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然而,面对这样持续的前线伤亡,秦稷还是有点坐不住了。
时间已经入冬,现在的大夏军队虽然托后勤的福没有缺少棉衣和粮食,但是伤亡却还是在不断地增大,教会这边的教廷军也已经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教廷军内部的几个团已经在前线活生生被打光了编制,这场对垒对于双方而言都只是在比谁流血更快、谁撑不住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秦稷必须得想办法和夏雨潇建立联系,商讨一下该怎么办了。
他选择直接让手下的玄者们构筑传音术,然后和夏雨潇直接开始“语音”。
由于这个距离下的传音术非常烧灵石,所以双方的交流异常简洁,秦稷飞快地说出了现在的情况,然后询问夏雨潇是否要继续和敌人在这里耗下去。
如果选择避其锋芒的话,大夏其实还是有路子可以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敌人的正面锋芒之后,选择放弃掉大片的平原,依托地形带来的天险来防止教会的部队进一步推进。
听起来很怂,可这非常正常,毕竟此刻的正面战场,赤鸢军兵力处于劣势。
但是,要知道,这一次的战争,大夏目前才是占据主动权的那一个,在战场上的避其锋芒,意味着在谈判桌上的筹码减少,这场死战最大的意义就是让其中一方彻底服输接受停战。一旦大夏选择服输,那么之前所取得的战果恐怕就要一下子成为泡影。
教会选择服输的话,结果也是类似的,教会目前在前线顶的越久,在萨曼疆的信徒们眼里教会的形象就越高大。
拖下去自然是可以,但是,倘若教会这边也决定在萨曼疆这边就和大夏硬刚到底,那么如此耗费国力的事情就未必是好事了。
而面对秦稷这样的询问,夏雨潇给出的回答也非常简单:
“打仗,伤亡总会多的,朕可不认为大夏拥有碾压一切敌人的能力,既然现在教会想和我们耗,那便耗吧。朕可以暂时忽略伤亡数字——我要大夏赢得这场战争。”
诚然,赤鸢军的牺牲是令人痛心的,但是现在对于整个国家来说,这也是难得的好好给教会涨涨记性的战争。
而且,在萨曼疆的战争每进行一天,也就意味着教会的威信在萨曼疆会降低一天。
在信徒们的眼中,教会为了萨曼疆而和大夏死扛这是多么地有责任有担当。但是萨曼疆境内终究还是普通的平民更多,对于平民而言,宗教固然重要,但是在宗教还没完全将他们渗透洗脑的时候,他们仍然更在乎自己的生存问题。
而现实就是,随着教会在前线的伤亡日益增加,加上萨曼疆军队的长期损耗,国内的百姓现在已经被自己头顶上的那些贵族官员们和教会的老爷们剥削得极为凄惨了。
他们现在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谁谁谁替我们保住了萨曼疆,而是谁能终结这场战争。
在生存的危机面前,信仰不够坚定的时候,人们是会选择抛弃信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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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北方向加强防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教会这边可能会从西北方向向我军发起攻击。这里的城防大都不是很坚固,自从我们之前攻下来之后,就一直在修缮,我想,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在大帐之中,秦稷定下了几个方向上的部署。
“遵命,我会让我的部下把守住这里的几个关口,不放敌人进来。”
卫星说道。
“但是太尉,恕我直言,尽管我们的后勤目前看来还算是充足,但是我们必须得考虑打完这场消耗战之后,我们倘若是胜利了,该如何继续扩大战果了。”
“你就这么确定我们能赢?”秦稷笑问道。
“教会这边声势很浩大,而且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卫星看着地图,分析道,“但是,教会也仅仅是最开始的几天攻势最为猛烈,在这之后,他们虽然始终没有停止对我们的攻击,其强度却越来越小,最近我看他们连圣骑士都很少出动了。”
不出动圣骑士,自然不是因为大夏太弱。
而是圣骑士死得太多了。
这些圣骑士固然是人类之中的精英,可是即使如此,只要方法得当,在大军团面前,圣骑士也并不是无敌的。两个月来,前线有记载的被大夏所击杀的圣骑士就不下两百名,这样的损失,教会这边是很难承受的。
所以,原本那些能够以一敌十的圣骑士,现在也不怎么出现在战场上了。
“敌人的气势越来越弱,他们现在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个别区域甚至攻势渐渐停滞。就算是真的能一直和我们坚持下去,这种士气状态,迟早也是要崩溃的。”卫星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就当我们未来会胜利。如果真的赢了,我下一步的部署,准备直指萨曼疆的首都。”
秦稷说出这番话后,旁边专心练字的灵颜也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笔。
第三十五章 挖粮食
“这个想法不会很大胆吗?”
