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我觉得至少今天还是能够让他们自然恢复的。
苏青月想到，念头只是一转。
“不管怎么说，这场寄生体潮都来得太过没有缘由，而且突兀了。这座城镇里都是训练有素的民兵。但他们在面对寄生体集群突击时却显得笨拙无力。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卡莱战役，第一次遇到安息帝国的帕提亚弓骑战术，结果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罗马重步兵军团？”多萝茜插口。
——卡莱战役？那是什么鬼？啊……好像是罗马三巨头时期的……
苏青月面色一僵，花了好几秒钟才想起这个有点偏的历史知识。她觉得自己或许有必要抽个时间补充点罗马历史，免得以后连多萝茜的梗都接不上。
——淦！好歹这是北冰洲队，你就不能学学阿美利加人，闲着没事干少引经据典吗？小心我下次拿道德经来和你对暗号啊！
“嗯。局势的确有些像。”苏青月组织了一下语言，点了点头。“龟缩在水电站里的废土住民遇到了行动力强劲的寄生体集群。如果我们没在这里，那么说不定原作主角们就是个克拉苏父子的下场。”
克拉苏，卡莱战役的罗马方指挥官。他和他儿子都在这场战争中死去，而这也是罗马对安息唯一一次著名的败绩。
“或许乔尔会像是当时的克拉苏一样，认为自己能够重演马其顿对波斯的奇迹，而他本人更是天命加身，从而复现了亚历山大击溃大流士的战绩呢？”多萝茜歪了歪头，却是非常不礼貌地在这个历史对话中继续了下去。
或许她以为苏青月挺喜欢接这个历史梗。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她单方面捉弄人的可能性。
而苏小姐觉得自己最好别在这个领域上耗费光阴。她刚准备轻咳一声，岔开这个话题——
“所以你其实赞同苏队长的说法。多萝茜小姐？”坐在船舷边上的艾瑞斯睁开眼睛。带着温和的嗓音接了一句。“毕竟如果‘大流士’不存在的话。那么亚历山大就算再勇猛都无法击退波斯的大军。所以这支寄生体潮中的确存在着‘大流士’。只不过现在我们并不知道它躲在哪里？”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将显而易见的事实复述一遍并不能够体现出你的英明和博学，艾恩霍斯先生。或许你在加麻大接触了太多的食粉者。以至于你对世人的平均智商产生了一点错误的认知？”然而多萝茜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对待苏青月的好态度在面对他人时荡然无存。“我难道说的是很复杂的话，难道这里会有人听不懂吗？”
——抱歉哈，我还真特喵没听出来……
而这对话似乎立刻就偏移到了奇怪的方向。
“你知道我？你知道艾恩霍斯？”艾瑞斯眸光一亮，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正竖起耳朵听的塔薇尔小小姐。“我还以为……”
“还以为这里是某个场景逼真的3d真人秀吗？”他的可笑试探换来了多萝茜更加直白的回应。“我当然知道艾恩霍斯，卖药起家的法国人。你们的集团从东欧一直开到了北美然后吃了闭门羹。我还知道艾恩霍斯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因为择偶上的不谨慎，而被发配到了加麻大去当医生。或许我应该在这里说出他的全名？”
“艾瑞斯oHo特鲁曼o艾恩霍斯先生？”
艾瑞斯的脸色骤然一变。他像是个受惊的大猫一样，脊背和足尖都微微绷紧。然而下一刻却又放松下来，注视着多萝茜的眸光相比先前更加认真。
“这种事一般人不可能知道……你是意大利人？”
“嗯哼？”多萝茜看着他的目光似笑非笑。
“……乌托邦娜？”而艾瑞斯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了一些。
“看来你好歹还是会看新闻的，学会用遥控器了吗？”
“我听说过你们。西西里的深邃阴影，拜占庭的守尸人。你们甚至能够直接指派黑手党的教父……我和你们的‘凯撒’，塞琳女士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或许你曾经听说过……”
而他的话让多萝茜眉梢一挑。
“塞琳么？那应该是我的某个愚蠢姐姐……有趣，我就算失踪了也该没几天。她也有那个胆子居然敢自称‘凯撒’？呼……是这样么？艾恩霍斯先生，或许你应该听说过那位塞琳曾经有过一个妹妹？”
——什么鬼！多萝茜你还敢说你不是隐世家族！？
艾瑞斯犹豫了一下，思考，然后摇了摇头。
“不。”他否认。“我从未听说过塞琳女士有过妹妹。”
“那么在你的记忆当中，乌托邦娜家族是否曾经在耶路撒冷做过什么事？”
“……五年前，耶路撒冷曾经有过大火。死了很多人，我听说过那次事件中有乌托邦娜的影子。”
