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剑圣2077 第111章

所幸佐藤信司还算是比较实诚的人，源夜钱也给的足够，倒没有在报告里玩复杂的文字游戏——正常报告里也不会玩这个。

“那个被清退的人，你要安排好。”源夜和佐藤信司做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别让她在外面乱说话，尤其是会内的金融情报, 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我明白，我会处理的。”佐藤信司点头应是，“流水信息的重要性我很清楚，从审查的时候就严格进行了保密。”

“那就好。”源夜继续问道，“内海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佐藤信司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他自己也有些不太相信这个结果，“内海先生非常的配合……甚至可以说有些过于热情了。”

——财权这么简单就交出来了吗？

——看来是真的误会他了，他是真的想要跟着我干事的。

源夜来到轿车旁边，车门自动打开，两人一起入座，车门关闭，智能驾驶轿车亮起幽蓝的光芒，接入公共输电网络，以一种像是气垫船般丝滑的姿态开始移动。

“我记得佐藤先生日常会喝点红酒来提神吧？”源夜问道，“要不要来一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源夜按动按钮，冰过的高脚杯被升降台中升起，他打开一瓶车载酒柜中放着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的红酒——源夜基本上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就如同之前送给安保人员的香烟一样，他只是将这些东西当做工具来使用。

这样做是正确的吗？源夜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接受了内海的建议，然后麻木着去行动而已。

但是手下与这样的源夜交流的时候，会更舒服，感到更开心这种事，他还是很清楚的。

黑龙会的帮众们并不喜欢一个咋咋呼呼的高中热血少年，也不喜欢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圣母，他们喜欢的是现在这样的、有着和他们一样嗜好的头领。

或许是披上一层伪装，能够得到更大的利益，付出更少的成本，源夜出于利益的考量，才选择这样做的。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帮众们这样期待着，源夜便成为了这样的人。

不知为何，源夜突然想起穿越前看到过的一个小故事，上面说F*I的干员以国内黑帮的身份去南美黑帮开展工作，这些干员们都有着在东太平洋合众国国内黑帮中深厚的卧底经验，通晓一切流程和潜规则，但在却一直不能融入当地的黑帮群体。

于是他们就去问在当地干了很久的老前辈，老前辈听了之后，让他们将在国内学到的全部忘掉，然后给他们置办了一套新行头——经典黑帮电影教父中的戏服。

干员们都很惊讶，国内的黑帮没有这么穿的，但老前辈解释说，人家就认这一套，他们觉得东太平洋合众国的黑帮就是这样穿的，你们穿成这样别人才会信任你。

干员们根据老前辈嘱咐改变了形象，果然顺利的开展了工作。

源夜觉得，现在的自己和故事中的干员们没有什么区别，瀛洲一样是一个影视行业发展异常发达的地方，极道题材的作品自然层出不穷，帮众们深受熏陶，在旧有的、其实并不是特别符合他们期望的前头领被打败之后，他们自然期待着如同娱乐作品中那样的极道大哥来当他们的新头领。

而这时，源夜出现了。

他恰好是个“素人”，是一张白纸，很好塑造。

——身为极道头领的我，究竟是他人期待所汇聚成的一个符号，还是真实的我的某个侧面？

这样想着的源夜开了一瓶纯净水，喝了一口，看着正在摇晃着酒杯，眼神略微失望的佐藤信司，将纯净水放到旁边，给自己也倒了杯，与对方碰杯，看着对方振奋起来的神态，这样想着。

===第二百七十一章 【神】与【救主】===

“那些金融投资和货币基金已经重新完成了持有者认定了吗？”源夜将酒杯放到旁边的支架上，支架底座亮起红灯，显示已经将其牢牢吸住。

“是的，已经全部转移到您的名下了。”佐藤信司点了点头，回答道，“内海先生强烈要求把分给他的份额也一起归到您的名下，不肯签字接受赠予。”

“那是他应得的, 转告他，就算他不接受我也不会要的，让他别婆妈了。”源夜想了想，补充安抚道，“好好干，将来也会有你的一份的。”

“我能有现在的薪资已经很满意了，不敢奢求更多。”佐藤信司听到源夜的话，连忙表现出惶恐的样子，开始表忠心, “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绝不会辜负头领的期待的。”

