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不是精神力层面的手段,我并没有受到创伤或者影响。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苏青月的记得,格兰塞法上存在着反精神力控制的仪式法阵。而团队中的成员们,也基本人人常备了反精神力干涉的护符或对应道具。
精神力控制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对于普通的智慧生命来说,只要开启一阶基因锁。那么两三千点的精神力便根本起不到效果。而即便是没有开启基因锁的人员,在装备对应精神力防具之后,也能够起到上千点精神力的大脑防御。
苏青月很清楚,自己的精控能力在对付轮回者时,将大打折扣。
而她更清楚,在亚美莉已经被击败并且分割的现在。在这片大陆上,自己便是精神力领域中的最强。
——我根本就没有解除过对格兰塞法战区的精神力屏蔽。就算亚空间中真的机械降神一般地冒出一个比我更强的精神力者,也不可能让我没有一点直觉上的辨察。除非连我也已然身处幻境困局之中……然而,若是连我都可轻易惑控,那么直接将整支小队杀干净将会成为举手之劳。
——所以,不会是新的天降精神力者。也不太可能是幻术之内的事物……应该是某种我不怎么熟悉的力量体系。而它对心灵具备一定的诱导作用……
一个选项出现在了认知之中,它正好反应了当下的情况。
——气势场。没错,应该就是这个……有一只具备气势场的真魔,藏匿在这第二轮的攻势之中。
苏青月的心绪中转过念头,她很快就得出了判断,并且从观战的记忆之内发现了对应的战局异样。
的确,在上一次和鬼怪群的战斗中,四体真魔都率领着它们的鬼怪军势,而它们的鬼怪军势始终没有离开它们的气势场从而擅自地闯入光域之中。可这并不能够证明,天界兵器的光域,就对鬼怪毫无效用!
的确,欲愿真魔能够在光域外就完成击杀。能够将自己的影响和诅咒用镜子碎片做为媒介送入格兰塞法的舰体内部。但是,在和真魔群的交战之中,这些具备强大威能的亚空间怪物,却是切实地没有直接突入到光域之中!
——光域是有效的。
——没有真魔气势场庇护的下级鬼怪,就算能够突入光域,受到的削弱也绝对比我所观测到的战局表现要更加庞大。
——原来如此……是某种没有颜色,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的的气势场么?而鬼怪体表的燃烧现象,实际上是气势场和光域之间的摩擦?的确,这样是说得通的,但如果这样,为什么这只真魔直到现在,都没有投入战场?
胆怯?
不,不太可能。真魔没有太高的智能,而它所持有的气势场绝对和它的行动方式存在相当的一致性。持有愤怒气势场的真魔必然时刻处于狂怒,持有懒惰气势场的真魔肯定也会表现得咸鱼一条。而格兰塞法战场上的鬼怪群可没有胆怯躲避的迹象,自称为受到干涉侵蚀的胧,更是表现得比平时更加勇敢,凶悍——而其它人也是一样。
——所以,这只真魔的气势场,应该是‘勇气’,‘尊严’,‘独断’之类。它的性质决定了它不可能藏匿避战。那么……若是它存在,它便必然仍旧处于战争状态!
——它在哪!?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既然作为敌手的对方已经处于战争,既然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只有气势场的力量。那就说明这只真魔并不强大,说明它只拥有气势场这么一种战斗伎俩!
“出来!!!”苏青月的双眸猛地圆睁,汇集起来的精神力,定向完全释放!
而在同一瞬间,格兰塞法战局之中,无论身处何地,所有的参战者,所有的具备思考能力的活物,都仿佛看到了一道青色的月轮伴随着女子的怒喝而在‘上方’绽放!
所有还没被杀干净的,躲在角落或者阴影中的鬼怪,像是触了电一般猛地一僵。
所有参与战斗的,听从苏青月的规划,购买了精神力护具的资深轮回者们,在这一瞬间都感觉脑子一木,眼前一白,然后又在心灵护具的抵御下恢复正常。
新人们稍微凄惨一点,零强化的尤利西斯位于安全屋中,在冲击抵达的瞬间浑身狠狠地一个抽搐,鼻孔中流出两道血流,然后软倒并接受仪式法阵的修复。他的倒下让同样处于安全屋中的拉弥娅害怕地发抖,虽说在仪式和护具的双重保护下,她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
冲击波仍在延续,舰体中层,辛西娅的脑袋猛地后仰。脑袋里像是敲了一个钟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过来。而处于同一层中,云素裳腰边悬挂的一枚不起眼的玉佩隐秘地亮了一下,而她也一脸惊讶地抬头向上。
凡有心智之物,皆受冲击。
凡匿藏之邪祟,皆当显形!
