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爷贾珍 第83章

　　她担心道：“妤姐姐高龄生产，万一母子难以两全，该如何是好？”

　　贾珍毫不犹豫道：“肯定要大人！”他扶住挺着大肚子的李纨，埋怨道：“你也快了，怎么不在家里休息？”

　　李纨微红了脸，“这些日子，他在我肚子里闹腾个不停，走走也好。再说，我也想你了。”她偎在贾珍怀里。

　　忽然里间传来一声清脆的哭声，稳婆赶出来贺喜道：“老爷，是个千金小姐！”

　　贾珍大笑道：“出去领赏！”急不可耐的进去。

　　只见王妤累极了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露出两截雪白的臂膀。

　　贾珍上前握住她的手，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安慰道：“妤姐姐，谢谢你为我生了一个女儿。”

　　王妤只笑了笑，过了一会才轻声道：“女儿好！”

　　贾珍从同喜手中接过新生的婴儿，抱给王妤看，“看，咱们女儿多漂亮？以后叫她贾薇好不好？”

　　王妤挣扎着起来，抱着孩子，怜爱的看着她：“薇儿，母亲生下你，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你还有一个姐姐宝钗，一个哥哥薛蟠。我要怎么才能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妹妹呢？”

　　深有同感的李纨坐到王妤身边，强颜笑道：“也许以后她没有哥哥姐姐，但一定会有弟弟或妹妹啊！他们就算亲兄妹呢！”

　　王妤和李纨同时瞟了贾珍一眼。

　　这时候，李纨忽然腹痛难忍，紧接着，她靠在贾珍身上，急喊道：“破水了，我要生了！”

　　贾珍叠声大喊：“稳婆，稳婆！”

　　稳婆堪堪赶回，接着为李纨接生。

　　贾珍马上被赶了出来。他忽然想起那边宅子里还有一个素云，便立刻吩咐人去那边预备着。

　　又经过一段难熬的时间，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两个时辰，李纨始终在嘶声力竭的喊叫。不会难产了吧？正当贾珍等的焦躁，就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房内终于有了一声嘹亮的哭声。

　　“恭喜老爷，是个少爷！”

　　贾珍吩咐道：“赏赏赏！”急忙走进去，李纨与王妤并排躺着，手里都抱着一个婴儿。

　　贾珍抓着李纨的手，上下仔细看了看：“你还好吧？刚才都吓死我了。”

　　李纨有气无力的丢开贾珍的手，对王妤笑道：“姐姐，薇儿以后有了一个弟弟。”她转头问贾珍：“他叫什么？”

　　贾珍脱口而出道：“就叫贾莯吧！”

　　李纨与王妤相视而笑，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贾珍便在旁边守着。

　　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老爷，素云姨娘快生了！”

　　“什么？”贾珍惊讶道：“怎么赶在一天了？”他教同喜照看两个孩子，又匆匆赶过那边去。

　　没多久，素云也给贾珍生了一个女儿，贾珍为她取名叫贾茉。

　　出了月子，王妤和李纨虽然万分不舍，但还是忍痛先后回到了荣府内。

　　荣府老太太为此专门开了宴席，一家子接连热闹了两三天才罢。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马上九月，已是贾敬的寿辰。贾珍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着贾蓉带领家下人等与贾敬送去，向贾蓉说道：“你留神看太爷喜欢不喜欢，你就行了礼来。你说：‘我父亲遵太爷的话未敢来，在家里率领合家都朝上行了礼了。’”贾蓉听罢，即率领家人去了。

　　贾琏本待不来，但拗不过凤姐再三再四的劝说，才过来了。先看了各处的摆设，并问：“有什么顽意儿没有？”家人答道：“我们爷原算计请太爷今日回家，所以未敢预备。前日听见太爷又不来了，现叫奴才们找了一班小戏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戏台上预备着呢。”

　　次后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宝玉都来了，贾珍并尤氏接了进去。大家见过了，彼此让了坐。贾珍尤氏二人亲自递了茶，因说道：“老太太原是老祖宗，这样日子，原不敢请他老人家。但是这个时候，天气正凉爽，满园的菊花又盛开，请老祖宗过来散散闷，看着热闹热闹，是这个意思。谁知老祖宗又不肯赏脸。”凤姐儿未等王夫人开口，先说道：“老太太昨日还说要来着呢，因为晚上看着宝兄弟他们吃桃儿，老人家又嘴馋，吃了有大半个，五更天的时候就一连起来了两次，今日早晨略觉身子倦些。因叫我回大爷，今日断不能来了，说有好吃的要几样，还要很烂的。”贾珍听了笑道：“我说老祖宗是爱热闹的，今日不来，必定有个原故，若是这么着就是了。”

