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开小差
半月的时间用三万两的银子赈灾,其实开销不算多大。
而且模拟推演中的陆成安都是被大力支持的,这个数字的用量已经是很磕碜了,更是陆成安考虑到整个河南拨下来的银子本身就不多,省着用的结果。
可陆成安记得河南总共拨下来的赈灾银款有二十多万两,怎么只用了三万两就快让鹿崇拿不出银子了。
“什么叫才用了三万两?”鹿崇笑吟吟道:“你不会认为这二十万两银子都要用来施粥的吧?”
“我们做事,还要治本。”鹿崇淡淡道:“钱到了衙门这里,施粥所用的银子只是一部分,还要拿这笔银子拿来治灾,你可清楚?”
陆成安知道这银子中间可能会有多层官员节流,可汉王就在这,鹿崇凭什么有这个底气和胆量挪用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子。
难不成鹿崇确实是落实到位了,拿银子去治灾了?
那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治灾是件很笼统的事情。
修缮衙门、给吏员分发拖欠的欠薪,还有各种人情上的运作,都可以说是治灾。
因为你不修缮衙门,我们就没办法更好地去治理百姓了,不发拖欠的欠薪,这些吏员也很难办公,你又怎么说不把钱花在百姓上,就不算治灾了呢?
可这些都是潜规则,鹿崇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只说是治灾。
他是装糊涂的高手,就怕有人把糊涂事点的一清二楚。
汉王来了,鹿崇也不怵,这么做事的地方多了去了,整个河南那么多的知府,没一个不是这样做事的。
“我要看账目。”陆成安不和鹿崇在话语上纠缠。
鹿崇这种就属于‘对对对’的类型,早就认输了,但就是精神胜利法和你胡搅蛮缠,和这种人聊天非常累,不如直接亮证据,看看这些财政的支出。
“你有什么资格查?本府再不济,也是堂堂四品大官。”鹿崇哼了一声,“你想查,去问汉王再要一次印信,她同意了,我就让你查。”
账目上,鹿崇不敢做手脚,每一笔钱的来龙去脉做了什么,都写的一清二楚。
但鹿崇的身份就是高于陆成安的,哪怕他的权力被陆成安切割和支配了不少。
下官想要查上官的账目,没有印信怎么能行,那不就彻底乱套了,何况陆成安也不是督查司的人,也不是监察机构的官员。
这陆成安总是去要汉王的印信,鹿崇就看什么时候汉王能对陆成安没了耐心。
总不可能汉王给陆成安的人情是用不完的吧?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奔至道:“府台,外头有军爷来了!”
鹿崇心底一凛。
军爷这个词的含义破颇深,在鹿崇手下的这些人,只能说是衙役,战斗力是不如正规的官兵。
只有每日操练,守备在军营或者校营场的,才能说是正规军,能被下人们称呼为军爷。
还有一种就是锦麟卫。
近些年来,锦麟卫的势力在正英帝有意无意的扶持下,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颇有大晟盛世时的作风,多地官员对此闻风丧胆。
鹿崇不知道外面的来者是什么来意,莫非是陛下派遣过来的钦差大人?
但很快他又释然,心道怎么可能。
汉王已经是派遣过来总督河南赈灾事务的钦差大臣了,陛下怎么可能一个地方派两个钦差。
除非是这两个钦差管的是不同事务,一个是赈灾,一个是查案,那才有可能。
鹿崇身旁看戏的同知、通判也都是这么想。
这陆成安有什么本事,能有那么多的人恰逢时宜地过来帮他。
汉王能相助陆成安,已经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而一道明亮清脆的声音很快就从门外响起,“他没资格查,那本王有没有资格查你的账目呢?”
就在这时但见数名穿着明黑色绣着赤边的麒麟服,手持绣春刀之人,一排排地来至正堂前。
他们驱逐了鹿崇麾下的衙役,抢占了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一个个站在那边。
看这几人打扮,不是天子亲军锦麟卫,还能有谁?
