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博士就是老子李云龙 第142章

作者:白次男

恋父情结可还行,姑娘你是认真的么?

听了真话,老李生气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只觉得塔露拉怕是又在恶作剧消遣自己,觉得咱老李像你爹,那你就直接认爹嘛,咱老李也不在乎多个大点儿的闺女,嘴里说着像爹结果却要找老公,这算是什么神仙操作?作为一个思想停留在上个世纪中期的老古董,老李完全理解不了这种孝心变质的行为。

“我出生没多久,我父亲就被魏彦吾亲手杀死了,而他们曾经还是情同手足的义兄弟。”说着,塔露拉轻轻靠在老李背上,安安静静地,一股子忧郁气场,“之后的事情云龙兄应该也都知道了,母亲改嫁,我妹妹出生,之后母亲郁郁而终,我被养父掳走,我的养父是个险恶的男人,他只把我当成实现野心的工具,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叶莲娜,羡慕她和爱国者先生之间纯粹的父女情,我知道先生已经把我当成他的女儿来对待了,但可惜,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坏女孩儿,我还是希望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父亲’。”

“哦!”老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那你管我叫声爹,以后你就是咱老李的亲闺女了!”

想找爹?那咱老李就勉为其难,当一回你的野爹!

而这么皮的结果就是又挨了塔露拉一记头槌,还附带腰间软肉三百六十度扭转大刑。

“云!龙!兄!你要再这样故意不懂装懂,小妹可就真的生气了!”小手像拧电钮一样拧着老李腰间的软肉,塔露拉似嗔实娇地嚷嚷起来,“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能找到一个能够像父亲一样疼爱我,年龄也要比我年长一些的男人,不是想找个新爸爸,你明明就是明白的,加上爱国者先生,我已经有三个爸爸了,我不想要第四个,要那么多爸爸有什么用,拿来坑么?”

“哎哟,得得得得,赶紧松手松手,是咱老李的错还不成么?”老李赶紧把塔露拉的小手扒拉下来,拧得还挺疼,别闹到车毁人亡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想要找个只归自己的爹么?咱就是顺着你的心思往下说,咋到头来成了咱老李的罪过了?”

“云龙兄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玩弄女孩子感情的男人最糟糕了!”塔露拉对老李的好感度似乎下降了不少,可惜八成都只是演技,“好了,现在右转,走第十九区,那里有一条半废弃状态的排水管道,梅菲斯特他们就是走那里潜入的,我们可以直接把摩托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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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塔露拉一共仨爹让她自己弄死了俩,一点儿也不知道省着点儿用。

这他娘的不是吕布么?(笑)

第三百二十章 长得帅绝对渣男绝对坏

在塔露拉的指引下,老李很快就在城市地基和巨型履带的阴影之间找到了还在一弯污水向东流的废水管道,管道足有四五米直径,对于庞大的移动都市来说,这样一根管道好像比毛细血管还要微不足道,结构弯曲拖在地上也没人管,但对人类而言毫无疑问是庞然大物,一般型号的卡车都能直接开进去,通过几万大军也不成问题。

有这么一条通道存在,弑君者能在短短一两天时间就弄进来两个团的人马,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不然就她那个智商,怕是早就被人歼灭在城外了。

塔露拉和老李二人忍着臭气,驾驶摩托在污水管道里一路疾驰,又跑了几分钟,看到一些停在管道里的车辆,想必是之前弑君者他们潜入时使用的,塔露拉才叫停,之后两人找到向上的通路,从贫民区边缘一个十分隐蔽的窨井盖儿里钻了出来,此时才刚过十二点,龙门正是夜生活最热闹的时间点,透过小巷狭窄的天空都能看到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听到闹市区街道店铺为了招揽顾客而播放的喧嚣音乐。

“真臭啊……”塔露拉突然这么感慨了一句,然后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真臭!”

“不臭啊!”老李不明所以,也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两人总共就在下水道里待了几分钟,还不至于染上多少臭味,他自认鼻子还是挺好用的。

“我说的不是下水道里的味道。”塔露拉摇摇头,又把兜帽拉低了一些,“我记得二十年前的时候,这一带还不是贫民区,我和阿陈小时候经常跑到这里玩儿。”

“二十年前的事儿你还记得这么清楚,那时候你才几岁?七岁?八岁?”看着塔露拉迈步向前走了,老李也连忙跟上,“你老哥我这脑子就不行了,七八岁时候的事情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就记得那年闹了饥荒,爹娘都给饿死了,下葬的时候连个草席子都没有,多亏东家西家的时不时接济两口饭,咱才勉强能活下来。”

