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他做了一件蠢事——陌生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杀手组织密探。而是一个很擅长收集各种消息的人贩。他知道这座镇子里出了一场血案。他也知道有一个男孩，长得不差，脑子也还行，而且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其带走。
——我并不恨他。因为我的确是在转了三次手后接触到组织。我获得了一个训练的机会。我因此而最终能够复仇。
——但是，不恨归不恨。三年后我依旧处决了他。而且，如果能够。我在那个时候真的很想对着他说——
“不。”安德森摇了摇头，将名片推了回去。“我不感兴趣，我有我属于我自己的生活要去过。”
他有着坚定的语气，坚定的决心。他这样说的时候，艾瑞斯便也耸了耸肩。
“你有决定的权力。”——你有资格，决定自己何时生。何时死，死的时候，为何而死。
小小的插曲就此迎来结束。在那之后，安德森再也没有见过这位有着绅士气质的艾瑞斯先生。他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之中，和关爱自己的父母一起生活。每一天，父亲都会在家里看报，母亲也总会做出可口的菜肴。虽然样式多了，难免有些重复。但安德森本人却是乐在其中，因为那的确是母亲手艺的味道，也的确是父亲的目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十岁的小男孩长成了十六岁的青年。他的灵活身姿让他在一所著名高校中混得如鱼得水。毕竟在阿美莉卡，校园里最受欢迎的男人，不是考试成绩排行第一的书呆子。而是能够尽情挥洒青春和汗水的橄榄球四分卫。
——我第三后悔的事，就是我在组织中花了太多时间去钻营。因为我想要亲自动手杀掉那些我想要杀的人，而为此，我需要足够的地位和名望。但很遗憾，我并不是那块能够精确算计人心的料。所以，我被人算计得很是凄凉。
——我最终成为了专杀叛徒的刽子手。这就是我处决那些人所需要支付的代价。我因此被排斥在一切权力之外。成了一把受人憎恨的刀……我并不反感这些代价。因为我终究要是亲自动手处决了那些人。我只是……不想被当做傻子来耍。
橄榄球也需要动脑，但比起动脑，力量，耐力，反射速度，显然更加重要。安德森成为了学院内的明星。他带着他的橄榄球队在各个比赛里到处乱鲨。教练和指导老师都只敢顺着他的想法走，而没有人能够操纵他。
——我想为我自己而活，我想活得痛快，死的精彩。
——而我第四后悔的事，便是在那一次的任务中，受了不可挽回的，严重到会让我彻底失去战斗力的重伤。
十六岁的安德森，终于迎来了自己四分卫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挫折。而这一挫折的名字，叫盲肠炎。
没有人会认为一场盲肠炎手术会影响他在球场上的战斗力。也没有人会认为，从手术运作直到手术治愈，之间需要花费很长时间。队友们都期待着他的归来，为他送上各种祝福以及看望的礼物。而需要在床上卧床一天的他，在这天夜里，看到了一轮青色的月。
梦已经走到了尽头，明天就是一场大区联赛级别的橄榄球赛。而很快就恢复全盛的他，在这片战场上，赢了一场又一场。
他最终捧起了冠军的奖杯，他最终赢得了最终的胜利。而在他被队友们抬起来大声欢呼的时候。他眼前的时间，停了下来。
月光洒落了下来，他看到很多年前国际象棋赛场上的那位女孩出现在月光之中。女孩的眼神有些朦胧，她似乎一直停留在安德森罢手的那一刻。
而安德森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挪动了棋盘上的黑皇后。士兵的死亡调走了战车。战车的离开让白方的后方空虚。而这一枚跳出的皇后，威胁到了对方的国王。
“小兵的死亡并非毫无价值。这是他自愿要做的事，而他的死亡，让黑方的皇后能够抵达正确的地方。而胜利，便也因此握在了手上。”
苏青月抬眸，悄然之间，幼女变成了她长成后的模样——她的意志在此汇集。而她于此处显化出的意志，显然并没有仪式舞台上的那种狂妄。
“你怎么知道，我会看过来？”——你又能帮我什么？
“那座山倒塌得太过凑巧。你的心灵链接又没有打开。这说明你看得到这边，却又不能够持续精准地看到。那想来应该是受了点妨碍，或者没有主观驱动这份力量。而一个队伍成员的死，和一个精巧的梦境，便也有可能招致你的目光。”
