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次男
很快，老李就找到了负责当导游的暗索，再加上一头雾水被凯尔希硬塞过来的阿米娅，凑齐了五个人，老李觉得这就足够了，找个人嘛，犯不上兴师动众的，可凯尔希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又联系了龙门的企鹅物流一行，还安排黑钢国际的雷蛇和芙兰卡这两个职业保镖专门负责保护老李，顺便把黑风萨嘉维尔和另一个不认识的，披着一袭黑斗篷的高个子女人给拎了出来，负责给这支队伍提供战场医疗支援，说好二十分钟出发，结果愣是折腾了一个小时。
“呀呼，早上好，老板！”头顶光环的女孩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伸手拉住了身旁的同伴，“来，德克萨斯也打个招呼，这可是友好合作的开始哦！”
“早上好。”德克萨斯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然后原本平静的脸色突然就变黑了，搞得老李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早上好，博士！”老李这儿还正奇怪呢，身后就传来了某只傻狗的招呼声，声音温柔得简直不像她，“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带我一个，保证服从命令！”
“你？”老李一脸怀疑地看向满面春风的拉狗子，重点打量了一眼女孩儿还缠着绷带的左手。
“这个啊？多谢关心，不会影响我握刀的。”拉狗轻笑着抬起左手抓了抓，示意手掌的活动没有问题，“另外，我还有个小要求，把德克萨斯编进我的队伍里！”
“闭嘴！”德克萨斯立刻反驳道，“我已经有搭档了。”
“这样啊？没关系，那就把我编入德克萨斯的队伍，我不介意谁来当队长……哎哟！”
“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啊？”忍无可忍的老李照着眼前的白色狗头就是一巴掌，“就这还服从命令呢？再捣乱就给老子滚蛋！”
“啧！”这一巴掌立马就卸掉了拉狗子和善的伪装，让她目露凶光，呲着一口尖牙，喉咙里发出了犬科动物准备攻击猎物时的闷哼声。
“干嘛，你他娘的还想咬老子一口不成？”
“我……”
“尾巴，发现！”
“嗷！”刚才还气势汹汹地拉狗子发出一声悲鸣，轻车熟路地蹿到了老李头上，一脸惊恐地看向不知从哪里潜伏过来，刚刚准备伸手撸尾巴的小红狼，刚才还敢对着老李呲牙的野狼刹那间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只被吓到嗷嗷叫的哈士奇，看她那副紧张又可怜的表情，怕到只差没有当场喊救命。
“尾巴！”红两眼闪着星星，仍旧不放弃想要撸尾巴的愿望，跳着跳着就要去抓拉狗子。
“你不要过来啊！”拉狗子抓住了两腿间老李的脑袋，用力拨弄起来，似乎是打算像操纵高达那样，指挥老李远离红。
“真是丢人！”德克萨斯淡定地嘲讽了一句形象崩坏的拉普兰德，随后淡定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细长的打火机，淡定地叼进了嘴里，然后又淡定地取出一根pocky，以淡定又平稳的动作点燃了嘴上的打火机……个鬼啦！
“德酱，明明你也很慌的好吧？”能天使都忍不住吐槽起了拍档，然后看向那边闹成一团的三人，“那孩子真有这么可怕么？”
“好吧。”德克萨斯也只能承认自己确实慌了，用颤抖的手取下了嘴里当成烟卷叼着的打火机，然后把当成打火机的pocky叼进嘴里，可这却无法克制牙关的颤抖，pocky一下就被咬断，跌落在地摔成了好几截——光是看见那个红色的身影，她就产生了自己会被杀死的错觉，甚至能感觉到身体被肢解的疼痛，这种恐惧感来源于本能，与她是不是怕死无关，她也明白了昨天拉普兰德为何会那样不要命地狼狈逃窜，“她不是可怕不可怕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
“尾巴，还有一个！”德克萨斯还没想好怎么给搭档解释，那边的小红狼就突然转移了仇恨，闪着“凶光”的双眼锁定了这边的德克萨斯。
“呃……能天使，掩护我！”德克萨斯立刻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摆子，但还是很勇敢地掏出了光剑——险些没有一抖手直接扔地上。
“尾巴……啊？”红正准备扑倒德克萨斯撸个痛快，结果一头撞进了凯尔希怀里，分辨出是谁拦住自己以后，立马就抱住亲妈一通乱拱乱蹭，活脱脱一个大可爱，谁看了都想摸摸头抱一抱（虽然那样做的结果只可能是被切成一地马赛克），可即便女孩表现的如此无害，也无法解除德狗和拉狗两人的应激反应。
凯尔希无奈，只能给老李使个眼色，准备先把怀里的小家伙忽悠走：“红，不要耽误博士的工作，一会儿我陪你一起玩儿，先回我的办公室等一会儿，好么？”
红抬起头，懵懂地眨眨眼：“那……红和凯尔希，约定好了。”
“嗯，约定好了。”凯尔希伸手挠了挠红的脸畔，就像撸狗一样。
