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281章

——它们的确有尝试接触西美。

苏青月想到，在诸神还未在献祭中尽数死去的时候，她的确通过预言手段发现了一些看似‘偶然’的小动作——某件不慎跌落虚空的神器，某具漂浮得过于遥远的神骸，某样本应击中一艘巨型战舰，却不幸偏斜轨道，从而点亮一小片虚空的繁复法术……

如此总总，应有尽有。苏青月很早就预估到了它们的存在，而也正是因为有了它们，原本被魔镜所遮蔽身形的西美洲队长，就此在她的预知能力下显露了行踪。

他很小心，诸神所释放出的每一道试探物，预言中的他都在窥见的瞬间逃离。

但小心也会留下痕迹，过多次地在预言中暴露，让苏青月能够些许地把握住他乘坐月照玉轮的行动轨迹——诸神直到最后也没能够成功地联系上西美洲队，因为所有的痕迹都被苏青月提前动手抹去，而即便是最不方便接触的那些，也被苏青月用主动暴露格兰塞法追击痕迹的方式将对方驱离。

——光靠预言，抓不住西美洲的队长。他终归也是三阶高段的强力轮回者，再加上那件攻防速一体的奇物，除非超重力炮能够锁定他，否则很难搞得定。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未免太过滑溜了一些。

苏青月想到，她并不为这些许的挫折气馁。

——毕竟无论如何，西美的山王都会设法进入被风暴所环绕的纳尼亚——而他也必定能够找到最正确的那个时机。就像是他如此多次地提前发现我的截击一样。

——那面梳妆镜……

苏青月不知道那件梳妆镜有着怎样的作用。但是她推测得出——在击败星漓后，她对星漓的能力作用区间也在多次的交互和试探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理解——星漓的干涉仅限于时间，不包括空间。她在干涉时间轴时，攻击的范围具备限度。而她并不擅长多次迭代式的预言战，而这就意味着她不可能绕过自己而获取关键的情报源。

——那面镜子……是杀死约拿的关键要素。星漓通过它，才知晓约拿是我们团队在那个时间点的突破口。

——它能够屏蔽持有者的预言……它同时应该还有着获取情报的能力。唔，各种传说中比较著名的镜子都有哪些？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数个选项，最终定位在安徒生童话中的白雪公主魔镜上。然而除却白雪公主魔镜以外，‘轩辕剑’世界观中，十大上古神器中的昆仑镜似乎更加符合对于星漓的定位，毕竟昆仑镜还拥有着时空干涉能力，而白雪公主魔镜似乎没有遮蔽使用者痕迹的传说根基。

——不确定，但感觉也就是二选一了。将两种可能性都分别制定计划，应当可以些许地应付这不同的情况。

——可惜，我现在还无法有效地运用这件‘幻想杀手’。要是多萝茜在的话……

苏青月垂下眼帘，她中断了自己的思考——多萝茜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在这名为纳尼亚的世界观中，无论是简蒂斯，塔什，抑或者死去的诸神，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然被那位金头发的少女在死前设计好了应对的方式，而多萝茜唯一无暇，也无力去顾及的，便只剩下这突如其来的西美洲。

——我来处理西美洲。

苏青月想到，虽然她先前的行动中其实有着不少是楚的谋划。但反正楚先生现在已经是躺着的了，那么说是她在执行也没啥问题——毕竟楚先生也算不到化妆镜的实体，如果他能够看到那面镜子的款式，那么他或许能够给出一个答复。但在那之前……好吧，他也没有非常充沛的时间来戴眼镜——

她恍惚了一下，将左眼的单片眼镜摘下——无论是多萝茜还是戴着眼镜的楚，他们的个人风格都太过强烈。以至于苏青月在模拟他们的时候甚至得配合着修正自身才能够获得一个还算能看的进度。眼睛变成金红，戴上单片眼镜都是为了加深模拟而做出的配合。而她若是开了个双线程同时模拟两边……

