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爷贾珍 第32章

作者:耶律承基

  贾珍明白,他是说仇游击已经成了气候,后面有人撑腰,是轻易动不得的。但本将军此来就是要找他麻烦的,忠顺王算个球?咱还是太子的人呢!

  贾珍自己给自己鼓劲,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仇某人如今在南营可谓一手遮天,处处针对你,你就能忍的住?就算这回抗过去了,那下回呢?我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斗倒他!”

  王都司还在权衡,贾珍又道:“他无非就是仗着忠顺王的关照,才能如此跋扈,目空一切,殊不知本将军身后也不是一个人。”那王都司眼睛一亮,面前这位爷是正牌子的元勋亲贵,是太子的基本盘,怼忠顺王一党可是本分啊!

  贾珍见王都司意动,又加了一把火,“等事成之后,本将觉得都司可以高升一步,本营游击只能是你啊!”

  王都司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谢道:“多谢参将大人提携!”

  成了!

  两人相视一笑,就如同当年我党地下工作者接上了头,同志啊!

  于是王都司放下戒心,对贾珍道:“大人,要对付仇某人,光靠我一个汛是不成的,得联络其他人。”

  贾珍当作不知道南营实情,请教道:“南营之事我不清楚,还请都司为我就说一二。”

  王都司便把南营六汛主官、汛地、兵力详细的为贾珍说明了,“光显、保宁、昌乐三汛辖区最为富庶,是南城中心,三个千总都是他的心腹。末将的汛地在大通坊,再往南就是安化门,此地多刁民,最为难管,钱守备汛地在昌明、李千总汛地在通善,都是没有油水的地方。”

  贾珍不动声色的问道:“钱、李二人可为我用?”

  王都司道:“李千总于我相交莫逆,只要是上官命令,他绝不会违背,那钱某人却是滑头,我至今摸不透他。”

  贾珍斟酌道:“如此说来,六个汛,咱们只有两个?”

  王都司笑着伸出三个指头,“还有一个汛!”

  贾珍奇道:“那三个汛可是他的心腹!”

  王都司笑着解释道:“保宁的赵千总,虽然是仇某人一手提拔,但此人早年与我有些挂碍,只是年长日久旁人怕是已经忘却罢了。那仇某人屡次要对付我,都是他通风报信,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贾珍恍然,难怪说最坚强的堡垒都是从里边溃败的。

  “如此,本将军就有底气与他周旋周旋,看谁先犯错!”贾珍呵呵大笑。

  王都司陪着笑,又神秘的说道:“将军想要拉下他,其实也不是难事。”

  贾珍很奇怪的问道:“难不成你有他的把柄不成?”

  那王都司胸有成竹的点头道:“他仇某人劣迹斑斑,将军无需查证,就我手中的证据,足可以杀他好几回了。以前在南营都是他说了算,我收集这些也是想将来能保命,至少和他同归于尽。如今将军来了,想要动他简直易如反掌。”

  贾珍笑道:“我原以为这个南营参将将会是个苦差,没想到有了王都司你的协助,真是太简单不过!”他心中一动,试探道:“都司辛苦,若是太子殿下得知,必然会嘉奖你的。”

  那王都司拱手朝东宫方向道:“属下不敢居功,这都是太子殿下运筹帷幄……”

  果然!

  TMD都是演员!

  眼见贾珍脸色不善,王都司猛然醒悟,苦笑道:“将军诈我!”

  贾珍压下心底的不痛快,装作和善的拍着王都司的肩膀,“既然我们都是为太子做事,更应该精诚团结,把那姓仇的踢开,好好为殿下掌握住南营三千人马。”

  王都司肃然拱手道:“末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贾珍面上喜笑,又和他仔细商议了一些细节,方才离开。

  回到府中,贾珍怒气冲冲,各种瓷器砸碎了一地。被人设计掉坑里面的滋味是绝对不好受的,更何况是贾珍这个自诩还有些歪才智谋的人来说,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尤氏诸女从来没见过贾珍如此生气,一时间都不敢上前劝解。于是她们便让晴雯端了一盅茶进去,试试运气。贾珍正在气头上,猛然见了一个人进来,喝骂道:“滚出去!谁叫你进来的?”

