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只不过，你活成了仙，不食烟火，而我们却活成了人，欲念纷杂，所求不得。”
“背叛，只是因为你给的不够多，还挡路了…”
“无须粉饰，仅此而已…”
这一刻，程凌霜出奇的坦诚，而又如此直白。
第826节 第七百九十章 残虐血葬
“可阎世罗…”
符华回想起将望山焚之一炬的大火，不禁心生慨叹。
“我父亲吗？他死了便死了，敢于以邪法练功，逆天而行，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间大道便是强者生，弱者亡！”
程凌霜表情淡然，对于所谓的父亲，并没有多少血亲的感情。
她自从两岁就被眼前的师尊收养，那张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的面孔，甚至不如以前的师兄妹来得亲密。
因此，纯粹意义上的为父报仇，更是无稽之谈。
“师尊，我杀你，只是因为你成了我心中的魔障，如不能战而胜之，必将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剑道永无寸进。”
“所以，若论俗世人情，你我牵扯不清，今日只论剑道即可。”
“我所求，不过是取代你，得天地大自在，成为这浮世红尘唯一的谪仙！”
程凌霜苍白的纤细的指掌展开，一杆金色纹鳞的漆黑长枪从成型的阵图中被抽离。
“你活着也好，师尊…”
断情绝爱，唯剑唯我！此时的符华，终于明白程凌霜为了练就太虚剑神所付出的代价。
只是，你的路，走错了…
赤鸢仙子心中喃语，而后随手抽出一柄量产型轩辕剑，向前默然点头。
“我由剑化枪多年，已经将太虚一门的剑气剑神，融汇贯通，自成一体，今日，弟子程凌霜，讨教了！”
程凌霜言罢，崩步上前，枪出如龙，锐利剑意凝为锋芒一点，所过之处，无论是空间，还是风云雷电，尽皆切碎。
符华手中轩辕剑震腕前击，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是将杀意与毁灭藏于平静之下。
随着剑尖前倾，周围的空间坍缩扭曲，锋芒尚未及体，程凌霜顿觉毛骨悚然，眉心传来阵阵刺痛。
退！不退便是死！
本能的判断在脑海中疯狂警示着此刻的程凌霜，然而最终两侧锋芒相接，符华错身而过，静立中微微轻叹。
“你，本可以活…”
“枪势…无回…”
“名字吗？很好，我记下了…”
符华垂首将那一侧崩开缺口的量产轩辕剑抛下，闭目呢喃。
背对着赤鸢仙子的程凌霜，听到了这声由衷的赞许，被冰霜覆盖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眼眸的灵光逐渐黯淡，直至了无生机。
“有来无回，誓死不归，为了一个目的，你总是那么极端，不给自己留余地，更不给别人留余地。”
符华转过身形，望着程凌霜化为粒子崩解溃散的身体，呢喃间一抹说不清道不清的情绪在眸中酝酿。
“尘归尘，土归土，她既然求道得道，你又何必介怀呢？”
凯文对程凌霜敢于挑战符华的勇气，倒是颇为赞赏，但丝毫不觉得可惜。
死了的对手，才是好对手，既然已经恩灭义绝，又何必惺惺相惜，藕断丝连呢？
有了凯文的开导，原本沉湎于清理门户后复杂情绪中的符华，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好了，你的师姐妹都已经去地下团聚，七个就剩你了，来来来，别害羞，选个死法吧？”
料理完眼前的麻烦之后，凯文微笑着牵起符华的素手，与里面的马彦卿隔着空间壁障对峙。
“弟子此行，是代表天道宫出使，希望能与故土达成协议，共同开启诸法回归的时代。”
“帝君对师尊您甚是想念，如今得见师尊安然无恙，弟子也是心中欢喜。”
“如若您肯随我等一同返回烈阳星，永享天福，弟子愿唯师尊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马彦卿主动忽略了差点置他于死地的凯文，扫了一眼仍在昏迷的李素裳，转而俯下身子，向符华信誓旦旦恳求。
凯文看了看那按在李素裳肩上的手，嘴角轻轻翘起。
“难怪这丫头没闹腾，看来是你把她打晕的？”
“看来，她并不知道你把她母亲秦素衣卖了的事情？”
符华对此淡漠旁观，一遍遍打量着马彦卿。
马彦卿的心理素质相当好，对凯文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姿态放得很低，颇有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味道。
“当年之事，皆为几位师姐的宿怨间隙所致，弟子也是逼不得已。”
