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妙玉恼道:“那你如何说我?”
贾链道:“自然是旁观者清。”
妙玉讥笑道:“你既不洁也不空,徒逞口舌之利,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就是你这种人,最可恶了。”她眉目流转、颇为得意贾链摊开手道:“你身在槛外,心在槛内,身心不一,这就是悲剧的根源。要么,学你师父六根清净,要么身入红尘,像你这样,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成个什么道理?妙玉嗔道:“怀你才女不女,男不男呢!立刻离了我这儿再也不想见到你”作势就要送客可贾链却端坐不动,笑道:“出家人不可妄生无明。妙玉师父,你着相了上”
“谁着相了?”妙玉冷笑道:“又关你什么事儿?”言语中尽显女儿家神态贾链道:“自然是不关我事的原本说这些都是废话空话你尽可扮你的假清高,看将来谁愿意理你?”
妙玉气得双月噙泪“不要你理就是了。”
贾链还要打趣道:“女孩儿家生的这样怪诞脾气像我家玉妹妹就安安静静的让人怜爱”
“哥哥”黛玉飞红了脸,恼道:“胡诌什么?”
她站起来、拉着妙玉共坐在榻上安慰道:“我这哥哥胡沁惯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他没有恶意的。”
岫烟将帕子递给她,她也不嫌弃,擦了泪,“我自不如你妹妹,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
贾链看看仿佛石化了的住持又见不得女孩儿哭哭啼啼的只好无奈道“你和我妹妹交好,我爱屋及乌,随便提点了你几句,谁知你不虚心接受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儿的质问我真是好心没好报还落了一身埋怨。”
黛玉妙玉都羞恼不已什么爱屋及乌?两人同时“怀”了一声贾链大声叫屈道:“我刚才说什么了?”对岫烟道“邢妹妹你给评评理我哪里说错了”
岫烟笑道:“二爷没错、就是太直率明白了些。”
贾链摇头叹息,拿起盖钟,将里面的残茶一气儿喝了。
恼道:“倒茶,倒白开水”
岫烟就要上前,妙玉拦住了她,娓娓道:“想吃我这儿的茶需有一个条件”
贾链道:“什么条件?两银子一杯么?”
妙玉冷哼道:“我这儿的茶水,你纵拿二两来,也没地儿买去”
“好吧!”贾链道:“不要钱的茶水,尽管上来。”
妙玉转身从风炉上提了茶壶,“你若能做的一首茶诗来,我便给你喝这一壶。”
贾链皱眉道:“喝杯茶还做什么诗?罢了,玉儿,你将你那杯给哥哥喝了”
黛玉俏脸绯红,恼的将杯中茶水倒了笑道呀,失了手,可不是故意的。”
贾链又看向岫烟岫烟只低着头,不敢说话。
贾链失笑道:“这算是要看我的笑话吗?”
黛玉催促道:“哥哥你快做吧,好久没见你作了。”
贾链瞪了她一眼,往日给她做的还少么?简直搜肠刮肚,都可以出本诗集了。
黛玉皱了皱小琼鼻眼中含笑妙玉看了贾链和黛玉一眼,“可不能敷衍了事!”
贾链想了又想努力拼凑几句都不成章,在房中转了数步正毫无头绪的时候抬头看见窗外那株梅树,笑问道:“你这水应该收的是梅花上的雪?”
妙玉轻轻点头“前年大寒才收了这一点。你的诗呢足”
贾链背着手吟诵道:“茶清伴日永,雅淡喜梅芳斜且穿墙隙薄烟笼水傍花开几树玉一枝霸遮影疏廉半纱窗绕暗香。
妙玉微微点头,“果然不负三尾进十的名号”
贾链只当没听见可黛玉却笑得倒在岫烟身上,“哥哥,你三尾的名头居然也传到这儿来了?”
妙玉嘲笑道:“别人连中三元是才华横溢,公子连中三星是幸运通天”她将通天二字念的重一些,其意不言自明。
贾链道:“有时候幸运也是一种实力。”
妙玉翻着白眼儿,竟无话可说她只用两个字评价了那首诗,“尚可!”