  那晴雯也不怕,规规矩矩的递上了茶盅,低眉顺目的道:“老爷,小心气坏了身子,要不,您喝完这盅,再砸如何?”贾珍这才看清进来的是晴雯,她穿的是胭脂色镶领茜色花卉暗纹绸面比甲,里边藕色底子小朵印花交领袄子下着藕色底子小朵印花裤子,腰间系着条嫣红绣花汗巾。只这一打扮,就将府里所有丫鬟全都比了下去。

  “果然是个拔尖的人儿。”贾珍多看了她两眼,方才接了茶,只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么一来,尤氏等人都知道晴雯在贾珍心里的分量,以后都不将她当成寻常丫头使唤,连月例银子都和二尤一样了。

  城东一座辉煌的宅院中。“那贾珍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贾珍先去了北静王府,又去了王树先家中。”

  “那他都已经知道了?”

  “是的,此刻,他正在家里砸东西呢!”

  “呵呵,好啊!我就怕他毫无反应呢!能砸东西,说明这个人可用啊!”

  “主子明见!”

第四十一章贾参将上任记

  到了日子,贾珍一大早就穿戴起簇新的官服,前后补子上都绣着一只威猛的豹子。果然衣冠禽兽!

  晴雯拿着一块小镜子让贾珍左右看着,贾珍嫌小,挥手让晴雯拿走,“这么一块小东西,怎么能看得见人?赶明儿得闲了,爷给你做一块大的。”晴雯这两日也知道贾珍的脾性,便也大胆起来,笑道:“那我记着呢!”

  尤氏在一边见了,不由得骂道:“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蹬鼻子上脸了?”彩屏扶她挺起肚子,走到贾珍跟前,小心扯平了他的衣领,“家里才好一些,可不能胡乱花钱。”又瞪了晴雯一眼道:“即便爷宠着你,也应知道分寸。”

  晴雯很乖巧的应了,一对水灵灵的眼珠子溜溜的乱转。这一幕恰好被彩屏瞧见了。这两人最是不对付的,她们一个是巴巴的想做姨娘还做不了,另一个是悠悠的等着到了年纪就过门,自然是互相看不惯。彩屏当即告状道:“太太,您该把晴雯的眼珠子抠出来,瞧她那得瑟样!”

  尤氏如何不知道彩屏的小心思?她也不揭破,只故意叹道:“有人就喜欢她那双眼睛,留着吧!”

  话音未落,可巧三姐拉着二姐进来了。三姐笑问道:“谁喜欢谁的眼睛了?”她走到晴雯面前,装作仔细看了两眼,“也没瞧见多好看了去啊?”晴雯到底是个有心气的,挺起小身板就这么抬头看着三姐,两人一样的年纪,都有十分颜色,将来都是要当姨娘的,真个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让她们几个闹吧!”二姐乖巧的给贾珍拿来官帽,踮起脚帮他戴好。

  这时候,身后一声轻咳,贾珍回头一看,银蝶和可人似笑非笑的瞧着。

  这让贾珍很尴尬,“今天下帖子请了,你们都来了?”二姐小脸羞红,逃也似的走到另一边。

  银蝶与可人一左一右的拉着贾珍的手臂,“爷,她们都还没过门呢,就把我们丢开手了?”

  只这一句话,将二姐、三姐,包括晴雯,全都影射在内。饶是三姐自认为终究会是贾珍的人,也羞不可抑,躲到尤氏身后去了。

  贾珍索性左拥右抱,一人亲一口,“有了你们,以后咱家不要外边买醋了。”银蝶傲娇的撅着嘴,小手攥着个东西塞进贾珍腰带里边。

  贾珍问:“这是什么?”

  银蝶道:“昨儿托人在观里求的平安符。”

  贾珍笑道:“我又不出远门,只在南城当差。况且每日我还回来。用得着么?”