　　王夫人道：“虽然分了宗，但咱们仍是一家。故而老太太吩咐我们切不能就此断了往来，教外人笑话了。前日听见你大妹妹说，蓉哥儿媳妇儿马上就要生产？”尤氏道：“按日子还有半个月呢。到时候再请太太们过来喝杯喜酒。”邢夫人接着说道：“那是自然要来的。”

　　薛姨妈也笑道：“我只一年不到这里，竟大变了模样。你便是不请，我这个外人也是要来的。”说话间，眼神瞟向贾珍。

　　贾珍忙上前拱手道：“姨妈如何算是外人？到时候八抬大轿请了太太们并姨太太，侄儿还怕你们不赏脸呢！”

　　贾珍一口一句姨妈，侄儿，说的薛姨妈腹中火热，借着喝茶才遮掩了过去。

　　李纨只站在王夫人身后，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旁人知道她素来如此，其实她心中慌乱不已，离着贾珍远远的，不敢多说一句，也不敢多走一步，生怕被人瞧见了破绽。

　　但凤姐儿却美目流转，拉着李纨打趣道：“大哥哥，你只请太太们，便不请我和嫂子了？”

　　李纨刷的羞红，恼道：“请你好了，拉上我做什么？”

　　凤姐儿暗笑李纨矜持过度，也不以为意。

　　贾珍为李纨捏着一把汗，好在薛姨妈及时为她解了围，笑道：“你这嫂子还要管教兰哥儿，哪有时间像你一样上窜下跳的？”

　　凤姐儿扯着薛姨妈的衣袖，顺口叫屈道：“姨妈，您没瞧见我整日忙上忙下的？今儿好容易得了闲过来逛逛，您还要这么说我。姨妈，我可不依！”

　　王夫人笑道：“知道你委屈，老太太才特意准了你的假。”

　　邢夫人并尤氏也都笑了。

　　正说话间，贾蓉进来，给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前都请了安，方回贾珍道：“荣府大老爷，二老爷并一家子的爷们都来了，在厅上呢。”贾珍连忙出去了。又回尤氏道：“方才我去给太爷送吃食去，并回说我父亲在家中伺候老爷们，款待一家子的爷们，遵太爷的话未敢来。太爷听了很是喜欢，说：‘这才是’。叫告诉父亲母亲好生伺候太爷太太们，叫我好生伺候叔叔婶子们并哥哥们。还说那《阴骘文》，叫急急的刻出来，印一万张散人。我这会子得快出去打发太爷们并合家爷们吃饭。”凤姐儿说：“蓉哥儿，你且站住。许久不来，你媳妇怎么样了？”贾蓉皱皱眉说道：“正养胎呢！婶子回来瞧瞧去就知道了。”转身出去了。

　　于是，尤氏并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都吃完饭，漱了口，净了手，才说要往园子里去。贾蓉进来向尤氏说道：“老爷们并众位叔叔哥哥兄弟们也都吃了饭了。大老爷说家里有事，二老爷是不爱听戏又怕人闹的慌，都才回去了。别的一家子爷们都被琏二叔并蔷兄弟让过去听戏去了。方才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四家王爷，并镇国公牛府等六家，忠靖侯史府等八家，都差人持了名帖送寿礼来，俱回了我父亲，先收在帐房里了，礼单都上上档子了。老爷的领谢的名帖都交给各来人了，各来人也都照旧例赏了，众来人都让吃了饭才去了。母亲该请二位太太，姨太太，二位婶子都过园子里坐着去罢。”尤氏道：“也是才吃完了饭，就要过去了。”

　　凤姐儿说：“我回太太，我先瞧瞧蓉哥儿媳妇，我再过去。”王夫人道：“很是，我们都要去瞧瞧他，倒怕她嫌闹的慌，说我们问他好罢。”尤氏道：“好妹妹，你去看看她，就快些过园子里来。”宝玉也要跟了凤姐儿去瞧可卿去，王夫人道：“你看看就过去罢，那是侄儿媳妇。”于是尤氏请了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李纨，都过会芳园去了。

