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想要让大夏变成我所想的样子——但是，做一个好的皇帝，远比我曾经想象的要难。先帝这个皇帝做得威风凛凛，是因为战争为大夏转移了许多亟待解决的矛盾。而这实际上是一笔债，终归是要有人还的。”
“陛下现在在还的就是这样的一笔债，而为了还这笔债，毫不夸张地说，我见到的是几乎已经牺牲了自己一切的一个‘皇帝’——陛下尚且年幼时，我曾与之相见，与如今几乎是判若两人。有时我在想，如果我真的登上了这个位置，会不会我也会变成一个陌生人。”
“所以你背叛了你自己许下的誓言？”乌合雅问道。
“没有，我不过是换了个方式而已，”秦稷倒是十分乐观，“我做不来皇帝，但是并不代表我就不能完成自己的誓言，看，现在我仍然有足够的权力和地位来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仍然会尽全力改变大夏，只是不再走那条路。”
“这算什么？我们两个一起立下的豪言壮志，到最后你换条路跑了，不管我咯？”
乌合雅明白他的意思，倒也没有对他的这个所谓“背叛”有什么不满，只是打趣道。
“这不算，如果你真的打算继续在我们两个原本定好的道路上跑下去，那我倒不是不能帮你。”秦稷淡定地说道，顺便悄悄从旁边舀了一点糖加入到奶茶里面，然后抿了一口。
我超，味道更怪了。
听到他这样回答，乌合雅的笑容停滞了几秒。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只是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和我说的话，我会给你一些帮助。”
秦稷玩弄着手里的勺子，微笑着看着乌合雅。
她看着面前这个好友的样子，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这家伙的危险始终存在，只不过用在了其它地方而已。
“不太现实——现在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看，我来到大夏学习，大夏对我也不错，而且以后如果我想的话，留在大夏也会一辈子荣华富贵，已经没什么需要你帮我的了。”
在她这样说明自己不需要帮助的时候，秦稷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秦稷，你想帮我的这个想法我很感谢，但是可能我用不上你的帮忙了......以后如果有些小忙的话，也许还会找你，不过对你来说应该都不是问题。”她让自己的思绪先稳定下来，然后从容地回答道。
“乌合雅，不管是不是小忙，我都能够帮你一把。当然，我觉得我没有权利代替你对你自己做出决定，所以需不需要我这个朋友偶尔帮帮忙，还是要看你自己。”
乌合雅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但是秦稷清楚，她可能不太会让他“帮忙”。
“秦稷，我们之间，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和你明说了吧，”她的语气很柔和，似乎也是想要让对方理解自己，“我的确有着自己的抱负和想法，也确实对我如今的处境而感到有些不满。但是秦稷，正如你对我的态度公私分明一样，我对你同样也是公私分明。”
“作为朋友，我很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但是作为萨尔王朝的一名公主，我不希望外人来干涉我们国内自己的事。我想，大夏人应该都能够理解这样的想法。”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秦稷，而是向着窗外望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故乡。
听到她的回答，秦稷笑了笑：“嗯，我知道，所以我说，我没有权利代替你做决定。你说得对，我们大夏也不希望外人来干涉我们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帮你的忙，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说完这些，秦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倒不如说，以前的秦稷能够和乌合雅玩到一块去，这就足以说明乌合雅这个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和秦稷一样，她可以不择手段地内斗，可以不顾及名声。但是她同样有着自己的底线，那就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外人无论如何都不该进来管。
所以，秦稷本来也没打算立刻就说服她。
只是对大夏来说，她就算是坚持不动手，萨尔王朝也迟早会面临灭顶之灾。
大夏对这个反复无常的国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只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再加上对萨尔王朝的那些地盘也不是特别在意，故此，扶持乌合雅回国掌握大权就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夏国不需要过度地扩张，囫囵吞下一个国家对于大夏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这个国家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边境。因此，能保证附近的友邦稳定即可。
