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燕策见公孙没有继续努力的欲望，眼神颇有些疑惑，但还是很贴心地没有打扰他，准备书简像其他人一般预习功课。
临近学堂开课，所有人都等待着教习授课，轻轻诵读文章，美好悦耳，令事小姐不经意地路过燕策所处的那间学堂，在枫树下抱住一堆书简，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丝，往里面瞥了一眼没有多言，见燕策转过头，她便张口轻轻吐了一句，做出口型：“下课，和我出来。”
燕策领会地点了点头，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然而，她连看都没看，冷淡地转过头，径直往典籍库走。
一旁，公孙同学低头撞在书简上，捂住心口，一副心肌梗塞的痛苦状。
“公孙！公孙，你没事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悠闲午后
灿烂的光影中，她遥遥远望一位被担架抬出去的少年，面孔略熟悉，似是见过几次的人，但无关紧要，看了一眼便扭回头不慌不忙地抱住一堆今日必须补完的律法类书简，决定换换心情，转而往枫林古道一间小亭走。
对于这位令事来说已经没有能让她产生太大情绪波动的事，不必管理王庭内务，也无需审判案件，研读律法，除去护住燕公子策的安全外大部分时间都是无所事事而闲暇，若非要用翻看典籍消磨时间，理所当然的懒散状态还不知道要延续多久。
日前，学府因王贲灭魏一扫往日的肃穆寂静，士子们兴奋的声音回荡在咸阳上空，数日之后的现在这股子亢奋情绪尚未消退，却也不知政治中心的咸阳宫会有多热闹。
秦王政要处理后续大大小小的事，许是还在暖阁议事，许是没抽出工夫过问公子策的近况。
要是燕策考试失利的话，该如何帮他补过是个头疼的问题。令事小姐面无表情地想着，少年学府测验已经从最坏结果开始思考，她不怀疑少年天马行空想法是有可行性的，与非先生是相同的天赋异禀者，往往天才都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但是为何韩非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有教过燕策。
韩非的教学方式完全倒着的吗，先讲治国韬略，接下来讲处理邻里矛盾，还是天上一嘴，地上一脚的讲法？
一整个上午，令事小姐都在烦躁中度过了，燕策这个白痴真的是一点儿基础都没有，课堂上倒不是不认真，只是完美地听不懂，课堂上装得像个乖宝宝，不时似是而非点点头认同，最后只能她来在课下给他补课，总之，这个白痴……
听闻燕国投大笔人力财力暗地培养刺客，学的是诸子经典，诵的是礼乐文章，礼仪，容貌，硬实力皆是翘楚人物，随便丢出去一个说是延续了三百年的名门后裔都有人相信，否则韩庭的上下贵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几个男孩子腐蚀掉了。
唯独燕策……是精英刺客中的特例。
严重偏科。
贵族礼节学起来同邯郸学步，似像似不像，像个小孩子似的，怎么教都教不会，上可写国策，下能书情诗的人，字连小孩子都不如，白瞎了那双纤细修长的手，若不是她帮忙誊写，估摸着燕策一辈子都别想出学府半步。
公子策好蠢……
燕策上完法学课，连空闲都没抽出来就和一众苦兮兮的名门贵子被林教习拽着去古道边的露天练武场练习兵刃。
练武场上摆放各类兵器架，都是实心的兵刃，对少年少女而言挺重的，贵族女孩皆是扎根秦庭起码百余年的贵胄后裔，血脉上都被镌刻着“尚武”的基因，然而除去一小撮战争狂热分子外，多数对奔赴军旅敬谢不敏。
女人中除去少数异类，身体素质比男人要差一些，所以贵族女孩们不强制练武，但承受父辈荫庇的下一代贵族公子们想逃课，要么是天生强者，要么是被打成需要父辈领尸的活死人。
令事小姐撑着下巴，翻动书简，便已经背诵下，并非过目不忘，只是用十年阅历做底子，触类旁通罢了，近百斤的书简也没花费她太长时间。
长发飘散，女人抬眸，百无聊赖地看了看燕策花里胡哨的剑术，撇了撇嘴，有几分王的影子，但生疏的攻守进退，多久没练过了。
“呼，终于找到您了，令事大人……”
令事闻言，转过头，映入瞳孔的是她最不看好的下属之一。
“商姬？”
商姬和几名随行内侍颤颤巍巍地把所需物资如过冬衣物等码在角落，恭敬行了一礼，“令事大人，您言明所需都已经备好，请大人验收。”
“恩。”令事小姐微微点头，看也不看，“商姬，只有你们几个过来么？我在王庭的职务现在是由各下属分摊，还是由她人代任？”
随行内侍们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把“想把这群莫得良心的姬友脱水个几遍”的商姬推到令事大人面前。
“由秦国豪门之一的孟氏贵族数次主动向秦王争取代任机会，如今您的职务由孟家嫡长女孟云姬暂代，就是那位被您扔到外庭工作的女侍。”商姬缩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声音越来越小，“内侍被严格控制出行，尤其是要给大人……咳咳咳，孟云姬就是整顿王庭内侍。”
孟云，没印象。
果然，一离开王庭，不入流的小人物就开始忍不住兴风作浪了，意图夺权，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啊，还企图削去她的影响力。
她若有所思，随即抿了抿唇瓣，危险的笑意展露在那张精致的面容上。
“好好配合那位‘大人’。”
顿了顿几秒。
伴着残忍系数五颗星的笑容。
她说道：“毕竟这可是孟云姬牺牲后半生仕途换来的挑衅机会。”
“……”
商姬在内的数名内侍立刻要怂出一片广阔蓝天，当即明白妄图取代令事大人位置的贵族小姐政治生命基本是一片欢歌笑语中打出GG，本来就因性取向混乱而被令事小姐不喜才发配掉的小姐姐，现在二次激怒令事，她可是从来不给人两次犯错机会的。
可以想象，妄图以优雅的礼仪举止和业绩完美的成果顺势成为秦王亲信派的孟云姬怕不是要一无所有，能风光会儿就尽量风光会儿吧，否则如何迎接后半生的黯淡无光。
“王庭还有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对了，楚国最近要派使节过来，听说是想请秦王签订盟约，但朝臣们议论纷纷，并没有拿出一个结论。最近王上正被这群朝臣扰得数日都没安睡，时不时便要彻夜议事。”
“……这样吗。”她沉吟片刻，又道，“我知道了，商姬回去整理一份名单，把孟云姬的朋友记下来。”
“请大人先慎重考虑啊，孟云姬的‘朋友’现在很多，挺难处理的。”
“有道理。”
在商姬几人舒缓下来后，她笑得更好看了，道：“等我回去，便将内庭内侍除了你们几人之外的都换了吧。”
完蛋啦，完蛋啦，王庭换血又要重演了……
商姬瑟瑟发抖，吓得嗦不出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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