格兰塞法之下,站在天界兵器顶端的耶利哥猛地抬头,而就在他的眼眸之中,他分明看见一只像是蝠鲼一般的巨大鬼怪自透明状态中脱离,而它就贴在格兰塞法的正下方,天界兵器的头顶上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的道理竟然经由鬼怪之手强调!?
而就在下一秒,苏青月的冷哼便在精神领域中回响。
——“死!”
青色的月轮失却光泽,因为所有的月光都被收束,汇集。以唯物一点的说法就是苏青月的精神力在这一刻高度收束,并塑造成了月光汇聚而成的巨大剑影!
精神力所化的剑影,并不存在于现实。然而所有在场的轮回者,都在这高度汇集的精神力覆盖下目睹到了那从月轮上垂落的巨大剑光。它自无穷尽的高空中径直落下,穿透格兰塞法的舰体也未造成丝毫损伤。并于穿彻舰体后的刹那,精准而又凌厉地击打在‘蝠鲼’的中心节点之上!
鬼怪的嘶吼尖啸覆盖方圆数里,它的外表没有伤损,但却从中心部分开始肉眼可见地化作灰白并朝外扩散。体长十数米的巨大灵质躯壳坚硬地跌落,而反应过来的耶利哥抬手猛地向上一扬,一齐举起的六柄巨大光剑,便一齐刺向‘蝠鲼’的六处不同地方。
——【击杀真魔级鬼怪一体,获取B级支线剧情一个,奖励点数2500点。】
声音在苏青月的耳边响起,这只缺乏正面作战能力,全部手段都在气势场运用层面上的弱小真魔在被光剑贯穿之前便已然被判定为死亡。它的价码要比它的同类弱上许多,而这或许就是特化作战领域所要支付的代价。
战斗,自此结束当前阶段。
剩余的零散鬼怪很快就被歼灭,而救世计划也终于结束了第一个环节。
…………………………
苏青月闭上眼睛,在壳体顶端安稳地落下。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先前的全力一击让她感觉自己的小身板已然发虚。
她拿出一瓶恢复药,往自己的喉咙里倒。短时间内的大量用药甚至让她感觉到了一些抗药性,原本很快就可以恢复的疲劳却是要花费更多一点的时光。
——啧。
北冰洲队队长的内心,轻轻地哼了一声。卷子已经批改完毕,而考核的结果,严格来看其实并不理想。
——结果,最终还是要我出手来解决问题……哼,明明不是什么很强大的鬼怪。纸面战斗力明明全面占优,但因为战术判断出错,所以注意力被完全吸引到了甲板上方的战场。而若是我没有及时获得警报,说不定就会有哪个‘炸弹’突然爆炸!
有点恼怒,但严格来说,却也不算非常气恼——毕竟战斗力预估时,自己的推算中的确没有新的真魔加入战场。换而言之,便是考卷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计划外的附加题,而考生们在这突然袭击前被收拾得丑态百出,但未超纲的部分却是做得还算理想。
——也有我的责任,我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我给出的规划,居然没有人质疑。我提供的情报,连核实都不用就直接派上场……队长权威过大所造成的短板么?因为信任而拖了后腿,我是应该感到欣慰,还是羞愧?
摇了摇头,女子直起腰杆。手边的通讯器发出蜂鸣,上面显示出胧的代号。
苏青月把它挂断。在按按钮之前稍微打起一点精神,将扫描再度覆盖格兰塞法免得整出什么超出预想的意外状况。
她等了几秒钟,通讯器又响了起来。而她眉脚抖了抖,再次按下按键挂断。
她又等了十几秒,而这一次,心灵网络中属于胧的信标,才被怯弱地触碰了一下。而她随即接通对话。
——青月……我……对不起……
她很显然已经脱离异常,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果近在眼前,说不定已经哭泣着在苏小姐的脚下扑倒。
——“敌方已经被歼灭,你再用通讯器和我说话才是对不起我。”
苏青月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自己简直就在胡搅蛮缠——听到主神宣告的只有自己,而格兰塞法战区在这一刻应当仍旧处于戒备警惕。
——抱歉……我不知道……
果然,胧的声音变得更小了。语气中除了自责以外,还蕴含了惶恐的成分。现在的话,肯定无论提出怎样的惩罚她都会满心欢喜地接受吧。虽说就算不整这一出,她其实也不会拒绝苏青月的任何想法就是了。
——“所以我刚刚只是在闹脾气。好啦,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她摇了摇头,结束了对自己可爱助手的敲打……或者说捉弄。在刚刚的交流中,她对救世计划的思考也得出了决断——考核的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也没有造成人员损伤。既然这只是一场代价忽略不计的教训,那么也可将其判定为‘教育’。而在接下来的时间中,随着冥滩的衰弱,还有得是磨练素质的时候,那么……就算救世计划无法成功推进,至少也可以对北冰洲队轮回者们进行合适的整顿。
计划应当继续,战争不应休止。
苏青月轻轻呼出一口气,再度接通心灵网络,并将战斗结束的消息通知到格兰塞法战场上的队友们并作出了后续的安排。而当格兰塞法开始移动,朝着节点城进发的同时,在苏青月的身边,她脚下的影子中蠕动了一下。
珍妮的形体从影子里跳了出来,她看上去轻松并且带着情报。
“队长。”她朝苏小姐点了点头。“多萝茜已经成功接管了那些执政,并且安抚住了节点城内的市民。现在,这座城市是我们的了。”
苏青月用指甲盖都能想出多萝茜是怎么‘安抚’的,节点城内那临时搭建的,群体思维引导的仪式法阵在她的感知中正稳固运作。也算是难为这家伙了,将‘背叛’的仪式在用完后立刻变更为‘愚弄’。而最终的结果便是城市和亚美莉的力量都陷入了被愚弄支配的效应之中。
苏青月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嗯,就如同我们所规划好的那样……还有什么情况吗?”