那大脑就会在频繁的操作后变得有些僵化。

“胧，这个交给你。”苏青月将手形容器放到胧手上——她自己是用不来这玩意的。要是装载在自己身上或者在携带时不幸激活，那么她个近战法系就是当场变成白板的下场。

“我要怎么使用它呢，青月。”胧接过容器，问道——苏青月的情感对她不设防，所以她实际上知道苏青月的部分计划和真切想法。

“将它剥离出来并去活性化就是我当前的极限了。只有真切的专业人士才能够让这件武器变得能够‘使用’。”苏青月更正道：“它现在只有两个用途，第一，你将它嵌入自己的右手，然后用能量激活它。它会起到正常幻想杀手的作用，消除，或者说压制你自己，以及你右手所能够触碰到的超自然现象。”

“第二，扔出去，它会炸开。这是人工失控法，能够让它再度暴走，无差别地消除半径大约两百米内的绝大多数超自然现象。”

“明白了，青月。”胧解除了身上的配装，将那枚容器按入了右手——她右臂的血肉随着她的意志而分开，并在容器被埋入后合拢。“你是打算用它来对付……”简蒂斯或者塔什？

“做不到。”苏青月摆了摆手，她已经通知了珍妮，让同伴们来主控制间召开会议——她走出临时的研究区，向着会议桌走去。

“主神的兑换物一分钱一分货。这件幻想杀手也只是一件A级左右的造物。对于同级的物品和血统它能够起到有效压制，但对于更在其上的力量，便只能削弱。”——否则星漓也就没法观星，更控制不了这件奇物了。

“而我们要对付的敌人，我觉得没有血统或者强化低于AA级的——它甚至无法完美地压制住我身上的执念装甲。而若是使用它来对付强敌，我们恐怕很难接受使用后的成果。”

“明白了，那你是打算用来对付西美洲的残余？”

“有这个计划，但对方肯定防了一手——我们相对于对方，恐怕并未处于单方面的情报完全透明。”

简蒂斯大召唤术始终是一个无解难题，除非，她能够让这个人出现在简蒂斯无法轻易触及的地域——事实上苏青月也的确做到了这样的事。她计算出在仪式完成的前夕，环绕在纳尼亚外侧的风暴会出现一个极小的缺口。这并不是她的有意为之，而是诸神干涉后的必然，而这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山王能够进入纳尼亚。

那枚化妆镜如果真的具备强情报获取能力，那么他就肯定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必然出现在这里。

他只要还想要复活他的同伴，就必然不会在黄金石台近在咫尺的时局下召唤简蒂斯，让北冰输八成，西美输全部。

而只要他抱着希望，那便有着在此彻底歼灭西美洲队的契机！

门在会议桌的对面打开，剩余的北冰洲队轮回者们一拥而入。

而苏青月的眼眸，精准地投注在了乔的手中。

——流星之枪，展开决斗异界的枪。

——虽然很抱歉，用这种躲避的方式强化了乔的耻辱感和斗争欲，但我想……

——你已经能够使用它了吧，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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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五·纳尼亚传奇 : 第371章第三百四十六节·影子

——队长变了呢。

从走进会议室时开始，珍妮就一直悄悄地对苏青月保持着关注。耳朵在听，眼睛在看，但心意却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蔓延，萦绕，牵缠。

她当然听得清苏青月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以及每一个字背后蕴含的意思——那是一项不算精细，但却足够全面的作战计划。计划的目的是将西美洲队的最后残存者歼灭在风暴的豁口处，而这次行动注定对双方来说都并非隐秘。

西美洲的队长身上拿着一件秘宝——那件秘宝有很大的概率，能够在付出代价后向他提供一切他所期望的讯息——这其中肯定有越过北冰的拦阻，成功进入纳尼亚的方式。而又因为那件秘宝和亚空间风暴的缘由，苏青月难以预知到他的行动细节和具体内容。毕竟，若是这家伙能够在风暴之外完成反杀，那么他自然便也无所谓能不能进入纳尼亚。