自与贾链倒了一钟茶。
贾链又是一饮而尽。“可再倒一杯。”
妙玉脸上泛青,道:“你这人,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遏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了。纵有,也没得给你糟蹋的”
“小气!”贾链道。
妙玉也哼了一声,却没有生气黛玉笑道:“妙玉姐姐,你还需给哥哥倒上杯。”
妙玉奇道:“为什么?他才做了一首诗。”
黛玉道:“你将每一句倒过来念一念?”
妙玉默念一遍:“香暗绕窗纱,半簾疏影遮诺好枝一挺干玉树几开花傍水笼烟薄,隙墙穿月斜芳梅喜淡雅,永日伴清茶。”
虽不服气,但仍然为贾班又倒了一杯,叹道“这是最后点雪水,再有便只能等到明年了算你有口福”
贾链笑道:“可惜了我这人原本只配喝白开水的无论是雨水还是雪水,到了我口中都是饮牛饮骤,真是罪过!”
听到这里,妙玉嗤一笑“我才算明白,你就是故意装的下你来了便不给你茶喝,只把井水打上来,盛一瓢就是了”
贾链第一次看她笑颜色有如梨花,冷艳欺雪,淡粉含香删。
“我还能到你这儿来?”贾链一句灵魂拷问妙忽然红了脸,啐道:“谁让你来了?吥!”
眼中全无刚才的不屑,反而多了一点点不该有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九章说出来就不灵了阿陀佛!住持终于说话了“贾侯爷,你从神京来可知道神京西门外有一个牟尼院?”
贾链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笑道:“如何不知?这牟尼院有个学问精深的妙尼,正在我们府里教舍弟和舍妹们诗词歌赋。可惜缘悭一面,没见过。”
住持笑道:“果然缘之一字妙不可言你口中的妙尼,正是妙玉的师叔”
贾链稍稍惊讶了一下,她们这一支尼姑,不好好参禅打坐研习佛典,反而诗词曲赋,老庄孔孟无一不精,真是不务正业的典型。
“看的出一脉相传。”
住持又打个问讯,“贫尼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贾侯可否答应?”
贾链笑道:“可是为那甄守礼骚扰贵庵安宁的事儿住持大可放心我给甄家叔父去一通信,那甄守礼不敢再来的”
住持摇摇头:“也不全是那甄公子,跟贾侯爷实话说,近两年妙玉这孩子越发出脱标致,多有好事者前来名为求教,实则心思测。时间久了,这孩子就变得现在这么偏激孤傲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贾链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妙玉面红耳赤的了一句“胡说!”
贾链斜了她一眼,“身正不怕影子斜。”
830“你”妙玉站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贾链笑道:“稍安勿躁!妙玉师父,你瞧你,自从我来你房子里还没一刻钟吧?你恼了多少?这和你往日的作风不一致。要淡定!跟着我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妙玉着恼道:“我自己会念,不用你教。”还捂住自己耳朵。
贾链打趣道:“身为佛弟子、如何连佛经都不听了?真真罪过轻慢佛法,你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妙玉不得不放下手来,啐道:“扯谎,你才该下拔舌地狱”
贾链立刻摇头、“我不能和你下地狱,人间还有我爱的放不下的人跟你下去了谁说得清?黛玉脸上潮红和岫烟笑得倒在榻上,心里让人猜不透。
站的地儿,坐的椅子,都要拿水冲一冲,但凡他用过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他走了,连他妙玉跺着脚上前拉着住持的手,撒娇道“师父,你看他说些什么快赶贾链也不要她赶,自己站起来,将几上的官窑脱胎白盖和成窑五彩小盖钟都放进怀里兜着妙玉急道:“你做什么?这是我的东西”
贾链面不改色,“既然你不要了_不如给我换了钱,可是我和妹妹一年的口粮呢”
黛玉这会儿地笑道:“只怕一年也吃不完”
贾链点头“玉儿胃口浅,剩菜剩饭都给了我,你们看我如心宽体胖是有原因的”
黛玉忙捂了脸,恼道:“坏哥哥,我什么时候给你剩菜剩饭了?尽期说八道!等回去了,我让外祖母和舅舅舅母教训你!”
