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次男
“哦。”得了命令，苇草这才解开盔甲的闭锁机关，摘下其实并不怎么舒适的头盔，露出了姣好的容颜。
“这不挺漂亮的么，不行以后这头盔就别戴了，你他娘也不嫌闷得慌。”老李笑骂了一句。
“那可不行，她的身份比惊蛰还敏感，让有心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会出大乱子的，在这里让你看一眼混个脸熟也就罢了，到切城以后，决不能让她在第三人存在的情况下摘掉头盔，哪怕是罗德岛干员也不行，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也就只能把她扣下来了！”凯尔希态度强硬，同时示意苇草赶紧又把头盔戴了回去。
“成成成，只要她自己没意见，我就没意见。”听凯尔希这语气，老李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了，他现在可是顶害怕和凯尔希吵架，闻言立刻揭过话题，就当自己压根儿不知道这事儿。
“她能有什么意见，要是没人下命令，她连出门时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能纠结半天。”凯尔希白眼一翻，抬手敲了敲苇草的头盔，颇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凯尔希医生，那我出门时究竟应该先迈哪只脚？”本来苇草再怎么人格障碍，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夹缠不清，可让凯尔希这么一讽刺，她反而纠结起来了。
凯尔希：“……我就不该开这个玩笑。”
“所以，我应该先迈左脚呢，还是先迈右脚？”
“问博士，以后他给你下命令。”凯尔希果断甩锅，然后扭头就走，半点儿不带犹豫的，留下老李一个人面对女孩儿头盔下懵懂无辜的视线，不知怎么的，老李这么勇的人居然也产生了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不听话的孩子固然不好，太听话的孩子你也一样受不了啊！
把麻烦扔给老李，凯尔希匆匆逃遁，不过她也没有走太远，而是找上了这次行动中，一个说不上是麻烦的麻烦人物。
黑袍的高挑女子站在船舷边，静静地凝望着天空的明月，如果她就这么一直站着不动，你可能会误以为她是一尊雕塑，一股子宁静而死寂的气场环绕在那修长的身影上，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威慑力。
然而她的嗓音和气质却是如此柔软，没有丝毫锋芒可言，察觉到凯尔希靠近自己，女子回过身来，深红色的眸子平静宛如一汪秋水：“是要准备出发了么，凯尔希医生？”
“检修还需要一会儿，只是想来找你聊聊。”凯尔希摆摆手，也来到船舷边，望向天空的明月，“之前你和老李一起去龙门了，对他的评价如何？”
“很奇妙。”闪灵重新看向月亮，“他变了很多，你也变了很多，你以前不会这样称呼他的。”
“变一变挺好的，世界每分每秒都在改变，不变的人就会成为时代的眼泪。”凯尔希洒然一笑，如果是在几天之前，她恐怕都不会有这么阳光乐观的心态，“你不打算也变一变么？比如说，重新拿起你的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闪灵微微低头，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双眼，“我是个医生，手中握着的只有法杖。”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恕我直言，否认自己的过去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无论你如何改头换面，那段故事始终都发生过，暂时的逃避应该是让你做好准备重新拥抱这份过去，拥抱完整的自己，又不被过去的黑暗所吞噬，它不能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闪灵沉默以对。
“我无意干涉你的选择，只要你不会和罗德岛为敌就好。”凯尔希叹了口气，闪灵的固执让她感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看看这个。”
第二百五十七章 好，很有精神！
“是什么？”闪灵接过凯尔希从口袋中取出的文件。
“刚才来袭击的那些怪人，华法琳已经完成了对尸体的初步解刨分析，这里是结论。”凯尔希面色复杂地解释道，老实说，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结论时，也感觉非常地不可思议，甚至怀疑华法琳那货是不是又在跟自己开玩笑，然而她自己实际去看了一下解刨过的尸体和一些采样数据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结论的正确性。
