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所以,施梅决定亲自前往夏寻的心灵深处,向她发出询问——毕竟她本来就打算将自己化作夏寻的养料,所以她在窥视夏寻的内心时,也未曾有丝毫止步。
于是,她知道了夏寻的一切。
而在心灵的最深处,那个世界观崩溃的脆弱龙少女出现在她眼中时,她已经没有任何安慰的话可以开口去说。
“咎由自取!咎由自取!我们自己染污了我们的世界,然后被染污的世界注定要让我们没有容身之处!是我们自己谋杀了我们自己,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奉献,所有的牺牲,所有的信仰,原来都是自作自受!”
脆弱的龙少女在心灵的角落中不断发出哀嚎。而紧紧地抱住她,则是施梅在这一刻所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安抚的办法。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但是最终,她等到了夏寻心灵的回光返照。
“催眠我吧。”她向施梅祈求道:“让我遗忘这一切,让我放下这一切。让我成为你力量的一部分吧,我不想再去独立思考了。”
“我知道这很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很不想这么做……但是,我已经没有办法面对我过往的整个人生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但我仍需要回去一次,履行未尽的职责……催眠我吧,施梅。让我完成我的职责。然后……让我解脱,或者继续为这支团队战斗。都随你心意。”
施梅没有选择,因为这是回光返照。夏寻的灵魂正和她的世界观一起崩碎。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夏寻的认知之中,构筑另一枚新的支柱来代替旧物。
这个支柱只能是施梅,只有这样。施梅才能够在未来重新解开这层束缚。让心之伤得以治愈的夏寻重新获得自由。而这么做,便也意味着一件事。意味着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友人,同伴,后辈,继承者。就此成为了她的奴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她低声呢喃到,致幻的辉光渗入夏寻的灵魂,更改着其内在的认知支柱——她最终还是没能够将支柱更改成自己,而是将其替换成了沙洲。
“但是没关系。”她对自己说道,“总有一日,夏寻能够恢复。她会代替我,成为这个团队的维系者……不,以她的能力,或许不需要多久,就能够自己想通。然后将这虚假的支柱从心灵深处拆除。”
“而到了那时……我就能够获得解脱。”
施梅对自己说道,或许是在催眠自己,或许是在说服自己。而当她离开了夏寻的心灵世界之后。这个世界也很快便迎来结束。
她成为了沙洲队的队长,新的奴隶主。她再也没有办法后退一步,也再也没有办法,从这永不停息的噩梦中解脱。
但她仍旧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在背负起了夏寻的伤痛之后。她索性也背负起了其它所有人的伤痛。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境界越来越高。而所有能够获取的轮回者资源,也全都被她用在了这些‘奴仆’身上。
“就让他们做一场梦好了,一场终究会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梦。”施梅重组了队友们的心,这是一门精细复杂的技艺。即便是咒怨,也需要从她思维中学习,也才能够将其应用于辛西娅的身上。而很快,全新的沙洲队建立了起来。而施梅制定了规则,让没有解开第三阶基因锁的人以自己为支柱,因为他们还太过脆弱。而解开了第三阶的,则会逐渐将支柱移除,或者挪移向整个队伍。
沙洲队是沙洲队,施梅是施梅。重构的心在自己死去之后很快就会因为缺乏维持而消除。而自己的继任者,肯定能够在影响完全消除之前,便用自己的才能和资历,赢得团队中所有成员的认同。
而在那之前……
“所有的痛苦,磨难,诅咒,怨恨,束缚……就由我来背负吧。如果我一定要获得些什么,我希望这些会属于我。而其他的一切,它们应该有更好的去处。”
施梅,向着世界发出宣告。折磨自己,会让她感觉好受——因为她病了,病得不轻。她是最好的心理医生,而她救治不了自己。
于是,沙洲队成为了沙洲队。
于是,主神大厦中,沙洲的施梅主官,朝着作为访客出现的绘画少女抬起了头。
“我向你祈愿,你身边的奴仆,其磨难由我来背负。”
她在开口的瞬间,愿力便化作了潮汐。束缚在辛西娅身上的刑具消失,然后出现在了施梅身上——辛西娅的嘴角又一次露出奇异的笑容,但只是一瞬,那一抹笑容便被覆盖。因为消失的枷锁,再度束缚了她的手脚。
“我不同意。”苏回答——完成这个愿望,便可以大幅削弱,甚至完全破坏施梅的城市。然而,绘画的少女选择拒绝。
因为她不确保这个愿望能否将施梅完全抹去。也因为这个愿望,正是咒怨为她精心塑造而成的难题。
不完成愿望,施梅便无法被抹除。
完成愿望,被解放的辛西娅不知道可以将多少位同伴的性命夺走。
而在这里拖延越久,局势便越是糟糕——苏注意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能够看到碎片画在身边浮动。
似乎没有路可以走了。
或者……
苏偏过视线——手中的笔,化作了权杖。
还有,一条不是路的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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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六·咒怨 : 第484章第四百五十三节·欺诈者和莽夫
要战斗吗?
