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爷贾珍 第206章

作者:耶律承基

  宝玉似乎自言自语的埋怨:“一身酒气,也不怕唐突了佳人?真是该死!”

  不料这话儿让晴雯听见了,她叉着腰冷笑道:“宝二爷不要鼻子里面插大葱,装像!偏你不曾喝醉酒,扯着丫头子吐天吐地?”

  袭人忙上前来笑道:“姨娘不必和他见识,他就是这样,说话古古怪怪的。也无需在意。”

  晴雯瞅了一眼宝玉,幸亏当初自己没有成为他的丫头,不然也会和她们几个这样,付出真心却无回报。

  他这样的人,除了模样儿,其他的一无是处,还有脸跟老爷争呢!

  真是既嫌弃又可怜。

  “我才不在意呢!袭人,我劝你早晚离他远远的,他一点爷们的责任心也没有,到时候你自己遍体鳞伤,他却跑的远远的,又和其他姐姐妹妹好去了,何苦来?”

  袭人只是苦笑。

  晴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拉着麝月,“这种人还理他做什么?走吧!”

  宝玉刚才一阵恍惚,似乎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老太太和太太疼他,姊妹们都赞他,丫头们都奉承他,他何时听到过这种话?

  “别走!你说我何时跑了?”

  晴雯冷哼道:“你没跑!当初调戏金钏儿,你家太太一醒来,要赶她出去,你真的没跑!就瞧不起你这样的人!”

  宝玉脸上涨的通红,急道:“那时……那时……”

  “那时如何?”晴雯索性笑道:“一次也还罢了!到你家太太整治你房里的丫头的时候,你宝二爷在哪儿?可不要跟我说不知道!”

  宝玉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此了,现在晴雯不管不顾的揭开伤疤,让他又急又恼又无话可说。指着晴雯道:“你……你……”

  “我什么我?”晴雯叉腰笑道:“难不成我还说错了,冤枉了宝二爷不成?”

  袭人急的求晴雯道:“姨娘,二爷这性子咱们都知道。论理也怪不到他,只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过错罢了!”

  晴雯啐道:“什么奴才?难道奴才就一定错了?都是娘生爹养,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谁又比谁高贵了去?”

  袭人道:“好姨娘,求你别说了,他这会子犯了病,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晴雯疑惑的看着宝玉,“看着好好的,怎么会是犯病?不会是装的吧?”

  宝玉被晴雯数落,反复念着那句话:“谁比谁高贵?”是了,佛曰是法平等,道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虽生在富贵之家,吃穿不愁,比她们,甚至比起秦钟、琪官,都好的多,但并不见的比她们聪明,只不过多读的几本无用的书罢了。她们钟灵毓秀,非我这个须眉浊物可比的。正要感叹受教了,听的晴雯嘲讽道:“可惜中看不中用,像戏里面说的,银样镴枪头!”

  宝玉笑道:“你原来‘苗而不秀’,呸,一个银样镴枪头。晴雯姐姐也看过西厢么?”

  晴雯只是随便捡了一句,她怎么记得从哪里听的?恼道:“什么西厢东厢,最瞧不得你们这些做爷的,把我们丫头当物件,用得着就当个宝,用不着就扔在犄角旮旯,见一眼都欠奉。”

  宝玉道:“晴雯姐姐说的对……”

  “咦,晴雯你竟然有说对的时候?”三姐和香菱挽着手过来,却见到宝玉在,打趣道:“原来是宝二爷!怎么,是来找麝月她们的,还是找晴雯的?”

  晴雯脸上泛起寒霜,她最恨别人拿这件事说笑,但每次都拿三姐没法子,“闭上你的嘴,没人把你当哑巴!他找袭人的!”

  三姐笑道:“袭人,宝二爷正伤心着,你劝劝他,不要把玉砸了,我们可都担当不起呢!”

  宝玉闻言把玉托在手里。袭人急忙护着,“姨娘说笑了,宝二爷不干这事儿了。”

  宝玉抓着袭人的手,痴痴的看着她。

  袭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的抽出手来,“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宝玉又看着晴雯、三姐,眼睛停在香菱身上。只因香菱常来荣府,又娇憨天真,纯洁温和,他记在心里,而今见她更加明艳动人,远非袭人辈可比,较之宝姐姐、林妹妹也不差多少。

  佛祖啊,你既然告诉我再好看的皮囊下面都是一具骷髅,又告诉我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但我喜欢宝姐姐、林妹妹,袭人、麝月她们,也喜欢鲸卿、琪官,和她们在一起,我就觉得清爽,只恨日短夜促,不能长长久久。

  “我该怎么办?”宝玉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们。

  袭人愈发急了,声音发颤,“宝玉?”

  晴雯等面面相觑,“咱们快走把吧!这人真病了!”

  宝玉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嘴里面念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这时,她们几个都急了,显见的病的不轻,要是烧坏了脑子,她们荣国府少了一个活宝贝,岂不是更加没脸了?