  银蝶只低着头,贾珍见她一份真心,“横竖你的心意我领了就是!”她这才眉开眼笑。如果不是人多,这妮子肯定投怀送抱了。

  这一边可人盈盈施礼道:“妾身恭祝老爷马到成功、步步高升!”

  贾珍将她扶起,“还是我们家可人嘴甜。”说罢,上前抱了抱尤氏告辞出来。一屋子女人,即便年纪还小,那宫斗水平也是天生十级,不需要学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出了尤氏院子,贾珍便从贾蓉院子旁的甬道出角门,不想却在拐角处撞见刚出门的可卿和瑞珠。贾珍得意的轻笑起来。

  可卿猛的在这里遇见一脸坏笑的贾珍,一颗芳心忍不住怦怦乱跳。瑞珠很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朝前后看了没人才放心。

  贾珍在可卿面前,家主威严持续不了一秒钟,就急吼吼的抱过来,将可卿抵在别人瞧不到的角落,噙住她的粉脸就亲。可卿也没想到贾珍会如此急色,挣扎了两下也就迎合了他。贾珍将手伸进可卿衣内抓了几把,又想去撩可卿的裙子,可卿死死的拽住,眼神里充满了惊慌。“爷,怎么能在这里?”贾珍也怕被人瞧见,便放开浑身变得软绵绵的可卿,“情不自禁!倒是我孟浪了。”

  可卿美目流转,“爷这是要上任去了么?”

  贾珍点头道:“正是,南城一带正归我统辖。到时候……”他拉住可卿的手。

  可卿趁势倒在贾珍怀里,悠悠道:“这几日我父亲病了,我想回家一趟。”贾珍笑道:“此为孝道,媳妇自去便可。”说罢又温存了一阵,方才往外走了。

  可卿看着贾珍离去的身影,脸上红晕未尽,满是窃喜与柔情。她被瑞珠扶着,好一会儿才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口中啐道:“跟个什么似的。”

  瑞珠闻言抿嘴笑道:“奶奶,只怕你心里还欢喜呢!”

  可卿指着瑞珠道:“你这妮子,早晚也让老爷吃了你,那我才安心呢!”

  瑞珠顿时面红耳赤,不敢说话。

  且不说宅内这些女人如何,贾珍出了角门,来到前正院。帖木儿和王剑各带着十名家丁,也穿着一色号服,精神抖数的站在那里。他们都是要随贾珍一起赴任去的。

  贾珍从来顺手里接过马鞭,豪气干云的走出大门。

  门外,倪二也领着十多个精壮汉子等着,不消说,正是倪二拣选过的。贾珍跨上马,对他们说道:“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了。走!”

  他们一行三十多个人,直奔南城金吾衙门而去。

  南城光显坊内,金吾卫南营的衙门并不显眼。门前两尊石狮子头上有一只角。贾珍瞟了一眼,“獬豸?”他开始憧憬即将开始的军分区司令兼武警支队长兼公安局长兼城管执法局长的生涯,传说中的欺男霸女似乎马上就可以上演了。

  贾珍嘴角上扬,却被前方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坏了心情。

  这人长得很像朱时茂,五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正气凛然,再加上也是一身豹子补服,贾珍心里就一阵腻歪。但他不得不脸上堆起笑容,下马迎了上去。

  那“朱时茂”隔十多步远就拱手做揖,“末将仇一鹤,见过参将大人!”

  原来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仇都尉,他儿子仇鸾倒是老相识了。

  贾珍面不改色,装作至交好友一般,托着他的手道:“仇大人客气了,贾某人初到此地,少不得要仰仗仇大人以及众位同袍。”说着,他朝仇一鹤身后一列军将拱了拱手。

  那仇一鹤非常热情,在一旁介绍到:“贾大人,请允许末将为您引见。”他来到王树先面前,“这位是王都司,管着大通坊一汛,最是劳苦功高的。”

