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大风歌
那是刚刚还在前方，
此刻，却以天河剑遁突然出现于此的苏聂。
他甩手。
便见尸骸坠落，一颗人头分离，滚向一侧。
一片花落于其上。
斩花亦斩人。
直至满山再无一片花，满地再无一人立。
“只剩下你了，燕丹。”
苏聂踏门而入，衣衫翻滚，身上不染一丝风雨。
他看着门内唯一还能坐着的身影。
也是唯一一个始终没有逃的人。
——燕丹。
曾有过一会，彼此之间的交情不算太深，但他也算是苏聂的一位“故人”。
“盖先生，一段时间不见……你的修为，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这位戴玉冠，装玉服的贵公子抬眸。
看着眼前携风雨而入的身影，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当年他曾赶赴榆次，劝说眼前之人刺杀秦王。
他曾希望利用这把剑，为自己铲除最大的威胁。
但那个时候，即便失败了，他也未曾想过这把剑，终有一日，会加于自己的身上，会指向自己。
“你要杀我？”
燕丹问。
“借你等，以做震慑而已。”
苏聂回应道。
这也正是他的目的。
虽然酒意浓郁，但他的意识仍然清醒。
“没用的，”
燕丹摇了摇头，道：“以你如今在天下的名望，所有人都不会放你入秦——”
“而且，六国不会死，我大燕，亦不会完！”
他有心赴死。
然而……
“我不杀你。”
“他们也挡不住我。”
苏聂拢了拢袖子，回应道：“我的路，纵天下人，难阻。”
他踏步向前。
与燕丹擦身而过。
然后……
蓦然消失。
他离开了——
燕丹愣了愣，然后就听到了最后的声音传来。
“自今日起，反秦联盟，已碎。”
他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满地的身影，嘴角微微扯动，苦笑了一下。
这其中，有着他的族叔。
六国各个势力的代表者。
他们死了。
但作为领袖的他，却仍是活着……
“盖聂，你这是要分裂我等啊——”
他嘴里微微扯动了一下，满是苦涩。
苏聂很清楚，为杀而杀，从来毫无意义。
那只是图一时爽块。
若只是在这里将之杀尽，那么只要六国贵族们的野心不死，在共同的威胁下，仍然会很快建立起新的联盟、新的组织。
无法除根。
杀伐从来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所以苏聂只是杀一部分人，放一部分人，为的，正是让这个所谓的反秦联盟内部产生间隙，对彼此产生不信任。
让他们，
再难成联盟。
燕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悬着的剑，这一刻，他想要自杀，若他死，或许能够挽回，但……
想到了自己的大业。
想到了自己的仇恨。
死志已泄，就再没有勇气。
他最终，还是没能够下得了手。
只是颓废低下了头。
“反秦……呵！”
这一夜。
燕国都城突然下起了一场蒙蒙细雨。
在那城中，没有人知道公子丹的府邸之中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夜，有一人一剑，斩了一山花，碎了六国潜藏在暗中最后反秦的抵抗力量。
让合纵抗秦最后的可能性，彻底地消失。
而那人——
无声而来。
亦无声而归。
姑且算是解决了一个大的隐患……
不过苏聂很清楚，纵使如此，接下来，他入秦的路途，也绝不可能顺利。
但他仍要去的。
只是在那之前……
“先睡一觉吧！”
酒意已泄，睡意翻涌。
榆次，剑圣府邸之中，以剑遁归来的苏聂双足刚刚落地，远处天光正好隐约亮起，有晨曦落下，而在眼前的庭院中……
“聂。”
清脆平缓的声音响起。
站立在晨光中的女孩歪了歪头。
像是在等待、迎接着苏聂一般——
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垂落，末端的鲜红微微扬起，仍是那一袭白底红边的长裙，云袖遮掩双手，只露出几根葱白的手指，纤细的腰肢勾勒着柔和的曲线，胸口隆起，初具规模。
下摆延伸而出的两条长腿在夕阳下微微泛着如玉般的光泽。
上接臀部，曲线勾勒。
充满了青春般的美好感觉。
——赤鸢。
她已经醒了。
彻底地恢复。
并且看起来……似乎更大了一些。
他指的是年龄。
若说之前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模样，那么现在，就已经有十五、六岁上下。
“你在，做什，么？”
她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精致的面容带着几分困惑。
“……喝酒，杀人，睡觉。”
苏聂回应着，就这么在旁边坐了下来，靠着墙壁，怀抱胸口，缓缓垂眸，迎着日光，也更是迎着吹卷而来的清风而睡。
虽然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压制这份睡意。
但他也并不打算那么做。
喝酒之后，当然是要睡觉的。
反正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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