锦麟卫为首之人将绣春刀出鞘,挂在手臂的弯曲处,他缓缓擦亮了整个刀身的光芒,锋芒毕露,流出了淡淡的杀意。
旋即冷眸凝视众人,将绣春刀插在了地面之上,单膝跪地。
他低声道:“启禀宁王殿下,开封衙门各处已被属下封锁。”
宁王的出场,只能说是惊艳众人,她踱步向前,身居高位的气场已经忍不住往外散发,这可比汉王亲切近人的气势要凶狠的多。
“你就是开封知府鹿崇?”宁王问道。
她这就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了,当然也是要狠狠地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臣开封知府鹿崇见过宁王殿下。”鹿崇欲哭无泪地跪拜在地,面对杀机重重的锦麟卫,鹿崇哪里还有刚才悠然自得的模样,收敛了先前身上那得意之色。
正英帝上位以来,一直有意无意在整顿锦麟卫,还提拔了很多锦麟卫的官员,加大了锦麟卫在权力上的比重。
之前五皇女在位的时候,锦麟卫是大受打击,几乎处于一个半瘫痪的状态,直到正英七年,锦麟卫才重新做起来。
去年宁王入职北镇抚司把锦麟卫的地位又抬高了一截,虽不如泰熙帝一朝那么的权势滔天,但已然成了朝堂之中的新气候。
寻常的官员见到现在的锦麟卫,无疑是有些瑟瑟发抖的,生怕对方查案查到自己的头上。
因为这些人就是群疯子,没有所谓的人情不人情,如果查案有领头人的话,往往是一路查到底,连根带底全都给你拔出来。
“宁王殿下您来到开封,不知是有何用意呢?”鹿崇声音很轻缓,显然是不想再激怒对方。
“本王奉父皇之命,巡视河南监察御史被杀一案,兼任纠察民情官风一事。”宁王轻蔑地看了一眼道。
鹿崇闻声,轻轻咽了咽口水,整个身子如石头般僵立住。
“被...被杀,吴御史是失踪,怎么可能是被杀。”鹿崇的额头微微渗出冷汗,却强作镇定道。
失踪被定性为被杀,那么朝廷的意思就不再是忽略此案,而是要提高权限,主查此案。
“鹿大人,这事和你有关吗?怎么看你有些紧张。”宁王摆了摆手道:“江信你和刘昭立即派人封了府库,隔绝内外,等闲人不得出入,本王要将事情问个明白。”
鹿崇缓了缓气,这事情跟他确实无关,但是宁王带来的压力太大,而且她本身就握有北镇抚司的权力,身家性命都被人捏在手上,由不得他不怕。
很快,几个锦麟卫将开封府的账目还有一些公文拿了出来。
宁王顺其自然地坐在鹿崇之前坐着的主座上,慢慢地查看账目,偶尔还用目光打量着鹿崇,让对方很不自如。
陆成安只在模拟推演中以画面的形式中见过如此霸气威武的宁王,在现实中,更是被宁王的气度所惊讶。
这气场根本就不输于任何一尊天子。
但陆成安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既然你鹿崇没事有事就来恶心我,那就休管我陆成安下狠手了。
“臣陆成安奉汉王之名监督河南数地的河工,在河道地图上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臣要弹劾开封知府鹿崇滥用职权,变卖朝廷资产,更是有消极怠工,贪墨赈粮之举。”
陆成安突然的袭击,打了鹿崇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很多内容,陆成安改了一个字,全部的内容就为之一变,有些规则上可行的事情,用不同的话来概述,那就是不可行之事。
“污蔑,你这是污蔑!你...你不要以为你是汉王的人,就可以向老夫乱泼脏水!”鹿崇言语急促,他的防反意识差了点,主要是他也没想到一张河道的图纸可以被陆成安看出端倪来。
这些事儿,都是沉沦官场十几余年的老江湖才能悟出来的。
而宁王听到汉王这两个字,微皱眉头,有些不悦。
在她展露威风,拉高陆成安对她的印象分时,宁王怎么能容忍汉王抢夺在陆成安心里的画面分?
“是与不是,不是从你的口中来解释的。”宁王大喝一声道:“来人,先把他的乌纱帽给本王摘了!”
陆成安却很是平静地说道:“我只是向宁王殿下称述事实罢了。”
宁王也是暴脾气,根本就不带忍的,哪怕正英帝是优待读书人,尤其是优待那些艺术造诣高的读书人,但她又不是正英帝,又不是父皇那个憨憨。
她讲话的时候,最恨别人插嘴,除了陆成安。
之前还自恃四品大官的鹿崇就在府衙大堂里,被夺去了一切地位。
乌纱帽是官身的象征,没了乌纱帽,就是没了权力。
而陆成安不忘补刀,将河道堤坝修筑的情况向宁王说明。
“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鹿崇但觉喉头含血,这丢了乌纱帽也就算了,陆成安是想让他的命都没了。
他行事固然是有捉弄恶心的意思,可鹿崇自觉他不该沦落到如此地步。
陆成安却是无奈一笑道:“鹿知府,若是你有机会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您会放过吗?”
“下官只是求你放过那些无心铸错的百姓,就被你如此记恨。”
“再者,我就是把您做过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又有何错?只要鹿知府您不做这些事情,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等到陆成安说完这句话,转身行礼道:“宁王殿下,臣所说之事,未必全是实情,殿下可以再作斟酌一二,彻查鹿崇后再做定夺。”
“鹿知府,求情之事,我也为你做了,情分已尽,莫怪薄凉。”
陆成安这是斗转星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前脚鹿崇就施恩给这些吏员,让陆成安来当恶人,去得罪这些人。
后脚陆成安就学他一手,先是告状再求情,也算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你坏事先做了,再当这个好人,谁不会啊?
鹿崇眼前一黑,瘫软在地。
“殿下...殿下...这些事情我认,但是吴御史之事,真与我无关。”鹿崇咬牙说道。
陆成安说的事情,仔细查查就能查清楚,鹿崇很难翻案,因为都是事实。
河道内的堤坝都修成那样的,派几个人勘察就知道底细。
不可能翻案的事情,鹿崇放弃翻案,但监察御史的死放在他的头上,他怎么可能愿意接受。
之前的事情,最多就是贪污,以正英帝的性格,流放他是最有可能的。
但沾上了杀官的罪名,沾上的还是杀监察御史的罪名,鹿崇接不住。
那是要当场处死的。
宁王冷笑了一声,“迟了。”
鹿崇失声,“这是何意?”
“没有其他意思。”宁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你不知情,但本王又找不到其他的罪人,要是有人还推波助澜,将此事推在你的头上。”
“你认为本王怎么做是最合理的呢?”宁王这句提问,就有些杀人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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