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修就是天啊
“本初……可是本初到了？”
就在丁原逐渐加快速度向着洛阳城进军的同时，在洛阳的城墙外边，何进此时满脸惆怅的坐在军队的大营之中，似乎正在等人。
……
“来人啊……再去城中帮我催一催袁绍，让他尽快过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昨晚不是就让你们去袁家府上了么……这都多少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他的影子！”
有些烦躁的抹了抹脸颊，何进挤弄着酸涩的眼睛，向着一旁营中的士兵低声的吩咐着。
从他的语气中就可以听的出来，现在的何进比起数个月之前，早就没有了那种恬静与淡定的感觉，反而始终给人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
“这……禀大将军，咱们的人确实早就已经到了袁府，只是袁绍那人的性子您也知道，咱们弟兄越是劝他，他就越是磨蹭，说什么也不肯在昨天天黑之后出门……”
“好在如今已经天亮了，想来用不了一会儿，袁绍估计就会来了。”
在他的身边，那几个士兵互相之间对视了片刻，这才由年纪最大的那名士兵出声，向着何进解释了起来。
……
没错，就在何进昨天刚刚离开皇宫不久，在他的手下还没有封锁皇宫之前，袁绍就敏锐的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借着自己职务的关系先行从宫内溜了出去。
毕竟他也是这大汉的司隶校尉，临时有些公务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仅仅是昨日在场的那些文武官员，就连像是王允、卢植这样的大汉顶流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而张让当时虽然皱了皱眉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一想到袁绍身份的特殊性，他还是轻轻抿着嘴唇，没有多说什么，就将袁绍放了出来。
如今整个洛阳的官员只要到了一定级别的，基本昨天都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刘宏“驾崩”的消息，也都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被何进一股脑儿的全都锁死在了洛阳的皇宫之中。
俗话说得好，山中无老虎、猢狲成霸王。在如今的洛阳城中，身居司隶校尉的袁绍，竟然也成了少数“说得上话”的大官。
正是因此，在昨天何进已离开洛阳之后，第一时间便派遣侍者前往说袁府寻人，想要将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好下属袁本初寻来，让他帮自己出出主意。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
要么是滞留在大将军府内部，不好与何进见面，要么就是像曹操那样，虽说也挂名在何进的名下，却处于一种听调不听宣的状态，让何进并不放心。
“好，我知道了。你们一定要帮我留意一下，若是袁本初到了，就立刻带他来见我。”
放眼周围看去，何进有些悲催的发现，这偌大一个洛阳城，除了袁绍之外，自己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够在为难时刻帮自己出主意的人了。
这让他愈发焦虑的同时，也深深的后悔起了自己前些时候的做法。
……
“唉，果然，这鸡蛋就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先前蒯家那人都已经提醒过我一次了，没想到还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由此看来，蒯越那家伙倒也是个可用的人才。”
“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那老家荆州的事情有没有处理好……”
“若是他还有入仕的打算的话，等这次事情过了，说什么我也得将他重新启用回来才行！”
稳坐在营帐之中，何进就这样一杯一杯的灌着茶水，同时脑海中如同幻灯片一般，不断的闪过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太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和缺少睡眠让他的状态变得十分不稳定。
最起码，当袁绍抵达军营的时候，看到的何进身上已经带上了一丝轻微的神经质。
……
“何大将军，你这是……一夜没睡？”
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满眼血丝的中年男人，袁绍一身轻便的战甲，腰间挎着宝剑走入营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安慰一下对方还是怎样。
“嗯……差不多吧。”
“你也知道的，昨天出了那档子事儿……就有些睡不着了。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一想到自己在这儿干等着张让的动作，这还让我怎么能休息的好？”
疲惫的向着袁绍摆了摆手，何进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起来。
“坐吧，本初……这处大营虽说明面上是大汉的军队在驻扎，但实际上已经可以算的上是我的私军了。你在这儿，就如同在我那大将军府中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示意军中的士兵为袁绍清理了一处位置坐下，何进就这样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儿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当他脑海中轻微的蜂鸣声退去之后，何进这才睁开了双眼，无比虚弱的看向了自己身旁的那个男人。
“本初，我今天叫你过来的原因想来你也清楚，我就不多废话了。”
“说说吧，现在的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经过了一整夜的无意义的思考，何进的脑子现在都变得无比杂乱。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样一只手捏着自己的眉头，轻声向着袁绍发问道。
……
“……怎么做？”
听了这话，袁绍微微一怔，随后便皱起了眉头。
