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我仅仅以臣的身份提醒公子策,尽量少与燕国的事纠缠,不论发生什么。若是可以,请尽早与燕国的事全部分割,省的以后总是闹出莫须有的流言。”
“当然,这并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只是牵扯多了简单的事会变得复杂。最近许多秦贵胄对你的计划有些动摇,以商旅名义动身去了燕国。”
果然,最坏结果出现,燕宣现在怕是要气到掀桌子了,这群秦国贵族等不及五年,就打算先去圈地的可能不是没想过,但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连墨叔返航都等不及就去燕国视察。
于是,燕策明白严重性又升级了一个台阶。
他思忖片刻,抬眸调侃道:“其实只要把绯闻坐实,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你对幼小女孩情有独钟的,渣滓。”
“过奖过奖,都是夫子教育得好。”
“若你死的那天,我绝不会救你。”
令事小姐莫名其妙生起气来,精致的脸蛋布满惊人的寒冷,看向燕策的眼神都像是看垃圾一般居高临下。
“但我会啊。”
会尽我所能拯救所有还可以救一救的人。
燕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被这恶女人针对也不是一天两天,要还没习惯她的存在,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
令事小姐怔了一瞬,眼神闪过一丝怪异的色泽,布满寒霜的俏脸似乎是渗出极其细微的不自然色彩,又好像没有,也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啧。”
她顿了顿,手指划过耳廓,把头发理到耳后,“这种恶心的话说得愈发娴熟了,真不愧是你。”
“你不会是感动了吧。”燕策调侃道。
“自然是没有的,我说过,别靠得那么近。”令事小姐一脸嫌弃的把沾到手臂上的狼毛抹在少年身上,然后推开燕策,“离我远点,犬类的毛发蹭到身上,很难清理。”
“那你就光明正大抹我身上,我连换洗衣裳都没。”
“它不是家犬殿下的同类吗?应该没有关系的。”
她怼起燕策时嘴巴一点儿都不会留情,斜眼瞥了瞥吃瘪的燕策,心情仿佛都恢复一点儿。
果然,很蠢。
“衣裳等下,去我衣柜里拿一件。”她想了想,强调道:“是新的。”
“行吧。”燕策苦笑一,低头瞅了瞅一身狼毛的衣裳,这幼狼年纪轻轻就脱毛了,还是细小易沾的绒毛。
不知不觉,一路互怼到了王庭幽静小院,令事小姐只是和燕策有一小段顺路,她很忙,没打算陪燕策一路闲逛。
燕策走到了门口。
在迷茫时的唯一指定人生导师,韩非子。
非先生,快用你那无敌的智慧想想办法!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今天,先生有点儿难
六国趋势是统一,这是大家已经公认的事实,在楚国战败,齐国内乱,燕国亲秦之后,一系列的反应都印证了将来主宰世界的是秦,只是秦王到现在都没有心思举办正式仪式,立下扶苏为储君,其态度难以捉摸,加上王女回归致使人心浮动。
名义上王女是为秦挡刀而丢到楚国的,可不曾料想到她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归,幸运EX的加持下,这位比扶苏要小上几岁的女孩还真有几分天命的意思,仿佛要苟成如齐桓公小白那般的传奇。
在有心人的造势下,愈来愈多的臣民开始把关注点挪到了王女的身上,和王相仿的容貌难以作伪,虽然好事者不敢明面上提一国之主的八卦,但私下暧昧不清的闲聊,偶尔脑补总不犯罪,就连宫中都偶有传言,还把王庭另一重量级人物燕策牵扯上,说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肾已亏,陛下强,千里相会谁能详”。
然而陛下少女时期虽在赵国的邯郸当质子,和燕国相隔也的确不远。
但是!
敲黑板,讲道理,忽略绝大多数的逻辑,单单以年龄推算起来。
十年前,燕策还是个撒尿和泥的熊孩子呢,才几岁啊,陛下怎么可能有这么鬼O的想法,还把一个小男孩子吃干抹净,偷留下二人意外结晶的小王女啊!
然而随着公子策愈发得到陛下认可,这说法竟然相当一部分人群认可了。
正如韩非的老师荀夫子所言,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选自大略篇,曾传遍兰陵学馆,被学生们赞为大道至简。
但夫子也曾告诉她不曾流传出去,有伤大雅的后半句。
谣言虽止于智者,但从不止于智障。
人逢乱世,不遇见几个智障,谁都不敢说自己曾在世间潇洒走过。
为人津津乐道的八卦全都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乃至于偏离生活,并以此为正理,夸张演变,兼之笔墨修饰,扭曲成了大众认可的,普适的“真相”。
有的阴谋论者以“公子策和陛下十年前的小剧场”为话题大肆鼓吹燕国庞大连环阴谋,“燕策入秦便背负使命勾搭陛下,肩担着重整大燕的使命与荣耀”,“蛊惑扶苏争取秦王信任,趁机发展自己势力,成为大秦隐藏的王中王”,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窃取三百年大秦,六代人的变革果实埋下的铺垫。
枭雄,而且是埋藏在秦的巨枭。
将燕策所作所为全都分析得有板有眼,乃至于把燕策和陛下偶尔的全家聚餐讲成两国的政治会晤。
搞得韩非都快信了,这种事就连擅长编写小故事的韩非都不敢以此为题,纵情发挥,谁知道将来陛下会不会找个借口就把造谣生事的扔长城边儿先修个两千年再说。
繁星灿烂不假,洪波涌起也并非虚幻。
凭现在非先生的半个天子师身份,姑且也能称一声亚圣人了,终归不至于被嬴政杀掉,或是陛下大限将至时捎带脚给带走。若仅仅只是扶苏的先生,可能不够稳,若是加上了燕策的分量,便是无跻身于王庭贵胄之列,终是能保证自身安然无恙,就连她的老朋友,廷尉大人都不怎么想动韩非,除非这位大贤拦都拦不住,刻意寻死。
生活磨掉了韩非的些许棱角,当年,凭一身意气创出能安定四海的劲头和行动力都随着软禁的日子而逐渐消磨,不过,事业心她还是有的。
寄托于下一代的优秀后生们身上,譬如说她的学生燕策,就是个极其淡漠阶级差的少年,没钱,没人,没粮,硬是一个人在隆冬天,拿着火把跑遍了秦国,使出不为人知的手段竟令上至丞相,下至豪绅的大户慷慨解囊,成为千百年最快圈钱的贵族,站在咸阳之巅俯瞰一日一变的都城,数月时间还真让他闯出个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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