——真无聊。

源夜看着佐藤信司不停的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在内心中如此说道。

——我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会随口画大饼安抚人心的家伙了。

——明明知道我这样说对方会以什么样的话语来回应，也知道这样没有明确做出利益许诺的空洞画饼骗一骗刚出校门的小年轻还行，对于这些老油条压根不会起到什么作用，我还是这样说了。

——更奇怪的是，我一旦不这样满口空话，只在核心利益和决策上给出明确意见，平日里不做这种事来试图凝聚人心，他们反而开始害怕起来，担心我是不是开始厌恶他们了，会不会已经在准备排挤他们。

在那些旧黑龙会持有金融投资和货币基金的处理方式上也是这样，这些资产里大半部分本质上都是上杉智彦的私人小金库，只是借由黑龙会的名头持有而已，源夜本意是既然这些东西名义上是归属于黑龙会的, 那就直接归公好了，黑龙会内部发生了如此大的动荡，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源夜在这里其实也存了一些小心思，他深知，所谓的公有其实就是权有，只要掌握着这资金的管理权，那这些资产其实本质上就是归他所支配着。

黑龙会虽然是极道组织，但构建组织架构时还是采用了一些现代管理学理念，什么元老们联合起来也能夺走他管理这些资产的权力，甚至能赶他下台之类的规矩都还是有的，只不过以源夜现在的权势和威望，压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当然更重要一点是黑龙会的元老们差不多被他杀光了，新的还没来得及推举出来，连流程都走不了。

不过只要归了公，就有这种可能性存在，但源夜愿意这样做，他穿越前受到的教育也影响着他要这样做，更何况这样做目前暂时也影响不到实际利益，那何乐而不为呢？能自我满足便足够了。

可就是这一点无私, 在黑龙会帮众们眼中都异常的刺眼, 不光是内海建议他不要这样做, 甚至连黑龙会原元老, 旧上杉智彦派和旧山本派的人都出言反对，其中有不少人甚至是过两天就被他沉进了东京湾的铁杆反对派。

源夜一开始还怀疑里面是不是有啥阴谋，毕竟哪有人会蠢到放弃主动送到眼前的利益？要知道这些资产一但归公，现在是不能影响，等过段时间那些人缓过气来完全可以大做文章，比如说当他想要调用这笔资产去做事的时候一齐反对，用自己的让步逼迫他让渡出一些利益之类的。

说实话，源夜觉得自己选择把这些资产归公已经是自己正义春发作、公正癌蔓延全身的结果了，但他们却反对，实在是让他无法理解。

后来源夜才发现，这些人反对他并非是不想要那些利益，而是害怕他的无私。

人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呢？那是【神】才能做到的，而人就是最“讨厌”【神】的存在，他们不喜欢无私帮助他们的存在，反而会害怕这样的【神】会包藏祸心。

若是这类上位存在不是无私帮助他们，反而向人们讨要祭品、供奉，人们反而会心安理得起来。

说到底，人其实并不希望能有无私帮助的【神】，倒不是他们不希望天上掉馅饼，而是他们心底里就更适应会赐福于他们，但同时也会带来神罚与天火的【救主】。

如果黑龙会那些人再等等，明白了源夜的想法，知道这个蠢蛋是因为自己受到的教育而产生无私心所以天真的想把这部分资产归公，而不是真的在酝酿什么阴谋准备引蛇出洞一网打尽，那当然会欢天喜地的接受这份被他让渡出来的利益。

可惜源夜在被他们看穿心思之前，就读懂了他们的想法，于是他顺驴下坡，把这部分资产直接归到自己名下，然后连给那些人在未来借着这笔资产原来其实名义上是归属于黑龙会的由头来找他麻烦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原本就要被清扫的他们顺手沉进了东京湾。

在这之后，源夜按照帮众们期望着的，将这部分已经算是他的“私产”的财产中拿出一部分来，“赏赐”给支持他的人，那些得到“赏赐”的人，也按照常理再三推诿，但实际上早就将其视作了自己的财物，在社交媒体上规划着要如何去使用这笔“赏赐”。

而这一切都被源夜看在眼中——因为那些被“赏赐”的下属们根本没有避讳他，甚至连用小号炫耀都懒得用，虽然他们的小号无一例外的都被他知道着就是了。

源夜最后也只是拿出了一小部分归到黑龙会名下，将其当做吊在驴车前的那颗“萝卜”来奖励优秀和进步者，剩下的全部归入自己的口袋中——和帮众们期待着的，对下属豪爽且大方，但依旧自私的极道头领形象相吻合。