红点点头，最后依（鹰）依（视）不（狼）舍（顾）的看了一眼拉狗和德狗两个同族，这才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你还不下来？”凯尔希转头看向还骑在老李肩膀上的拉狗子，碧绿色的双瞳中写满了警告。
拉狗子吐吐舌头，又挑衅地笑笑，最后在凯尔希彻底发飙之前翻身从老李头上跳下，腆着一张脸去调戏德克萨斯了，说来也怪，红一离开，那种来自本能恐惧的应激反应立刻就会消失不见，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都有劲儿了，拉狗子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迷上这种奇妙的起伏感——当然，那只小红狼最好还是别来。
“真是……这死丫头什么毛病？”作为被殃及的池鱼，老李可是被折腾得不轻，一边用手拨拉着被拉狗折腾成雀巢的头发，一边琢磨该怎么收拾这条喜欢上头的疯狗。
“好了，你们赶紧行动吧，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凯尔希笑着走上前，帮老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随后趁着老李不注意，小手一转，直接伸进了老李怀中，从贴着胸口的衣袋里取出老李珍而重之保存起来的半包烟，然后在老李反应过来之前后撤两步，示威似地晃了晃烟盒，“这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哦。”
“你……成，我戒烟还不行么？你这婆娘真够多管闲事的！”老李无奈，毕竟是自己说过的话，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总不能不认啊，他本想耍耍滑头，只要凯尔希不提，他就当没有这回事儿，以后犯了烟瘾就躲着点儿这婆娘，找个角落偷偷地吸两口，没想到凯尔希还记得挺牢，那他也只能咬牙认了。
“那我们走吧，博士！”眼看老李吃瘪，某个没良心的小兔子也跟着吃吃地坏笑起来。
只有十二个人组成，却分成了三方……甚至可以说是四方势力，这样一支成分复杂的队伍就这么离开了罗德岛，通过连接的舷桥直接步行前往龙门贫民区，本来煌是要开车的，但是被贫民区出身的暗索和在这里厮混过一段时间的拉狗一齐否决了，按照她们的说法，贫民区根本就没有像样的道路，原本规划好的道路早就已经被各种违章乱建和杂物堆放破坏了个一干二净，开车进去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卡的进退不得，要是弃车步行，要不了半小时车子就会被偷走。
在临时哨卡处通过近卫局的身份核验后，一行人便进入了这个在暗索和拉狗口中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次元的地区，这一片区域在严格的官方称呼中，应该是龙门第十四到第十九下城区，在龙门的城市规划中，这六个城区是占地面积最小的，加在一起都没有中心区一半大，然而就是这么一片小小的土地，却聚集了龙门超过百分之四十的人口，这还是保守估计，如果连那些根本没有登记在册的黑户，以及经常流窜此处的特殊人群都算在内，这个比例甚至能上升到百分之五十甚至更多。
占地面积不到10%的土地中，却聚集了整个城市超过百分之五十的人口，这一区域的拥挤程度可想而知，基本上刚一越过城市地基最边缘的缓冲带，正式踏入贫民区，老李就感觉天色一下暗了下来，眼前狭窄的巷道仿佛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满地都是无人打理的积水污物，还有随意堆放的杂物，让本就狭窄的巷道显得更为拥挤，两侧都是十四五层高，看上去完全能和危楼划等号，建筑格局极为拥挤的筒子楼，太阳只能透过楼与楼之间的窄缝，吝啬地洒下一点点光辉。
如果只是在远处遥望，估计任谁也想不到龙门市那遍地霓虹灯光的照耀下，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阴森黑暗的角落，就算老李早在罗德岛上就相对近距离地观察过这一片区域，但当他真正踏入此处时，还是要承认自己想得有些过于乐观了——这里就像是一口炖着芙蓉料理的高压锅，在远处看，它就放在厨房，没有任何异常，到了近处，你会意识到这口锅有些邪门儿，可也不过如此，只有真正将这口锅打开，把视线投入其中，才能意识到这一锅此世之恶究竟有多么可怕。
“对了，你们带钱包了么？或者其他贵重物品，如果带了的话，最好放在我这里保管，不然被偷了的话，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哦。”前头带路的暗索回头嬉笑道。
包括老李在内，大部分人都耸耸肩，表示自己兜比脸还干净，罗德岛内也是和军队一样的配给制生活，虽然每个月都会发工资，但岛内也有挂靠在可露希尔名下，由后勤部门经营的小商店小酒吧，感染者们也不好出门乱逛压马路，所以工资基本出不了罗德岛就可以花光，或者直接寄给故乡的亲友，很少有人会有带钱包的习惯。
