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第一百七十八节o战争的直线
世人常以为钢铁洪流便可称强大。
世人常以为枪炮核火便可吊打一切不服。
世人常以为集群的力量便一定要大于单纯的个体。
世人常以为……强大的个体，就不懂得使用那些能让弱小者与自己争锋的武装和道理。
……………………
灵能的潮汐仍在涌动，一分力已然能够翘动十二分。与朝着阿美利加东海岸疾驰而去的教团运输机中。苏青月听到了机体被远程锁定的蜂鸣警报。
二十公里之外，有两支F22所组成的飞行中队。天空中有着卫星，也有着预警机。
而伴随着远程激光锁定的，则还有以明码方式发送过来的警报。
“不明飞行单位，你已进入阿美利加军事禁区。请立刻减速，并表明自身所属。”
距离，十七公里。
“不明飞行单位，我们将护送你前往空军军事基地降落，如果你拒绝配合，我们将使用致命武器。”
距离，十四公里。
两架猛禽脱离编队，朝着运输机所在的方向飞去。飞行员们并未对这个孤独的飞行目标感到警惕。因为这架运输机的型号已经查明。绝不可能有超音速作战的能力。
“不明飞行单位，立刻做出回应。”一架猛禽的机炮从侧翼下探出，飞行员已经获得了开火许可，但他并不打算将昂贵的导弹直接浪费在一架运输机上。他或许期待着一场久违的空中打靶，然后再用格斗弹展开一场绚丽的爆炸。
这是他个人的想法，因为他并不知晓潜射导弹被拦截的情报。然而下一刻，来自上级的通讯却让他快速处理。
距离，十公里。
苏青月走到开启的机舱处，灵能在她的身周汇集。一分力现在已经可以撬动十三分，她知晓自己能够像是摧毁那三枚洲际导弹一般制造出强大的灵能电闪。但是现在，她并不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开启这场战争。
——灵能的阀限正在解放，现在，我已经可以调动我全部的灵能。
——换而言之，现在的我，于力量层面上的单纯倍差。是世界三结束时的十三倍以上。
——匕首变成了链锯，而它将证明其破坏力。
她看了一眼驾驶位的胧。而胧随即会意，疾行的运输机在半空中骤然一个甩尾，让机舱的尾部对向正前的区域！
‘嘭——！’运输机的高度猛地下压了一百米，并伴随着苏青月于机舱门口的骤然跃起。大气在她的面前向着两侧撕裂破坏，并在灵能的分流下与身后形成了一团环状的云！
一倍音速，两倍音速，三倍音速！而猛禽的最高巡航速度，也不过就是一点七马赫的程度！
距离，七公里。而七公里外被锚定的飞行员猛地一个激灵！
“我正在遭受袭击！”他猛地按下导弹的发射钮，机体也在成功发射的同时骤然变向。他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靠近，而那个东西和他已经没有什么距离！
‘轰——！’爆炸，爆炸的是射出的导弹。黑色的线条从极远处延伸而来，并踩住了射出的导弹作为踏板！
导弹随即断折然后殉爆，变向的线条随即指向了变向的机体。一侧的机翼在顷刻间便便被撞得支离破碎。而在飞机坠落的同时线条的末端便指向他的僚机。
那是折线，那是死亡。那是——一个人影？
僚机猛地爬升高度，然而下一刻驾驶员便感知到了机体的沉坠和头顶的阴影。他看到一个纤细的人形就这么毫无防护地站在机舱的顶端，而一双纤细的手随即撕裂了舱顶的复合强化玻璃！
“what thef——”他下意识地按下了弹射键，座椅的腾空却根本只是撞穿了一重幻影。而下一刻，他便看到那个纤细的人形一巴掌拍到空了一块的座舱上。而整架机体随即凭空受力，骤然扭曲！
机体并未粉碎，但机头的方位却精准地更改。所有的导弹在同一瞬间被强行释放。明明没有锁定目标，远处却出现了大部队的机群！
阿美利加的飞机，是先进的飞机。它的导弹制导系统，无法锁定友军。
但会飞的铁棍依旧能够撞碎特制的钢化玻璃。
‘砰砰砰砰——’四枚飞弹，四声脆响。受击的飞机哪怕竭力机动也仍旧一头撞到疾射而来的导弹上，而驾驶舱被撞碎之后的飞机自然就只能够歪斜扭曲地朝着海面上坠下！
四十八架超音速战机，如今只剩下四十二架。它们如同受惊的雀鸟一般朝着四面八方疾速掠开，然而骤然阴暗的天空中却降下雷暴！
‘咯喇————！！！！！！’
电势差调整，数亿伏特的雷光直接将大片的机群炸成爆裂的火花。无线通讯中满是惊恐万状地尖叫和歇斯底里的怒吼。几架外侧的猛禽慌乱地往外逃窜，而更多的机体则在驾驶员的疯狂下将火力胡乱投放。
强大的军队，需要强大的秩序。
失去了秩序的强军，不过是几只卑微的蝼蚁。