贾链笑道:“不妨事,老祖宗才懒得管我呢”
“哼!”黛玉给他做个鬼脸儿小妙玉有些眼热他们兄妹间的情谊,不自觉的坐在黛身笑问道;“你这哥哥,总是这么的吗?”
黛玉还在恼他,道:“油嘴滑舌,是该下拔舌地狱。”
贾链叹道:“既然玉儿这么说了哥哥就走一遭拔舌地狱吧。”
为什么同样一句话、两个不同的回答?黛玉和妙玉又同时“怀”了一句娉婷芙蓉与缥缈梨花交相辉映扶风弱柳共映雪红梅相得益彰贾链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们两个玉儿,果然不是人L”
“你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贾链道:“九天仙女下凡尘!”
两人娇不语。
贾链毕意还是凡人,硬生生逼着自己不去看她们。
他对那住持道:“大师刚才说有个不情之请?”
住持答非所问道:“平日里妙玉一个人清自守不与外人交接,今日初见贾侯爷,便谈笑甚欢,可见贾侯爷的确与常人不同。”
“
贾链自谦道:“我哪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俗人罢了L住持笑道:“俗也罢、雅也罢,只有一个真cfah)便好了。”
贾链点头笑道:“还是大师看的清,我是真俗世俗的紧”
住持无奈的看着他,“贾侯爷位高权重,仍谦逊如此,实在难得”
贾链道:“也不难得、我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所谓权势富贵,终究是过眼烟云我也从没雄心壮志,只想与一二知己悠游林泉,相守共老,就不枉此生了”
住持赞道:“侯爷所想,颇合自然之道。与我佛门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贾链见越说越远,只好提醒她道:“大师,你说说不情之请?”
住持笑道:“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贫尼有一件小事相烦不知侯爷能不能答应?”
贾链狐疑的看着她,一般说小事的,都可能是麻烦事。
“大师,既然是小事,那就不用说了罢…”
“哥哥!”黛玉却恼道:“你月听大师说了,想必大师不会为难你的”
住持笑道:“不为难,不为难”
贾链只好拱手道:“大师请说,只要在下能够办到的,必不会推辞。”
住持首道:“若侯爷回神京,贫尼想请侯爷顺路挈带着我这徒儿一道回神京托底在尼院她师叔那儿原本我也应一道前去,可惜这果无人主持,我一走便要荒废了一直难以决断,现今侯爷至此,实在是天赐机缘,如能答应,贫尼也了了一桩心愿。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妙玉这就要上神京了么?而且还要跟着自己回去?贾链犹豫道:“不瞒大师,在下任职金陵,短时间内不会返回神京。”
住持笑道:“这也无妨,有这位玉儿姑娘和岫烟姑娘作伴总比在这儿青灯古佛的强离了这儿,她能脱了是非,这尼庵也就平静下来,无人打扰了。”
贾链很想问一句,大师,你这是送瘟神吗?“大师,你就这么放心我?”
住持点头道:“尼很放心!”
“为什么?”贾链只怕自己都不放心“侯爷还不知道妙玉的出身。她家与你们贾家渊源甚深祖上曾约为兄弟只是中途遭难,为人所害所以才托身在空门。侯爷如想伸一援手,正当其时”
贾链皱起眉“大师,我怎么觉得这是你一早就想好的?让我为妙玉伸冤复仇?”
住持笑着摇头:“往事已矣。妙玉也入我佛门,恩怨情仇已随风而逝。但我放得下他们却放不这些年三勉力支撑,毕竟所做有限。前些天听说医爷抾灵来蟠香寺做法事,贫尼便望天问上占了一课得了大吉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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