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嗯，第六灭绝实体可以用来当做发育诱导物——或者说这整个冥滩都是定向发育的诱导媒介。冥滩已经证明了它的可靠性。那么天界兵器在进行反亚空间二次发育时，只要以冥滩本身，或者第六灭绝实体作为诱导，那么它发育出大型光域的能力基本上是大概率。”
多萝茜回答，她没说诱导失败了该怎么办——反正轮回者手头也没第二个方案。失败了自然只能够完成主线任务然后跑路回家。
她只是说了另一件事。
“以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处理——那便是这片大陆应当如何获得能量。以及留在这里的天界兵器应当如何充能。”
“用鬼怪。”苏青月说：“亚空间能量无法直接运用。但却能够依靠鬼怪进行过滤。辛西娅的源世界背景给了我一些灵感。只要我们能够开发出鬼怪的捕食，歼灭技术。或者干脆给天界兵器再新增一个进食的功能。那么，我们……不，这个世界就能够获取源源不断的资源补给。唯一需要担忧的一点，就是亚空间的侵蚀现象，这会是一个隐患。”
“的确是。”多萝茜的嘴角挂起一抹微笑。“但我们当中，正好有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选。”
显然，她并不是平白无故地挑起这个话题。
而当苏青月给出了方向后，她才再度开口，然后将目光投向云素裳——而后者眸光稍稍一凝。
“我掌握着一种……炼器手段。可以制作出一种炼化鼎炉，将鬼怪放入其中熔炼成为可用的能量。”
“炼妖壶？”苏青月睁大眼睛。
“只是原理类似而已。”云素裳摇了摇头。“而且以我现在……以我的能力，也无法制造出高效而且能够永久使用的炉鼎。不过这份技术并不是我师门秘传的手段，我可以将它共享给大家。”
“那看来我们可以建立一个鼎炉阵列。”苏青月点了点头，却是已然表示满意。“拿来应一段时间的急。争取一段缓冲期。然后我们将这份技术留下，能否将这份技术在缓冲期结束之前掌握并投入实用。就是这个世界的幸存者们自己的事情了。”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算是决议已下。
“那么，我们将在这一切落幕是面对一场战斗。在光域取代冥滩之前，洪荒的残余和亚空间的鬼怪们将会对我们发起进攻。守住它，挡住这最强盛的一波攻势直到仪式完成。洪荒的余痕会被歼灭，鬼怪的潮汐将得到遏制。在那之后，即便我们离去，天界兵器也会很好地守护住这片土地。而在这全部的计划流程之中，被我们所控制的第六灭绝实体都可以随时进行处理。”
她竖起一根手指。
“只要计划出现不可弥补的疏漏，我们就放弃救世，然后离开。那么，基于这一前提。现在开始投票吧。”她说，然后摊开手。“作为队长的我不会投票。各位，如果没有其它意见的话，就少数服从多数。”
她的视线偏转。
而果不其然，当计划和情报都被公布之后。沉默了很久的楚先生，戴上了眼镜。
他全身上下的气质顿时一变，而在同一瞬间，在场的绝大多数轮回者都齐刷刷地看向戴上眼镜的他。等待着他的建言。
“很详尽的计划，但还有一些可供填充的地方。”戴眼镜的楚淡淡地说，他抬起手，似乎打算对自己的脸做些什么，但又在下手之前停住。
“愚蠢的决策偶尔也有可取之处，只是方向完全错误——在队长你的救世计划中，还有几个疏漏点需要补充。”
“第一，战斗力。洪荒的余痕或许能够对付，但鬼怪的潮汐强度却是未知。面对这最为强劲的一波袭击，我们需要一个更有效的增幅手段。”
“第二，光域诱导，我不太清楚多萝茜你的仪式运作方式。但想来是概念运作，而亚空间和冥滩的混合会造成干扰。”
“第三，我们离开之后，如何确保天界兵器会留在此处长久守护？我知道队长你可能打算进行所有权转移，将它交给这里的幸存者。但我并不建议各位考验人类的品德和情操。那过于不稳定，在长久的时光中，野心和愚蠢终究会战胜理智和崇高。”
“而这一切，都可以用这十四万幸存者来进行处理。”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编造神话吧。人类文明的守护者神话，用多萝茜小姐的同位体手段，架空制作亚空间内诞生的光域守护之神——不用将神真的造出来，而是用这十四万虔诚信徒的祈祷制造出这个概念。然后，在二次发育的仪式中，将这概念植入进去。”