　　凤姐儿，宝玉方和贾蓉到可卿这边来了。进了房门，悄悄的走到里间房门口，可卿见了，就要站起来，凤姐儿说：“快别起来，看起猛了头晕。”于是凤姐儿就紧走了两步，亲热的拉住可卿的手，笑道：“我的奶奶！眼看你就要为宁国府开枝散叶，生个小伯爷！”于是就坐在可卿坐的褥子上。宝玉也问了好，坐在对面椅子上。贾蓉吩咐瑞珠：“快倒茶来，婶子和二叔在上房还未喝茶呢。”说完也没瞧可卿一眼，匆匆离开。

　　可卿笑道：“借婶子吉言，若是真的，一定奉上大礼感谢！”

　　一边宝玉只看着墙上的《海棠春睡图》发愣，当初可卿是那么高洁洒脱的一个女儿，以为是个知己，如今怀孕，却全然不见了往日光辉，殊为可惜可叹。正自出神，凤姐又与可卿低低的说了些衷肠话，才拉着宝玉出来。到了便门，贾蓉早候着宝玉，说是政老爷吩咐一定要去前边见客。宝玉本极不乐意，凤姐再三劝解了，才怏怏而去。

　　凤姐儿带着一众婆子丫头们，从里头绕进园子。

　　且说贾珍招待了一众爷们亲戚，抽时间回园子看看，远远望见假山石后边紧紧的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说话。贾珍正自狐疑，等走近了一些，发现是凤姐与贾瑞在谈笑。他便悄悄的从另一边绕过去，见贾瑞神色不堪，一步三回头的想着凤姐不肯离去，而凤姐故意放慢了脚步，满面笑容的朝他飞眼。

　　嘿，真撞见了这个奇景！这贾瑞当真不知死活，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是贾珍没有义务提醒他什么，当下记在心里，到时候却有一个主意，兴许还可得些好处。

　　“今儿园子里谁当值？怎么随便把外人放进来了？传我的话，让焦老爷子将当值的重责三十赶出去，以后看谁还怠懒不干活了！”

第九十六章害人者终害己

　　贾珍让人盯着贾瑞。过了些日子，果然有探子回报说，贾瑞一夜未归，他爷爷发狠打了他几十板子，又罚他在风地里读书，苦不堪言。贾珍连日来也无事可做，索性去瞧瞧，那贾瑞到底怎么想的？

　　等贾珍带了帖木儿与王剑来到贾代儒家中，那贾瑞仍旧跪在风里哆哆嗦嗦的念《论语》。贾珍便对贾代儒道：“太爷不必过于苛责瑞兄弟了。如今天寒地冻，瑞兄弟身子又弱，万一冻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贾代儒如何不疼爱自己的独孙？平素要求严厉也是望孙成龙，不得不为。他面上严肃，轻踢了贾瑞一脚，骂道：“今天是你兄长为你求情，便饶过你一次。下次再犯，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还不滚进去，在火上烤一烤，哆哆嗦嗦的成何体统！”

　　贾珍跟着他们进去。代儒坐在炕上，贾珍只在下边椅子上歪着，连软垫也没有。好在贾珍并不介意，笑道：“太爷，今日孙儿来，原是有些事情想问一问瑞兄弟的。”

　　代儒手一抖，不小心揪下几根白胡须，沉声道：“他又干了什么事？昨日一夜未归，定然……”

　　贾珍笑着摇头：“太爷过虑了，我只是问学堂里的事，与其他不相干的。”

　　代儒方才放了心，赶紧叫贾瑞过来训话。但贾珍没让他出来，反而走进书房，教帖木儿守着门。代儒知是要事，便不再说话，夫妇俩往另一边去了。

　　贾珍自在书案前坐着。贾瑞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珍大哥有什么吩咐？”

　　贾珍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问问你，昨晚上你干嘛去了？”

　　贾瑞吓了一跳，忙掩饰道：“没……没干什么。往舅舅家去了，天黑了，留我住了一夜。”

　　贾珍哂笑道：“这话连你爷爷都骗不了，还来搪塞我？说罢，凤丫头约你去哪了？”

　　那贾瑞知道瞒不过，只拣要紧的与贾珍说了。贾珍听了哈哈大笑：“你就这么喝了一夜的西北风？”

　　贾瑞红着脸辩解道：“许是她有事挪不开……”

　　“这话你信吗？”贾珍嘲讽道：“你是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想着凤丫头的帐？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模样？觉得她会看得上你？你吃了一次亏，总该认清自己，不要做妄想了。”