战斗是没有意义的。
施梅存在于此的,只有记忆,而记忆并不是力量,不需要通过碰撞来分出胜负。
记忆还有另外一种破解法——这个方法的名字,被称作遗忘。
‘铛——’权杖,重重地轰击在地上。
纯白的大地开始破裂,自城市下方,出现了巨大的裂口。
既然无法满足,那就将其剥除。既然无法获得这份愿力,那就将这份愿力,连同其作为愿望的本体一起从这概念的世界中除去。
‘铛——’第二声撞击。裂隙的范围覆盖了整座现代的都市。以损失巨量的岩石,土地,以及其它的诸多资源作为代价。城市和地面,不再有丝毫联结。
她要将它扔出去,扔得远远的,扔到不属于自己的另外一处领域。哪怕付出的代价是自身的记忆也连带出现残损,她也要中止这一场混乱的战局。
她不容许。
不容许现界的‘北冰’遭遇重创,蒙受打击。她要完成自己所应当完成的那件事,哪怕由此而带来的‘损失’反而会造成更多的拖延,她也相信要好过在这里困顿于僵局。
那么,剥夺吧。撕裂吧。城市在颤抖中逐渐脱离大地,不去接触天上的‘青’而是指向夹缝中的不知名区域。施梅呆呆地站在沙洲的中央,当整个世界都在驱逐她时,她其实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
她会被遗忘,然后彻底消失。这固然是双输的结局。但她失败的程度,要比苏大上不知道多少倍——这或许也是咒怨所期盼的最基础成果。
那么——权杖第二次地提起,接下来,便是第三次的砸落。而在那之后,万事皆休。
施梅的双眸中,突然透露出了光彩。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权杖在即将砸落的瞬间停住,一动不动。
“你不应该能够和我讨价还价。”苏的眉头稍稍皱起。“你只是记忆,是死去的东西。模因的干涉应该已经从你身上剥除。你没有智慧,你只能够忠诚地服从于你的记忆,因为它们将堆砌出一个个确切且不容更改的决定。”
她的心中有着些许的困惑。而这也正是她没有尝试对辛西娅话疗的缘由。因为辛西娅已经死了,没有智慧,只有记忆。只会在面对不同的情景时做出不会变更的固定回应。所以只能够选择将其抹除,或者束缚。
然而眼前却出现了变数。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施梅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而和上一次不同的,这一次的对话之中,有着微小的停顿。
我们,你和我。不包括其它的——这是一次强调了受益方的建言。这进一步地彰显了智慧,并标明咒怨的影响不在其中。
原来如此。
苏垂下眼帘,她获得了一个确切的答案。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后,最终仅剩的便是最为不可能的那个真相——既然记忆不会拥有智慧,那么拥有智慧的,就不是纯粹的记忆。既然咒怨的影响不在其中,那么,存在于此的,便是另一样事物。
“你欺骗了自己,施梅——你在死前,欺骗了自己的记忆。你欺骗自己,让自己认为自己还未彻底死去。所以,抵达这里的,是假装自己还活着的你。”
苏睁开双眸,她构建出了一个完整的逻辑。
而她对面的女人则将眼帘稍稍垂下,面对质疑,沉默不语。
“仍有可能是谎言。”苏注视着她,继续问询。“咒怨可能在记忆的深处编织了相应的结构。应对如今的状况作出了伪装——这或许是一个陷阱,除非你有足够打消我疑虑的证据来进行证明。”
证据……证据要怎样才能够获取呢?如果进行套娃的话,无论有多少证据,在拿出来后都可以迭代出证明证据的证据。想要破解这个困局,需要的东西,除了证据之外,还有足够充裕的诚意。
“我太累了。”施梅回应,她不是很想说出后续的话。
但是苏知道她的意思——她已经很累了,累到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一切的忙碌之后痛快而利落地结束自己的性命。她不想活,只想死。而当她将力量权宜地交付给了卡斯特,又见到了夏寻的战死之后,这过于庞大的疲惫感,直接便抹除了她做出最后反抗的能力。
解开了第三阶基因锁的她,哪怕心中存有巨大的破绽,也难以直接就被诱骗进行希望和绝望之间的转换。因为她是幻术师,她对于情绪的操纵和把握,本应比其它同级的轮回者还要更强一些。
她本应坚定——咒怨原本也不会在那时候算计她。是因为塔薇尔的异动,从而促使咒怨在那一刻不得不做出并非把握充足的豪赌。而最终,命运让咒怨在豪赌中赢得了赌局,挽回了塔薇尔争取来的败相并且再度占据优势。但这份被它侥幸赢得的筹码,却并非是没有丝毫后患的纯净战利品。