如果乌合雅始终不同意的话，那等到打完西边的仗，回过神来的大夏恐怕就得自己亲自下场处理北部边疆问题了——一劳永逸的那种。
囫囵吞下去，难，但是到了那个时候，难也得吞。总比继续放回去，换一拨人来袭扰边境强。
“我送送你吧，你好不容易来一回。”
乌合雅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说道。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门口，互相道别。
离开了乌合雅的居所，秦稷回到春宁宫，迎面便看到迎上来的灵颜。
“少爷，我正要找您呢，”灵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说道，“大西国的使者前来拜访，说是要见您。”
秦稷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嗯，我这就去见他，人在哪？”
“在书房。”
“走，跟我一起过去。”
果真不出陛下所料，大西国，真绷不住了。
第九十三章 战争的临门一脚
在夏雨潇早就开始实施的计划中，清洗完成后，得到这次太安城的清洗消息的教会人员必然会向教会反馈。
而在这种环境下，教会内部的决策往往会由于这次的清洗而变得有些激进。
他们不会真的加强在大夏的破坏和渗透，因为目前来说，教会在大夏的活动还是不能摆上明面，所以，他们会选择对大夏的边境搞事——也就是大西国。
这一切都在夏雨潇的预料之中。
大夏不能主动挑起战争——即使是大夏内部的这些官员们，也有不少不赞同为了国内的利益而对外掀起战争。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没有战争的日子的确很美好。
可是仗迟早是要打的。
所以，确定了西部边境的大致方向后，夏雨潇并没有明面上告诉大西国的使者大夏将对萨曼疆宣战，而是说，大夏愿意保证大西国内部的稳定。
大西国的国王又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们自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面对大夏的这种“模棱两可”，大西国选择押上去——他们相信大夏不会放着边境的混乱不管。如果自己这边采取过激的手段而招致危险，大夏大概率不会不管。
大西国的策略很简单，在国内效仿大夏的清洗行动，对那些极端的信徒发起甄别。不过区别在于，他们是将国内相当多的教会成员进行了“调查”，而非抓捕。手段相对温和。
夏雨潇之前曾经说过，对付宗教势力，不极端他们是不会听你说话的。
大西国这一策略其实做得就不够极端，在国内已经被萨曼疆境内的宗教势力严重渗透的情况下（圣主教会已经在大西国国内半公开地宣讲教义），这个时候用调查的手段势必只会迎来更强烈的反扑。
果不其然，随着他们的大规模调查，圣主教的“圣裁庭”和“审判庭”同时对大西国发起谴责，并呼吁在大西国境内及周边的圣主教信徒为了主的荣光而战斗。
到了这个时候，大西国的危险境地已经相当清楚。
这仅仅是调集信徒们的行动，若是真的呼吁各国对大西国发起围剿，那么，大西国真的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于是，知道情况不妙的大西国当机立断，决定向大夏求援。
当然，目前的求援还只是暗中的求援，大西国说明了现在的局势，并且反复强调了大西国的边境问题。
在这之后的信件中，大西国明确说明自己国内现在正在扩军备战，在和萨曼疆的对峙中，大西国正在尽可能地发挥自己的战争潜力，时刻准备应对圣主教会的进攻。
而大夏此时也已经将自己的军事资源和一些士兵调往了边境，这一切的目的都很简单，就是为了边境上施压。
对于萨曼疆而言，当察觉到大夏的军队在靠近大西国的时候，他们的紧张程度将会大幅提升，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自然也就难以避免。
正常的国家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派出使者和大夏进行沟通并尝试着消除矛盾了。
但是萨曼疆此时究竟还是不是萨曼疆人自己的国家都不一定，教会很可能已经对其内部进行了极大的干涉。教会是不会允许他们和大夏讲和的。
反而可能会做出许多根本不顾及萨曼疆人民的事情来。
而今天，这位大西国的使者亲自来找自己，想必大西国现在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迈入自己的书房，秦稷看到的便是那正坐在客座上的大西国的使者，这位使者对秦稷而言也算是老熟人了。
从夏雨潇登基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太安城担任大西国的使者，包括夏雨潇还不是皇帝、代理朝政的时候，就已经和他很熟悉了。
“你好，维普特拉先生，”秦稷向这位大西国的使者伸出手，和他简单地握了一下，“今天你过来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你看，我什么都没准备。如果知道你来的话，我肯定要提前给你备好美酒美食的。”
“不劳太尉您费心了。”
此时，面前的这位大西国的使者看上去极为憔悴，他这段时间为了自己国家的这些事情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他要和大夏的官员们周旋，争取他们对自己国家的支持，还要和皇帝陛下争取面陈的机会，阐述大夏支援大西国的利害关系......
