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爷贾珍 第56章

　　可卿脸上淡淡的，不经意间后退几步，问道："你从里边来，求过惜春姑姑了？"

　　贾蓉苦笑道："这种事情如何能与她说起？实在开不了口。"

　　尤氏不禁骂道："你也知道开不了口，以后看你还做这些下流勾当！"说罢与可卿转回宁府。

　　贾蓉没奈何只得跟上。

　　等他们回到府中，却看不到贾珍的人影。

　　美泉亭内，贾珍正与银蝶、三姐、晴雯四人凑一起打纸牌。

　　这纸牌可不是时下流行的马吊，而是贾珍根据海外传闻，制作的一副西洋纸牌，一共54张，每张大小比两张马吊牌还大，材质都是用最好的硬纸切成。所以，大家都知道所谓西洋纸牌就是现今的扑克牌了。

　　贾珍四个人正在玩斗地主。

　　"三个3带一个5！"

　　"三个8带一个9！"

　　"不要！"

　　"四个J，炸弹！然后一对K。我赢了，哈哈……"

　　晴雯将手中的纸牌往中间一扔，撸起袖子跳起来笑道："快给钱！一张牌一文钱。"

　　银蝶从桌前一堆铜钱中数出三文，交给晴雯："你今天也不知道撞什么运了，居然连赢七八局。"

　　晴雯接了铜钱，收在桌下面的小抽屉里，又催促道："老爷，尤老三，赶紧给钱！"

　　贾珍笑着抓了一把铜钱给晴雯，晴雯掰过贾珍的手，只在他手上数了五枚，"多的我不要！尤老三，磨蹭什么呢！"

　　尤三姐恨恨的看了晴雯一眼，抽出小抽屉，里面只剩十来文了。她冲贾珍眨了眨眼睛。贾珍自然秒懂，悄悄递给尤三姐一把铜钱。尤三姐顿时眉开眼笑的接了，扔给晴雯两文钱。

　　银蝶看在眼里，不忿的念道："老爷，你这是第几次了？不行，我也要！"她伸出手来，递到贾珍面前。

　　贾珍也笑着给了她一把，解释道："三儿刚才输了好几局，她那小抽屉都空了。"

　　银蝶撅着嘴，把面前的铜钱也扒拉到抽屉里，却还有许多装不下。

　　晴雯在一边洗牌一边笑道："尤老三，你就仗着老爷宠你，给你钱。明明有一副好牌却打得稀烂，赶明儿老爷上值不在家，咱们再打，看我不把你的体己都赢了去！"

　　尤三姐笑道："你也不比我好多少，先前是谁打出一手2233的？"

　　晴雯听了，便扔了牌要去撕尤三姐的嘴。贾珍连忙把她拦住，"好好的说话， 可不要动手。"晴雯瞪了尤三姐一眼，埋怨道："老爷，你就护着她。"

　　贾珍拉着她的手，"对你们我向来是一视同仁的。"银蝶也笑道："你在家里称王称霸，老爷也舍不得说你一句，你还有脸说别人！"

　　他们正闹着，尤氏、可卿和贾蓉走了过来。

　　行过了礼，尤氏见桌上散放的纸牌问："你们玩什么呢？"

　　银蝶让尤氏坐下，"是老爷做的扑克牌，比马吊好玩多了。"说着，便和尤氏解说扑克怎么玩。

　　贾珍眼神扫过亭亭玉立的可卿，见贾蓉畏畏缩缩的躲在可卿身后，冷哼道："蓉哥儿，你是不是应该有话和我说？"

　　贾蓉听得贾珍叫他，顿时如雷击一般，立刻跪下道："老爷，今天这事真的是薛蟠闹的，不管我的事啊！"

　　贾珍摆摆手，喝道："混账东西，自个胡闹也罢了，还把你老子也拉进去，你是嫌咱们宁国府的名声不够坏是吧？"