——只能穷举。

珍妮想到，她仔细地聆听着苏青月的布局——还活着的每一个人，在苏青月那里都拥有着确切的负责区域。而珍妮也相信，只要每个人都能够做到恪尽职守，那么在这里便会是这场团战的终局。

——但是真的所有人都能够做得到吗？

珍妮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犯错误的那一个。乔虽然总是没能够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但至少他每一次都会竭尽全力地去做。而辛西娅……好吧，她在这个计划中并不关键。因为总有人需要留在格兰塞法上，操纵火控系统来牵制这最后的强敌。

而至于胧……珍妮不是很想去评价胧的能力。

——她是队长创造出来的，是队长的手，足，意志的延伸。说成是队长的一部分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如果站在那个位置的是我，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有着元老资格的少女想到——她将自己的思维分割，主体为理性的一部分用来推动对作战计划的思考。计算着自己在接下来所应当身处的每一个位置，所应当做出的每一个决断。而主体为感性的部分则发散开来，漫无边际地思考着一些和作战计划无关的问题。

这并不是毫无缘由的事项展开，而是具备前因后果的正当发展——早在世界五开启，她配合着多萝茜设置暗子的时候。多萝茜便在一次不公开的隐秘中，和她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交流。

而在那个时候的多萝茜，在突然将视线偏移向她的时候，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惊奇。

多萝茜在那时候说——

“你的感知敏锐度正在增加，它已经逐步超出了你的正常属性所能够抵达的上限。珍妮，你现在能够感觉得到，我在想什么吗？”

那是一次突然的问话，珍妮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是……是好奇和惊讶？”珍妮眨了眨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脸颊上浮现出惊喜：“多萝茜小姐！难道说……我就要解开第三阶基因锁了！？”

而那时候的多萝茜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不，还早得很。我刚刚在想的是要不要给你的脑组织切个片，看看是它否出现了什么罕见的病变。”

“噫——！”珍妮吓得跳了一小下，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有些害怕。“那，那是要现在就做吗？会不会很疼……”

“……你倒是对我挺放心的。”多萝茜的金红眸子稍稍偏移了一点，语气也似乎平静了一个小小的幅度。然而无论是刚刚还是现在，珍妮都无法感知到她的真切情绪。“就和苏那家伙一样，好歹，也该有点防备。”

珍妮眨巴眨巴眼睛。

“多萝茜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和队长很合拍？”

她在那一刻成功了，她成功地不通过任何手段，感知到了多萝茜的瞬时心绪——那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和坚固地面相互摩擦，发出干涩并且低沉的噪音。而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人会有兴趣将对话继续。

而多萝茜似乎也的确被卡住了半秒。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她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敲了敲一侧的太阳穴。而在放下手之后，她将一份手写的文稿扔到珍妮怀里。

“这个是……？”

“某种锻炼方式，能够让你在一心多用时确保工作效率。当然，你距离在实战中运用它还有着漫长的距离。不过平时还是可以多用用，它对你的精神强度能够提供帮助。”

“呜哇！谢谢你！多萝茜小姐……我可以把这个分享给队长嘛？”

“她用不着这个。不过你如果想说，那也随便你。好了，我们快要到了。接下来——”

短暂的回忆就此为止，而在回忆之中，理性的思维线程并没有影响会议的效率——议题已经进行到了突发意外时的补充阶段。而和以前不同的是，苏青月这一次在指定作战方针的时候，相较过往要更加激进。

——或许……是有太多人离开了吧。甚至还有多萝茜小姐……

珍妮想到，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苏青月在多萝茜战死后，整体的行事风格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多萝茜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然而在多萝茜以后，面对西美的第二波次战损之中，珍妮却并没有从她那里感受到像是第一次那样强烈而炽热的心绪。

是情感阈值在伤痛中提升，以至于变得有些麻木了。

抑或者是苏青月已然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尽数压下，从而避免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仍未失去战斗力的敌对者们面前？