  那王都司见过贾珍,两人都装作不认识,淡淡的行了礼。然后是钱守备,这个人白白胖胖的,要不是有一双闪亮的眼睛,就爱真还以为他是一个商人老板,再下来就是李千总,此人一身腱子肉,估计力气不小。他见贾珍也没说话,只行了军礼,瓮声瓮气的。赵千总是个挺拔汉子,身形与李千总仿佛,只是不知道性情如何。最后两位,一个姓张,一个姓仇,贾珍也没仔细瞧他们,便呵呵了过去。

  进了衙门,贾珍就在正堂上坐着,将大印放在案上,正式上任了。众人都来拜见。贾珍这才端起架子,训诫了几句。左不过是些兢兢业业、报效朝廷之类的话。

  按照规矩,当天的午宴必定是他们这些下属请的,然后第二日就是辖区大富大贵的头面人物,里面当然有几个与“黑社会”关系不浅的。第三日就是各坊宴请,第四日各行各业。好在贾珍向来在酒桌上打滚,自然来者不拒。这几日下来,每日必定大醉而归,不省人事,次日又是如此。

  当然贾珍也不是光喝酒了,陆续有人趁夜给贾珍送礼的。但凡是大包小包送金银的,一概拒绝;有送书画古件的,全部扔出;还有人摸到贾珍的脉,偷偷摸摸送女人的,无一不是年纪幼小,清秀瘦削的。每到此时,贾珍便把可人叫出来倒茶。可人容貌自不必说,也是一任花魁娘子,岂是等闲女子可比?于是,来的人无不惭愧退回。

  这新任的参将大人居然油盐不进,着实急坏了一干人等。南城上下不知有多少院子里彻夜灯火,商议对策。而贾珍正翻看着王都司秘密呈上来的黑材料。过了一会,贾珍便把它们扔一边,气呼呼的道:“就这些算什么?放印子钱、逼娶良家女为妾、纵奴为恶,都中贵戚,哪一家没有?何况这仇某人是忠顺王爷手下干将,不是罪大恶极、不能一棍子打死,可是轻易动不得的。否则祸患无穷。”

  王都司苦着脸道:“大人,不是末将不用心,这仇一鹤着实谨慎,出入都有许多人跟着。饶是这些,都是末将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打听得来的。”

  贾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都司,开导他道:“你仔细想想,仇一鹤有没有和白莲教不清不楚?要知道上任参将就是为这掉的脑袋?”

  王都司先是摇摇头,然后猛地醒悟过来,“大人的意思是?”

  贾珍一本正经道:“咱们先大胆假设,然后小心求证。若是最后查不出什么,那也证明仇游击的清白不是?”

  王都司顿时对贾珍倏然起敬,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贾珍怕他多想,拍着他的肩膀解释道:“老弟,这忠顺王爷和咱们太子爷可是不对付。废掉一个仇一鹤,便是为太子掌握住了南营三千兵马。其中的重要性,想必王都司是拎得清的。”

  那王都司听得此言,不由得耳清目明起来,当即拱手道:“末将明白。大人但有所命,王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得慷慨激昂,其实就是告诉贾珍,法子是你想的,责任你担,我只做事,其他一概不管的。

  老狐狸!

  贾珍佯作推心置腹的为他倒茶,“听说我们南城有个红花会,前几日却没见他们来人。”王都司手一抖,碗里的茶差点洒出来。他有些惊慌道:“大人,您连这也知道了?”

  贾珍笑而不语。

  王都司赶忙站起来回道:“大人,本来末将打算过几日再向您详细汇报咱们这里的情况。既然您问起,我也就实话实说了。这红花会之名只是外边的人叫法,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叫什么。他们为头的据说是一个女人,行事隐秘,南城一带的青楼酒馆,多有他们的耳目。我也曾仔细探听过,他们从不对人说起组织详情,于是有人猜测与白莲教有关。”

  贾珍哂笑道:“堂堂天子脚下,还有这种事,当真是灯下黑啊!有道是装神弄鬼,非奸即诈。”

  王都司点头道:“却不是如此?只是从来抓不到他们,也就没法可想。”

  贾珍不由得想起后世天朝朝阳区群众,心中有了主意,却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