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十二试炼 第27章

作者:鸽之贤者

  一时间,和室中唯有月色如水,静谧流淌,彼此的呼吸声轻不可闻。

  苏启俯视少女,却因垂下的几缕发丝与阴影看不清表情,只是……沉落的双肩,松下的背脊,她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以往那股坚韧的精气神,柔弱的身姿与普通少女无异。

  “那就放弃吧。”

  良久,在白纱似的月光中,少女缓缓抬起脸,如清水出芙蓉,唇边笑意轻浅,盈润的明眸深处却终有几抹哀凄欲掩难关,“既然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话,不是只能这么做了么?何况终究不过是二个多月的友人而已,剑心你不会那么自私,要我陪你一起落入黄泉吧?”

  苏启被那欲语还休的眼神刺到了,像是心脏突然被人扎了一针,隐隐抽痛。

  这是什么?恋爱?怜爱?别开玩笑了!就跟她说的一样,不过是二个多月的朋友而已,不要自作多情!

  他忽然感觉心里堵得慌,像是被压在深深的海底,窒息、烦躁、憋闷、束手束脚,无论再如何挣扎,都躲不开,逃不了。

  “我……”

  苏启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对方的表情,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平日里骚话玩梗一箩筐,随便开口都能扯出五百字命题作文的自己会突然哑口。脑中乱念纷尘,瞻前顾后,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那个……其实……”

  再三张口,又再三结舌,在少女的注视下,苏启心中越来越烦躁,终于,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胸中炸开。

  他对自己感到愤怒。

  因为之所以与会有这场对话,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他心底深处有了放弃的念头。他累了,烦了,卡关卡死了,攻略不动了,便想着放弃琉璃。反正不过是二个多月的朋友,反正只是原著未出场的人物,就算死了,也有很大概率不会影响通关评价,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死杠?

  然而这么做,又和他以前鄙视的那些垃圾主角有什么区别!?琉璃的眼神刺“醒”了他,他为自己之前有那种念头感到愤怒与羞耻。

  同时,他对宗一郎的存在也感到愤怒。

  为什么其他穿越者都是神挡杀神,后宫无数,爽得一塌糊涂,偏偏就他处处吃瘪,连一个在原著中没出场的无名小卒都干不过!他那么吊,怎么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总共被杀了一百二十多次,之前一心攻略还不觉得,但现在想来,那不是与酷刑差不多么?为什么自己还能每次都冷静的送过去给他杀?自己是不是太过理性了?自己难道就不该不甘,不该愤怒吗!?

  我要赢!绝对要赢!不论读档多少次,我都一定要亲手打赢,让那混蛋败者食尘!!

  有生以来第一次,性格冷静淡漠的苏启尝到了如此激烈的,仿佛要将所有理性燃烧殆尽的愤怒滋味。

  “我们会赢!”

  怒气值爆满后,苏启一扫之前的消极状态,眸光熠熠,如烈焰爆燃,对琉璃说出了这句话。

  “诶?”少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着看吧……”他站起身来,手按刀柄,遥望道场大门方向,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钉砸入铁壁,溅出火花,坚定决绝道:“我们一定会赢!!哪怕只是二个月的朋友,哪怕再死上成千上万次,我也一定会救你!”

  愣愣的看着苏启的侧脸,少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某根心弦被拨动了。

  ……

  清晨,苏启横刀膝上,盘坐在道场门口。

  远方地平线上,一轮巨大的红日缓慢,但势不可挡的突破地表,终于超越山巅,充塞寰宇,喷薄出亿万辉光。刹那间,长夜似云烟破灭,黑暗似溃军奔逃,无限光明照彻亿万里河山,天地万物一片金装,宛如不朽神国。

  迫不及待!

  与之前单纯的完成目标不同,这是他第一次迫不及待的踏上战场。

  热血沸腾!心神飞扬!

  苏启燃烧般的双眼盯着路口,听着自己胸腔之中渐渐急促的战鼓声,右手缓缓搭上了刀柄。

  仿佛受主人强烈无比的战意所影响,灵力也随之燃烧起来,宛如百炼真金,不断纯化、凝炼,最终融合为一,全新的一!

  五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握上刀柄,他从未如此细致的感受过刀柄的触感。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触碰一块死气沉沉的钢铁,而是在抚摸一只活物的肌肤。

  似是被自己的心意所感染,它也在等待,它也在兴奋,它时刻准备着响应自己的呼唤,它迫不及待的渴望痛饮敌血,为自己斩开挡在面前的一切障碍。

  终于,前方道路上出现一道花色的身影,正向这边悠闲走来。

  苏启站起身,长刀锵的一声自行弹出,投入掌中。晨光照下,刀身折射出一片闪耀寒光,锋芒的仿佛能斩碎一切,

  轰!!

  地面突然炸开,他闪电一样洞破气障,射了出去。

  他,已经等不及了……

  呼,终于要转入主线剧情了……

第四十八章 真剑胜负

  “嗯?”

  宗一郎正抄手笼袖,悠然走在石板道上,心中警兆忽生,抬眼便见一道人影掠地风驰,电掣而来,如虹战意刺得他眉心隐痛,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危险!机度危险!!

  轻松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森寒,他眸光一凝,刚刚拔刀出鞘,便见苏启身披晨光,神目如电,带着怒涛袭天,狂雷裂地般的凶猛气势迎面撞来。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浴火威立,现大忿怒相的不动明王降世,手中慧剑高举,立地擎天,要将自己一剑灭杀!

  梦幻泡影!!

