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之下
他不再继续追究下去，对卡泽尔教授说道：“我大概知道了，谢教授。”
“没什么。”卡泽尔教授摆手道，“我听说过一句话。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无论你还是尤朵拉，都是如此。之后的路好好走。”
达克点头退下。
此时办公室里已经不剩几人，达克回头看向尤朵拉，使了个眼色。
尤朵拉便与他一起和卡泽尔教授道别，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的课表重合，接下来到晚上为止都没有课。
尤朵拉虽然难得的获得了和达克单独同行的机会，但明显怀有心事，并无余暇去思虑此事。
他们没有在路上多说什么，很快便来到了米蒂亚教授的住处。
但在两人敲门之前，那门却已从内部打开。
米蒂亚教授依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慵懒道：“进来吧。”
达克眼神微垂，带着尤朵拉走进了室内。
他是第一次来到米蒂亚?巴塞洛缪的宿舍，第一眼便看到了挂在衣架上的数件外套，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法师袍。
不过米蒂亚教授虽然懒到只穿同一套衣服，房间内却出奇的整洁——当然，也有可能是事先料到他们回来，所以提前打理过。
达克走到会客桌前，在沙发上坐下，桌子上摆放着的两杯红茶正散发着热气。
“喝茶。”米蒂亚教授伸手示意，然后在尤朵拉的身边坐下，将其脸庞掰到自己正面，用手指撑开她的眼皮，盯着她的右眼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达克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拿起汤勺在砂糖罐里舀了一些倒入杯中，搅拌均匀，再次抿了一口。
甜……
而此时，米蒂亚教授已经观察结束，她轻轻的松了口气，抬起了头。
达克问道：“怎么样？”
米蒂亚教授笑道：“不是太糟。“真理之眼”与“星辰之眼”有些微的融合，也因此触发了“天启”，这是正常现象。”
达克皱眉道：“那“死兆星”呢？”
米蒂亚教授点了点头尤朵拉的额头，却是俏皮道：“看，你的太阳在担心你。”
尤朵拉的脸庞顿时蒙上了一层红霞。
达克脸一黑，说道：“教授，我们在说正事。”
米蒂亚教授笑道：“达克，你应该知道，尤朵拉是经过了我的许可之后才选择的炼金术课。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如此简单的帮人开启“真理之眼”。但唯有融合“真理之眼”，才能让她的“容量”真正变得如星空般广阔。”
达克不禁道：“有过先例？”
米蒂亚教授却摇摇头，说道：“没有。”
达克猛然拧紧眉头：“既然没有……”
米蒂亚教授立刻道：“所以我们是开创者！”
达克问道：“没有其它方法了吗？”
米蒂亚教授郑重的摇了摇头，说道：“尤朵拉已经走上了占星师的道路，她已经躲不掉了。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整片星空都在她的眼眸之中。
没有人比她更受命运的眷顾。就算没有“真理之眼”，她也会时时承受“天启”。我比谁都知道这一点。”
话间，米蒂亚教授抬眼看向达克，从其眼底深处缓缓浮出一轮银月，似在告诉他，她所言非虚。
同为“星辰之眼”，米蒂亚教授的眼中只有一轮明月，而尤朵拉的眼中却是整片星空！
正如其言，无论尤朵拉如何去做，也躲不掉“天启”。
她所能做的，只能是直面“天启”，去接受，去容纳它！
而“真理之眼”便是使其“容量”扩大的关键。
达克缓缓点头，略有所悟。
假设尤朵拉能够承受的“死兆星”数量是X，在尤朵拉因为“死兆星”而死之前，我们无法观测出X的具体数值。
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对X进行扩容，使其变成（X+N）。
然后保证N永远大于或等于“死兆星”出现的数量，就能使得尤朵拉不会因为代价而死。
简而言之，就是添加一块外置的内存盘。
但由此导致的副作用，便是运行程序的速度会因为内存的增加而增加——“天启”的频率会由此增加！
尤朵拉需要赶在“天启”的次数大于N之前，加速“真理之眼”与“星辰之眼”的融合，更快的扩张N的数值。