“看来,咱们两人都有个不堪回首的童年,云龙兄好歹还能亲手下葬自己的父母,我却连我爸爸死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妈妈去世时,我也不在她身边。”

“那倒是苦了你了,妹子。”

“也没什么,其实小时候的事情,我也记得不是特别清楚,父亲的面貌都有些模糊了,不然我怎么会觉得云龙兄像我爸爸呢?咱们两个长得可是一点儿也不像!”正经了没一会儿,塔露拉的语气就又顽皮起来,突然停下脚步,落后半个身位,然后挽住了老李的胳膊,“虽然记不清爸爸的长相了,但我只要照照镜子,也知道我爸爸肯定要比云龙兄长得帅。”

“那可说不准!”老李好面子,自己知道自己其貌不扬,但别人说咱长得丑就不行,“你老哥我是上了年纪,想当初咱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表人才!”

“小妹不信,除非云龙兄能拿出年轻时的照片儿来。”

“你这不是不讲道理么?咱老李年轻的时候穷得叮当响,穿条裤子都是露着腚的,哪有那个闲钱去照相?”

“那就没得说喽,小妹我一向是眼见为实的,既然云龙兄拿不出年轻时的照片,在小妹这里也就只能当成其貌不扬的丑男人来对待了。”话是这么说,塔露拉的臂弯却更紧了,“不过小妹我就喜欢其貌不扬,虽然男人也可以长得帅,甚至于长得漂亮,但一个男人如果沦落到靠脸吃饭,那他的人品一定是有问题的,相比之下其貌不扬但却有本事的男人就要让人放心多了,就像爱国者先生和云龙兄一样,既像父亲又像哥哥,如山一样站在我们身边,默默无言地替我们遮风挡雨。”

“你这夸的我李云龙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老李挠挠头,假装应承着,“不过要照你这么说,那你不是把你爹也给骂进去了?”

“他本来就是个靠不住的渣男人!”

“嘿?”

“如果不是他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我就不会出生,他也不会死,我和阿陈姐妹之间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魏彦吾的妹妹,我的母亲,她只会在兄长的主持下平凡地嫁给陈家公子,也只会有阿陈这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和乐美满,阿陈不会有我这个糟糕的姐姐,魏彦吾也不会有我这个糟糕的外甥女,母亲更不会郁郁而终,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场本不该存在的恋情,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么敏感,长得帅又怎么样?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怎么说他也是你爹!”看着塔露拉激动了起来,老李连忙劝阻。

“我知道,但我本来就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炎国皇族和维多利亚王室血脉的混血,我的出生就注定会带来灾祸,我父亲清楚这一点,魏彦吾也知道这一点,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去阻止,反而装傻充愣,直到灾祸真的降临在头上,兄弟二人不得不手足相残,魏彦吾才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嘴脸,可是这还有意义么?”塔露拉摇摇头,然后倚靠在老李手臂上,“云龙兄,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向魏彦吾复仇的动机,我也明白,自己这样一意孤行,肯定会让九泉之下的父母死不瞑目,也可能会害死很多无辜者,我只希望云龙兄不要阻止我,等到我完成复仇的那一天,云龙兄便是将利刃刺入我的胸口,我也绝对不会反抗,就用这把剑!”

“别别,好好的说这个干嘛?”塔露拉提起腰间的剑柄递了上来,老李连忙挡了回去,说句心里话,甭管感情真不真,塔露拉这狗屁倒灶的人生的确是真的,就光冲这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去,老李都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儿了,“咱老李跟你说句实在话,按理说这是大妹子你的家事,我李云龙也没什么资格插嘴,咱老李也一向是有仇就报以牙还牙,也不想劝你大度,但要咱说,你想报仇,可以,但你得讲策略,报仇弄成你这个样子,错的那可就是你自己了。”

“云龙兄能详细说说么?”

“啊,那这就好比,咱老家的地主逼死了咱老李的爹娘,咱要去找他报仇,咱只要把他的脑袋给剁了,拿到父母坟头儿上去祭拜,事情也就完了,你说是不是?”

塔露拉点点头。

“那情况再复杂点儿,那地主儿知道咱要去报仇,早早地躲了起来,咱老李找不着他,没法子,只能绑了他老婆孩子,吓他出来,这赖好也是个办法,对不对?”

塔露拉又点点头。

“咱绑了地主的老婆孩子,本来只想吓唬地主,结果一时猪油蒙了心,把地主老婆孩子都给杀了,那等咱给父母报了仇,就得给地主的老婆孩子偿命,你说对不对?”