所以,咒怨不愿,不敢让施梅在自己的领域中停留太久。只是些许地调动了施梅的力量,便将施梅作为一次性的炸弹投向了自己所在的亚空间深层领域。这枚最强悍的棋子因此而没能够利益最大化,而这同样也是证据。
“你不想死?”苏的语气中带着试探。
“我不能就这么死。”施梅的声音中带着诚意。“先前的对话,是想试探出你是否拥有足够的能力和决心。你应知晓,我的目标,是希望沙洲队能够尽可能保留元气地存活下去。”
能力有了,决心也有。苏用辛西娅证明了自己不会在关键时刻因为昔日情谊而犹豫。如果必须付出牺牲,那么苏可以付出牺牲。如果必须让自己的同伴牺牲才能保全更多的同伴而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那么不管事后怎么哭,至少她在动手时,不会犹豫。
苏轻轻抿了抿唇,她陷入了数秒的考虑——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变得更像是和先前的绘画少女不同的另一个人。而她并不为此感到疑虑。
——我必须做出一个决断。
——我必须冒一点险……必须立刻回归到现界的战局。
——我必须……
她注视着眼前的施梅。
施梅也注视着她。
无限的高塔正在一点一点地缓慢增长。而此刻的她依旧看不见青的边际。
都是冒险——前者小输或者不输。后者大赢或者大输。赌狗才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可不是所有筹码和变数都清清楚楚放在桌上的公平赌局。
苏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的记忆之海翻涌着,揭示了一段久远的回忆。那是很久以前的一次空闲之中,多萝茜向自己提出过的建议。
“苏,当你面对两难,选什么都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就闭上眼睛,胡乱地点选一个吧。因为你可以不相信你的智商。但你,可以相信你的直觉和运气。”
直觉,和运气。
苏的心中,抛起了一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指向哪一侧的硬币。
“说说……你的交易。”她说道,她看着施梅,看着施梅以外的某个东西。
‘叮当——’一声,硬币落了地。
…………………………
‘轰——!’
法阵破了。
五方社稷终究具备其极限。阵有极限,布阵者也有极限。在努力地又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法阵的强度终于在三极限的连番轰击下抵达了终点。
五色华光,支离破碎。神魂的虚弱感让云素裳几乎要呕出血来——但运气很好,早就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的她没有让反噬强烈到足以让自己连生理反应都控制不住的程度。她只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但骨子里却依旧有着些许余力。
“天击!雷炎!来!”
她还有能力唤出剑诀,还能够让两道剑光来到自己身边。手持双枪的苍白青年几乎是和双剑同步地抵达于此。而下一刻,剑光便和弹丸在近空处碰撞,让能量潮汐如同海啸一般轰然向外炸裂。
‘轰——!’
器物的冲击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爆炸的烈风稍稍地撼动了苍白青年的裤边。两柄飞剑的表侧各自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纹并伴随着云素裳的神魂震荡。然而她不管不顾,仗着飞剑的机动性远高于高斯手枪,在这扰乱一切远程手段的烈风海啸之中,强行又打出一道剑诀。
“疾!”
疾的意思,就是快。
被震开的飞剑化作光丝,穿透冲击潮汐,划向苍白青年的脖颈——剑诀打出的瞬间,光之丝已然完成了连线。瞬息之间,苍白青年的脖颈便骤然断裂。
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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