虽然有些突然，但源夜再次想到了柳生樱的话，或许她说的对，村中真的是因为被剑道社的历史所影响，而成为了一个勤奋努力的人，他或许要输掉这个赌约了。

因为现在的他就是这样，让他做出行动的并非是自我的想法，而是历史、是大众期望的影响。

——该请柳生吃哪家的可丽饼呢？

源夜这样想着，开口问道：“佐藤，把那家工厂的情况和我说一遍。”

===第二百七十二章 工厂事件===

“好的。”佐藤信司点了点头，挥手打开个人系统，调出了资料，清了清嗓子，回答道，“这次我们要去的那件工厂本身就是我们黑龙会占股的产业，厂长这次请您过去, 是因为厂里最近出了一点问题，无法继续保持生产，想要和我们商量增加一些帮众去充当安保力量，尤其是配备有安保型外骨骼的战力。”

“按理来说这点小事应该不需要头领你出场的。”佐藤信司解释道，“但这家工厂的产出是我们黑龙会很重要的财源之一，而且经过我们的调查，所谓的一点问题也不是小问题。”

“请看这些照片，是我们委托私家侦探拍摄的, 工厂厂长和附近的帮众的都很熟悉, 也有利益关系，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办法得到真实的情报。”佐藤信司按住半空中只能被自己看见的照片，伸手一推做了个操控手势，将照片传给源夜。

源夜空气上轻敲，确认接收后，照片显示在了他的个人系统里，是一群人举着大型虚拟投影器围堵在场区门口的照片。

“似乎是效益问题，这家工厂最近裁员比较多。”佐藤信司推测道，“厂长并非是我们的帮众，只是关系者，他想要从我们这得到更多的武装人员应该不只是为了加强安保力量，而是为了镇压做准备的。”

“因为这种事的很容易演变成恶性事件，引起媒体和社会的关注，到时候闹大了会非常的麻烦，要是被爆出是我们名下的安保人力派遣公司的人员参与其中, 那就全完了。”佐藤信司继续说道, “但这家公司我们不可能放弃，所以内海先生才会建议您亲自出面和厂长面谈，不过内海先生今天有别的要紧事要处理，所以由我随行。”

“我已经了解了。”源夜苦笑道，“说起来，这事还是和我有关，说不定还是我的错呢。”

“啊？”佐藤信司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源夜喝了一口纯净水，冲淡了嘴中的酒味，开始闭目养神。

佐藤信司见源夜不愿意说，也不好追问，只得默默的看着资料，时不时处理一些下属发来的问题。

车的速度并不慢，只不过两人要去的工厂在东京都市圈边缘，甚至说就是在边缘区之中，所以花了差不多三小时才到达。

车辆停稳，这里已经是公共无限输电网络的的边缘，轿车接到的供电开始变得不稳定，开始用自身的备用电源, 行进姿态也开始出现了一些颠簸, 两人和两位随行的武装帮众以及一位“客人”一起下车, 换上工厂厂长来接他们的石油动力车辆继续前进。

来到工厂的管理区, 还没等他们进去厂长吉田佑亮就迎了出来，握住源夜的手，一副看到救世主的样子：“源会长啊，我可算是等到你这位大救星了。”

源夜没有多言，按照礼仪和对方握了握手，便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抽了回来，平静的说道：“我们进去说吧。”

“源会长，你是不知道啊，那些人是多么不讲理。”刚刚入座，吉田佑亮就开始大倒苦水，“我明明好好给够遣散费了，他们却还是闹着不走，大大干扰了生产，我手上好几个订单都没有完成，只能付违约金，再这样下去的，今年贵方的分红可能就……”

“吉田。”源夜生硬的打断了吉田佑亮的诉苦，“无论如何，每年的分红都一定是要足额给的，这是黑龙会在注资的时候就约定好，白纸黑字的写在合同上的，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这，这我知道。”吉田佑亮被源夜的威胁吓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定下心来，“可我不是担心今年的效益不能满足您的期望嘛。”

“行了，别说空话。”源夜挥了挥手，示意道，“将正事吧，你需要武装人员来帮你增强安保力量是吗？”

“是啊。”吉田佑亮连忙点头，“最近那些被开除的人不肯走，联合了边缘区内的一些武装暴徒，里应外合，搞的工厂的正常生产都难以进行了，我想要会里增派一些人手给我。”

