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大风歌
声声怒吼，从那宫殿深处传出，压过了风声、雨声、雷声，在河水之下，激起阵阵恐怖的狂澜。
有巡逻在外的河底生物被掀飞数十丈之远。
也有持有玄妙神秘、已经脱离普通生物的妖类小心翼翼地躲在海草河床裂缝之间，瑟瑟发抖。
“龙君又发怒了——”
“真是可怕！听说龙君已经快要真正化龙了？”
“是的，这次若能够吞上千人族婴儿、食一城之地，龙君将蜕变自身，借这次大河改道……入海而化真龙！”
“而我等，也能够尾随在龙君之后，获得好处！”
水族妖怪们小心翼翼地交流着。
时不时地看向了那龙宫的方向，目中既充斥着恐惧，也充斥着渴望。
化真龙。
这是所有的龙属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就像是修行者求道一般。
也正是这次蛟龙兴风作浪的原因。
作为蛟龙，祂距离真龙，只有一步。
他要借这次机会，走河道进入汪洋大海之间，在沿途吞食大地龙脉、神秘玄妙，最终，踏过这最后一步，化为真龙！
当然，
地脉庞大，哪怕是蛟龙也无法全部吞食殆尽，所以往往会被紧随其后的其他龙族吃去。
一尾真龙出世，往往代表着无数妖族获利。
所以纵使恶龙喜怒无常，仍然会有无数妖族追随。
不过在此之前，因为啃噬地脉，会掀起洪水，对人族整体造成威胁，所以还会受人道阻碍，会有人道神将来阻碍。
而它也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那就是以上千新生婴儿的灵魂，为自己编织成鳞甲，穿戴在身上，以其中蕴含的初生人类的气息，掩盖自身，让人道无法找到自己。
是的，它都已经想好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刻，却突然有些不安。
有些……刺痛？
“难道会有大修行者出手？不……现在人间大劫将至，不会有大修行者有闲暇对我出手的——”
龙宫深处，庞大的空间内部，黑色的鳞甲摩擦着，一道像是蛇一般的庞然大物缠绕于一根石柱之上，一对龙爪扣动，鬓发张扬。
祂扭动着身躯，暗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一尾黑色蛟龙。
在感受到威胁、刺痛，在一阵怒吼之后，祂便又恢复冷静。
左思右想，却又找不到那刺痛的由来。
蓦然，
有脚步声响起。
“龙君何故发怒？”
门外，有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地走入，随之响起的声音，嘶哑、尖锐，像是青铜摩擦一般，分外刺耳。
那是一个人。
并非是妖，而是人。
一个穿着黑色阴沉长袍，面容苍老可怖，身形佝偻的老巫婆。
“是你啊！”
在看到她的瞬间，蛟龙转动了一下身体，长须飘动。
“桀桀桀，只是在外面听到了龙君的怒吼，过来看看而已！”
老巫婆嘿嘿笑道。
“吾只是为即将化真龙一事感到开怀而已！”
蛟龙回应，祂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感到威胁与恐惧，以龙类的骄傲，也不容许祂那么说。
“那老身就在这里提前恭喜龙君了——桀桀桀！”
老巫婆微微屈身。
“还是要仰仗老巫婆你了！”
蛟龙道。
眼前的老巫婆虽然并非是妖族，而是人，但她确实帮助了自己很多。
——那以婴儿灵魂编织为鳞甲避开劫难，就是她给的建议。
“老身当年被西门豹投入河中，幸得龙君收留才能存活至今，这点小事，何足道哉？”
老巫婆回应道。
“嗯……”
蛟龙微微沉吟，正想说什么。
乍然……
嗡！
震颤的声音，由远至近，穿透层层水流，激荡而至。
“这是……什么？”
老巫婆抬起头，感受到丝丝冰凉落下。
“下雨了？”
她下意识地开口，然后下一秒，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种感觉，确实是下雨了。
但这里就是河中，到处都是水，更别说她此刻所在，更是龙君的领域，何来的雨？哪来的雨？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雨！
冰凉之后……
还有丝丝刺痛！
嗡然一声。
巍峨龙宫，猝然闪耀，一声龙吟，带起声声无穷震荡。
“放肆！”
蛟龙怒吼，抬眸，鬓发张扬，暗金色的眼眸在河底绽放有如日冕，映照方圆数里之地。
“敢在吾的面前杀人！”
随着这一声怒吼，老巫婆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划落一抹血迹。
差一点，
只差一点……她就被一剑削首了！
若不是蛟龙帮助她抵挡住了那漫天垂落的剑光，恐怕她直接就死了。
“多谢龙君救命之恩！”
老巫婆颤颤巍巍的回应。
但这一刻，龙君已经没有闲暇理会她，而是抬起头，看着那漫天落下的剑雨。
丝丝银白，点点如滴。
看上去，那似乎真的是雨，是人间此刻正落下的磅礴大雨。
但于蛟龙的眼中，却成了另外的模样。
丝丝锋锐，无穷震颤。
那不是雨。
——而是剑圣的剑意。
——更是漫卷天下的剑光！
第二十四章不知龙君之头，重几何
那确实不是雨。
而是剑。
剑芽。
凝结了苏聂的剑意与芥雏子的上古真炁，所以能够长时间存在、并且浸润周围，以之为剑的纯粹剑炁。
——虽然并非是纯粹的剑意，但其中，也自然蕴含着凌厉的锋锐。
——这是哪怕连苏聂来也无法达成的、只有芥雏子能够做到的事情。
所以苏聂才会让少女来。
河面之上。
一袭白衣红裙的绝美身姿立于河面之上，朱红的眼眸，目光微垂。
她怀抱着剑圣赠予的剑。
感受着其中残留着的、他的气息，目中闪过一丝迷醉。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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