“医疗法术？”闪灵草草地浏览了一遍文件，不过并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反应，依旧平静宛如一泓秋水，“无法理解，难以想象。”
“的确，一开始我也和你是一个反应。”凯尔希耸耸肩，不是她和闪灵见识少，着实是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过于吊诡，“医疗类的源石法术最开始就是由萨卡兹人开发出来的，个中原理想必也不用我再来给你介绍了。”
“嗯。”闪灵点点头，“通过法术来促进人体组织细胞分裂增殖，加速伤口愈合，是用来应急处理外伤的法术，应用范围并不是特别广泛。”
“那么，如果法术失控，导致细胞过度增殖，那会导致什么结果？”
“肿瘤。”
做出回答的闪灵眨眨眼，那双平静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涟漪。
医疗法术失控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多见于刚开始学习的菜鸟学徒身上——虽然源石技艺这东西很看天赋，但并不是说原地顿悟就能自如使用了，具体到使用技巧方面，也就是所谓的源石法术，仍旧需要系统的学习和不断练习才能熟练掌握，源石技艺的种类决定一个人可以学习哪种类型的法术，源石技艺适应性的等级则决定了这个人最终的上限，和学习格斗技巧并没有什么区别，不管天赋如何，初学者出现用力过猛控制不当的情况都再正常不过了。
当然，某些实在过于偏门的源石技艺，比如说煌那种废物到一定境界的类型，面向大众的源石技艺教育就肯定教不了了，只能自己去琢磨去开发，事实上，在现代化的源石法术教育体系逐渐普及之后，越来越多偏门到极点的源石技艺天赋被发掘了出来，把这些只有少数人乃至一两个人掌握，而且与现行系统没有任何共通点的源石技艺纳入体系既不现实也不划算，只能放任自流，有家族传承的还好，至于没有的，最多触类旁通一下，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努力。
“这些丧尸……姑且这样称呼它们吧，根据初步的解刨结果，你可以将它们视为一种特殊的肿瘤，他们的身体受到了医疗类源石法术的过度催化，加上另外一种目前尚不明确的法术辅助，将源石渗入到它们的四肢百骸中，才会形成这种甚至比普通钢铁还要坚韧一些的体魄。相对于活人来说，他们并不会更加畏惧火焰，但苇草的火焰实际上是一种急速催化生命力的法术，火焰只是这个过程中的急速放热现象，遇到这些本身就被催化过的丧尸，简直就像是燃油遇到了明火。”
“但肿瘤并不会活动，也不会产生意识。”闪灵虽然没有出手，但在刚才那场袭击中，她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尸体明显还是有一定意识的。”
“关于这个问题，你对血魔族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卡兹戴尔的血魔族大多行踪隐秘，极少出现，正统萨卡兹人对血魔族的了解可能还不如外界经常和血魔族接触的人来的多。”
“刚才华法琳告诉了我一个有关血魔族的秘密，如同温迪戈的高速再生能力一样，血魔族也有一种不同于源石技艺的天赋能力，那就是制造眷属，只要把自己的血液混合一些特殊药物注射进他人体内，就能让这个人变成听从自己命令行动的行尸走肉，好在能觉醒这种天赋能力的血魔族并不多，他们往往需要有足够纯正的血统，以及一些外在因素的刺激，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而且即便是华法琳，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血魔族能够一口气制造上千个眷属的。”
“所以说，那个梅菲斯特很可能是一个血魔族么？”闪灵歪歪头，“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的源石法术不成体系，恐怕没办法提供什么帮助。”
“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无论医术还是剑术，法杖还是利剑，技术只是技术，工具也只是工具，技术和工具本身都是没有什么过错的，错误永远只在于使用技术和工具的人，剑术可以用来救人，医术也同样可以用来害人，就像今天这样。”凯尔希叹了口气，为了开解闪灵的心结，她这一波操作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倒不是她多么馋闪灵的实力……可能还是有一点儿馋的，不过她主要还希望闪灵能够走出心结，不要像现在这样，始终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行动，那样太痛苦了。
怎么说大家也是老相识，虽然曾经的关系绝对说不上是朋友，凯尔希觉得自己为之花费这种程度的心血还是有必要的。
她就是这个么爱操心爱管闲事的性格。
