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面对燕策还对皇帝抱有侥幸心态的表情,嬴政温柔抚摸着她家储君未婚夫的脸颊。
“……朕同意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好气哦
传闻在遥远王庭的深处,居住着一位学识,品行皆为顶尖的神秘存在,隐约成为咸阳七大不可思议之一的人,神秘面纱如同少女的一件件外衣不曾向外人展开,被冠以“扛起此世之锅”“人类之恶”等传奇称号的韩非回到了僻静的小院书写个人传记的结尾。
对于在王庭软禁十年的先生来说,这座静谧的小院却并不单单只是一座精美的囚牢,其中承载着万种回忆,单调无趣的日子里硬生生涂抹了千般色彩,传道授业看到孩子们自懵懂无知中成长,在成长中长歪,在歪中一去不返……
究竟是她的教育方针出了错,还是旧时代的韩非没有等上新时代的好船?不管怎么说,她的学生始终是她学生,这一点不会变。不同于其他人把授业的学生当作自己政治资源,她自一开始非先生就不曾把她的学生作为换取自由的筹码。
从她看到少年继承了法家的大旗,却没有肆意玩弄律法时,道已经传承下去。
“脱胎于‘天地不仁’的道家平等思想,参考荀先生的礼法并存,集大成于一体的传承,内核明明简单至极,可他人谈及时却偏要以为高深莫测。”
盛夏的枝叶掩不住韩非认真的面孔,一卷末尾写罢,合起放在一旁。
上官在门口脱下鞋子,踩进小院的地板,跪坐在韩非对面,点了两盏茶,自顾自啜了一口,“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浅薄无知,或许更倾向于将错误放在其他人身上来体现一种令人作呕的优越,沉醉于自己编制的梦中不醒。十年前是这样,今天是这样,未来十年也不会变,这是酷法存在的必要。”
“未必。”韩非捧起茶盏,唇瓣张开吹去升腾的热气,“法理限度内当存着一分仁心,上官大人偏执不好。”
“非先生,你知道我此来也不是为了与你讨论对律法的理解。”
上官小姐脸颊布满寒霜,维持着端正的坐姿,用微微冷淡的口吻说道:“储君要求的婚礼是怎么回事?”
“上官大人,你僭越了。”
韩非罕见的语气强硬,当事情涉及到自己学生时,被迫养成的佛系性格如今却是一副锋芒毕露的姿态。
“这是陛下的决策,始皇帝的想法不需要其他人质疑,燕策的想法也不是其他人可以代为决定的,储君的未婚夫,不论如何说,最终被扒光洗净送到别人的床榻上,上官大人对燕策的关心,最近是不是太多了,不像是往常的你。”
“……”
上官波动的微弱情绪转瞬间恢复成波澜不惊。
“储君尚未做出功绩就先思索成婚,沉迷于色念,是给帝国开了一个很坏的开始。身为王族,如此草率,是先生教的吗?”
最后,问题甩给了韩非,就像是宿命般“锅迟但到”,韩非愈发难受,不是她教育能力差,也不是她不用心,更不是学生天资不足,而是天资太足。
韩非也很无奈,手心手背哪个不是肉,她偏向哪个孩子都不好,低头装死,然后装着装着就真死了,不同于燕策还裹着一层秦国皇子的皮,怎么折腾都能绕回为国为民。
更何况万千国民中极少见的有超越时代能力的特殊者,即便是列国知识量最丰富的贵族恐怕也没有能力与少年拼一拼储备,知识是可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力量,这已经足够让韩非对燕策小同学的生命安全放心。
不仅仅如此,还有某些人带着善意记挂那个孩子。
“上官大人。”
把冷女人目光闪烁过的意味看在眼里,韩非也流露出一点儿纠结,感情的事韩非没有经验,但并不意味她看不出本质,此时此刻,如何不清楚上官“不舒服”的原因。
但又能有什么用?
陛下已经允许储君婚礼的请求,贵族们碍于燕大魔王的战略威慑不会提出反对,单凭一个女官去反对,这不太现实。
“……”
韩非低眸品味着微涩的苦茶,沉默不语。
“婚礼,陛下何时决定的?”
上官问道。
“两个时辰前,婚礼时间暂定在下月初。”
暂时封锁的秘密消息被韩非随口告知给了上官小姐,对她来讲,获取消息的渠道简直不要太多,没必要刻意去瞒,更瞒不住。
“先生,我有公务,便不留了。”
果不其然,上官小姐没有做出任何冲动的反应,平淡得像是没有发生过情绪变化,她站起身,眼神如初见般带着冷漠与疏远的意味。
穿行过王庭花苑,林道,中间不时有女官行礼问好,交接工作浪费些许时间,回到储冰室旁的书房外,已临近正午,阳光倾覆而下,却没有给那双冷漠的瞳孔染上暖度。
尤其是看到书房内,少年被调戏还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时——
平静的眼眸下,握在门把手上指节微微攥紧,然后,储冰室周围温度下降得更快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多灾多难
“陛下,你别再逗我了。”
燕策退了一步,在皇帝耐人寻味的戏谑笑意中维持着最初的清醒,避开了她的瞳孔,逃难似的走向窗边透透气,外界色彩一如既往的环保。
“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一点,朕知道。”
皇帝扬起的嘴角像是暗示着什么特别含义,又似乎是在安慰不愿配合的别扭小皇子,但了解嬴政的燕小策同学完全能品味出这位皇帝陛下还是在玩他……一点儿说正事的严肃都没有。
“时间暂定为下月初,至于反叛的大罪,既是民心所向,全国权贵为你求情,朕将叛国处死改为禁足,婚礼前不得踏出半步。”
看着燕策沉重的脸色,始皇帝不再继续撩拨少年的心境,把少年丢在王庭的太阿放在案几上,站起身。
“朕的佩剑下次不要乱丢,更不要再想凭太阿去做些多余的事,婚礼的事朕定了,也就是定了,没有斡旋余地。有些事等婚礼之后再说,朕会好好命人加强王庭的防守,你的下属已经被禁卫军们严格限制出行,其他要事都放在婚礼之后。”
燕策活络的心思一瞬间“原地圆寂”,苦笑道:“陛下不是说过,给个机会,这机会为何我从一开始就没见到过呢。皇帝的话总不可能不算数,三年之后又三年,陛下再拖下去就十年了。”
少年有充足理由相信皇帝陛下能把一个诺言拖到海枯石烂,十年了,怕不是再等下去储君都怀了,他和皇帝陛下的长跑还没结束呀。
她走上前,给燕策整理了衣领,扬起嘴角,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是想归谁的心呢,仅凭一首,朕有充足的理由判定你有意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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