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大风歌
第五十七章倾倒山河之剑意
苏聂一手按剑，一手撑伞。
空气中，丝丝剑鸣回荡，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似乎寂静了下来，
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更是火山喷涌前的空寂。
这把剑中，收敛了苏聂所跨越的所有山河之“势”——
他一路携滔滔大河逆流而上，层层攀越，其中经过了多少大江大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这股力量，源于天地，更源于自然。
毫无疑问是庞大而恐怖的。
更别说，这把剑本身还是荀夫子的随身佩剑，荀夫子曾持之，斩破魔神的躯壳，真正地触及、伤害到了祂。
锋锐、克制，
这一刻，
魔神“尤”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祂毕竟刚刚降临，还没有取回自己真正的力量，并非完全之躯，甚至有伤在身。
但——
并未躲避，也不需要躲避。
“你既然已经站到了这里……那么，便让吾看看，你有多少的本事！”
魔神的声音回荡于天地之间。
魔神鼓动了自身的力量，恶之基盘瞬间运转到了极致，一条条无形的回路扩散开来，覆盖全身。
蒸腾的魔力，在这一刹那冲天而起，与上方笼罩的黑暗漩涡相连、相接。
祂要正面接下这一剑——
然后，吞噬他！
是的。
从始自终，魔神都不为杀苏聂，而是想要吞噬他，获得他那可以扭曲天命的特性！
于这一刹那，
苏聂立于原地，衣袖飘摇，
他拔剑，起剑。
——这一剑，自北部而来，携滔滔之水，往神州中部而至。
——这一剑，过千山、攀万水，横跨千万里之地。
便如石破天惊一般。
这一剑……
“应天时，合地利，顺人和——”
轰然一声，
天空风雨落下，无穷剑意刹那倾吐，浩然之势，璨若天河。
最后，却全然收束于一剑之上。
苏聂持剑，踏步，就像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而已捧着剑向前一般。
无风无浪。
但于这一刹那，
魔神似乎看到了一条滔滔大河，自下往上，逆流而至，伴随着无穷苍白气浪，冲袭奔腾，涌向天穹！
风、云、雨。
天、地、人。
那并非是一把剑，也并非是一个人。
也从来不是只有一个人——
虽然最后，确实只有苏聂一个人踏足此地，但一路行来，早已经有无数人，将自己的法与术，融入其中。
这是一把汇聚人间修行者之力的人间之剑。
人间之剑，见于人间。
也将于此……
逆而弑杀魔神！
剑未至，杀意已到，无形的气息吹散了那漫天恶意堆积而成的魔神之力。
魔神的躯壳，
在此之下，层层泯灭一般。
表面的黑暗被融化、洗去，头顶的犄角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魔神感受到了痛楚。
但祂并未感到愤怒，也并未感到恐惧，祂只是凝视着眼前不断靠近的剑与人。
祂从那剑上，感受到了类似的、熟悉的气息。
在过去，
也曾有人握着这么一把剑，汇聚天、地、人三界之力，向着祂刺来。
虽然眼前之人，远不及那人的万分之一。
虽然他的剑，远不及那把剑。
但祂确实感受到了，感受到了祂的友人、也是仇人的气息。
那是……
“轩辕啊！”
虽然已经过去了非常久远的时光。
但对于魔神尤来说，那段记忆，仍然清晰，并且，刻骨铭心。
九黎之首、兵主、战神……
祂有过很多的称号，“生”前已有的，亦或者是在之后，被诸多的人族领袖所追赠的。
尤。
这个名字，在祂那个年代，几乎是战争的代名词。
因为祂是“恶”的象征。
也因为祂擅于战争、而且战无不胜。
那个时候，九州人族共主、代表着阳与善的末代炎帝榆罔已经势若。
按照伏羲氏所划定的阴阳，
阳过之后，便该由代表着阴的九黎部落之首，来执掌人族。
尤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直以来，上古人族为天命所操纵，而祂是“恶”与“阴”的象征，更是反抗的代表。
所以祂已经决定了，将要带领人族……
反天，烧却天理！
但那个时候……
名为姬轩辕之人，带领着大河之畔的有熊氏部落，突然崛起。
他比祂更先一步，取代了末代炎帝的位置，造轩辕车以定风雨，统领人族，号为“轩辕帝”。
魔神尤的计划，被全盘打乱。
他当然不服，也当然兴起战争。
却最终于逐鹿之战，被击败。
那个时候，那个名为姬轩辕的人，手握的，也是这样一把剑。
这样一股类似、却更加强大的力量——
“你输了，你也错了，”
“但你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人间。”
“炎帝代表了阳，你代表了阴，但这天地之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所以我来到了人间。”
“我代表了阴阳之弦，代表了平衡，更代表了人族的未来——”
这是在祂战败之后，
姬轩辕于被囚禁的祂面前说出的话语。
那个时候的那个人，神色平静，目光深邃，像是在一瞬间，看穿了漫漫的时光洪流一般，
是的。
炎帝、轩辕与祂。
便如伏羲氏所划分的八卦中的阴阳，祂们出于人类，任何一个人，都有那个资格，统领人族。
只是……
魔神仍是不甘。
至今不甘！
——所以祂要证明，证明自己没有输，更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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