　　贾蓉吓得磕一个头，讷讷不敢言。

　　尤氏过来劝道："老爷，既然今天的事不是蓉哥儿的错，你就饶他一回吧！"

　　尤三姐和晴雯对视一眼，担忧的看着贾蓉。于是晴雯乖巧的站在贾珍身边，尤三姐则走到贾蓉身后。

　　贾珍如何不知道她们的想法，也不点破，只训斥道："起来吧！还等着我拿棍子打你起来么？"

　　贾蓉一愣，连忙爬起来。大家都觉得贾珍没有打他真是一个意外。

　　贾珍恨铁不成钢，指着他教训道："我对你要求严厉些，是因为你是宁国府未来当家的，但凡你振作一些，学点好，这世爵就能传下去。你要是只顾着玩乐，还胡掺些下作玩意，即便你老子我挣下再多的家业，也有挥霍干净的一天。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还少吗？老子苦口婆心，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难道就没有好好想一想，就算不能光大门楣，也不能给祖宗脸上抹黑吧？"

　　贾蓉羞愧的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认识到错误还是在庆幸没有打他。

　　晴雯低声对贾蓉道："大爷，没事了，你快走吧！"

　　贾蓉感激的道声谢，又朝贾珍、尤氏等作揖。

　　偏偏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贾珍又叫住他。

　　贾蓉吓得差点腿都软了，只好回来站着。

　　贾珍不悦道："不长进的东西！去，照你母亲上次的安胎药方子再抓几十服回来，按时辰煎好给偕鸾佩凤送去！还有，她们房里多添几个人，小心服侍着，听见没有？"

　　尤氏等惊问道："老爷，偕鸾、佩凤她们都有了？"

　　贾珍点点头，"今儿下午偕鸾身体不适，让晴雯看见了，便请了太医，说是有两个月了。正好佩凤也一直反胃，一诊断竟然也有了！"贾珍见贾蓉一脸惊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混账，你女人有了身孕，你为人夫为人父，该怎么着自己看着办！我今儿没抽你，是看在我未来的孙儿份上，要不然你以为能逃得了？还不快去！"

　　贾蓉这才从梦中惊醒，"我就要当爹了？"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抓药了。

　　看到贾蓉离开，尤氏等都向贾珍贺喜，"老爷，你就要做爷爷了！"贾珍老怀宽慰。只有可卿孤零零的待在一边，心情复杂的看着贾珍。

　　偕鸾佩凤怀孕的消息一下子传遍的了两府。宁府少不得大宴了几天。

　　荣府东廊小正房内，王夫人与薛姨妈也在说起这事。两人皆是珠翠生辉，雍容华贵。那薛姨妈年将四十，却依旧肤白胸挺，自有一段风韵，较王夫人要年轻许多。

　　王夫人笑道："那边珍哥儿去年才得了一个小子，今儿蓉哥儿两名妾又有了，他们父子像是约好了似的。"

　　薛姨妈看了一眼王夫人恬淡的表情，附和道："可不是，我听说那边高兴的不得了，连仆妇厮役都得了赏赐银子。"王夫人低垂眼睑，喝了一口茶，"珍哥儿也是胡闹惯了的。先前捣鼓出一个香皂，总算有些产业，又加官晋爵的。老太太和我都以为祖宗护佑，他从此改过了，但转头就修了偌大一个园子，有的没的胡乱撒钱，不知一点俭省，可不是持家之道。"

　　薛姨妈笑道："事关后嗣，且两妾同时有孕，放肆一些也是有的。"

　　王夫人摇摇头，"都只是庶子罢了，以后有了嫡子又该如何呢？我说珍哥儿没成算，他老子又只会打坐念经，向来不管的。唉，总归是他们自家的事，若不是太过，没牵连到咱们这边，老太太和我都懒得管。"

　　薛姨妈想了想，笑道："姐姐也无需思虑过多，另门各户，各有各的造化。"

　　一时金钏拿了一个盒子进来，王夫人问："提的什么？"