“……你想要将天界兵器制成具备人格的神灵？”多萝茜挑了挑眉，眼眸中露出感兴趣的微光。“这么做的话，亚空间内必然会出现对应的同位体。终有一天，那尊神灵会在无尽的祈祷中诞生。而它可未必会受编造的神话所拘束。”
“的确不能，所以，我们要在那之前干掉它。”楚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不要忘记了，在造神的时候，亚空间的浪潮将会涌起。而无须压抑自己的队长，在这个时候……”
“将能够掌握远超常态的庞大灵能实力！”
第二百一十四节o那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苏青月稍作思考。
苏青月深思熟虑。
苏青月仔细研究……哎呀这玩意好像行得通欸？
的确，造神仪式能够掀起亚空间潮汐。亚空间内的能量会变得活跃，从而让自己这种灵能者能够轻而易举地调动平常根本就不敢奢望的庞大能量。而这样做的副作用就是能够如此调动能量的并不止自己，那些在亚空间内栖息着的，土生土长的鬼怪，真魔什么的，它们无疑也将获取大幅度的提升。
但是，它们强化的幅度不够大！就像是拉弥娅源世界的失位恶魔一样，哪怕亚空间的能量同样能够强化它们，但它们却只能够粗浅地调动，而不像是苏小姐这样手里捏着一条完善的力量体系。而更重要的是，冥滩和光域都会制约它们，但却对苏小姐没有任何地限制制约能力！
这好吗？这很好！
以大欺小最有意思了，恃强凌弱最有意思了。有谁不想自己处于强大方，然后轻松惬意地收割弱小的敌人呢？非要以弱胜强的人那只能说这家伙勇气可嘉。可要是能够以堂皇大势直接碾过去，脑袋有病才去公平竞技一对一！
那么，接下来所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苏小姐偏过头，看向多萝茜——她向来的决策风格就是让专业人士来处理专业问题。而这个看上去很有搞头的造神仪式，终究还是要看多萝茜的运营能力。
“多萝茜？”她问道。
而一向很快就会给出结论的多萝茜，沉吟了将近十秒。
“很有挑战性。”金发的女巫，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但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毕竟同位体的我能够做到，那么我应当也一样能行——不过，这样一来，需要运作的仪式工程便会增加工作量。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更久的筹备时间。”
“建设和保护吗？”苏青月点点头，脑海中掠过战锤世界观的大型教堂群。“多建一些教堂是不是能够更好地增幅仪式效果？呃……或许还要发展一些神职人员？”
“的确能。也的确需要。”多萝茜点点头，看向耶利哥。而后者会意颔首。
“我可以协助培育一群圣职者，这是末世，建立信仰并不困难。我相信在这座节点城中肯定有不少宗教相关人员。而他们是很好地教化对象。”神父温和地说道，这种显而易见的异教行径似乎完全没法触动他的神经——他甚至还提出了个更进一步的提议：“当然，如果需要比较虔诚的信徒，那么除却让他们直面鲜血之外，最好的手段便是一些恰到好处的‘引导’。而队长您的力量，在这里不可或缺。”
苏小姐稍微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自己要花费不少时间，或者动用一些权威，来劝服这位神父对这‘原创新神’的亵渎手段施以援手。却是没想到……
“无须惊讶，队长。”耶利哥露出温暖地笑容，体内的辉光似乎都要流溢而出。“这位神祇的确为救世之神，这位神祇的确司掌救世之力。那么推动这一切，并使其走上正轨的行为本身，便是我所沐浴的救赎荣光。”
很好，看来这家伙有着良好的心理建设能力，一早就说服了自己。
“那么，我想这其中可以再掺入一些修正提案。”多萝茜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眼眸中有着数据的辉光闪烁。“捏造一个救赎的神话，不如捏造一个救赎的神系。既然天界兵器将占据全部的光，那么暗也未尝不能利用——我手头正好有一个能够容纳精神和意识的亚空间残片。而我决定将它在神话中打造成容纳暗的地狱。”