最后只有阿米娅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暗索表示这个没人偷，偷了也没用，就没有收下，德克萨斯和雷蛇分别掏出一个钱包，暗索收下后，并没有直接藏好，而是打开钱包取出了其中的银行卡和票据一类比较重要的东西，随后举着两个只剩下钱的皮包，冲着路边铺面里一个玩儿电脑的中年油腻男嚷嚷起来：“李叔？李叔？！”
“哎哟，这不是小暗索么？”破洞汗衫大裤衩，脚上夹着一双人字拖，看不出是什么种族，颇有火云邪神之风范的秃顶中年大叔抬起眼镜看向这边，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一口黄牙，抬手撩开汗衫，一边挠着长有小块儿源石结晶的大肚腩，一边向这边走来，“这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是不是又让鬼姐给抓去吃牢饭了？你身边的都是什么人，你朋友？”
“嘿嘿，不怕告诉李叔你，我现在找到工作了，这个，他就是我的老板，我现在给他打工，吃穿不愁！”暗索笑着挺起胸膛，指了指身后板着脸的老李。
“你好。”老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看来小暗索你是遇到贵人了啊，可以，那你还跑回来干嘛？”唤作李叔的秃顶男也点点头回礼，又看向暗索，“还是说，你们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是来找李叔你帮忙的，人人都知道贫民窟除了林老爷子，就数您李叔最有本事了。”
“少来，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我希望李叔你能发动一下耳目，帮我们找一个人，这是劳务费。”暗索直接把德克萨斯和雷蛇的钱包递给了李叔。
“诶？”能天使见状，就要出声阻止，结果反而被德克萨斯和雷蛇两个当事人捂住了嘴。
“哟，看来要找人的不是你小暗索啊，你这是借花献佛？”话是这么说，李叔还是毫不客气地拿下两个钱包，当着众人的面清点起了里面的现金，最后只拿出了其中八成左右的钞票塞进口袋，把剩下的和钱包一起还给了暗索，“只是找个人，这些就足够了，我李叔一向价钱公道，说说吧，你们究竟要找谁？”
“博士，照片！”暗索回头道。
老李这便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照片，递给了李叔：“老乡，这个小丫头，你在附近见过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老乡？你也是龙门人？”李叔没有接照片，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老李。
“不是，不过咱也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嘛。”老李这就套起了近乎，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算不得什么强龙，眼前则是一条大蟒蛇，拉拉关系总是没错的。
“哟，那还真是巧了。”李叔笑了笑，态度明显软化了一点儿，在汗衫上抹了抹自己的汗手，就从老李手中接过了照片，细细打量起了上面的银发女孩儿，“这孩子应该不是龙门本地人吧？乌萨斯人……难道是从旁边那座城市过来的难民？”
“喂，李叔，你的规矩不是拿钱办事，不问来由的么？”暗索在一边嚷嚷起来，“您要是自己把自己的规矩给坏了，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吧？”
“你这丫头少在这儿煽风点火，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龙门这两天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可别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就这两天，那陈警官都来我这儿转悠四五回了！”李叔大手一挥，表示小命比规矩重要多了，“你们要是找别人，我也就不多问了，可你们非要找乌萨斯的难民，这个……”
“李叔，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通融一下呗。”暗索一脸的冷汗，带着这么多人专门找过来，还拿了别人的钞票，这事儿要是办不成，那可就糗大了。
“我说老乡，咱要是知道这丫头是谁，那咱也就跟你直说了，问题是咱也不知道她是谁，咱来找她，就是你嘴里那个小陈警官委托咱的。”老李按住暗索，实话实说。
“陈警官委托的？这……”李叔又端详了一番照片，最后咬咬牙，“行，既然是陈警官的面子，这一单我接了！”
“嘿嘿，我就知道李叔最好了！”暗索果断就是一记马屁。
“各位，我这边收集消息需要点儿时间，你们是店里坐坐，还是我有消息了再通知你们？我建议你们最好去十六区打探一下消息，偷渡进来的难民几乎都在那边。”