　　"琏二奶奶送来的太真皂，洁面霜和护肤露。"金钏打开盒子，一样一样摆出来，都是一色精致的小瓷瓶，描着时兴图案。迎面一缕清香凝而不散。

　　王夫人对薛姨妈道："才说起这香皂，还有洁面霜和护肤露这些个东西，珍哥儿每个月都孝敬了老太太、大太太和我。原本他也送了家里的大小媳妇姊妹们，被老太太回了，说是那边指着这些东西糊口，有要用的只教她们自己去买。"

　　薛姨妈拿起一个小瓷瓶，打开瓶盖，轻轻一嗅，"这是玫瑰露，说是能保湿嫩白，前几天我还买了一瓶。比这个要差一些。"

　　王夫人笑道："值什么，明儿要珍哥儿每月也送你一些就是了。"

　　薛姨妈欣喜道："姐姐，那我可就当真啦！"

　　王夫人教金钏收起，"我早过了爱美年纪，这些东西于我无用，只难为他一片孝心吧！"

　　薛姨妈察言观色，似作不经意的问："我在金陵的时候都听说那边组织了一个红楼商会，许多王公勋贵都有股份……"

　　王夫人忽地皱了皱眉，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也不是外人，与你说也无妨。那会珍哥儿才拉起场面，大老爷便要接管他的产业。虽然被老太太驳回了，但到底有了嫌隙。"

　　薛姨妈心中冷笑，何止嫌隙这么简单？所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只怕那边早就提防着，甚至有不忍言之事也不稀奇。她原本希望走荣府的路子，从红楼商会分一杯羹，拿下某一区域的分销权，如今看来是绝无可能了。

　　薛家自老爷过世，蟠儿又不长进，以前的关系路子都渐渐的断了，如今虽然还维持着脸面，但也一点点败落下来。前儿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新任主事全不念旧情，竟比往年多漂没一成，甚至扬言吊销执照。可见往后会愈加艰难。姐姐深居内宅，不知道那红楼商会聚起好大声势，诸多权贵参与其中，赚取了海量的银钱。对于如今的薛家来说，银钱倒是其次，没有门路靠山确是最要命的。这些话又如何与姐姐说？

　　薛姨妈暗自思量，该如何与那贾珍搭上线。忽然记起数日前，蟠儿宴请了贾珍父子，蟠儿醉醺醺回来，说是要送那香菱往那边去，等第二日问他，他又说没有这事。

　　只一个买来的丫头而已！

　　想到此节，她定了定神，宽慰王夫人道："都是一家人，些许嫌隙说开了就是了。我看那珍哥儿还是孝顺的。"

　　王夫人微微颔首，"确是如此。只是有些好色的名声。"

　　薛姨妈笑道："他也是当家作主的，又是朝廷一等将军，收几个人在房里也是平常。"

　　王夫人笑而不语。

　　薛姨妈左思右想，若这么送过去，尚恐人家不收，还是先探一下王夫人的口风，再做打算。她随口道："给你说个笑话吧。那日蟠儿请了珍哥儿一起吃酒，蟠儿行酒令将香菱输给了珍哥儿。可次日醒来，蟠儿又不认了。只怕珍哥儿不快呢！"

　　"香菱是谁？"王夫人问。

　　薛姨妈道："便是临上京的时候买的。"

　　王夫人追问："蟠儿就是为了她打死了人的？"

　　薛姨妈略有不快，仍笑着应道："正是，生的好齐整模样儿。要不是她，蟠儿也不会惹上官司。"话语中多有嫌弃之意。

　　王夫人不由责道："都是蟠儿年轻气盛，往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以后就该多多约束于他，少生是非。"她略停了停，又道："此事你也无需忧心，珍哥儿这点心胸还是有的，必不会因此不快。"

