轮回者一败涂地 第1027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某次轮回里,你就是这么说的。”莲华也停下步子,隔着三步距离,用悠远的语气缓缓诉说:“虽然是个莽夫的言论,但这句话说的很果断。”

“说的是挺好听的,然后呢?”苏白问:“这个莽夫的下场是?”

“死在了第三轮回里。”

“好菜啊。”苏白啐了一口:“菜成这样,还好意思给人灌输正能量?”

“越强者就越胆小,反而弱者因为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反而无所畏惧。”莲华说:“你需要的可能就是一点莽夫的智慧,而不是强者的矜持。”

“说的挺好。”苏白嘴角牵扯了一下:“若是真的一无所有,我自然也可以忽略一切,只是……”

“只是?”莲华将一束长发挽起,她完全知道苏白在想的是什么:“你认为自己不是一无所有了,所以想着妥协,想着放弃,生怕自己得来的一切再度成为空幻一梦的镜花水月……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万次轮回争取来的一次机会,不愿将它作为赌注孤注一掷。”

莲华完全点破了苏白的犹豫源于何处:“因为在乎,所以胆小。”

苏白默然:“瞒不住你么?”

莲华回答:“因为你的想法很好懂,你的软弱皆是源自于拥有,而不是失去,持有的越多,越是舍不得,越是放不下,便越是软弱……可谁都清楚,软弱是无法守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

“这是一个死命题,也是一个恶性循环。”苏白看向自己的双手:“软弱者终有一天会因为软弱而知道失去,失去后变得坚强,但那时的坚强来的太晚了。”

“现在还不晚。”莲华看向樱花坡道的起点:“还来得及。”

“是一点点的失去更痛,还是一瞬间失去更痛?”苏白反问。

“不失去,就不会疼痛了。”

“我没有把握。”苏白苦笑:“你我都知道,将要面对的是谁。”

“那短痛也好过长痛。”

“可有时,疼痛才让我觉得活着。”苏白摇了摇头:“我……不想再忘记你了,也不想忘记我自己,不想忘记自己最初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想忘记所有人,一旦我踏入第七世界,一旦我失败了,下一次轮回的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他说:“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

“傻瓜……”莲华低声说:“哪怕你会忘记,但我会记得。”

“然后呢?”苏白反问:“再让你等我一万次轮回?”

“那又有何不可?”莲华眼神中并无一丝迷惘:“我等的了第一次,为什么等不了第二次?不过只是从头再来罢了,我们早就习惯失去了,只是等待会显得枯燥一些,其他的……又有什么?”她迈进一步,声音铿锵有力:“如果你不敢,那就让我带你去。”

苏白无语凝噎,她居然比自己还要果断,果断了不止万倍。

纵使知道会面临失败,宁可碰个头破血流,也要付诸行动。

“为什么?”苏白忍不住发问,他此时的软弱像极了菜月昴的逃避行为。

他低下头,希望能守住这份记忆和美好,躲藏在自己构筑的美好幸福里,就此沉溺下去。

但莲华拒绝了。

“因为我很贪心,我是个贪心的女人。”莲华说:“我想要见到的不是因为我而变得软弱的你,而是因为我的存在而更加坚强的你!”

“我接受试炼的缘由有两个……”

“第一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如今心愿已经达成了,我已经没有遗憾。”

“第二个,是为了给予你破局的机会,为了向那高高在上的神祗发起复仇。”

“你我所承受的万次轮回都是为了现在,为了这一刻……而你要在这个时候放弃扣下扳机,我当然不可能接受,哪怕我……心底也是这么祈愿着,祈愿着如果我能和你一同度过余生,那该是多么美好。”

“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还有不是我的很多人等着你,等着你履行诺言,等着你回去和他们再相聚……你忘记了,可我没有,万华镜也没有忘记,那么多的承诺等着你重拾,你不能逃避。”

“而且,你也不该背叛你自己,你过去是抱着什么样的意志走来,一次次一败涂地,又一次次灰烬复燃……唯独你,只有你……不能对轮回低头!”

“如果是因为我的存在而让你退缩了,那我理应有这个义务,告诉你什么才是正确!”

她在坚定的言语之后,用轻柔的语调继续说着:“其实你也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所以你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扇门前,只是在这时……想撒个娇而已。”

莲华也流露出脆弱的神色,捏紧了一脚:“我明白你短暂的软弱,也知道你需要时间平复内心,可我不能纵容……因为我害怕自己也会这么恳求。”

她何尝不希望苏白留下来,她当然是这么想着的,或许早就设想过,甚至曾经一起经历过。

若是可以抛下万华镜,卸下一身重担,只求这一生的幸福美好,又是何等甘甜的人生?

莲华同样渴求这种美好,她本该是主动提出这种恳求的一方,却成为了严词厉色的回绝者。

因为这种想法本就是一种毒药,名为逃避的毒药。

苏白这么提出,所以她会回绝;如果她这么恳求,苏白同样也会回绝。

两人都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这些话语都是说给自己听的,为了抹杀自己内心最后一丝侥幸。

因此,不论胜负如何,不论失败与否,这扇门都必须被推开。

这些话,终究只是提出了一个美好的假设,只是不太符合时宜却又由心而发的一次撒娇。

……只是并不可爱。

苏白的手指逐渐紧握:“如果不被骂一顿,我也真的会担心自己会犹豫……不,事实上也的确犹豫了。”

莲华轻轻摇头:“没关系,犹豫也好,踟蹰也罢,你是到了关键时候就会出手的人。”

苏白老脸一红:“行了行了,对一分钟前还在撒娇的老家伙说什么夸奖?别夸了,人都快傻了。”

他顺势握住莲华的手,来到坡道的最下方,脆弱的空间传来律动,如同心脏的鼓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