　　贾瑞虽然人品不端，小惩大诫也就是了，贾珍也不想他白白丢了性命，好心叮嘱了几句。

　　但贾瑞如何放得下？如今满脑子都是凤姐在向他招手，其他的根本顾不了了。他忽然给贾珍跪下道：“珍大哥，我的好大哥，你肯定有法子，帮帮问我。只要我得偿所愿，今后一定给你当牛做马，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贾珍见贾瑞赌咒发愿的样子，冷笑一声：“我如何要帮你？论关系，贾琏和我不比你亲厚？怎么能帮你设计他老婆？”

　　贾瑞听出贾珍言外之意，赶忙说道：“珍大爷，你认贾琏做兄弟，但他却不认你做兄弟啊！”贾珍皱眉道：“怎么说？”

　　“我曾听贾琏言道，珍大爷刻意疏远咱们荣府，有生意宁愿便宜外人，防自己人像防贼一样，何必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还说，珍大爷好色如命……”贾瑞看贾珍神色不悦，改口道：“总之说了你许多坏话，还有……”他走上前小声对贾珍道：“一次贾琏喝醉了，对着一桌子的爷们兄弟，直夸珍大爷您府里尤二姨娘的美色，还说尤二姨娘与他情投意合，如果上次您就死了，早就娶她回家了。”

　　“什么？”贾珍骤然听得二姐居然和贾琏有过私情，顿时火冒三丈，厉声道：“贾瑞，你知道挑拨离间我会如何处置你吗？”

　　贾瑞又磕了头，发誓道：“我若有半句虚言，不要您处置我，我自己就在房梁上吊死了。”

　　贾珍好不容易压下怒火，反复告诉自己，那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如何能苛责其他人？但，就是极其不爽啊！

　　贾琏，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设计你的老婆了！

　　贾珍给自己制造理由，我也是被逼的，再说凤丫头当初也一再的设计自己，她更不是好人，诸如此类。

　　过了好一会儿，贾珍才下定决心，在贾瑞耳旁悄悄说了几句话。贾瑞立时喜笑颜开，恨不得马上飞到荣国府去。

　　且不说贾瑞如何行事，贾珍自回了宁府，心里总有一块石头压着，看谁都不顺眼，动不动训斥责骂。于是，机灵些的丫头，悄悄请了晴雯姨娘过来。

　　晴雯自从被贾珍收了房，性子稳重了许多，也不再跳着脚骂人，时常让贾珍感叹。

　　今儿晴雯仍梳着垂鬟分髾髻，额前留着齐眉穗，一袭酡红镶边石榴红撒花缎面圆领褙子，里面是白色交领袄子，下着一条银白缎面镶边棕橙色棉裙。她走上前，扶着贾珍埋怨道：“我的爷，今儿又是谁惹您了？找出来打几板子就是了，犯的着让一家子担心受怕的？”

　　贾珍搂着晴雯，心中才好受一些，叹道：“原是我要求太多，你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晴雯啐道：“又是谁在您面前乱嚼舌头？只要您不胡思乱想，我们都好着呢！”她笑道：“爷，三儿才和我念叨，爷这阵子都不找我们了，是不是咱们哪里惹您生气了？您这话的语气倒和她一模一样的！”

　　贾珍长舒了一口气：“让她今晚上洗干净了等我！”

　　“呸！”晴雯霎时红了脸，“爷您小声些，让丫头们听了去。要说你和她说去，我是管不了，但也别绕上我和香菱。”

　　贾珍抓着晴雯的手揣在怀里，“告诉你一个秘密，可不能对其他人说，老爷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晴雯你了，不仅模样极好，事事都如我的意，若没有了你，我还不愁死了？”

　　晴雯掩嘴而笑，“老爷，您这话是不是也和三儿说过？”

　　贾珍板着脸，“我说真的呢！不识好歹！”

　　晴雯忙点头，实在忍不住，又笑道：“您说的我都记着呢！说我和三儿、香菱是你的心尖尖，一日都离不了的。”

　　贾珍见晴雯笑的花枝乱颤，故意背着手道：“你就自个儿在这里笑吧！我去找香菱了！”

　　晴雯才止了笑，“您那香菱今儿一早就去那边找林姑娘了。”

　　贾珍停下来，赌气道：“我找可人去！”

　　晴雯赶上来伸出纤纤玉指，“太太和银蝶姐姐、可人姐姐正拘着一伙管事的对账销号，根本忙不开。二姐姐带着彩屏与黄总管他们要安排年底的杂事，三儿才在整理几摞重要的文书，又不能叫人帮忙的。所以现在只有我还有空陪着您，谁叫我是您的助理呢？”

　　贾珍展颜而笑：“那咱们玩亲嘴的游戏好不好？”

　　“呸！”晴雯啐道：“谁要和你玩了？我去找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