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修就是天啊
各地世家豪强找他卖官鬻爵的信,自己曾经的宗族乡老找他谋利的信,再就是自己亲信之人从宫外寄来的信件了。
卖官鬻爵的信现在都是赵忠在替他处理,因此想来也不会有人直接送到他这;自己曾经的宗族乡老,张让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各自的位置,短时间内,这些人也不会跳出来让自己烦心。
至于自己亲信的信……
他自小就入了这皇宫,亲信友人熟识者大多都是这宫中任职之人,在宫外,他的名声臭到发指,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信。
不,还是有一个的。
回想起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张让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信在哪?”
“不用你们读给咱家听了,呈上来就是。”
坐直了身子,他小声的道。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这时候有事找他,那他就算不因此而心生反感,大概率也会将之搁置,等到自己休息好了再去处理。
不过自己这义子的信,张让还是十分上心的。
……
“恩父亲启——”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张让身边的那名小太监便将信件取来,递到了他的手里。
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竹筒上面的铅封,张让的脸上浮现起了一丝怀念,随后便双手用力,将那竹筒打开,取出了一张写满了小字的信纸。
那信纸上的第一句,便是恩父亲启这四个大字。
“唉,果然是这小子。”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在江东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都不修一封书信回来。”
嘴上不住的念叨着,张让将那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手他极为熟悉的字迹。
……
“恩父在上,见信者如唔。”
……
张让的脸色微微缓和,慢慢的读了起来。
目光扫过那信中的内容,张让看的很仔细,也很慢。
当他把整封信全部读完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表情也变得有些欣慰。
“这小子,倒是还有点良心。”
“还有这字迹……怕是又让冶儿代笔的吧?早说了让他多练练字,可却始终不听,真是没有办法。”
“这婚也结了快一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妾室又只纳了一个,咱家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下意识的叹息了一声,张让就慢悠悠的将那信纸折好,随后又塞回到了先前的竹筒里,交给了一旁等候着的那个小太监。
只是他嘴上虽然唉声叹气,但说着说着,嘴角却又莫名的勾起了一丝笑意,一张菊花似老脸笑的房里其他的几个太监都有些瑟瑟发抖。
毕竟,像是这位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严肃阴狠的常侍,如今露出这种喜悦与微笑,可不是寻常时候能够轻易见到的。
而在示意那小太监将书信销毁之后,张让便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就只靠在胡凳上,半天都没有了声息。
“噼啪——”
……
“噼啪……”
火焰灼烧着竹筒,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也成为了整个房间里声音的主要基调。
待到许久之后,众人都以为张让已经睡着之时,才见到他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而这回,对方先前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破贼匪、安民心;整军备、齐民意;广积粮、抚民生……倒是还有些脑子,做的也不错。”
“若非现在情况特殊的话,这样的功绩,只要干满三年时间,平调或是右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在非常时期,升官是不用想了,这说来说去,总归是有些吃亏的。”
轻轻的啧了啧嘴,张让回想着刚刚信件上的细节,伸手摸了摸下巴,便思索了起来。
在刚刚的那封信上,不但记载了张彦对他的问候,同时也隐晦的表现出了一丝对方对于当前洛阳政局的忧虑。
虽然说张彦的出身在张让的眼中不是太好,但对于整个东汉政局的敏感性,张彦却有着一种他说不出的敏锐,就好像什么事情都能提前预知到一般,既看的通透,又能率先做出准备。
像是现在,他和何进之间的矛盾闹得满朝文武皆知,可那些庸才大多都以为自己和何进矛盾只是在争权夺利,却根本看不明白,自己与对方真正不可调和的点在什么地方。
可张彦,明明只是个入了东汉官场不久的新人,但对于自己和何进的矛盾根基,却比大多数人要看的清楚的多。
他是谁,他是张让,是整个东汉宦官势力的最顶点。
宦官代表的一向都是皇权的意志,而他张让本身,便是汉天子刘宏的延伸。
可以说,在很多时候,张让支持的更多的是“皇帝想要怎么做”,而不是“皇帝应该怎么做”,这便是历朝历代的宦官和朝臣之间水火不容的根本因素。
而何进呢?
第二章 夺嫡
而何进呢?