  只听宝玉忽然停在院中,大笑了一声道:“是了,这就是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晴雯恼道:“什么这个证那个证的?”

  香菱念了几句,“这好像是一首偈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宝钗和黛玉走了过来,好奇的听了。宝钗问道:“这人悟了?”

  黛玉笑道:“连书都没看全过,他还参禅呢!得了些只鳞片爪,就能成佛了道了?且看吧,指不定拐到那个犄角旮旯里面了呢!”

  正说着,宝玉回复了清明,他见宝钗黛玉都在,高兴了走过来。

  黛玉便问:“你悟了什么?可说给我们听么?”

  宝玉犹沉浸在欣喜中,“往日,我以为喜欢宝姐姐,也喜欢林妹妹,为你们不了解我的心而忧劳伤神。其实是我错了,我喜欢的只是喜欢宝姐姐的仙姿佚貌,林妹妹的灵窍逸秀,既是你们,也不是你们。是无有证,便无需去证。”也就是说,他喜欢的只是她们身上的特质——美,美的外表,美的心灵,而并不是喜欢她们的人本身。也就是说,你们在也好,不在也好,都不影响他追求美的脚步。也就是说,美是超越界限的,不论男女,只要是美的,都值得他去追寻。也就是说,宝玉已经迈出了成为渣男的决定性一步。

  于是黛玉和宝钗面面相觑,这么有深意的禅机,却悟出了如此浅薄轻佻的道理?

  她们失望了,是一种放弃了的失望。

  曾经她们也曾倾心于他,以为聪明灵秀,多少勋贵公子不能及他,即便偏僻乖张说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到底些许感动。

  而今竟然舍去这一点可敬之处,陷入皮肤淫滥之蠢物,如坠万丈迷津不能自拔。

  叹叹叹!

  “姐姐,咱们走吧!”黛玉淡淡的道,不再看宝玉一眼。

  宝钗点点头:“袭人,你也跟我们走吧!让宝玉一个人清净一下,他,不需要你们了。”

  袭人无法领会宝玉刚才说的,但她相信薛姑娘不会骗她。

  宝玉眼睛里已经没有她了,或者会有一个同样叫袭人的丫头,但那已经不是她了。他需要的是她,而不是她这个人。

  麝月拉着袭人,袭人两步三回头的看着还在发呆的宝玉,别了吧!心痛、泪流、绝望。

  宝玉还在领悟南华经上的道理,茗烟急匆匆的跑过来,“我的爷,可找到你了!外头冯大爷、卫大爷、陈大爷,还有许久不见的柳大爷正在外头等着你要见呢!”

  “什么?柳二郎也来了吗?”宝玉大喜,这柳湘莲正是同道中人!不得不见!“走,咱们快走!”

  且不说宝玉如何,贾珍在宴上不知喝了多少酒,只觉双腿飘软,实在不能再喝了,便叫贾琏、贾芸替着。

  出的堂来,他交代黄安,“凡今儿送了礼的,开列官爵姓名,亲自到了的,另写出来注明了。往后啊,要记住这些人,迎来送往不可轻忽了。至于其他人,除了四王那几位,等而下之就可以了。”

  这也是贾珍此次打醮的目的,来了的都是朋友,上折子弹劾的,都是敌人,既没来,又没弹劾的,算是中立,以后打击报复算是分清了敌我。

  到了后头,楼上尤氏及许多贵妇陪着老太太看戏说话,老太太纵然心中受创多过高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装作欣欣然的受奉承。

  贾珍摇摇晃晃的走进来,晴雯等都捏着鼻子,恼道:“果然喝醉了!”

  便扶着他至楼下那所净室,换了衣裳鞋袜。

  贾珍心里念着黛玉,如何肯留她们在?急急的将她们赶了出来。

  不多时,王夫人也下了楼来,心事重重的来找贾珍。

  只见他精神尚好,慢条斯理的喝着浓茶。“婶子此来,可是为了宝玉?”

  王夫人现在在他面前提不起一丝脾气,笑道:“珍哥儿,我只有这个一孽胎祸根,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我也不强求。只求他富贵一生,做父母的,也只能这样了。”

  贾珍笑道:“婶子的意思,莫不是让我给那桂花夏家提亲?”

  王夫人喜道:“正是!原本应该你叔叔去,只是婶子想着,你去才体面。她们才不至于说什么。”

  贾珍尚在思索,夏金桂若是真的进了荣府,害了宝玉就算了,是不是也要害了凤姐李纨?到时候她肯定会窜掇着分家吧!

  分家的话,好像对自己没有坏处?

  “婶子,你就不问问宝玉的意思?”

  王夫人道:“他这个时候,还能挑三拣四的?我刚才也小心打听了一下,都说那夏家小姐生得颇有姿色,也颇识几个字,人品模样竟与宝钗仿佛。”

  贾珍笑道:“婶子为什么不选宝钗了?”

