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已经见到全咸阳贵胄为少年一人求情,颜晴知道燕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生命安危,何况之前替他揍了一遍赵佗,现在卖起来更是心安理得。
燕策握住上官的手腕,忍耐着腰间愈发用力的拧动,义正言辞道:“颜先生不是那种想出卖我换取爵位的世俗之人。”
不是啊,少年,我不当颜大哥好多年,你别把老娘捧得太高了,不然下手时会有愧疚感的啊。
颜晴憋住吐槽的念头,刚准备说什么,又被燕策截了胡。
“颜先生是我一生中除了陛下和非先生之外唯一敬佩的人,一个脱离了庸碌的隐士,君子最贵气节,我相信颜先生。”
察觉到燕策的视线,上官小姐踢了踢燕策脚踝,注明“笨蛋,恶心死了”的嫌恶眼神看过来。
燕策伸到上官那里掏出一卷帛书,恭敬道:“颜先生,我的全部计划都写在绢帛里。”
颜晴接过,沉默良久,恭敬得让她有点儿张不开口,更不要说拿燕策去抵罪。
上官瞪了燕策一眼,淡淡道:“颜先生,皇子问题再多也是王庭内部的事,其他人插手不太好。至于他,我会亲自押往王庭,通缉赏赐,我会按照律法在最短时间请示陛下,合理分配。颜先生不必担心。”
颜晴攥住帛书更难开口,能说的话全都堵死了,高帽一摞摞扣头顶,摘都摘不下去。
上官摁住燕策的头,行了一礼,冷淡转身离开。
叹息一声,颜晴目送皇子远去。
她展开手中的绢帛,脸色瞬间难看,一字一顿道:“情……书?”
……
天色微亮,被软禁的贵族少年少女多数已经困到睡着,燕策让医护人员挨个检查,暂送到医护室休整,他则是在兼职会计处理最近的资金流动和相关文件。
令事小姐解下鞋子的系带,脱好摆在门口,赤足踩过地板,扬手别开头发。
安静收拾被燕策随意丢在床上的外套叠好放在膝上,然后,整齐送进衣柜。
她检查完自己缺少的物品,扭过头,眉头紧锁:“我的帛书,你是用哪一卷糊弄颜先生?”
“左手边的,怎么了?”
燕策头也不抬,不断给每个文件盖章,批注。
“记得,以后拿回来……”
“很重要吗?写的什么。”
她说:“……没什么,和你没关系,记得就拿回来就可以了。”
“哦,好。”燕策靠着椅背后仰,“你真打算把我带回王庭?”
“之前不是,现在是。比起惹出更引人注目的祸乱让其他人把你扣押回去丢进死牢,不如被我亲自看管。”
“这是说你准备……监禁我?”
燕策皱眉思索。
上官小姐说:“就结果而言,是这样。”
“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点我懂。”燕策点点头,露出了然的表情,“我是不是有点儿心机了?”
少年心情愈发微妙,微妙中又蕴藏着丝丝哀伤,感觉自己善良正直的品行正离他远去。
她白了燕策一眼,低下头,唇瓣碰了一下少年侧脸,垂下的长发拂起擦动耳廓与侧颜。
落下湿润的晶莹水渍,微风流过,转瞬间上官留下的痕迹消弭无踪。
“姑且……还可以。”女人平淡说道:“快点儿工作完,和我回王庭。”
第六百五十二章 危!
王庭的另一边。
公子寝宫的门槛几被踩破,自前半夜到后半夜,侍女三班倒,一眼能看不尽王都的官员们,要不停接受各位大人的指派和询问,纵然是扶苏解释了数遍,但仍没有一位官员离开,储君少女摇头作罢,走出拥挤的寝宫。
头痛欲裂的感觉席卷而来,一想到后续赶来的贵族替燕策求情,少女整个人凝望着蒙蒙亮的天空。
纵观大秦立国以来,都未曾引起过这样的景致,上一个位可以和少年相提并论的是商君,同样是把全国有权势的按编号得罪,每天临睡前刷一遍。区别是商君是人人想让他死,而少年是人人想让他活。
毕竟集中年轻一代的贵族,顺手全绑了,等闲要脸的人是做不出的。就目前来看,扶苏若不去求情,这群贵族真能耗死在她寝宫,甚至还有人要求地铺,几年前都是一位位傲骨天生,充满着上层社会高贵优雅气质的贵胄,现在被燕策调/教得愈发接地气了。
这约莫也算是燕策的特有技艺之一,能贵族把恐惧刻在灵魂深处,孩子被皇子软禁了,第一时间不是找燕策算账,而是战略性低头,若是燕策某天说孤单寂寞冷,贵族们可能都要心惊胆战地送上几个刚成年的童颜贵族美少女去暖床。
在嘈杂的寝宫来到了平日群臣议事的咸阳殿外,俯瞰咸阳全景的最高点,凭栏极目。
高台楼宇伫立在古制王庭一端,仿佛是跨越了时空抵达的神奇造物,陌生又熟悉的复杂感盈满了心头,自回忆到过去与当下以来,少女对愈来愈多的人或事不那么在意了。
人的心态转变其实也只是那么一瞬的时间。
栏杆拍遍。
不知不觉愣了好一会儿,淡金色的晨阳撕开纯白云层,少女坐在台阶上,看着这一幕有些出神。
……也许是奇迹。
她这样想道。
见天刚亮,商姬穿戴完整匆匆工作,而对视一眼后,商姬弯着腰,谄笑着行礼,“真诚”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一边拍打着裙上的尘土,扶苏一边歪着头,笑道:“商姬,你说一个人最怕的事会是什么?”
商姬就像是受了惊的鹌鹑,颤巍巍地一点点后退,双手握住一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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