“……所以你只是在瞎猜？”
“只是顺便而已。是我自己，不想继续走下去了。”安德森偏过头，看了一眼，被静滞在欢呼声中的橄榄球赛场。
“我只想为自己而好好地活一回，而我一直以来所受的组织训令，都迫使我去为自己寻找一位主人。所以我向你效忠，但我憎恨向他人臣服的自我。所以……我厌烦了。”
“你不希望被救吗？现在的话……我勉强可以做到。”
“不希望，我活够了。”安德森摆了摆手。说：“我是容器，而空洞骑士的容器。容纳的是将神明盛装在内的梦境。而现在，我就要死了。作为容器的我将化作无主之物，我自己勉强修了一下，而在它坏掉之前，能够将这件容器用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了。”
同一时刻，现界之中。安德森所处的位置脱离了阵线主体。而一体不算强也不算弱的次等真魔找上了他——战斗很快就结束，他最后汇聚的能量，只确保了头颅的完好。而那颗完好的头颅随即摔落在地，化作了一枚有一道裂隙，但却被填补完好的容器状骨陶。
不行了，得调整一下作息
今日咕了，再不把更新时间调整回十二点前，我非得突然暴毙不可
总之今日咕咕……月初不断的豪言就当我吃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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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节o玩游戏，要笑
在战场上，一个无关紧要之辈的生死，不会引发太多的注目。当安德森在阵线边缘的缺口倒下的时候，地狱之门防线内部，轮回者们甚至没有时间替他哀悼。
他们只是看到他倒下，然后鬼怪们淹没了他。似乎是有什么零散的部分在冲击中坠落到了远处的地上，但没有人有时间注意，没有人有精力去多想。
他死了，仅此而已。
毕竟轮回者们本就是群刀口舔血的生物。而还能够有勇气站在这阵线之中，对抗那漆黑狂潮的人物，内心深处必然已经充斥了某种觉悟。
……………………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个人的死去，代表着阵线的一处缺口。哪怕这个人并不在阵线中占据紧要位置。但人类的死亡，却是对鬼怪们的鼓舞。当安德森的残骸消失的时候，在他倒下的地方，鬼怪们如海潮一般冲击着阵线边缘。
它们大多数都没有办法突破‘风暴’。艾瑞斯已经完全狼人化，并且全身上下缠绕着一团可怕的元素风暴。那是铠甲，也是大风暴屏障的核心。不同于塔薇尔那几乎每天都有花样翻新的技艺研发，艾瑞斯在团队中，向来只对单个的方向进行探索。
他的成果就是‘风暴’。也是地狱之门阵线得以稳固的前提——当先前的那只南瓜头被约拿拖住并且借助炮火干掉后，终于用实战确信了阵线的牢固度和承载力的艾瑞斯便不再采取保守的措施。他解放了自己所有能够支配的力量，并且相信自己能够做得到。
他相信自己能，所以他便能了。阵线之外掀起风暴所构成的幕墙，而风暴本身则和他自身的元素装甲相互挂钩——外侧大风暴不停息，他身上的装甲就不会被破坏。且只要他还能够具备维持法术的自我意识，那么身上的元素装甲便可以自动维持外侧的大风暴。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他很好地利用了这个逻辑。
而这混杂着强大元素能力的风暴幕墙，也自然能够很轻松地歼灭掉大多数的杂鱼。只有精锐部分，才能够跨越壁障。
——光域的降格版。
辛西娅想到，她看到艾瑞斯所化的巨大狼人正和一头看上去像是骸骨鹿，却又浑身上下长满藤蔓荆棘的真魔搏斗。双方的交战正处于均势，而就守在战圈外的约拿则切换出了黑光的双持大斧巨化模式，并给双手的斧刃都附上了强力的驱邪力量。
神之飞雪，队长所推荐的套装之一。新人们有没有买不知道，但老资历的资深者们肯定是根据自己需求，买了其中的一样或者几样的。
很显然，约拿买了不少。而当他的双手斧刃都燃起樱色的炎光之时，那些冲击着安德森死时区域，强行创造突破口冲进来的下级鬼怪们便被她给轻易地一斧一个或者一片，连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干掉。
两人配合的很默契，没有一只鬼怪能够去干涉艾瑞斯和巨鹿真魔的战斗。就算少有的其它方向过来的零散杂兵，也被其它人用远程手段逐一处理——绝大多数是云素裳的飞剑。偶尔也需要艾乐亚的吐息龙啸。而其余的，则基本都交给菲奥雷所控制无人机群上的等离子喷射枪，以及格兰塞法上还能够动用的舰载火力。