塔露拉习惯性地点点头,然后又猛然摇摇头。

“咋了,你觉得不对?”斗篷之下,老李两眼一眯,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找到塔露拉变成现在这样的症结所在了。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一句炎国古训,也是魏彦吾的行事准则,离开龙门前,他也就教了我和阿陈这么点儿东西。”塔露拉抬起头,仰脸看向高处,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出了贫民区边缘,一条极宽的马路之外,就是灯红酒绿的龙门闹市区,老李顺着塔露拉的眼神看去,只看到了高楼上的霓虹灯招牌,五彩光芒闪烁交替,把女孩儿白皙的脸庞也照得一片红一片绿一片蓝,恰似她现在定然是五味杂陈的心情。

“只有地主一家,云龙兄还可以分得清谁是地主,谁是地主的老婆孩子,可当这份仇恨扩大到两个城市之间,两个民族之间,乃至两个国家之间的时候,云龙兄还能分得清谁是地主,谁是地主的老婆孩子么?”只听女孩儿又说道,“我们往往只能将地主一家全部杀死,这是最直接的复仇方式,也是最容易达成目标的方式。”

“……”

“云龙兄怎么不说话了?”

“咱觉得你说的不对。”

“我觉得没什么不对,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万骨’本不是该死的人,可他们到底是死了,也必然要死,只为了成就那‘一将’的威名。”

“你要讲文化,咱老李肯定没你有文化,但你要念诗,还别说,咱的老伙计当年还真教过咱两句,你说的这句,咱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我觉得这诗说得也不对。”老李摇摇头,这句诗他确实听老赵讲过,老赵教给他的诗他基本都忘了个七七八八,但这句却记得很清楚。因为老赵不是很喜欢这句诗,记得老赵当时说过,很多文人喜欢单独引用这句诗,尤其是后半句,曲解诗文原本的含义,用来阐述自己的英雄史观理论,而对人民群众的付出加以轻视,乃至于觉得群众的牺牲和付出都理所应当,要时刻警惕这种人。

啥叫英雄史观,老李现在也未必能说得清楚,但什么叫轻视人民群众的力量,老李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一样不喜欢这句诗。

而塔露拉现在引用这句诗,很明显就是想要突出“一将”的地位,而把“万骨”当成了单纯的消耗品。

这一下,老李总算是找出两人在思想上最大的分歧点所在了。

以前的塔露拉,她的眼中就没有人民群众,只是听霜星讲述的故事老李就能看出来,那时的塔露拉并不相信人民群众的觉悟和力量,也从不曾去引导去教育思想还存在局限性的人民群众,只是一门心思地闷着头往前跑,从来不管群众能不能跟上自己的脚步,反而还觉得群众跟不上是群众自己的问题,而现在这个腐化变质的塔露拉,依然没有相信人民群众,群众的力量在她这里已经成了达成个人欲望的目标和工具,从始至终,这个女孩儿最本质的部分都没有改变。

或者说,无论有没有霜星故事中,那个“一定发生了什么”的小村庄,塔露拉由高洁的革命者变成现在这个阴暗的野心家,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权力天生就有被滥用的倾向,腐化的力量时刻存在,连老李都得承认自己有过好几次险些被腐化的经历,最危险的就是小张同志那一次,他是真的让那个女人给捧得有些飘飘然了,觉得自己就是个大英雄,小田动不动跟自己吵架是有眼不识泰山,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种心态,距离彻底腐化真的就只差最后一点儿原则和良心了,能从那种状态下清醒过来,一得感谢小田的坚持,二得感谢学院毕业时老师长的当头棒喝,而第三,就是这次死而复生大彻大悟的经历。

那些搞乱国家的人,难道真的都是潜伏多年的投机分子和敌伪特务么?这肯定是不可能的,要真是那样,咱们的革命队伍也未免太悲哀了,不可否认这些人当中,一定存在蓄意破坏的野心家,可哪怕在这些野心家之中,肯定也有一部分人,在最开始是有着高洁理想的革命人,他们只是在权力和地位的影响下腐化了。

想起战争结束后,和老赵仅有的几次碰面,想到老赵那些如今看来几乎等同于预言的话语,老李不得不承认,权力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腐化的力量不以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想要对抗这种力量,就只能依靠合理的制度,而想要建立合理的制度,就只能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如若不然,当制度本身也成为被少数人掌握的工具,那也只不过是另一种腐化罢了,塔露拉不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把担子都扛在自己这个“精英”的肩上,她的革命道路必然要失败。

“这句诗不对?”塔露拉歪歪头,似乎并没有生气,“那云龙兄觉得,哪句诗说得对,说出来也让小妹听听呗?”