“那就不打扰了，我们也去打探打探消息，告辞！”老李连忙说道，这个李叔经营的似乎是一家小饭店，不过光是闻见门口臭水沟里散发出来的谜之恶臭，估计就不会有人想要在这家店里就餐，空无一人的店面似乎也印证了老李的看法，他还真怕这位“老乡”过于热情，说完便带着众人落荒而逃，让暗索领路径直前往十六区。
“嘿，你看不上，我还懒得伺候呢。”能在这一片儿混出名堂，李叔早就是人精了，哪能猜不出老李的想法？当然，这也仰赖于他对店面环境的自觉，这个脏兮兮的小饭馆就是个幌子，靠这玩意儿吃饭他早饿死了，冲着众人逃走的背影啐了一口浓痰，李叔便挠挠屁股，一摇三晃地走回店铺，重新坐回了那台老旧的电脑面前。
电脑显示屏上是一个正在运行的聊天软件，李叔那短粗的手指头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九姐，说来就来，你这刚交代完，人家就拿着照片找上门来了。】
【我知道了，都是些什么人？】聊天框那边回复道。
【具体的不清楚，一个男的，十一个女的，男人长得不咋样，女人倒是个顶个的漂亮，老小子艳福不浅，里面应该有几个狠角色，小暗索也和他们混在一起。】
【暗索……那孩子能不能给我们当眼线？】
【恐怕不太行，那丫头也就小偷小摸比较在行，那种傻乎乎的样子根本做不了线人，不然鬼姐早就把她发展成下线了。】
【也对，那你就按他们要求的做，我这边如果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的九姐，那个……这件事要不要知会一下林老爷子和林小姐？】
【老爷子那边由我来解释，你做好自己的事。】
被尊称为“九姐”，造型好似传说中蛇发女妖的年轻女子放下手机，看向了面前的大耗子——像人一样穿着唐装，拄着拐杖，端坐在沙发上，却仍旧保持着原汁原味儿的老鼠外形，好似从古早动物拟人卡通片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只不过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并不慈眉善目，更别说萌了，反而满脸都是凶神恶煞的线条。
刨去种族问题不谈，这只老耗子绝对可以说是“恶人恶相”的典范，人长得凶，坏事也没少干，倒不如说那毛茸茸的外表反而帮他稍微掩饰了一下，否则早上去公园遛个弯儿估计都会有人直接报警，左邻右舍大概决计料想不到，这只在闹市区边缘开了一家糖果店，看似黑道大哥金盆洗手的老耗子，其实就是龙门地下世界的统治者。
静静的等着“九姐”聊完天放下手机，作为长辈的大老鼠才咧嘴一笑：“说起来，阿九你还真是稀客啊，上次你来我这里，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前来着？”
“是三年前，那之后不久，我和阿陈就出事了，我不得不隐姓埋名藏匿起来，十分抱歉。”九姐的道歉几乎毫无诚意可言，一看就是例行公事，“毒蛇就应该呆在阴暗的角落里，这一次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也不会跑出来晒太阳，林伯，关于整合运动渗透贫民区这件事，别告诉我你这里连一丁点儿风声都没有收到，我不会相信的！”
一双蛇瞳紧盯着眼前的老耗子，发丝间那些银环毒蛇也跟着咝咝地吞吐起了蛇信，一双双小眼睛同样紧盯着老耗子，不放过那张毛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那副姿态，分明就是掠食者即将展开攻击的前兆！
“……唉！”老耗子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你，雨霞，阿洁，诗怀雅家的，你们四个一起长大的丫头里，我最不放心的是阿洁，最害怕的就是你！”
“怕我？”九姐有些意外，“我有什么可怕的？”
“我是老鼠，你是蛇，你说我怕什么？”老耗子有些无奈地翻翻白眼儿，“阿洁是最有可能背叛龙门的那个人，而你，则有可能颠覆整个龙门，这就是我所担心的。”
“我……颠覆龙门？”九姐愣了愣，随后哑然失笑，“林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笑话可没办法逗我笑。”
“正因为你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才会这么说，我对你的恐惧，是随着你年龄的增长而增长的，直到三年前你和阿洁出事以后，我才确定，你是最有可能颠覆现在这个龙门的人。”老耗子抬起手，轻轻地捋起了嘴尖的长须，说着认怂的话，态度却十分坦然淡定，“这三年来你藏身龙门，我和老魏都在安排找你，可是我们一无所获，你甚至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从贫民区里拉出第二套情报网络，而在你今天找上门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这个网络的中心就是你，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咱爷俩也算蛇鼠一窝了！”
老耗子咧嘴笑了笑，搞得九姐面色微红，被尊敬的长辈这么当面夸奖，说不害臊那肯定是骗人的：“我只是比较会藏而已，没有林伯您说的那么厉害。”