“呃……再造一个地狱之神？”苏青月眨了眨眼睛，她感觉到了工作量的增加。
然而多萝茜只是微微摇头。
“地狱中不会有神，但却可以是灵魂的庇护所。这个世界就算获救，它以后也注定永久地被亚空间所环绕包裹。而凡人一旦死去，灵魂便会堕入亚空间然后化作鬼怪。这将带来恐惧，而这也是一个不安定的隐患。”
“所以，我打算用亚空间残片制造出这里的地狱——它的效果，是灵魂层面的庇护。死者的灵魂将被引导到这亚空间残片中，然后再进行轮回转生。而在冥滩消失，我们的主线任务完成之前，地狱将和现实相融。换而言之，它能够在我们成功之前，成为防护这个世界的凡人的大型结界。”
——总感觉这家伙口胡得有些过分啊……地狱什么的，真的是临时想出来的吗？
——不，不对。多萝茜一早就有这么做的打算，因为她身上挂着赫卡忒的常驻位格！她现在只不过是在顺水推舟……原来如此，即便没有眼镜人的建言，她也有……不对，她并没有提出来。所以应该是类似！但却仍存在诸多不足之处的计划么……可恶，这帮聪明人的资源利用率也太离谱了一些！
“很好。”想通了的苏青月点了点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这样一来，有多萝茜你所携带的赫卡忒，地狱女神位格作为协助。仪式的编撰成功率，想来也会上升许多吧……耶利哥，这样做没问题吗？”
“我自无不可。”神父点头，坐正，显然不怎么反感这项改动。
而多萝茜也微微颔首。
“所有的仪式都得有一个支点。而我身上的赫卡忒三相位格，的确是最为合适的那个媒介点。仪式驱动之后，单相的增幅会带动另外两相。地狱女神概念的强化也会增幅我鬼魂女皇，以及魔法女神领域上的能力。前者能够让我对战场上出现的鬼怪群体进行压制，后者则能够强化我的法术效果。”
她抬起手，手的上方，有着四色的能量缠绕汇集。地，水，火，风。简单的四种原始魔法要素盘旋纠缠。而她的五指散开，术法的效果便也随之悄然散去。
“虽然我并没有掌握太多的攻性法术，但只是简单粗暴地大规模调动游离能量。制造出冰雹火雨，风暴雷霆，应当难度不会很大。不过我主要还是得在格兰塞法的仪式厅内维持仪式的运作，腾出手来的时间不会很多。”
“而那便是其它人应当承担的工作。”苏青月点点头，说道：“在仪式运作时，我们要对抗洪荒的遗痕和亚空间的鬼怪潮。有了‘地狱’的保护，我们需要扼守的战线便会减少。而参战的人员要求，也会随之稍稍下降。”
“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率又上升了几个百分点。”楚推了推眼镜，他的时间还有剩余，并未用尽。
“那么，在最终表决之前，还有一些小小的细节需要处理。”他说，然后展开一份文档。那是多萝茜在修正计划时他所编撰出的表单。“后勤，人员分配，需要处理的关键节点，以及意外时的预案。一个完整而妥善的计划离不开它，而我正好在处理这些细节上有一点小小的心得。”
而苏青月自无不可。
…………………………
数分钟后，会议进入尾声。许多看似不重要，但却未必没有价值的环节被敲定或者提上规划。而楚先生的眼镜时间也就此中止。
他没摘眼镜，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显而易见地换了个色调。而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却又止住。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纠结和困惑交缠的神色，然后便想要说些什么。
“我觉得……”他斟酌开口。
“很好，看来所有的条目都已经处理完毕。而在付诸执行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处理。”苏青月就当做没听见某人的发言。
“……这个世界还可以……”他仍旧坚持。
“那就是举手表决。”苏青月说：“虽然计划已经相当完善，而且得失也已经相当的清楚明晰。但流程总是要走的。”
“……进行更多的……”他不依不饶。