“这些人手，不光是维持安保。”源夜有些厌恶的问道，“还需要帮你镇压的那些被开除的人吧？”

“必要……必要的时候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吉田佑亮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当然了……”

吉田佑亮的话还没说完，源夜就再次出言打断：“行了，你别想这些歪点子，这种事太容易演变成恶性事件，到时候就麻烦大了，因为这个理由的增派人手给你是不可能的。”

“可这些人原本就是头领你塞进来的啊！”吉田佑亮咬了咬牙，开始甩锅，“你应该要负责。”

“是，确实是我塞进来的。”源夜点头承认道，“可我们当初可不是这样约定的。”

“当时我在头疼这些无业游民该如何处理，毕竟我确实想不到什么处理的办法，新开产业安置又花费太大。”源夜回忆道，“这时候你跳出来，主动向我请缨说自己的工厂能接收这批人，给他们工作，条件是我们黑龙会手上那部分这间工厂的股权所代表的投票权来挤掉和你争权的副厂长。”

“我将投票权交给你了，可你却现在反过来甩锅给我。”源夜前倾身体，将压迫感施加给吉田佑亮，“这样不太合适吧？”

“可如果那些人继续呆在厂里的话，今年的分红就不能按预期上交了。”吉田佑亮终于摆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您希望那些人留在厂里的话，请不要收今年的分红了。”

“终于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吗？”源夜不屑的笑了笑，“说到底还是钱啊。”

“我说的是事实。”吉田佑亮大声道。

“确实，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人待在厂里，生产效率确实不行，这的确是事实。”源夜点了点头，“可你忽略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已经做出了承诺，完不成承诺是你自己的事，不需要我来负责。”

“更何况你口口生生说自己给够了钱，那你的情妇为什么在夜店炫耀自己的银行账余额的时候，金额会那么惊人呢？”源夜伸手，佐藤信司递给他几张纸质报告书，他直接用力扔到桌上，插进了玻璃桌面里，“下次记得不要找这种蠢女人来做情妇了，至少别找这种喝酒都不知道避开金主产业的货色了，至少别被随便框两句就全说出来也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处理===

“我并没有什么道德洁癖，自然不会要求手下都完美无缺。”源夜双手在膝盖前交叉相握，“用手中的小权为自己谋点私利寻些方便，这是人之常情，我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摆在台面上，就无伤大雅。”

“可如果有人做的太过分, 或者是捞过界了，结果也就注定了。”源夜转过头对佐藤信司吩咐道，“叫小林进来吧，在这里开个简陋的股东大会。”

“……就这样？”吉田佑亮一脸震惊。

“就这样啊，又或者说，你想怎么样？”源夜平静的反问道，“是希望我和你就利益分配激烈交锋, 进行一场言语辩论吗？很抱歉我没有那个闲心。”

“好, 真是白费我这一声声源会长了, 看来你这个混蛋压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吉田佑亮见源夜并没有谈判的心思，瞬间变了张脸，“既然你不想谈，想掀桌子，那我也就不客气……”

“十三。”源夜指着吉田佑亮，冰冷的吐出一个数字，将他的话语打断，随意移动手臂，嘴中念念有词的说道，“十六，十五，十五，十五……诶？”

“居然有个十九的吗？”源夜身形一闪，来到空无一物的白墙面前，抬手出拳, 瞬间，色彩都扭曲成一团。

“你还挺有门路的嘛，能搞到淘汰的两代前的军用光学迷彩。”源夜手中用力, 用被光学迷彩布包裹的脑袋打穿了这面承重墙，“不过还是蠢了点，你应该给他们配上热力学伪装装置的，不然就算穿了光学迷彩，也同样是一览无遗。”

不用吉田佑亮吩咐，见到这样一幕其他伏击者显然不可能继续按兵不动，立马掀开光学迷彩，开始向源夜攻击。

激光武器的速度源夜自然不可能反应的过来，所以他在光束在灵能护盾上爆开之后，才淡淡的吐槽了一句：“啊，好危险。”

“在这个时代，激光武器居然比火药武器或者电磁武器都要泛滥，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源夜一边迈步向前打穿伏击者的脑袋，一边说着白烂话，“不过小行星采矿业那么发达，采矿激光改装一下就能当武器使用，在瀛洲确实的比受到管制的火药武器要好搞就是了。”

三秒, 仅仅用了三秒, 在吉田佑亮刚眨完第二次眼的时候, 他进行准备的伏击者就已经尽数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