“咱觉得啊……咱这儿的确是有一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诗,也是老伙计教给咱的。”老李装傻充愣呵呵一笑,“不长,也就八个字,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第三百二十一章 旱地行舟,新朝雅政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可说到底,覆的不过是水上的小舟,小妹可从没听说过陆行舰翻船的时候。”塔露拉貌似开始抬杠了。

“你说那船都不下水,就他娘的沾了个船名字,这算是哪门子船?有本事你让它下水试试?老子就不信一个几丈高的浪头打过来,还能有掀不翻的船。”

“可陆行舰本来也就不是为了下水而设计的,你强行让它下水,它不会翻,只会沉,沉到水底反而稳了,浪头再大,也拿水底的东西没招。”说着说着,塔露拉这话语里还真有点儿千层饼的意思了,“水可覆舟,但也只能掀翻水里的船,陆上的船轮不到水来载,也不会被水掀翻,两者始终不相见,又怎会产生依存关系?”

老李其实挺想再反驳一下的,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旱地行舟是泰拉的传统艺能,在旱船上专门弄个水池子放上小船,才是供人享受娱乐的新朝雅政。

这本该是个形而上的问题,结果让塔露拉援引现实来了一拨降维打击,反而显得像是他李云龙在恶意抬杠了。

在遍地都是陆行舰的地方,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也不是不行,但明显说服力是相当不够的,拿来辩论就更是只能被反击得体无完肤,当然,关键还是得看由谁来说,换做老赵或者凯尔希这种知识分子,肯定不会吃塔露拉的降维打击,只要把话题停留在思想哲学的层面上,这句话所阐述的道理就依然有效,至于老李嘛……

他能记住这句诗就不容易了,还是别对他报以过多期待比较好。

吃了文化亏的老李咂咂嘴,心里不爽那是肯定的,咱老李吵架什么时候输过啊是不是?不过有一说一,塔露拉虽然有点儿抬杠的嫌疑,但其实老李也觉得,这丫头的杠抬得可能还真有那么点儿讲究,塔露拉是真没听懂这八个字么?那肯定是扯淡,就算她不懂“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辩证思维,这八个字最浅显易懂的寓意她肯定是明白的,正因为听懂了,反而才能杠的这么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句句直指问题核心,而非乱拳打死老师傅。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天底下会抬杠的多了,有需要的情况下人人都是杠精,可能准确抓住核心矛盾,直指问题要害,并给于对手迎头痛击的有几个?

大多数时候,抬杠行为都只是互相刮痧,谁也说服不了谁罢了——辩论同样也是一门艺术,不是谁都能玩儿得转的。

感慨于塔露拉那堪比古希腊雄辩者的嘴皮子功力的同时,老李也在思考女孩儿提出的问题,两个人的争论当然不仅仅是陆行舰和水中船的区别,争论中的两人也都很清楚这一点,老李提出这八个字,本质上是一种生产关系的表达,塔露拉搬出陆行舰,则是对这种生产关系的否定,看上去就像是……想要提醒咱老李什么事一样。

很奇怪么?是的,很奇怪!

带领医疗队返回切城,第二次与塔露拉见面之后,老李就一直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两个人每一次交流都是各怀鬼胎,这没什么说的,老李从没把塔露拉当成妹子,塔露拉是不是真的想找个野爹当老公也得打个问号,但老李却几乎没有从塔露拉身上感觉到太多针对自己的敌意,女孩儿反而总有种想要点播、教育咱老李的意思。

这一次也是一样,塔露拉用陆行舰来怼咱老李的水中船理论,似乎就是想要说,事情没有你李云龙想的那么简单,水的力量甚至碰不到船,又何谈覆舟?

是不是该回她一句“放你娘的屁!”比较好呢?

老李并不认为探讨生产关系会有什么错,这是一种科学的社会分析方法,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不是革命者的“圣经”,革命者也不是忽悠人的传教士,一个群体既然形成了社会结构,那么社会阶级顶层与底层之间,就必然以生产力为纽带形成社会关系,除非底层人吃五谷杂粮,顶层喝西北风就能强身健体,那……你也不能说生产关系理论就失效了,顶层和底层之间肯定还会以其他方式产生生产力的交互,除非顶层人真的能脱离整个社会体系而存活,可那样他们还算顶层人么?