战局正一点点地向着艾瑞斯倾斜，他在战斗中大声呼号着，每一次狂吼都伴随着一层力量的叠加，那让他更加地惹人……鬼注目，也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心胜于物，是这个道理——他猛地一口咬住了那只巨鹿真魔的脖颈。后者嘶吼着，骨架上的荆棘拼命钻向狼吻的血肉。然而它们才刚刚突破外皮，流出的血液便在元素作用下化作了炽热烈火。而这深红的火焰从狼的口中流出，向着鹿的脖颈内注入！
狼应该吃鹿，火应该烧木。这是自然道理，这是既定的命运。
而那头巨鹿真魔便也像是真正有血有肉的活物一样痛楚地哀嚎了起来。粗大的骨角拼命地四处乱撞，在挣扎中，明明只是执念结构体的它居然真的被撕下了一大块还冒着热气的新鲜血肉！
亚空间的侵蚀，进一步地加深了。死物将化作活物，活物将能够掠夺死物。
而伴随着一声格外清脆的断裂声和交杂的狂笑与哀嚎。这只真魔等级的鬼怪竟是就这么地被咬断了脖子。而后，死亡。
这简直就和机器人会被掐死，阿美利加总统懂得羞耻一样扯淡。但这种扯淡到离谱的事却真的成为了现实。而将鹿击杀的艾瑞斯在这一刻竟也表露出了狼的习性。他没有接触巨大狼人的姿态，而是就这么低下头大口地啃食着死鹿的血肉——而以肉眼可见的，他的气势变得更加庞大，甚至有实质地气焰从他的体内向外涌出，在狼的皮毛之上，风暴的护甲之下，拉伸出一道苍绿的气雾！
看起来，当下局势似乎还算不错。或许安德森的死亡只是一圈微小的涟漪，它并不能溅起太大的波澜。
——但是，我在故乡见过这样的防线。而这样的防线，存在一个很常见的弱点。
辛西娅轻轻抿了抿唇。现在用不着中间防线的她去近战，所以她控制着一台威力强大的自动炮对着正前方的九十度扇形区进行点射。附魔过的自动炮里面装填的是格兰塞法储备的圣灰弹。以仪式激活受祝圣徒的骨灰——这玩意在主神那里论斤卖——然后以六倍音速投射出指定距离并且立刻爆炸。而每一次爆炸，都能够炸出数百平方米的祝圣空白。
一声爆炸，一团白光。命中鬼怪，鬼怪会直接被净化掉。而没有命中鬼怪，它也会在风暴幕墙上爆炸，然后成为幕墙中诸多元素内的神圣力量。
很简单的炮击操作，傻瓜化，半自动。到处充斥着高智商人员对不擅思考人士的居高临下怜悯——只需要反应力充裕，精神充沛。大群的鬼怪杀起来就和打地鼠一样。如此轻松简单的工作让她获得了不少闲暇，让她有不少的时间去多想。
想……想是不好的。因为心胜于物，坚信自己能赢，那么在意志崩溃，认为自己会输掉之前就肯定能赢。而一旦防线的一部分对防线整体的稳定性产生了怀疑，那么就算其它人依旧坚信着胜利，也肯定会出现问题。
辛西娅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努力地不去想。
可即便她再怎么不去想，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的确向她昭示着一个熟悉的景象。
——我攻打过这样的防线。完美无缺，庞大的自然力量成为天然的屏障。只要核心没有被击破，那么防线就不会崩塌……然而核心又和自然本身相互勾连。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办法隔断。除非是用凌驾于其上的绝对力量进行压制，否则没有办法。
她经历过战争，惨烈的战争。她的敌人是非人的孽物，和现在的轮回者们对抗的鬼怪群在性质方面非常相像。
而她也曾经跨越过类似的战场——
——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总是会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联合军最喜欢的就是那些身强力壮，皮糙肉厚，只会正面强打的敌人。因为这些东西只要用火炮或者联合法术就可以轻易歼灭掉。但是……歼灭归歼灭，防线本身，又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防线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轮回者们所需要的守护，便是‘地狱’中的十四万信徒。而‘地狱’如今正被残缺的仪式所保护着。无论如何，只有正门能够出入。而能够出入的地狱之门，正被格兰塞法所化的要塞堵住。
防线守的是地狱。防线的尽头，是格兰塞法。