闪灵没有说话，但不再如往昔那般平静的眼神证明她正在思考，至于思考的结果会是如何，凯尔希就管不了了，闪灵不是小孩子，她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三观和看待事物的方法，不会像心智不成熟的少年少女那样容易引导，如果闪灵最后思考的结果依旧是死钻牛角尖儿，那凯尔希也只能用“努力过”三个字来安慰自己了。
“你对自身的苛责其实毫无意义，赦罪师为何不赦免自身的罪责？”凯尔希耸耸肩，以轻松的语气说道，“飞机检修应该快完成了，准备行动吧。”
这一边，等待出发的老李又遇到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博士，我也要一起去，我保证不拖你的后腿！！”凛冬这个还在养伤的丫头听说了这次行动，拄着拐杖就死乞白赖地缠了上来，抱着老李的胳膊不撒手，她这几天都快给憋疯了，“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大小姐都能一起去，为什么要把我关在罗德岛啊？”
“那个……我应该是整合运动的成员没错吧？”无辜躺枪的早露指着自己，一脸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容，心说咱俩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你被关起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闭嘴啦你，我让你一条腿你都打不过我，凭什么你能参加行动，我就只能躺在床上发霉？”凛冬当即就是一通萌熊咆哮，把早露的疑问全给堵了回去。
女孩儿甚至完全没法反驳，因为自己真的打不过凛冬，哪怕占了一条腿的便宜也一样，要不是很清楚霜星其实根本不看重自己的战斗能力，反正再怎么能打也不会比她雪怪公主更能打，自己在后勤统筹规划上的才能才是霜星最重视的东西，否则让凛冬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通乱喷，缺乏自信的早露恐怕真会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呢？”老李也让凛冬缠得不胜其烦，相当有限的耐性很快就被消磨干净，便没什么好脸色了，反手一个暴栗就敲在了熊脑袋上，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当场就把腿脚不便的凛冬砸得跌坐在地，“你个丫头在这里发什么疯呐？老子要带什么人一起行动，什么时候轮到你他娘的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了？”
“我……”凛冬张了张嘴，却完全没胆量和老李对着喷，怂的相当彻底，“对不起，博士，我不该来捣乱的，我这就回去躺着……”
女孩儿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柱起拐杖便要一个人离开，孤单的背影看上去十分惹人心疼。
老李也不是铁石心肠，看到女孩儿这么一副可怜兮兮，好似被自己无情抛弃的模样，顿时心也软了，上前一步拉住女孩儿，拽进怀里盘起了熊脑袋。
“博士？”本来已经放弃的凛冬抬起头，疑惑的看向身后亦师亦父的男人。
“你这疯丫头，就知道给老子添乱，咱不都说过了么，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咱爷俩儿再去一起打仗，你又不是猴儿，有什么可猴儿急的？”无奈地搓着手感极好的熊脑袋，老李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么温柔有耐心的时候，咱亲儿子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也就是凛冬实在太讨他的喜欢了，“养好伤，练好功夫，学好本事，咱们这万里长征连第一步都还没开始呢，你他娘的还怕以后没仗打？”
“其实我只是……”凛冬想要分辩几句，她觉的自己其实并不是沉迷打仗无法自拔，她只是想跟在老李身边，哪怕不打仗不砍人，她也会感觉很高兴很安心。
很难想象凛冬这种小小年纪就能砍人不眨眼的猛女也会产生依赖情绪，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谁也无法否认，她对老李产生了很严重的依赖，甚至远胜于依赖自己的亲生父亲，在女孩儿心中，那个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学业和生活，每天只知道忙于工作，对自己最大的程度的关注，就是考虑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才能走上工作岗位赚钱补贴家用的，被叫做“父亲”的男人，其实从没有真正承担起过“父亲”的角色定位，反而是老李，才更像一个虽然严肃且脾气暴躁，但也会很关心儿女的老父亲。
这种情绪，和亚叶对凯尔希的依赖如出一辙，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该说不愧是天打雷劈的一对儿么，连收个徒弟都有这么高的相似性？