脱离了整个社会结构的个体,没必要放入社会关系模型中去讨论,他们对这个模型而言是多余的,是不需要的,而个体一旦既然进入了社会关系之中,就必然会有生产力的交互,成为社会生产关系结构的一份子,塔露拉的陆行舰理论,明显是将生产关系割裂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但老李却也不敢武断地认为它是完全错误的。

毕竟,咱老李对泰拉的了解还太少太少,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真的存在能够脱离整个社会结构,却又能影响社会运行的个体,又该如何?

难道塔露拉想提醒的事情就是这个?

反正以老李的知识和想象力,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种【个体】到底该以怎么样的形式存在,你就是个庙里的神仙,那也得吃凡间的香火供奉不是?凡人烧了香,神仙还了愿,甭管是不是封建迷信,到底灵不灵,从辩证角度来说,这同样也是一种生产力交换,如果连这点儿虚无缥缈的联系都要斩断,“神仙”下凡又有什么意义?

总不能就是为了找找乐子吧?

可哪怕只是“找乐子”这么无聊的理由,设想中的“个体”一旦开始影响社会运转,就会与社会结构产生联系,成为生产关系的一环,变得能够被辩证理论分析界定。

对于唯物主义者而言,只要与社会产生联系,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都能剥去那层“神秘”的包装,而当这层“神秘”被剥离,所谓的神仙妖怪,又还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神仙妖怪”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到了那时,神仙妖怪同样也只是社会生产关系中的一份子,哪怕有移山填海的力量,也只是社会生产力中的一部分。

脑海里把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相关理论捋了一遍,老李反而更搞不清楚塔露拉究竟在想什么了——觉得上层建筑能够脱离生产关系而存在,这丫头是认真的么?

该不会她早就被人给忽悠瘸了,真就是信了英雄史观的邪?

老李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教塔露拉一点儿又红又专的东西,看看她这颗脑袋瓜到底还有没有救了。

不得不说,和塔露拉之间笑里藏刀的交锋并不是没好处,至少这两天老李自己的姿势水平那叫一个水涨船高,很多以前想不明白死记硬背的、不求甚解生搬硬套的、半懂不懂敷衍了事的知识理论,都在反复地自我审查,以及对现实问题的思考中融会贯通。和凯尔希吵架就没这个效果,因为那是咱老李单方面输出,把现成的东西捏成一团往猞猁嘴里塞就行了,那婆娘的思想境界着实不怎么样,她对政治的理解大概还停留在权谋术数利益权衡的层面上,这层外衣之下就是一片空白,而塔露拉却是真正用思想武装了自己,甭管这思想是对是错是好是坏,至少能和老李产生思想层次上的交锋,从而推动老李本人的思想更加成熟。

对于一个信仰坚定的革命者而言,这就叫:“凡是不能彻底打倒我的,都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好了云龙兄,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你可是答应过要陪小妹好好逛逛龙门的。”塔露拉一紧怀抱,打断了老李的思路,“看,那家糖果店,没想到二十年了,居然还在这里,小时候我和阿陈经常来这里买糖吃,这里的糖果味道很好还便宜,卖糖的爷爷人也很好,走吧云龙兄,我们去买糖吃!”

“诶诶诶,你慢点儿,过马路呢,注意安全!”老李被塔露拉拽着一路小跑横穿马路,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糖果店的招牌,就被女孩儿拖进了店里。

林氏糖果屋?

“本店打烊了!”看到两个兜帽掩面,铁定不是正经人的家伙闯进店里,本身就没心思做生意的林老爷子根本就懒得招待。

“爷爷你骗人,这里不是还有客人么?”塔露拉终于放开了老李,伸手指向小店另一边,正从小纸包里捏出一枚蓝色糖果,准备往嘴里扔的高个子蓝发女孩儿。

“诶,说我么?”把糖果扔进嘴里,萨科塔人少女玩味地笑了起来,“林老爷子,我算是客人么?”

“你都没给钱,算什么客人?”林老爷子捻着嘴边的鼠须,没好气地回了蓝发少女一句,同时抬头看向已经走到柜台前,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玻璃上观察各色糖果的塔露拉,虽然依旧看不清女孩儿的长相,但他心中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尤其是“爷爷”这个称呼……

虽然他确实是爷爷年纪了,但因为女儿年龄小的关系,小辈们一般都叫他伯父或老爷子,否则就差了辈儿了,叫爷爷的虽然也不少,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小屁孩子好糊弄,一颗糖递过去,让叫什么叫什么,长大以后,反而一个个都开始在意面子和辈分之类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