“原来如此。”多萝茜点了点头。“看来我的异时空同位体运气不好。因为从圣墓成功回收了希腊火的原型图纸，太过兴奋所以发病死了吗。也难怪塞琳那种蠢货都能上台。倒也怪不得她。”
“你说什——”
“异时空同位体。她说得已经很清楚了。”竖起耳朵的塔薇尔插口说道：“我的世界里没有艾恩霍斯家族。但我听说过乌托邦娜，西西里贩卖私酿酒的小商贩子。我虽然还没到喝酒的年纪，但家族的酒窖里有他们的供奉。我也听仆人说过他们家出了一位颇有商业头脑的年轻小姐。或许我可以让她到我身边来当个女仆？”
——原来是卖酒的吗！？因为有正当生意就不算隐世家族？可以这样算的吗！
——还有塔薇尔你又是个什么鬼？这个算是威胁吗？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格兰塞法上面啊啊啊啊！
——多萝茜要收拾你我可不会阻止的吖！
“随你的便。如果你认为这种事有意义的话。”多萝茜瞟了一眼，然后看向其他人。神父和游戏大师都一副‘你们在说什么，好高级的样子’的表情。而她的视线也只是飞快地越过它们，从而停到乔的身上。
这沉默寡言的黑人拳手随即回答。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打拳的拳手。我不喝酒也不买药。”
——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但胧说你其实很能打，所以你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一个吗！？
“不知道本身就意味着很多。看来我们基本上都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呢——”多萝茜偏过头，看向有些发呆的苏小姐时又露出笑容。“苏，你的推测完全正确。我们的确来自不同的现实世界，甚至在不同现实中也有不同的‘我们’。”
“啊？嗯？哦……”苏青月打了个激灵，从呆滞中脱离出来。“故事讲完了？我们要不要鼓个掌庆祝一下？”
她的回应似乎出乎在场每个人的预料。多萝茜眨眨眼睛，艾瑞斯嘴角一抽，塔薇尔更是差点有些绷不住那有些骄傲的小脸。
“你居然把这当故事——”塔薇尔瞪眼，尖细的语调，骤然上扬。
然后在意识到自己正在格兰塞法这一不科学造物上时又泄了口气。家族背景什么的，能够比得上空天舰吗？理所当然比不上吧。
“哼！”她扭过头，不去看苏小姐——显而易见，这帮子公子小姐的大家族傲气在这一句或许是无心之言的语句中大受打击。
苏青月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她只好悄悄地打开基因锁加强自己的知觉和反应。
然后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多萝茜藏在眼眸中的笑意，和背在身后的手比出的‘胜利’。
原来如此！是你守护了队长的尊严吗！多萝茜，你好强大！
爱死你了，Mua~
基因锁闭合，苏小姐瞬间就理清思绪。
“看来我们取得了共识。这场寄生体潮中的确存在可疑因素。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一些。”她说道，虽然没有论据，但也没人反对。而既然无人反对，那么自然就是取得了意见的一致。
“以及，各位的现实世界，也并非没有意义。毕竟……”
她刚要说。
但就在这时候，传来了胧的通讯。
“各位。这座小镇的住民们，向我们提出了邀请。”她点了点头。
“请务必扮演好各自的角色，这样一来，也能够各自省心。”
第四十九节o我要level UP！
苏青月是一个懂得放权的人。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权力源自何处，也知道自己的才能并不足以让自己做到万事一把抓的程度。所以她将和小镇住民们打交道的事情交给了很明显就更擅人际沟通的艾瑞斯。而自己则在多萝茜将格兰塞法停稳在城镇内临时清理出的空地后独自一人走开，思考，以及巡游。
这也算是铺垫，总得让艾瑞斯这帮大概率留下来的人显得有限话语权。
她觉得这是好的，而且没有任何问题。于她便在艾瑞斯和汤米乔尔等人交谈起来的时候漫步于城镇的周遭，像是个认真负责的队长一样检查可能存在的防卫漏洞——她还真发现了几个。而在将填补这些漏洞的工作交给对她相当敬畏的小镇住民后她便继续移开脚步，一边前进，一边思考。
——这次寄生体潮不正常，幕后大概率有主使者。
——而考虑到现在的时间点，剧情点。以及这第二部故事的剧情构架……那么原本就和乔尔一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艾比小队有着非常浓重的嫌疑。
——但她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会是她？
——原住民们对寄生体潮的侵袭毫无应对经验。这也说明了至少在过去，就算想要通过人为的手段来驱使寄生体也是难度极高的操作。除非技术获得了革新，抑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外力介入其中。