“开始吧。同意救世计划的，请举手。”苏青月摊开手，做出了一个各位请便的手势。
而下一刻，一只只手便举了起来——都计划到这程度了，再整些特立独行的操作无疑是愚蠢的行为。因为带着眼镜的楚先生已经给非主要战斗人员提议了安全位置的缘故。无论是真的不想战斗的拉弥娅小姐，还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萌新黑人尤利西斯，都对这一提案表示了赞同。
于是，所有的目光投到了仍未做出决断的，没有戴着眼镜的楚先生头上。
“楚，你反对救世计划吗？”苏青月看着他，稍稍地歪了歪脑袋。算是略带‘恶意’地卖了个小萌。
而没戴眼镜的楚先生便也骤然一噎。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是努力地想要将那句话说完。然而这样不上不下的状态却就此僵了五秒钟，最终，他那口气还是颓然垮掉。
“我同意救世计划……”他有些用力地扯下眼镜——只是看起来用力——然后有气无力地举起了手。
很好，全票通过。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以拯救世界为主要目标，按照敲定的计划行动。”苏小姐的指尖在桌上略微用力地敲了两下，然后起身，离开会议桌。“散会，接下来，在格兰塞法抵达预订位置之前，自由活动。”
她没有离开会议厅，而是走向了靠窗的位置背对着参会众人——胧跟在她身后，而更远的身后便逐渐响起零零散散的脚步声——某人的脚步要稍微沉重一点。
窗外，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连绿地都很难见到。只有零散的枯木，山岩，还有被焦油浸泡过的漆黑土地。这片大陆的贫瘠可见一斑，或许就连冥滩的时间雨，也很难让它在短时间内恢复繁茂。
这里，距离轮回者们的目的地，还有数百公里的距离。亚美莉的精神还不知道有没有完全恢复，但想来就算需要时间，应该也不需太过漫长的等待。
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了。一环扣一环，只要出点差错便无可弥补，只能够全员收拾家当滚回主神空间的救世计划也即将运作——毋庸置疑，没有哪个将军会喜欢这种容错率低到离谱的计划。然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却是唯一，且必须要把握住的希望。
——我有一种预感。
——计划不会一帆风顺……没错，毋庸置疑，这种计划当然不会一帆风顺。但出差错的地方，肯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很难受的节点。
出意外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不可知的要素还有很多。无论是洪荒还是亚空间，轮回者都只能够用推测估算的方式来对那一侧的真实力量进行评判。而既然拿不到确切的情报，那么便必然会在那时候遭遇‘意外惊喜’。
苏青月想道，但想并不意味着她的退怯。她闭上眼睛，浮空艇下的大地在她的感知中似乎正在艰难地呼吸。
——就算放着不管，这个世界也很快就会迎来毁灭。
——那么……主神派我们轮回者过来，真的只是为了给世界送终吗？
有一个被迷雾遮掩的答案，浮现于脑海之中。而这个答案，会在完全接触亚空间的时候变得明晰清楚。预感又一次地出现在北冰洲队队长的认知之中，但是现在，还远远不是将其践行的时候。
远有计划。
而近，也有一双踌躇着向自己靠近的脚步。
“艾乐亚。”苏青月念出了那个名字。然后回过头，如她所料一般，那位挺有主见，也挺有戒心的龙女，就站在她的身后一米远的距离。
“你的内心充斥迷茫，但你在迷茫中下定了决心。”她那发散的心智在灵族的认知中层次分明。
“说吧，你需要什么。我又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她看见艾乐亚的唇角紧紧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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