  猝不及防,一般的剑招已经来不及抵挡,宗一郎只能使出以神意御剑的梦幻泡影。

  而在同时,苏启劈开真空,一剑斩落,心神却似久伏于深渊之下的潜龙,一朝风云际会,春雷惊蛰,便乘时腾飞,直上九天。

  这一刻,他的精神仿佛契合了冥冥之中的玄妙一点,陡然无限拔高,扩张,与地平线彼端的初升朝阳交融共鸣。刹那间,数百次生死轮回所积郁的负面情绪一气泻尽,心似蒙尘明珠,乍然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天时……地利……人和……以一贯之……

  在这恍惚与大日相融的精神境界中,苏启忽然把握到一缕玄妙的灵感。

  天人交感,应时取势,在最佳时机以最佳状态斩出最佳的一刀,是天时。

  门前一条道,自己借地势居高临下冲击,敌方前后左右为难,借地形陷敌于绝境,是地利。

  轮回百战,知己知彼,而彼方却不知我,更不及防备,突遭袭击,是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以一技、一剑、一心贯之,便是……梦幻泡影·一之太刀!

  下一刹那,在精神世界中拉长的时光再次恢复流动,苏启心、技、体、剑、人、地、天……七维合一,一刀斩落。

  轰!!

  两道剑意似天地冲撞,双方眼中,世界轰然崩碎,随即尸山坟起,血河分陆,森罗枯骨,黑日横空,一座残酷血腥的修罗地狱在虚空中迅速浮现。

  但紧接着,世界摇颤,巨响动天,大地中央高高隆起,庞大的陆块隆然崩塌,一轮硕大的红日倏地跃出,光照大千。只见一圈浩荡光潮炸开,所过之处无尽的尸山血河,黑日白骨通通燃烧,似纸画的假象,在无限光明中瞬间燃尽,化成飞灰。

  砰!!

  残余的世界再次崩碎,两人的心神回归现实。

  下一念,苏启手中长刀微妙的挪移了一线。而宗一郎正受剑意被破的反噬,再次慢了一线。但这一线之差,便是生死天渊。

  嗡!!

  清越的颤鸣声中,苏启的刀锋似疱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之势紧贴着对方刀身滑落,却未有丝毫摩擦。旋见美妙的弧光一闪,似剖腹宰牛,刀尖轻轻松松的在宗一郎胸腹间划开一道大口子。

  若非借助四魂之玉的力量,恐怕现在的他已经肠脏破裂,当场死亡。也同是因为如此,伤口中没有鲜血溅出,只能透过被划开的衣物与外皮,隐约看见腹腔中空虚一片,只有惨白的肋骨与脊柱。

  怎么可能!?我的梦幻泡影竟然被击溃了?他是谁!?

  还没见到长古八轮,就被一名突然出现的强者一刀开膛,宗一郎心中震骇,眼中满是惊疑。

  逃!!

  感觉身体像气囊被划开一道口子,维持生机的某种力量正顺着伤口迅速外泄,他心里萌生退意,但……

  “死!!”

  刹那间,又是刀光刺目,裂空斩来。

  无奈,只能勉力调整身形,挥刀迎上。

  叮叮叮叮叮叮叮……

  眨眼间,刀锋接连碰撞,火星迸溅如雨,两人一进击一暴退,一口气激烈攻防了数百次。

  本来宗一郎有四魂之玉加持,速度与力量都更胜一筹,但此刻失了先机,又有伤在身,还被占据有利位置,贴身猛攻,施展不开。一下子便落于下风,且情况还在不断恶化。

  而苏启正相反。他感觉思维无比灵动,长刀无比顺手,天时地利尽纳于心,敌手动向尽在掌握,每一刀都能顺畅无比的挥出威力最大的轨迹,刀势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一泻万里。

  片刻后,宗一郎被苏启巧妙的逼到一处凹地,因心神全部集中在拆招上,不慎一脚踩空,终于遮拦不住,露出破绽。

  嗤!!

  刀光破空,飞掠如电,一闪之间,左臂齐肩而断,砸落在地。

  该死!!

  宗一郎心中既惊且怒,眼见刀光折回,再次劈来,身形不稳的他只能一个懒驴打滚,翻进道旁草丛。

  但下一刻,苏启挥刀劈空,剑气裂地追斩,瞬间切开草丛,将其拦腰砍成两半。

  不!!我的腰!我的腿!我怎么能倒在这里!!

  披头散发,满身泥灰草叶的宗一郎坐地起身,看着自己被砍断的下半身,脸色狰狞扭曲到极点,像是刚刚从十八层地狱中爬中,却又被人一脚踢回的恶鬼。

  他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然而好不容易才从死亡的深渊中爬出,他还没与自己的宿命敌手对决,又怎么甘心,怎能允许自己死在这里!?

  但苏启可不管那么多。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磨叽多出反杀的他根本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听听对方背景故事,看看能否洗白的想法,直接踏步侧击,挥刀横斩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知将死的宗一郎困兽犹斗,同样疯狂怒吼着,挥刀砍向苏启。

  下一刻,刀锋交错,弧光掠过,一颗头颅旋飞,坠落,被后者轻而易举的抓在手中。

  脚边的无头上半身停滞一会,终于砰的一声,扑倒在地。

  苏启提着宗一郎的头发,凝视着人头脸上凝固着的绝望、疯狂与不甘,眼眸深处燃烧的怒火终于渐渐平息,心中意外的空明与宁静,只是平和道:“我赢了……终于赢了……多谢你,带给我这么多的磨炼与成长,但是……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第四十九章 风一样的男人

  两天后的清晨,城外路口,石井、琉璃、长古八轮三人为准备离开的苏启送别。

  “剑心,把这个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