它们都死了。
黑色的线条追上了它们，线条末端的人影逐一地撕裂了它们的机身或者机翼。几个福大命大的幸运儿勉强按下跳伞按钮脱身，然后便看着那黑色的线条进一步地加速，音爆云外的气场甚至因摩擦空气而泛红，泛青！
战斗，持续了六十五秒。
第一秒，第一架飞机被击落。第六十五秒，第四十八架飞机的头顶攀上了人影。而当这人类世界的尖端造物被破坏之时，阿美利加的东部海域，已然出现在了苏青月的眼里。
一分力已经可以调动十五分力。收到消息，并目睹猛禽机群像是成群的苍蝇一般片片坠落的航母编队在这一刻显得恐惧而且无力。航母上的舰载机根本就来不及起飞，而勉强调转方位，急速开火的高炮阵列，则根本就捕捉不到一个贴着海面踏水而来的超音速人形！
“可怜。”更多的灵能萦绕在苏青月身边，她已经无法完全精准地控制它们，索性让这些实质化的能量包裹着自己并推动着前进。三马赫的高速正一点点地接近四马赫。而在抵达四马赫的瞬间，灵能的团块已然撞上了最外侧的驱逐舰。
苏青月当然不会撞上去，她在撞上前几秒便稍稍起跳，让自己的躯壳飞跃舰体。
撞上驱逐舰的是那她控制不过来的散逸灵能和被撕裂开的气流冲击。而当这炽烈的灵能轰击在舰体上时，整座舰体便在高能地作用下自发地进行反应！
钢在熔化，巨大的能量冲击直接撕裂了牢固的分子键并迫使物质结构解离。而在解离的过程中又释放出了更多的逸散能量，最终的结果便是让整艘驱逐舰变成了一艘正在融化的巧克力烤箱。
直接面对冲击的士兵是幸运的，他们的躯壳在瞬间熔毁，化作了飘散的粉尘。
间接面对冲击的驱逐舰内军士也是幸运的。宛若最大攻略微波炉一般的高能射线直接毁掉了他们的血肉结构，让他们连感受到痛苦都未做到便骤然融化。
而不幸，则降落在了整个航母编队的其它舰艇之上。
他们是不幸的，因为他们被迫在近距离目睹了一艘驱逐舰的融化，并立刻迎来了烈风的直接扩散。炽热的风烧红了不少舰体的外部和侧围，数千上万的士兵发出了被烧烤的惨叫。
他们是不幸的，因为苏青月的落点选择了战斗群中最大的落脚平台。当她连力都懒得泄地落在航母甲板上时，数十架装载着弹药的舰载机便被暴烈的冲击波抛向四面八方，撞在周遭的舰体上引发一连串的爆炸。
航母上已经没有第二个活着的人，高能振动，和逸散的炽烈灵能在一瞬间就杀死了上面所有的军士。而苏青月随即调整身位，抬手，电闪雷鸣，随即坠下。
凡人是脆弱的。
凡人的军队也是脆弱的。
他们脆弱在他们的肉体并不强大。而强大肉体的拥有着，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那些对自己造成不了多大影响，但却能够轻易生成杂鱼歼灭的范围力量。
雷暴持续了两分钟，整支航母战斗群就此化作了破碎的钢铁残骸。才消耗的灵能没过几个呼吸便再度填充完毕。而在这一刻，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然集中在了这艘唯一没有被击毁的航母残骸之上。
于雷暴之中，独立的人影没有丝毫损伤。而她也不再移动手脚，而是更进一步地催动着体内的灵能，推着脚下的残骸移向阿美利加东海岸的方向。
………………………………
——必须这么做。
——不这么做不行。
——主神的任务仍不清晰。但就从字面上理解，想要影响人类文明的前进方向。那么作为推动者的自己，首先就得拥有足以移动天平的‘质量’。
——我必须展现出自己的力量，我必须展现出自己的狠辣。只有这样，我和我所行使的一切，才能够吸引世界的目光。而只有当所有人都看着我的时候，我从口中说出来的话，才有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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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
拉丝特莉丝按下手中的按键。在脱离信息隔断的研究所岛屿之后，她鼓捣了好一会儿才成功改造运输机上的机载电脑，使其能够正常地连上卫星通讯网络。大片大片的讯息在她编写的小程序引导下高速地从屏幕上刷落下来。而直到这时，运输机上的几人才知道外界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推了推眼镜，一只手握着一脸怯弱的拉弥娅的手。