“会藏也是本事，能藏的所有人都找不到，更是大本事！咱们做蛇和老鼠的，比不了飞龙在天腾云驾雾，只能躲在阴沟里算计自己那点儿小龌龊，最怕的就是藏不住身子耐不住脾气，我是老鼠，我只能藏，一藏就是一辈子，但你不一样，你是蛇，而且是最毒的蛇，你藏起来，是为了那致命一击，只要一口，飞龙也会被你毒死！”
“好了，林伯，我今天可不是为了让你夸我才来的。”老耗子这一通夸奖，夸得九姑娘发丝间的小蛇都软了下去，根被撸了个爽似的，“我是蛇，但我可没长毒牙，更没有颠覆龙门的想法，我只想给贫民区的同胞兄弟们谋一条出路，关于整合运动渗透贫民区这件事，我查到了疑似魏长官的影子，今天是专程来找您要个说法的。”
“说法？没有说法，我已经退休很久了，在你和阿洁出事之前，很多事他就在瞒着我，找我要说法，你还不如去找雨霞，那丫头恐怕都比她老爹我知道的多。”老耗子不哭不笑地咧咧嘴，透出一股英雄迟暮昔人不再的苍凉来，“【鼠王】对贫民区的掌控也不如以前了，今天不是你来说，老头子我甚至不知道有内鬼在背后推动这件事。”
“我就是那个内鬼，有一部分整合运动是我放进来的。”九姐指着自己坦白道，“但是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帮忙，让情况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
“老魏的人？”
“很像，但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今天才来找您确认。”
“嗯……八成是雨霞那丫头在后面指挥的，多半是老魏的手笔没错了。”老耗子捋胡须的动作停住了，指尖轻轻揉搓着一根须子，“阿九，你要小心啊，老头子我现在虽然跟个瞎子一样，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我终归还是个老江湖，今天嘱咐你几句话，要是应验了呢，你就当我神机妙算，要是没有，过后你就忘掉好了。”
“您说！”九姐端正了一下坐姿，洗耳恭听。
“这一波，龙门真正的敌人恐怕不是整合运动，而是老魏自己，如果老头子我猜的不错，他多半是要对贫民区下死手了！”
“对贫民区下死手……为什么？”
“原因是多方面的，最大的压力应该来自于炎国的朝廷，龙门是炎国的脸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可贫民区就像是一颗治不好消不掉的大瘤子，始终趴在龙门漂亮的面皮上煞风景，大人们看着都很难受，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作为贫民区一直以来的掌控者，老耗子不禁唏嘘长叹，心说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至于其他的压力……龙门市刚起步之时，贫民区的确是个很好的垃圾桶，有什么问题都能往里面扔，可现在垃圾扔多了，就算把垃圾倒干净，还是会有一股洗不掉的恶臭，事到如今……”
老耗子的话没有说完，但结果不言自明，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享福，对于一座高速发展的城市来说也是一样的，早年原始积累时期，用来堆放各种社会问题的垃圾桶已经成了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bigboom，要是回过头再来帮扶这些穷兄弟，只会拖慢城市整体的发展，魏彦吾不想看到这个，炎国的朝廷更不想看到这个。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大人物们的传统艺能，既然如此，魏彦吾的选择就很明显了，比起慢悠悠的保守治疗，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这个瘤子给切掉。
这么做唯一要顾及的就是国际声望问题，无论理由再怎么正当，对治下城市的居民挥起屠刀都足以把老魏钉上泰拉历史的耻辱柱，甚至成为耻辱柱的耻辱，魏彦吾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肯定是既想当碧池，还要把牌坊高高地立起来，整合运动的入侵无疑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当市民成为“叛军”，攻击他们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贫民区居民中，最保守估计，也有百分之二十左右是感染者，简直是整合运动滋养壮大的最佳温床，一旦坐实他们与整合互相勾结，魏彦吾的屠刀恐怕立刻就要斩下来。
而这个挥动屠刀的刽子手……反正肯定不可能是魏彦吾本人，他还要立牌坊呢，怎么可能亲自下手做脏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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