她知道珍妮不可能因为这种必然发生的小事来找她。既然现身,那肯定有规划之外的特殊状况。
而珍妮随即回答。
“亚美莉醒过来了。”
第二百二十四节o女巫就要会编故事
醒。
醒能指代两种状态。
第一,从休眠状态中脱离。这种事每个作息规律的人每天都要经历。第二,从失去完整意识的异常状况中痊愈,而这种情况比较稀少。
珍妮说的是第二种,却也是第一种。当苏青月将精神力收束,前往已经被腾空出来,作为北冰洲队临时据点的主控制厅时,她正好看到一身红裙的亚美莉从金属制的病床上面一脸困惑地坐起。
神情惶恐,气质瑟缩。哪怕主控制厅里出现的全都是年龄和体型都比她更小的女性,她的声音中也满是颤抖。
“你……你们是谁?”
“为什么把我抓来这……放我回家!”
家,家是一个有趣的词。
在这末日世界中,节点城便是所有残存者的家——这是事实,但也只是一个比较婉转的修辞手法。因为所谓的家,是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地方。生活,而不是生存。而在这节点城的内部,并非在政令下配比组合的原生完整家庭,少之又少。
——失忆了?
——还是又在搞什么陷阱?
床边,塔薇尔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她身上装备着的天生武器套装已然敛去,而她的视线稍稍地划过苏青月的眼睑。
她似乎是想要抢在苏青月前面,又好像是打算对亚美莉做些什么——毫无疑问,她这种直率的性格只会是想在苏青月之前自行搞清楚这位前冥滩支配者身上产生的异况,而她的行动终究是在执行前止歇。
她轻轻地——不,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稍稍皱起的鼻尖有着‘轻哼’的趋向。但最终她只是偏过视线,一副你老大你做主的模样,并且还有着惯例的些许不服气。
苏小姐只觉得有些好笑。内心却也转过一抹念头——不管怎么说,塔薇尔都是显而易见的天纵之才。而她既然都有点想要自告奋勇,从亚美莉身上获取情报。那便说明至少在她的感知中,亚美莉身上没有什么异常。
她没有,苏小姐其实也没有。
灵族的直感一向敏锐,而这所指向的结果,便是苏青月稍稍抬起一只手,打了个一个不轻不重的响指。
“让我看看。”她轻声说,并努力地不将‘看看’说成‘康康’。
而下一刻,铁床上的红裙女性双眼一呆,而巨量庞大的记忆,也就此在苏青月的认知中流转。
她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婴诞生,看到一个精致的女孩长大,看到一位青涩的少女入学,看到一名学业有成的知性女士,步入职场。
亚美莉的前半生,平淡无奇。就是一个普通家庭里出生的自立女性,寻求独立的生活,为自己的视野而奋斗。
而在她三十岁的那一天,她死于一场事故。一辆泥头车在错误的时间里用错误的速度冲进了错误的车道,而结果,便是她的死亡。
然后……戛然而止。
亚美莉的记忆在此中断。无论是成为第六灭绝实体,放弃破坏世界,又决意拯救世界从而陷入癫狂,所有的流程都在她的思维中被抹除,她的生命,她的认知,只停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刹那。
不,还要更往前几分钟——应激性保护屏蔽了了她死前的记忆。而除此以外,一切皆无。
——亚美莉只是亚美莉。只是一个普通女性。
——而第六灭绝实体……和她已然不属于同一个体。
苏青月垂下眼帘,手掌下压。眼前的红裙少女随即沉沉睡去。她对眼前的境况感到相当满意,因为这意味着仪式运作得非常成功,曾经世界的守护者已经和轮回者们的主线目标拆解开来,而这样一来,就算发生必须立刻中止救世计划的状况,作为直接执行者的苏青月小姐,也不需要让双手沾染救世主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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