“只是什么？少给老子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命令，是军令，你这丫头三番五次抗命，要搁往常，早就被老子给枪毙了，还能留着你在这里耍小脾气？”
“对不起……”
“知道错了就成，但光认错还不行，还得改正错误，不能屡教不改，你说，以后能不能吸取教训，改正错误？”
“能。”
“大点儿声，老子没听见！”老李扶住女孩儿的肩膀，将之推到身前面对自己，大声呵斥道，“又不是没吃饭，就这点儿气势，不如趁早给老子滚蛋！”
“能！”凛冬立刻大声吼道，“以后绝不再犯！”
“好，很有精神！这他娘的才像我李云龙带出来的兵！”
“凛冬？凛冬？”老李正在这儿训话，真理一脸急切地匆匆找了过来，“凛冬……啊，对不起博士，是我没有看好凛冬，让她跑来给您添麻烦了。”
“你这个护士当的可有点儿不称职，怎么能让病人一个人出来瞎跑呢？”老李没好气地笑骂道，“还不赶紧带她回去休息？要是伤势恶化了，我拿你是问！”
“是，我马上带她回去，我们走吧，凛冬。”没有被老李逮着一通臭骂，真理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啊，真理姐和凛冬姐都在，你们是来给我送行的么？”古米背着一个能把她自己都装进去的超级大背包，乐呵呵地跑了过来，“其实不用这么隆重的啦。”
“古米你这是……？”
“凯尔希医生让我负责医疗队的伙食，所以古米要和博士一起回切城了，你们不用担心，博士肯定还会像之前一样让大家都安全回来的，对不对博士？”古米憨笑着吐了吐舌头，也就是这一次她才知道，之前她眼中“有些奇怪但人不坏的大姐姐”就是罗德岛扛把子凯尔希，这个事实着实把她吓了个够呛。
啊这……？
真理心中暗叫不好，她知道凛冬为什么才会跑出来，现在居然连古米都能跟着老李一起去切城，冬将军还不得恼羞成怒地闹翻天？
然而凛冬的反应却出乎了真理的意料。
“加油，这次我没法跟你一起去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不要给博士和别人添麻烦，到那里以后，大家一定都会很忙的。”凛冬伸手抚摸着古米的脑袋，温柔地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既然你能跟着博士一起行动，那就连我那份一起努力吧，我会在这里好好养伤，等着你们一起回来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管叫她拱手来降
总而言之，尽快处理好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后，医疗救援队伍还是在【坏家伙】和【好男孩】完成例行检修之后，顺利准时出发了，两艘装甲运输机载着数吨重的各类医疗物资，以及医疗护卫勤杂人员共计六十人，趁着夜色直奔切尔诺伯格而去，这已经是接近三分之一的罗德岛主力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结果不会比切城救援行动失败好多少——然而要不是飞机超载容易出事故，老李和凯尔希都还想再多塞几个人进去。
用小鬼子赌国运的说法，这就叫皇国兴废，在此一役，罗德岛能不能从干啥啥不行，自我陶醉第一名的窘境中走脱出来，真正踏上践行理想的道路，这是一次十分重要的尝试，既然横竖都躲不过去，那还不如全力以赴，凯尔希甚至已经筹备好了第二批次的支援队伍，只要老李打个电话，这边儿立马飞过去支援。
一向谨小慎微的凯尔希这次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目送两架飞机离开，凯尔希看向身边的女孩儿：“我还以为你会跟叶莲娜一起去。”
“龙门才是我的主场，我去切城做什么？我又打不过塔露拉。”阿九耸耸肩，怂得真实，“还是说你希望我去打感情牌，一番说词，管叫那塔露拉拱手来降？”
“你说自己不想抢后辈的风头来着。”
“留在龙门又不一定非要去抢她们的活儿，龙门的事情也多着呢。”阿九耸耸肩，话锋一转。“之前阿陈委托你们去找的那个女孩儿，已经被我保护起来了。”
“哦，那你为何不直接把她交给陈警官，你们关系不是很好么？”凯尔希挑挑眉，猜测起了阿九的用意，龙门这一批年轻人中，只有眼前的蛇女让她有些看不透。
“我也有我自己的算计，否则我为什么要做双面间谍？只不过现在看来，我这一点儿小聪明，倒是被某些老狐狸将计就计的利用了，姜还是老的辣啊。”阿九自嘲地笑了笑，“那孩子身上带着一枚切城的移动密匙，按照乌萨斯的习惯，另一枚属于执政官的密匙应该已经落在了塔露拉手上，两枚密匙都拥有独立驱动切城的权限，那么问题来了，塔露拉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寻找第二枚密匙，难道她手上那枚密匙损坏了么？”
“不可能！”凯尔希摇摇头，“密匙的结构极为简单可靠，还是D32钢打造，除了两千度以上的高温，或者能使其扭曲变形的巨大冲击力，基本不可能破坏它。”
“所以我猜测，塔露拉可能要拿切城本体来做文章，因此她要确保除了自己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驾驭切城的能力，战车一旦启动，便不会停止。”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会驾驶切城直接撞上龙门？”
