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者一败涂地 第820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你本该狠下心,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选择了优柔寡断的温柔?

或许丽塔的心是真的乱了,但苏白十分冷静,头脑清晰。

“丽塔……丽塔·洛丝薇瑟。”他唤出了女仆的名字,用生硬且陌生的语气:“你只是来跟我说道别的吗?”

丽塔抬起眸子,将软弱的目光收敛在了长长的睫毛之下,她摇头:“不是……我是前来执行任务。”

任务是什么,无需多问,一个是天命的女武神,主教直辖的处刑者,一个是天命主教的死对头……身份和立场注定了两人会走到这一步,哪怕心中不愿,也必然会兵戎相向。

若是这一切都是个谎言该多轻松啊……苏白止不住去想,若是这一切都是谎言,都是虚假,他可以将她视作一个陌生人,不用考虑那些埋葬于量子之海里的过往,也不需要在这一刻望着她粉饰坚强的神色,给自己的心底打下一个又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烙印。

……我真是太难了。

苏白斩不断早已被忘却的过往,因果的红绳牵住了两人的无名指。

她的左手上还佩戴着那枚蔷薇戒指,握着兵刃的手指都还在不安的摩挲着,别人眼中的她或许是在紧张,而苏白眼中的她,是在抗拒和退缩,竭力去避免,却又最终无可避免,这一刻的丽塔如同被推上了断头台的玛丽皇后,分明毫无罪过,却要遭受这份残酷的审判。

谁都没有错,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轨迹,也无法支配自己的情感悸动。

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年纪,遇到了合适的人,如此梦幻的爱情是一种天赐的祝福,可这种祝福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为刻苦铭心的诅咒。

这就如同品尝一块巧克力,品尝到了巧克力的甜美,也要接受这份甜美后的苦涩余韵。

丽塔很想走过去,抱住那个人,丢下兵器,卸下盔甲,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可她不能这么做,理性束缚了她的感性,驱逐了她脑海里那些疯狂的念头,只将冰冷的现实展露。

现实就是……

她必须杀了苏白,完成天命主教的指令,践行她作为女仆的忠诚和女武神的尊严。

为了她人生中的四分之三,她必须践踏这宝贵的四分之一,没有别的选择,连临阵脱逃都不被允许。

可她无法下定决心,因为不论哪一者都对她无比重要。

“……”沉默,她还在沉默。

这种漫长的沉默已经令观众都逐渐不耐烦,奥托的视线逐渐变得阴冷,开始思考是不是给予了丽塔过于沉重的负担,哪怕是S级女武神,竟会连挥刀的勇气都没有。

苏白也不再等待,他说:“拖延时间,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想这么拖延下去,我并不介怀……可你背后的绿帽男似乎没有太多的耐心了,他可能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丽塔小姐……出刀吧。”

丽塔抬起眸子,漂亮的酒红色眼眸里浮现出强烈的挣扎,她以微不可查的角度偏转了面容,拒绝了回答。

她还没有想好,她还没有决定。

苏白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沉重了些许,空气凝重沉闷了几分:“丽塔,出刀!”

可女武神的视线还是倔强,她咬着下唇,这次还是选择了摇头。

苏白第三次开口,已经不是奉劝,而是呵斥和威胁,大气中剑气暴乱,刺耳的剑吟声宛若无数把利剑出鞘。

“丽塔·洛丝薇瑟!我让你出刀!”

女仆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很少会流露出这样软弱的神情,犹如被逼上了悬崖边缘的无辜少女,一侧是无尽深渊,一侧是烈火熔岩,她根本无路可走……内心重压之下,丽塔悄悄的抬起步子,往后退了小半步,这小半步彻底撕裂了她的过去和她的现在。

丽塔·洛丝薇瑟的一生中只有不断的前进,何时曾有过退步?

她是个手段高明的女人,年仅十几岁时就成为了天命主教的心腹,做事手段一贯高明,且几乎滴水不漏,追求完美的她总能轻松掌握局势,但是,这样几乎完美全才的她在被逼迫到极限后,竟也会选择退步……

丽塔终究做不出决定,她不能舍弃任何一者,正如她曾经所说过的‘女人想要全都要有什么错’,内心对于美好结局的渴望也是她心中绕不开的那道坎,这枚戒指是她对美好爱情的期许,是无法割舍的四分之一,所以狠不下心,所以无法挥下兵器。

幸运的是……她不需要做出决定了。

苏白替她做出了决定。

但见刀光一掣。

地藏御魂划过她的跟前,剑过留痕,无物不断。

兵刃没有伤到丽塔,却在她的眼中留下一道不可被磨灭的痕迹。

清脆一声中,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传来破裂声,戒指脱落,丽塔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那枚浮现出裂痕的蔷薇戒指,眼中流露出万分的错愕,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捧着掌心的蔷薇戒指,露出如同溺水者沉入水中前一瞬的眼神,到最后一刻还在垂死挣扎,渴望着它不要破碎。

可戒指上雕刻的蔷薇花破碎成了无数晶莹的碎片。

漫天晶莹的微光,倒映在她的眼眸里,一刹那间,她眼中的星河也黯淡无光。

蔷薇的花语是爱情,不同颜色的蔷薇代表不同的爱情,“红蔷薇”象征热恋;“野蔷薇”象征浪漫的爱情;“蓝蔷薇”则是象征着绝望的爱情,而“暗蔷薇”更为特殊,它代表的是“华丽的爱情”——以黑色象征爱情最华美之处……以特殊金属锻造而成的蔷薇戒指,是对爱情的华美承诺。

不知多少次轮回之前的苏白亲手锻造了它,如今又亲手将它击碎。

戒指承载着美好的记忆,这份记忆被苏白亲手击碎了,他背弃了过去的诺言,也击碎了婚约的承诺。

曾经的美好,过往的追忆,顷刻间化作剧毒,将心灵腐蚀的千疮百孔。

再如何尖锐的言语,也不会比这样的一剑更加伤人。

承诺被摧毁了,爱情也只余下遍地碎片。

丽塔按住了胸口,微微垂下螓首,心间传来的剧烈刺痛,她差点发出悲鸣,一股强烈的哀伤袭来。

下一刻,这些奔涌而出的情感顷刻间化作漆黑的风暴,席卷了她的精神,吞噬了她的内心。

她咬住了牙齿,抬起的眼眸中已然失神,漆黑的情绪在内心暴走,连哭嚎声也被淹没,来不及哀悼死去的黯色蔷薇,只有一个声音在心灵深处回响如钟声长鸣。

——你背叛了我!

——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