　　薛姨妈笑道："我也说是这样。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心思。那香菱虽然可怜，但也是不祥之人。蟠儿又是个不长进的，整日里胡天胡地，为了这个香菱，不知给我打了多少次饥荒。我就是不肯，怕他愈加放纵声色，便无药可救了。且又糟蹋了人家，更是一层罪过。"

　　王夫人疑惑道："妹妹你的意思是？"

　　薛姨妈道："既然珍哥儿看上了那丫头，我便做主送与他，也好断了蟠儿的念想。"

　　王夫人不悦道："既然那丫头可怜，又是不祥之人，何必……"她本想说转送别人岂不是害了人家？但蟠儿毕竟是她的外甥，终究不好说出口，只点头道："那就依你。虽然命硬点，但想必珍哥儿必定降得住她。"　　

　　薛姨妈笑着又说了些家务人情、娘们的私密话，方才出东角门，过东院，往梨香院来。进了里间，薛姨妈就令将香菱叫来。宝钗穿着家常衣服，头上只散挽著纂儿，坐在炕边里，伏在小炕桌上同丫鬟莺儿正描花样子呢。他进来，宝钗才放下笔，转过身来，"妈妈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姨妈就炕上坐了，知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便将香菱之事细细和她说了。叹道："只苦了香菱这孩子了。"

　　宝钗略一思忖，笑道："妈妈已经将道理说明白了，若能搭上红楼商会的船，对今后咱们薛家的买卖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妈妈说错了一样，却是未必苦了香菱。"

　　薛姨妈问道："怎么说？"

　　宝钗教莺儿收了花样子，"那日我随老太太、姨娘、姊妹们去会芳园玩，那个叫晴雯的丫头对他横眉竖眼，他居然不恼。妈妈也知道外面的传闻，要是香菱真的进了他府里，以香菱的模样性格，至少不会比晴雯差。而留她在家，哥哥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薛姨妈揽她在怀，"我的儿，还是你懂事。"

　　宝钗伏在母亲怀中，笑道："妈妈把香菱送走了，需防哥哥找你要人。"

　　薛姨妈骂道："不提起他还好。这会子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吃酒高乐，早把咱娘俩忘一边了。他要是敢要人，我赏他一顿棍子。"

第六十七章西府遭遇二妇

　　薛姨妈吩咐将香菱的东西用包袱包着，又赏了她一锭银子，方教嬷嬷领着，出门沿小巷到宁国府来。

　　当日贾珍修会芳园的时候，也在两府中间的小巷内开了一张门，内里一排房舍皆是乌怀、李万、贾庆等护卫值班时的住所。再往里经过一张门便是会芳园了。

　　那嬷嬷领着香菱来到门前。门的两边直挺挺的站着两名大汉，见她们过来，其中一人喝道："来人止步！你是何人？"

　　饶是那嬷嬷也算见过世面的，猛然一喝让她吓了一跳。她忙道了万福，"两位爷，我是那府里薛家的。数日前咱们大爷和你们家大爷打赌，将这丫头输与你们家大爷。我们太太便命我将她送过来。"

　　那护卫看了香菱一眼，见她只十二三岁，生的袅娜纤细，眉心中有一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记，模样儿很对自家老爷的脾性，心中便相信七八分了。

　　"你在这等着，我给你去通报！"

　　此时园内一座临水的鸳鸯厅内，尤氏、可卿、银蝶和二姐一桌，三姐、晴雯、瑞珠和彩屏一桌，都在兴致勃勃的打扑克。贾珍则百无聊赖的坐一边，哪边少了铜钱、缺了水，便叫他添上。开始还只尤氏一人，慢慢的连可卿、晴雯也叫他，甚至连瑞珠和彩屏也掺和进来。

　　这叫什么事？好好的捣鼓出扑克干什么？万一再发明出麻将呢？

　　眼前的场面让贾珍忽然想起星爷版唐伯虎的八个老婆。哎，他大概是红楼里最失败的老爷了。

　　正在贾珍自我反省的时候，外面来报说薛家送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