那么……现在，有谁在格兰塞法那里守护着呢？
——只有一个菲奥雷。他在最安全的最后方。他和他的ACU实际上应当正处于格兰塞法的内部。ACU堵住了门，并用开罗尔物质重塑了装甲。楚和乔走进去之后菲奥雷便切断了ACU的动力系统而只维持中控。只要他没有事，那么地狱之门就不会被攻破。
——但是……如果有一支精锐潜行分队，绕过了我们呢？
弱点就在这里，清楚并且明晰。强大的防线哪怕再坚固，但只要被绕过去，攻击到了防线之后那应当守护的事物。则再坚固的盾墙也毫无意义——在很多地球，这样的防线被称作是马奇诺。而在辛西娅的世界中，也正好有着相同的称呼。
她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后方平安无事，没有任何变动。同阵线的战友传来了疑惑的目光。用视线向她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去后面看一看。”辛西娅轻声说道，她总觉得自己心中那不安的预感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浓重。
而云素裳只是摇了摇头。
“不要多想。”她说：“坚守阵线，只做你职责内应该做的事情。现在环境特殊，任何的不坚定都有可能会成为战线的漏洞。”
云素裳看着年轻，但作为转生者的她有着丰厚的经验。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战场，她甚至猜得到辛西娅在这一刻的所思所想。
“不存在渗透者，不存在刺客。那位多萝茜小姐在她的船上塞了不知道多少个法术陷阱之类的玩意。从物理层面，不可能有东西进入要塞内部而不发出任何动静。如果有，那这种敌人想要正面突破，也轻轻松松。”
“不要想太多，坚信你所应当坚信的。这道防线坚固并且不可动摇，只要我们每个人都坚守职责，就绝对不会出现错——”她猛地扭过头，看向要塞深处。就在刚刚，她感知到所有的无人机阵列都出现了运作的差错！
……………………
‘噗嗤——’一道黑色的刃从菲奥雷的肚子里穿了出来。带着甜味，带着猩红。刃的力度只有小孩挥动手臂的程度。然而就是这种程度，对付菲奥雷这种只用点数强化了基础素质的普通人来说却是完全足够！
刃是黑的，因为那是可口可乐。能够防御鬼怪从任意角度进攻的开罗尔机体装甲。唯一抵御不住的就是被人亲手带入内部的杀手！
“怎……怎么会有这种……唔！”
又一道刃从体内穿出，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数道，十数道。他的躯壳在一瞬间便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而在伤痛加身的瞬间，他感知到的居然是‘快乐’！
快乐，快乐真魔。真魔总有着和气势场相互对应的独有力量。而‘快乐’的力量便是概念的同化——在整片战场上，唯一只有菲奥雷在战争中因为真人rts而感到快乐。而‘快乐’真魔，便也借着他迎入腹中的快乐水化刃而出！
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他的意志出现了些许的恍惚。他有心呼叫那位唯一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帮得上自己的队友。却发现自己因为需要仔细操作而确保了照明。整个驾驶舱内，一块大点的影子都没有！
更多的刃流了出来，刃在他的身边逐渐化作一个瘦削的轮廓。快乐本身就意味着放松，而它自然也将伴随着最为狠辣的刺客。
——糟透了。
菲奥雷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发现自己的手正在不由自主地行动。那数以百计的刃并没有直接杀死他，而是在流出的时候依旧链接着他。控制着他的手和眼，让搭载重火力的无人机阵列变换攻击的对象！
——可恶啊……明明这把打得这么顺，我怎么看最后都能够赢了啊！
心依旧激动，心跳却逐渐减缓。情绪的爆发加快了死亡的到来。也消去了内心的一切快乐。
——要杀我也晚点来杀啊？或者干脆……早点……这么扰人兴致的……
那被操控的感觉，减缓了一点。然而他的手掌，还是按在了重置攻击目标的按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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