“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料，那龙门就要有大麻烦了。”话是这么说，阿九的语气却无比轻松，好像龙门毁灭与否都与她无关，“最开始组建整合运动时，塔露拉的确有着高尚的理想，后来她作风大变，我怀疑她可能是通过某种渠道知晓了父母去世的真相，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儿，才会想要对龙门和魏彦吾复仇，但是现在，我怀疑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偏执的复仇者只是一个她表演出来的形象，这背后很可能是乌萨斯政府的阴谋，乃至于更大的阴谋。”
“乌萨斯政府？”这个可能性凯尔希也想到了，只是老李回来以后糟心事一件接一件，所以她也没有顾上去搜集情报来佐证自己的猜测，想的不算太深。
“您懂经济学么？”阿九又问道。
“略懂。”三番四次打脸之后，凯尔希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了，虽然说她那一大串吓死人的博士学位里，的确有一个属于经济学的位置，现在她依然经常出没于国际股票和期货市场，想尽办法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不过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书本上学来的那些知识似乎有些过于粗浅了。
可惜她确实没时间在这方面发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精神，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他也不会影分身，光是一个矿石病都够她折腾了，何谈其他？
“略懂就好，这样有些基础概念就不用我再解释一遍了，事实上，现在的乌萨斯和龙门都一样陷入了严重内卷化的困境中，只是乌萨斯开始得更早，也更加严重，虽然它仍然是是世界第一强国，但离彻底崩溃可能也就只差临门一脚，很多人应该都意识到了这个危机，可能也包括那位暴虐荒唐的皇帝，但习惯了从战争中获取红利的他们八成不会认真思考个中原因，只是习惯性地想要再发动一场新的战争来打破僵局，并且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而是史无前例的全面战争。”
“能具体说说你的理论么？”凯尔希的兴趣被彻底调动起来了。
“乌萨斯前任皇帝执政时，为了获取充足的兵员，在国内推行了鼓励生育的政策，这您应该是知道的，那一段时间是乌萨斯帝国发展的黄金时期，各行各业的产能都被军工需求所吞噬，经济发展得到了极大的刺激，但这也同时导致乌萨斯军队的实力太强，在连年战争中并没有完全消耗掉这一时期激增的人口。他们的确在战争中掠夺了大量财富，但这些财富中的绝大部分都被新兴贵族所攫取，而其中又只有很少一部分投入了乌萨斯的经济运行中，剩下的全都变成了金库中的压舱物，乌萨斯并没能为多余的人口提供足够的工作岗位，这提高了国内的竞争压力，贵族攫取财富的恶性竞争则会导致中小企业的大量破产，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情况。
根据我的调查，最近这二十年来，各行各业几乎都被贵族企业垄断，平民几乎没有出头之日，只能进入贵族开办的工厂劳动，还随时面临着被无故开除的风险，因为现在的乌萨斯并不缺少待业者，失业率相比二十年前几乎翻了两番，军工及相关产业占据工业生产的大头，事关民生的轻工业产品物价平均上涨了60%，中低层平民家庭的平均收入却几乎没有改变，有些城市甚至还有所降低，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数在逐年走低，越来越多的孩子选择在初中毕业后就进入职业学校，尽快进入工厂填补入不敷出的家庭财政，富人越来越富，穷人却开始为了一块儿面包互相斗争，破产家庭与日俱增，这与现在的龙门何其相似？或者说，现在的乌萨斯就是未来的龙门。”
“分析的很透彻，看来你做了相当多的调查。”面对阿九专业的论断和分析，凯尔希也只能说长见识了，在社会问题上，面前的年轻女孩儿的确比自己看得更加深入。
“退休以后没事干，纯属闲得慌，都是以前当警察时的职业病，不调查统计推理点儿什么东西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什么悬疑案件让我查，也就只好把精力都用在其他地方了。”阿九两手一摊，“不过现在看来，我的这些业余爱好也并不是完全没用，在如此严重的社会问题方面，感染者其实更像是个被推出来背锅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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