“是针对于文明本身的攻击。”她用了一个常意比较怪异的词。“那位多萝茜女士将大量超时代的科技免费地公开投放，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成果之一应当就是一个超大型的信息茧房。她采用了蛮横的手段，强迫文明世界按照她的意愿催化。”
“我大略地统计了一下科技的种类。主要的技术集中于材料学，行星改造，机械制作，能量的采集和转换等领域上。而它们的作用，则会让人类在前置科技完全不充裕的前提下掌握异星殖民的能力。而人类如果不想在同归于尽的内战中互相磨损，就只能够按着她所给出的这条道路前进。”
她切换了一下屏幕，世界各国的新闻频道平行排列在了机载电脑上。其中小部分是通报阿美利加东部海域的突发事件。而大多数新闻则用于渲染那全领域技术突破的壮观景象。主持人们眉飞色舞地描绘着那些技术全面运用后所将造成的美好未来。而政客们则拼命许诺，只要支持他们，未来就会变得像是天堂一样。
这是第一次，世人距离政客的许诺，距离虚幻的天堂，如此接近。只要是具备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未来必将来临。
这也是内卷，因为只有这一条道路能卷。过于超时代的科技在无法回收的前提下唯一的正确对待方式便是全力开发。哪怕抛弃掉现有的一切自主研发进度，一切多余探索项目，也不能将研究力量投送到别的地方。
这是阳谋，因为多萝茜o乌托邦娜十分贴心地在每一份文件上都标注了自己的名字。在每一条新定律上都加注了冠名。而这就意味着她的名望在这一刻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暴涨。因为众人皆知，所以无法学术侵占。而又因为她已经死去，故而被利益所纠缠的人们宁愿把一个死人供上神龛，也不愿意让其它对手攥取这份逼迫，或者说……引领，时代进步的名望收益。
拉丝特莉丝最终说出了一个结论。
“我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我知道最有可能的后果——她会毁掉全人类的转向能力。却又让自己成为最后的贤哲。人类在沿着她给出的技术路线下很快就会进行大规模的星际殖民。然后又在殖民中将她的名声传递到宇宙的各个角落。因为未来所有的学生都要背诵大量的以多萝茜为抬头的定律，而所有的课本，戏剧，音乐，小说，都将充斥着她的身影。”
她没有断言结果，因为她还有着情报的漏区。她不知道亚空间的存在，也不清楚亚空间的具体性质和运作原理。
她不知道，但其它人知道。
运输机内的胧看了她一眼，内心深处有着和苏青月立场一致的惋惜。
——真是可惜。
——为什么北冰洲队的新人轮回者不是她，而是她那不争气的女儿？
在她身边，拉弥娅如同一只树袋熊一般抱着她的手臂且没有派上任何用场。而当这不受关注的运输机逐渐靠近东海岸的时候。破浪裂海的航母残骸，也在阿美利加的戒备和恐惧中接近大地。
天空是阴晦的，阴晦的云层中电闪雷鸣。
卫星在此失去效力，导弹也无法进行有效打击。而当黑压压的一大片机群从远方袭来的时候。骤然生成的狂风和暴雨便将它们尽数归类于飞行垃圾。
灵能的杠杆仍在增长。
现在，是一比十八。
于亚空间潮汐的深处，已然能够观测到某种实体的汇聚。
第一百七十九节o战争的戏剧舞台
与此同时，于阿美利加，中枢作战指挥部。
喧闹和慌乱是这里仅有的气氛词条。
“卫星系统不能使用！不行，纽约上空的云太厚了！”
“用导弹把云轰碎不行吗？预警机呢？雷达的精度不够吗？”
“不行！导弹会在积雨云外侧就被闪电引爆。预警机……预警机勉强还可以！”
“定位到目标了！她在华盛顿号……等等，这是什么！？航母，航母飞起来了！”
巨大的投屏骤然亮起，出现在所有人眼中的，是一副堪称惊吓的场景。那作为阿美利加现役核动力航母之一的，有着四万吨排水量的钢铁巨船，竟是如同受到了一只无形之手的托举一般离开了水面！五米，十米……还在升高！而在钢铁的底层，大片大片的海水就像是烧开了一般不断地沸腾！
蒸汽，热浪，涌上海面上空的气流化作绚丽的云霞。没有人会相信一艘四万吨的航母会被区区烧开海水的蒸汽所托举，可若不是蒸汽，那么举起这舰船的又是何种力量？
“检测不到准确读数——不行，那里太混乱了！大量的热源混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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