何进又是谁?他是大将军,是大汉武官之首,是位及三公之上的顶级权臣。
和张让完全相反,何进代表的可能是他自己这边外戚的利益,可能是那些和他有苟且权私的世家的利益,甚至有可能是那些平民百姓之类的草芥土坷之人的利益。
但何进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去思考,他都不会去代表当朝天子刘宏的意愿。
换句话说,因为何进是当下大汉的既得利益者,因此他考虑的一定是在现有的规则下“皇帝应该怎么做”,而不是“皇帝想要怎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何进才能够保证他的权力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不会因为规则的改变而发生改变。
在这一点上,他和当朝的文武百官是一致的,而他和张让的矛盾,或者说冲突根基也就在于此。
以一个王朝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抉择:立嗣为例:
天子刘宏共有两个儿子,其中长子刘辨为何皇后嫡出,年龄更大,但“容貌轻浮、无威仪”,因此刘宏并不喜欢他,也一直没有将他立为太子。
毫无疑问,刘宏是“想要”把皇位传给次子刘协的。
而刘宏的次子刘协虽然年少机敏,又喜欢诗书,但是他却是大汉的“美人”王美人荣所生,属于庶出。
而且刘协的年纪又小过刘辨,因此让他上位的话,并不符合大汉的“立长立嫡”的礼法,也容易遭到朝臣们的反对。
从这方面讲,刘宏是“应该”把皇位传给长子刘辨的。
而在这件事上,张让和何进便有着不可分割的矛盾。
……
众所周知,何进的权力来源是他的妹妹,当朝的皇后何氏。
若是未来刘宏崩殂的话,一旦皇位流落到刘协的手里,那他便成了几十年前的窦大将军,迟早要面临新皇继位之后的清算,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他必须支持自己的外甥刘辨上位,也只能支持刘辨上位。
只有刘辨上位了,他才能从现在的皇妻舅变成皇母舅,到时候在妹妹何氏的帮助下,整合整个大汉官场,甚至将自己变成“摄政王”都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
而视角换到张让那边呢?
现在的刘宏视他为生身父母,事事听之信之,可若是让刘辨当了皇帝,刘辨还会视他如同祖父吗?
想都不用想,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只要张让,或者说十常侍想要在未来东汉权力交接的过程中保全自己现有的东西,那他们唯一的路子便是全力支持刘宏立贤,最好在现在就留下纸质文书将刘协立为太子。
到时候他们这群奉了皇命的十常侍,也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护佑新皇继位,帮助新皇扫除异己,让刘协成为大汉的下一个刘宏。
到了那时,自身庶出,没有任何根基帮手的刘协对于他们还不是听之任之,事之如父如母一般?
可以说,这张让和何进的内外之争,发展到极致便已经成为了二者之间裹挟龙子夺嫡的戏码。
不管两人最后谁胜谁负,那得胜者都可以将对方彻底从这场游戏之中清除出去,同时将对方的遗产全盘接收。
只是这百官文武竟然蠢笨至此,一直到了现在,都还以为他张让和何进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因为争权夺利……
若不是这刘宏还活着,若不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块缓冲还存在,恐怕张让和何进早就已经大动干戈,一决死生了!
时至今日,现在的刘宏就如同张让和何进之间的遮羞布一般,一旦刘宏崩殂,这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撤去,那皇位继承权问题就会彻底的摆在台面上,甚至二者之间爆发一场大规模的内战也说不定。
而这些满朝文武百官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发现了却没有在意的东西,却被张彦在信件中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让张让越发的对自己曾经收下的这名义子感到满意。
在刚才的那封信件里,张彦对于二者之间的关系提出了不少的建议,同时还隐隐暗示张让,若是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的话,就算主动武力夺权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是现在大汉的兵权还在何进的手里,若是张让动手的话,一定要注意对方手底下的那些恩臣们是否会恼羞成怒,强行领军冲入宫中云云……
甚至在信的最末,张彦还直接明示了对方,一定要小心第三者渔翁得利,等到两人之间斗得两败俱伤,再跳出来接收政变的胜利果实。
想起这些事情,张让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
“呵呵,你这小家伙倒是看的明白啊……只是咱这些老一辈儿的都还在,又哪里轮得到你去操心这种事?”
“居然还在信里暗示随时可以奉诏领军入京,哼,咱好不容易才为你求来的东西,又岂是让你这么用的?”
“真是胡闹!”
“现在的局势还不明朗,咱一众常侍的底牌也远不止于此,甚至何皇后、董太后那边也都还没有最终表态,现在还远远不是动手的时候。”
轻轻的抿了抿嘴,张让默默地想道。
刚刚在天子寝宫里的时候,张让就已经在和刘宏、以及赵忠蹇硕等人商议,西园禁军再一次扩充力量来应对何进的动作了,这也是张让反制何进招边军入京的第一个手段。
按照他们的想法,只要西园八校进一步进行扩军,扩充到能够和外来的边军半斤八两,这外部势力入京所带来的问题也就能迎刃而解。
而这也完全符合刘宏自己的想法。
只是一直让刘宏有些犹豫的是,这西园禁军本就是拆分了三河五校,重组之后才建立起的西园八校。
那若是再进一步拆分、重组、扩编,那很有可能扩增到最后,在这臃肿的体系内就会被塞进太多的东西,让西园八校失去他最根本的意义了。
这绝对不是刘宏想要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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