至于这其中的得失要如何把控，就只能依靠米蒂亚教授了。
毕竟她才是专业的。
……
想通之后，达克逐渐放松下来，便随口问道：“那么尤朵拉，你在“天启”之中看到了什么？”
尤朵拉神色微白，看了一眼米蒂亚教授之后说道：“我看到了死兆星。”
“死兆星？”米蒂亚教授眉目一挑，露出意外神色。
达克也凝重道：“然后呢？也是如同上一次的灾厄警示？”
“不，不是很清楚。”尤朵拉却摇摇头，说道，“我只看到有死兆星从漆黑夜幕之中坠落，它们星光黯淡，时隐时现，散发着极其不祥的气息，最后……”
“等等，它们？”达克下意识打断道。
“嗯。”尤朵拉点了下头，认真道，“是的，一共有三颗星。它们从三个方位坠落，但最后却落到了同一处，掀起的爆炸将整个大地都移为了平地。黑暗中蠢动的生物，都在那恐怖的黑光之中化为了糜粉。”
和第一次预言之时完全不同，尤朵拉在阐述“天启”所见之时语气平淡，就仿佛那是与自身完全无关之事。
当然，这并不能完全归于心性上的成长。
随着对占卜的深入了解，占卜师们会发现预言所见之事，通常只是某种预示。
往往在预言中“看见”的东西，现实中反而不会发生。
就比如“看见”某人之死，并不是说那人就会死，而仅仅是预示他会遭遇厄运。
占卜是非常深奥的，仅从表面上对画面进行解读，是远远不够的。
……
达克没有妄加猜测，直接问道：“这要如何解读？”
他下意识看向了米蒂亚教授，米蒂亚教授却看向了尤朵拉。
尤朵拉往两边瞟了一下，说道：“死兆星代表着不祥之物，三是数量，最后的落在一处，代表着它们会最终汇聚，引发灾厄。我暂时还只能做到这种浅层次的解读。”
“这就够了。”米蒂亚教授满意道，“落到实处的话，就是有三个人，或者三个组织，会在暗处联合，最终引发灾厄。
这种“天启”非常常见，且因为过于模糊而无法断定它是否已经、或者何时会应验。
不过这一次的“天启”有一个关键的数字，就是三。我们可以根据这个三字出发去寻找“天启”所示之物。”
达克稍微沉思后，说道：“米蒂亚教授，我能将这条“天启”告诉别的人吗？”
米蒂亚教授分出三根手指，说道：“可以，但只能告诉三个。”
“三个就够了。”达克点头道，“那么她们能否转告呢？”
米蒂亚教授微笑道：“那就是她们的事情了。你是最初的承命之人，不能传出太多。”
达克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只准备告知克莱尔一个人。
克莱尔会在十月份的白银杯开幕之后暂时离开，同时会带走伊芙和伊琳中的一人。
将这一“天启”告知克莱尔，便等于是告知了亚尔薇特。
不过这种过于模糊的灾厄预言，每年都有很多，说了也只能说是比不说要好。
……
达克在米蒂亚教授的住处一直呆到十一点半，这才与两人一起前往食堂就餐。
他在这一过程之中，借机与米蒂亚教授询问了很多“占星课”上留下的疑问，也算受益匪浅。
等到饭后，尤朵拉便随着米蒂亚教授离开，达克则是前往图书馆完成作业。
当晚的“占星课”一切如常。
米蒂亚教授一如既往的教授着对于达克来说过于深奥的知识。
至于小伊布，更是坐在桌上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好在米蒂亚教授有将课堂讲述的内容全部写在黑板上，之后抄录下来回去仔细研究，总能研究出一二三四来。
等到“占星课”下课之后，达克主动关心了一下尤朵拉，见她确实无事之后才来到社团教室坐了一会儿，带着部分魔导精灵们返回了宿舍。
一进宿舍，他便立刻将储备的各种材料取出，尝试使用“真理之眼”去衡量这些材料的价值。
一件事物的价值并非完全固定。
就算是以“真理之门”的视角，每一件事物的价值都时刻在变。
因此想要定量，非常之难。
但将两件事物放在一起的话，使用“真理之门”就能较为清晰的衡量出这两样事物的价值高低。
也就是等价与否。
而炼金术师最需要的，就是衡量自身所求与支付的代价是否对等。
如此一来，才能做到真正的等价交换！
……
睡去之前，达克就像是获得了新玩具的孩童一般，竭尽所能的挥霍着“真理之眼”的能力，将房间里几乎每件东西都衡量了一遍。
最后的结果让他非常惊讶。
在“真理之眼”的衡量下，猫猫草的价值竟然比虫树都要高！
而那只垂垂老矣的魔脑滴管，更是拥有着比猫猫草还高的价值！
至于魔导精灵们的价值，自然比魔脑滴管更高。
而单纯的被榨取出来的“大罪”，也是价值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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