苏青月闭上眼睛，回想。
如果是她自己来制作寄生体潮，那么采取的手段肯定和在僵尸世界大战里肃清新德里时大致相当。用诱饵，以及高机动力来吸引一定范围内的寄生体。然后再辅佐以高速载具，直到将诱饵安置到目的地所处的地方。
换而言之，如果是自己……或者说用自己的思路来引得怪。那么便绝无可能避开自己的精神力扫描。高速载具穿过荒野时的动静并不小，而自己反复扫描了好几次以确认寄生体潮中没有过大的威胁，那么这痕迹便不可能看不到。
——所以，与其说是艾比引得怪。倒不如说寄生体中诞生了带有统帅特性的智慧个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这样又出现了矛盾……统帅个体应当会存在自保本能。但无论是多萝茜还是我还是珍妮，都没有看到这波寄生体中存在异常密集的区域。总不能说它被多萝茜的火风暴给当场干掉……不对，火风暴展开后，寄生体的行动方式也没有因此出现差异。
从记忆中检索细节。苏青月最终的结论，是这帮寄生体来时乱糟糟的，打时乱糟糟的，溃败时也是乱糟糟的。没有集群意识，没有排兵布阵。除了它们不正常地汇集在一起朝着汤米小镇的方向移动这件事有些异常以外，剩余的一切，都表现得像是一群无智的野怪。
——只能是艾比。如果存在幕后推送者，那么动手的人只能够是艾比和她的小队。而且她身上必然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她应当掌握了某种知识，某种力量。从而让寄生体在不攻击她们的同时还能够听从她的模糊命令。因为只有这样，她的行踪才能够躲得过我的观测视线。
——但她们现在在哪里呢？
精神力扫描再一次地打开，或许是因为有了大量锻炼的缘故，这一次的视角相比先前更加地清晰了一点。
大地映入脚下，烟尘遍布，处处都是野火焚烧过后的浓烟。虽然这区区的光学障碍并不能够遮蔽精神力的扫描。但想要分辨具体细节，难度却是变得更高了一点。
巡视，检查。数分钟后苏青月便知道自己只能够选择放弃——想要在这样大的一片土地上通过观测的方式来搜寻出特定目标无疑是有难度的。除非自己能够给自己的视野加上一个筛选工序。制作一个滤镜……
她愣了一下。
——滤镜……
——我为什么就不能够给自己设置一个滤镜呢？
——如果……我能够集中注意力，只去看那些我想要看到的东西的话……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灵感。没错，单纯的光学观测终究还是太过滞后。因为这是很明显的算力浪费。而如果自己能够给自己的精神力添加一个滤镜。比如说只看热源，只看声源，只看能量流动，甚至只看移动物体什么的……那效率和功能性不都能够大大加强吗？
而如果自己能够在这多重滤镜间快速切换，那么岂不是只要是在自己精神力所覆盖的区域之内，一切隐藏的秘密，一切受保护的情报，都将无所遁形？
很好，这是一个正确的力量研发方向。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
——该怎么做？
——该怎样才能够在自己的精神力上加一个滤镜，从而在这繁杂的情报数据中，筛选出我想要的东西？
一个问题变成了另一个问题。但好在新问题比旧问题要好解决一些。苏小姐好歹以前也是学画画的。知道滤镜是个什么玩意也知道电脑软件如何制作滤镜效果。而再将其应用到物理学的常识上，那么就可以获得一个关键的词句。
频率。
精神力的频率。
那么如何改变精神力的频率？
啊……如果是先前，那肯定是两眼一抹黑。但在对灵能运用得足够熟练，而且明悟了灵能和精神力间联系的现在。苏青月心中却是有了一个基础的盘算。
——灵能来源于灵魂，是灵魂的力量，也是精神力的衍生物。我不知道要怎样去改变我的精神力频率……毕竟我的精神力并不能干涉现实所以自然也就无法进行反干涉。但是我的灵能却可以。
——改变灵能的频率，然后再从灵能引申到精神力……对！就这么干！
——那么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份滤镜样本……唔……总之我目前所想要的，是直接观测人类生命信号的滤镜。那么我应该……
停下脚步，自己目前所处的地方正在一道外墙的上端。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临时的停机坪以及格兰塞法。看到艾瑞斯正和乔尔汤米等一行人相谈甚欢——或者说艾瑞斯单方面地用各种医疗术语将小镇的主事者们忽悠得找不着北。而剩余的几个新人也穿着全覆式，带着面具的装甲外骨骼在那里当冷面保镖。而那明显不是很规整的警戒姿态，反而被镇民们理解成了某种信任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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