“如今，首恶伏诛，弟子又有悔悟之心，一些陈年旧账，不如就此揭过？”
“否则，天军降临，对大家都没好处。”
“轰！”
炽烈剑气勃发，于空间壁障处激荡开来，阵阵涟漪之下，九道天维之门内，风云变色，灵气狂乱涌动。
首当其冲的马彦卿太阳穴刺痛，体内气血翻腾，一口腥甜的逆流直冲喉咙，被他张口吐出。
“谈条件？欺师灭祖的玩意，你算什么东西！”
凯文声如雷震，面色阴冷，那是居高临下的睥睨与不屑，
本性张狂的马彦卿，愤怒不已，忍不住冷哼着拭去唇边血迹，满脸的功利和愤恨。
“师尊，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徒儿们也就没必要掖着藏着了。”
“这么些年，我们为您鞍前马后，为天下人除魔卫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您明明有长生之术，却坐镇龙脉，封闭天维之门，隔断天人之路，对天下而言是为不义。”
“坐视我等容颜枯老，身受人世八苦，不得解脱，毫无怜悯，还要将我们驱逐出门墙，是为不仁。”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既然你不仁不义，做得了初一，就别怪徒儿们做十五，我们想活而已！”
符华刚想上前，然而却被凯文轻轻按住肩膀，男人眼眸微眯，笑容灿烂。
“对线啊？我喜欢！来，咱们一个个掰扯！”
“阻断天人之路，不义于天下？”
“那你们欺师灭祖，折断神州对抗崩坏的定海神针时，可曾愿取而代之，继续行侠仗义，救民水火？”
“你们为一己之私，截断龙脉，榨取龙血，断送大明气数，今又为了阻止超神学院探查昆仑，向沧海市引祸，置百万民众于不顾，可曾想过家国社稷？”
“你们飞升天宫，卑颜屈膝，为天帝爪牙，可曾想过普度众生，告知世人如何蜕凡为仙？”
“明明从头到脚都写着【私欲横行】，偏偏要搞一副【大公至正】的嘴脸，恶心！真他妈恶心！”
那振聋发聩的诘问，字字戳中马彦卿的要害，使得这人哑口无言。
“至于不怜门徒，驱逐你们出太虚山？”
“华，让这些畜生听听，你为什么这么做！”
符华顿了顿，缓缓启目，淡然回应。
“我之所以能够容颜不老，是超变因子和西王母给的一些药剂，这是无法复制的先例。”
“赶你们出门，只是因为你们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太虚山，这本是一番好意。”
“既然破境无望，不如放你们去人间某一场俗世富贵，男欢女爱，这毕竟好过山中枯守。”
“只是，你们六欲纷呈，总以为得到的太少，自己不愿罢手…”
言尽心中的答案之后，所求无愧的符华，内心未有过的安宁，看也不看马彦卿的反应，却将目光放在了凯文身上。
没想到，数十年朝夕相处的徒弟，都不如他了解和信任自己，即便无言，但那份默契却孕育而生。
马彦卿表面上脸色灰败，嘴唇蠕动，似有悔改之意。
然而随着九道天维之门上空的云层被缕缕金色焰光撕碎，这男人眸中闪烁着一缕狂喜和怨毒。
终于，拖延了这么久，他等来了！
刹那，光华坠地，射入舞剑坪，在蝌蚪状符文游走闪烁间，数十道威严的身影逐渐从光柱中走出。
“蕾娜帝姬，潘震将军！杀害我六位师姐妹，控制天维之门放出昆仑妖兽的败类，就在外面！”
马彦卿当即反身爆喝，那脸上狰狞的刀疤似蜈蚣般蠕动，满是报复的快意。
凯文靠近天维之门的屏障，指尖轻轻划动，脸上流露出灿烂的笑容。
“还记得昆仑地脉中，你们盗取龙血的密室吗？我在哪抓住过你们一次。”
马彦卿看了一眼列队走来的天宫禁卫军和帝姬蕾娜，回转头颅，眼神讥讽。
“还要多谢你的不杀之恩，放心，我肯定会向帝姬求情，让自己选个死法！”
凯文听到这反唇相讥的话语，不禁摸了摸下巴，表情有些玩味。
“我早说了，这是给你的优待，偏不好好珍惜机会…”
“先抓到的鱼虾，之前放出去就是为了做饵，你这么惜命，一定会不留余力地带路…”
“但现在，她们该死的都死光了，你说我下一步该干什么？”
马彦卿心中一沉，脸色僵硬，当即慌忙摇头，排除了某些想法。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有帝姬和潘震将军在，你能拿我怎样？！”
“何况帝君对师尊可甚是想念，你们逃都来不及吧？我奉劝你们快滚，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天威降临，你们都将沦为烈阳之下的劫灰！”
话虽如此，这个男人却本能地向潘震和蕾娜走来的方向靠近，希望得到心理上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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