  王夫人叹道:“一则,老太太不肯,二则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府里也不如当年了。”话说的恨隐晦,不过是老太太看不上薛家的身份,自家又没钱。

  “老太太连薛家都瞧不上,难不成瞧的上夏家了?若瞧的上夏家,娶一个陌生的,还不如娶知根知底儿的?”贾珍问道。

  王夫人见四面无人,低声笑道:“老太太疑忌薛家,只不过薛家历来横行霸道,蟠哥儿的性子像极了他父亲,来京前便伤了人命,若是与她们结了亲,只怕他们更加肆意妄为,反而连累了咱们。而夏家绝无旁人,岂非天意?”

  贾珍与王夫人只说了几句话,便头昏脑胀,酒劲儿上来,连人影儿都重叠了:“婶子请回,此事我自有主张!”

  这边王夫人心事已了,脸上带笑,“那就多谢珍哥儿了!”

  两人在房子里谈了足足一个时辰,当王夫人开门出来时,已有些疲累。绣鸾忙上前扶着。

  她对绣鸾道:“宝玉总算有了着落。我也能安心了。”

  绣鸾看着王夫人笑道:“太太,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奴婢见你眼角皱纹都少了,年轻了好几岁了呢!”

  王夫人笑道:“少贫嘴了,只希望宝玉能收收心,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二百零四章忠顺王又来了

  清虚观一场打醮,原本只是元春命贾家祈福求取平安,安慰内心的不安,结果反而成为宁国府崛起的契机。其实这样也容易理解,自从平定太子叛乱,贾珍被晋爵国公,开始权倾朝野,特别是敢三十人硬闯忠顺王府,闹的忠顺王灰头土脸不说,接连三天跪在大明宫殿门外哀求皇上赦免,若不是皇太后发话,忠顺王就有跪死的可能。而始作俑者贾珍,什么事儿也没有!于是,刑部、都察院也传出了好消息,贾政虽有过失,但本分老成,兢兢业业,瑕不掩瑜。至于其子宝玉,行为乖张,放荡不羁,着令贾政在家中严加管教。

  百官勋贵看的都是清清儿的,早就想着和贾珍结交,只可惜贾珍向来深居简出,不是去军营、渭水边,就是呆在府里面,很少出去饮宴。今儿一场平安醮,岂不是给了其他人一个正大光明送礼的机会?于是但凡有意结交的,无意结交但也不想得罪的,已经得罪想要求情的,纷纷送礼上门,偌大的一个清虚观竟被挤得满满当当。

  老太太兴致缺缺,坚持着看了一天的戏,至下午就回来,次日便懒得再去。宝黛姊妹们玩了一天,也累了。宝玉不待见那张道士,也不想去,但冯紫英卫若兰及柳湘莲等王孙公子殷勤相邀,至诸人在贾政面前再三作保,才得了空闲,去冯紫英家小聚。

  而贾珍却推脱不得,就在观中迎来送往,真真一点空闲也没有。

  且说忠顺王府内,忠顺王一手擎着酒杯,一手怀抱美人儿,堂中满是砸碎了的瓷片碎渣,一群舞女轻柔的长舒广袖,脚底下被扎得鲜血淋漓却还强颜欢笑。

  多姑娘儿心惊胆颤的腻在忠顺王怀里,也多亏她察言观色的本事,以及天赋异禀,一经男子挨着便浑身酥软,娇喘盈盈,是以忠顺王虽然暴虐,动不动拳打脚踹,但这多姑娘儿始终得他宠爱。因此王府内多少侍婢舞女对多姑娘儿感恩戴德,不消他说。

  “王爷,你弄疼奴家了!”多姑娘娇嗔一声。

  忠顺王淫笑着,在她胸前揉搓得更起劲,“她们都像根木头似的,只有你软绵绵,合我老人家的意,仅次于琪官。你不知道,那琪官的身子,啧啧……”他撩起多姑娘儿的裙子,“真个妩媚多端,通体光滑,肌肤细嫩如绫罗纱绢,眉目细长多慧,唇红齿白,香舌小巧,手嫩指尖臂丰腕厚,姿容态度出自天然,真尤物也!”仿佛说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绝世美人儿。

  多姑娘儿忍着疼,笑道:“奴婢蒲柳之姿,哪能和琪官相比?嗯……”

  顾不得春光乍泄,轻轻挽住忠顺王的手。

  忠顺王随即变了脸色,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贱人!”又一脚将她踹开。

  多姑娘儿肋下青紫,双腿儿打颤,不敢疼,在地上爬着,抱住忠顺王的腿。忠顺王再次踹开,多姑娘儿又爬上来。等忠顺王玩够了,才允许她重新歪在他怀里。

  他一边把玩,一边将手中酒杯掷出,“听说你是荣国府出身?”

  多姑娘答道:“是。”他问什么就说什么,可不能胡乱多说话,这都是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