两种可能性都存在。甚至并行。而感性化的珍妮，却相信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多萝茜小姐是特殊的，因为多萝茜小姐从第一个世界时，就陪着队长了。失去她和失去其它人，显然是不一样的。

——而我也是从第一个世界时就陪伴在队长身边。那么……唔，所以我也是和其它人不一样的那个人选？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也觉得自己或许应当有所行动——如果在这两天中，自己不是一直在努力地探究阴影之力的开发运用，在高压力下飞快地提升自己新技艺的开发度，而是取代胧待在苏青月身边，那么此刻的苏青月，会否比当下更加强大一些呢？

不，不说强大，有自己陪伴，她的心情会否更好一些呢？

念头拨动了一下，脑海中捉到一抹灵光——很遗憾，如果她真的选择放弃提升自己而腻在苏青月身边，那么最大的可能是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苏小姐踢出主控制间——现在可是在打仗，而且还是战争的关键时期，闺蜜茶话会什么的还是省省吧。

思绪正在流淌，在绮念和理智的纠缠中，在常人难以观测到的细微尺度中，整座格兰塞法内的所有阴影都生成了微米层级的变动——它们像是不稳定的电波一样让平滑的边缘出现了细微的齿群，而每一个凸起都像是食肉动物爪牙一般在细微尺度上撕扯着它们所能够触碰到的虚空。

苏青月有些奇怪地看了珍妮一眼。

而这家伙的心脏立刻就小小地漏了一拍，那所有的躁动的影群也随之安定下来，像是一群受训的乖宝宝一般不敢再动——过了几秒钟，她自己脚下的影子才可怜兮兮地晃了晃，彰显了一下自身的存在感后便消失无踪。

会议要结束了。

珍妮感觉自己的阴影控制能力居然在这思维的交错中获得了一个巨额的提升——说来也是好笑，只是在苏青月注视她的这一眼中，她新能力开发的进度居然直接超过了前两天加在一起的总和，甚至接近了实用化的程度！

——我算是明白多萝茜小姐为什么要让我在平时都维持着这个状态了……果然，她对我的了解比我对我自己都要深刻得多么。呜……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她咬了咬唇，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干这种蠢事——无心之举和有意为之两者之间明显存在巨大差异。抱有功利之心去做某件事，显然对她这种依靠心绪变动来提升自己的选手起不到足够正确的收益。

——还是循序渐进一点比较好。

珍妮思考着，她努力地将自己的注意力偏移，投向会议厅中其它人的身体。而令她稍稍有些惊讶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感知深度居然有所进益。

她能够模糊地感觉到乔的想法，不依靠任何能量，不读微表情，不使用任何高等或者低等的冷读术。只是单纯地去想，她都能够察觉出乔在心底涌现出的，却又被那张沉默面孔所掩盖着的汹涌战意——对先前战果稀缺的羞耻，对新获得能力和奇物的自信，以及对苏青月所赋予的，在接下来作战计划中关键位置的责任感——他的内心呼唤着胜利，他相信自己在接下来绝对能行。

她也能够感知到辛西娅的心绪——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对这位新成员也的确建立起了一些正确的认知——她同样能够感知到辛西娅的战斗意志。但和乔不同，辛西娅的内心除了战意以外，更多的却是悔恨，自责和悲伤。而这一切，都被她用寄托支柱的方式所暂时地压制。

——她将自己的心意寄托在队长身上……她强迫自己，让队长成为她的心理支柱，从而短暂地忽略过往的一切。

——她……和过去的，某段时间的我，有些相像呢。

珍妮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些复杂。在刚刚在轮回世界中打开局面的时候，她也的确和此刻的辛西娅一般，将自己的心意寄托到苏青月身上——相信苏青月能保护自己，相信苏青月能带来胜利，而作为交换，自己便竭尽全力，跟上她前进的足迹。而这一切，直到自己在世界三拥有了第一次斩获后，才算是有所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