“什么怎么做？”
“大将军你这是不是太久没休息了，所以有些神志不清了？”
有些担忧的看向何进的身影，袁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心中有种预感，或许自己在何进和张让的争斗之中站队并不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虽说何进出身于外戚，本身就是一种世家的高级形态，天生就和他袁家相合……
但从个人能力上，以及对风险的承受能力上，何进如今给他的感觉，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能够和张让掰手腕的存在。
要知道，充足的休息对于一个人的决策是十分重要的。
一个合格的主公或者说势力领袖，就算不能做到在战场上枕着刀剑声安然入眠的程度，最起码也应该做到面对任何突发情况，都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心态。
像是何进这样，只不过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就让他焦虑到睡不着觉的地步……
袁绍实在不太看好，这样状态下的何进将会在未来和张让的交锋中做出多少的错判。
就最简单的，何进刚刚的这个问题：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就充分的暴露了何进现在的外表看起来虽然还算正常，但内心深处却已经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完全丧失了。
……
“什么什么怎么做……本初我看你才是甚至不清了，怎么尽和我说这些胡话。”
“我说的当然是张让了，我现在如何去做才能扳倒甚至干掉张让？”
“如今天子刘宏已经不在了，新皇人选和继位时间又还没有确定下来，现在正是对他动手的好时候。”
“那厮昨天的样子你也见到了，恨不得发动文武百官直接将我罢免，我若是不快些做出反应，岂不是要被他白白压制？”
……
疲倦的揉动着鼻梁的两侧，何进有些不耐烦的向着袁绍说着。
他没有注意到，此刻的袁绍看着他那副模样，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说到底，袁绍乃是世家出身，又早早的站了何进的队，如今根本就没有改换门面的机会，早就只能陪他一条路走到黑了。
再加上考虑到何进现在的状态并不算太好，袁绍咽了咽唾沫，最终还是好声好气的给一旁的何进出起了主意。
……
“唉，罢了罢了，就再相信他一次吧，或许他也只是没有休息好，才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现在的情况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只要他及时动作起来的话，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心中默默地想着，袁绍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便对着何进说道：
“大将军，那既然是如此的话，想要单纯的搬到张让……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
“您想，现在您遇到的这些困难阻挠，无非就是张让对您名声的‘污蔑’、下达洛阳周边关卡通缉您，还有一些其他的手段。”
“这些看似有用，但实际上却都不是本质，也不是您当下矛盾的根基，都是些细枝末节罢了。”
“要我说，您现在之所以遇到这些问题，若是想要彻底解决的话，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直接诛杀张让。”
“不管是直接派兵强行杀死、将之从宫外约出来暗杀还是其他的什么手段，只要张让死了，您的这些问题自然而然便会迎刃而解。”
对着何进的方向比划了一个手刀的手势，袁绍见何进若有所思，便继续说了下去。
……
“大将军，您别怪我说句难听的……”
“之所以您现在觉得应对张让，做出的种种方法都有些束手束脚……归根结底不是方法的问题，而是由于您和张让本身的对立所导致的。”
“就拿暗杀来说……若是张让活着，您暗杀他或许会被利用抹黑成您的污点，让您的处境更加糟糕……”
“但那可是暗杀啊！”
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有些呆傻的何进，袁绍摇了摇头，满脸上都是些无奈的神色。
“您若是直接将其暗杀了，那这大汉就不会再有十常侍的存在。到了那时候，您就是这朝廷最大的官，是这大汉说话分量最重的人，又有谁会在意您之前是不是暗杀了一个宫中的太监呢？”
“古话说得好，胜者称王、败者为虏。等您成事的那一天，整个大汉都是您说了算，未来的皇帝不管是谁登基，都得先过了您这关才行。”
“张让他倒是想插手……可到了那时候，他人都被您干掉了，哪还有那个能力伤害到您呢？”
……
或许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在听了袁绍这一番话后，何进的眼神便猛地一亮，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确实，他之前一直在犹豫，犹豫自己不管怎么做，不管做什么都会在张让的影响下受到朝臣的诟病，这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来和张让对抗，潜意识里便存在的东西了。
只是何进却是忘了，若是他干脆些，直接将张让二话不说干掉，那无论他使用了什么手段，只要没有人能够和他对抗，那中间的历史还不是他这位胜利者书写的？
勉强打起了精神，何进打了一个哈欠，随后便饶有兴致的向着袁绍询问起了计划的细节。
“本初，照你这意思说……其实我做什么并不重要，只要将张让干掉，那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若是我没有将张让干掉，只要他还存在一天，那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拖了太久不动作，还会将自身的破绽暴露出来。”
“是也不是这个意思？”
而袁绍则适时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一般的表情：
“禀大将军，正是如此。”
“大将军，有些时候，是否做了某件事，比做了什么、怎么做的更加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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