总之，为了国家，维普特拉先生确实是已经忙得难以形容了。
“不知今日突然拜访，是有什么事情？”
“在下就不和殿下您拐弯抹角了，此次前来，是为了传递我国国王的一封书信。”
维普特拉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
秦稷拆开信件，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信件上除了惯例的客套话之外，其内容主要就是：教会对大西国迫害圣主教徒的事情非常不满，并希望大西国能够释放信徒，并让国内的圣主教信徒们得到一定的庇护，获得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空间。
与此同时，建议大西国为信徒们修建教堂，将国内的传教士们正式列入大西国的正式官职......
而同时，根据大夏和大西国的探子获得的消息，萨曼疆国内已经在向大西国边境方向开动部队了。为此，大西国的国王现在实在是难以抉择，只能派遣使者迅速向大夏寻求帮助。
看完这封信件，秦稷露出了笑容。
行了，条件齐备，如此一来，他就能有理由打响这次稳定边境的战争了。
“此事十万火急，我立刻修书一封，先生你马上托人送到贵国陛下的手中。”
秦稷拿起了笔墨，随后在上面开始刷刷点点地写上自己的回信。
“那个......冒昧地问一下，殿下您不需要和皇帝陛下上奏吗？”看着秦稷就这样写信，维普特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稷抬起头，然后微微一笑：“不用，陛下已经将西边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了，而且，这件事陛下也早已与我有了计划，只需要依计行事即可。”
秦稷的回信内容，主要是告诉大西国的国王大夏将会保证大西国的稳定。但是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些要求：
第一，大西国的防务务必要留出一块薄弱处，可提前清空相应区域的物资、迁走人员。萨曼疆一旦进攻，一定要在让萨曼疆的部队前期进入大西国领土。
第二，外交上，建议大西国尽可能拖延萨曼疆及教会，在大夏军队正式进入大西国之前，与教会和萨曼疆的谈判可以僵持，但是不能谈崩，更不能谈和。
第三，大夏军队进入大西国境内前，大西国军队应避免和萨曼疆主力进行正面交战，更应避免和教会军队相遇。
三个条件，第一条是为了确保大夏这边出兵的合理性，第二条是为了延缓敌人的进攻动作、同时让大西国在外交上形成被动、欲求和平而不得的形象，而第三条嘛......
这就是纯粹的避免大西国送人头了，毕竟萨曼疆主力搞不好早就被换成了清一色的教会骑士，万一大夏军队还没进来，他大西国先把自己的主力给撞上去送了人头，那这仗大夏打起来也会费力不少......
第九十四章 叮嘱
使者一刻都不想耽搁，拿到秦稷的信件的他，经过反复确认，确定了大夏皇帝和面前这个安国王是一个想法之后，立刻便先行告辞，然后拿着这封信离开了春宁宫。
秦稷倒也没想瞒着夏雨潇，大西国使者出入皇宫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皇宫是陛下的皇宫，谁进谁出她都知道。
只是看这位使者这么着急的样子，显然心中也确实等不起了，每拖延一刻，对于对方来说都是内心的煎熬。所以秦稷干脆就先把信写了，然后再亲自去夏雨潇的书房报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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