灵颜虽然不怎么懂排兵布阵和大战略,但是她也很清楚攻打一个国家的首都意味着什么。
首都,往往意味着一个国家的命脉,是一个国家的心脏,而为了保护这颗心脏,在首都遭遇攻击时,一个真正的国家会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来进行防卫。
这是无数次战争带来的事实。说难听点,现在的萨曼疆撑死了能凑出十几万的部队,但是如果首都遭遇袭击,他们短时间内一下子再搞出十几万来拱卫首都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并不大胆。”秦稷笑了笑,说道。
“从目前的状态来看,教会在萨曼疆这边的战争潜力基本上也就到这里了,他们就算是再怎么用力去挤,也很难挤出来更多的教廷军。教会至今为止也未曾对我国正式发出宣战文书,说明他们也不希望真的和我们打全面的战争。”
秦思月在旁边一边喝着温热的牛奶,一边说道。
“教廷军千里迢迢过来,是为了确保萨曼疆这个对自己较为重要的国家作为自己的前哨。可是,前哨总归是前哨,就算是教廷军,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前哨选择压上所有的家底。所以,如果我们接下来在这个战场上击败了他们,那他们很可能会选择识相撤出。”
“如此一来,教廷等同于将萨曼疆单独留在了这里,而萨曼疆的军队本就在这段时间的战争中损失了不少。如果想要保住首都,他们不尽快抓个二三十万人进军队是不可能的——问题就在于,临时抓来的二三十万人,他们看似兵力雄厚,可是真的具备足够的战斗能力吗?”
二三十万,这是人类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凑不出来的数量,对于萨曼疆来说,他们临时抓二三十万出来到底会是怎样的货色,恐怕大家都很清楚。
先不说你打不打得过,咱就是说,你先考虑你养不养得起吧。
“在萨曼疆北边的这些地区里,只有首都的地形相对来说平缓且路上没有太多的山脉隔绝。当初他们选择在这里建立首都,应该也是看中了这里的交通便利,如此一来,对我军也有优势。”
秦稷说完这些,突然,门外的士兵对军帐内喊了一声:
“启禀太尉,外面有人求见。”
“是谁啊?我正在处理军务,把人先请到旁边的营帐休息吧。”
“太尉,那位大人说是一定要现在见您,他说他叫顾问程。”
士兵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秦稷愣了一下,然后惊讶地转过头:“他居然真的来了?把人请进来!”
说实话,之前让顾问程处理征粮事宜,敲打那些各地的名门望族土豪乡绅,其实一方面是为了让他尽量多帮自己点事,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这家伙随便插手军队的事,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任务。
按照秦稷的想法,这哥们儿只要别把自己给作到死,基本上问题都不大,回来之后,好好说一说,大概也就完事了。
但是,当顾问程走进来二话不说把他拽出去的时候,他愣住了。
在他的视野里,满满地全是粮车。
每辆车上都装满了成袋成袋的粮食和满车的草料,而除了这些粮食草料之外,他还看到了几辆银车......
“启禀太尉,在下已完成征粮,目前所筹措军粮已足够支撑全军一个月之用,另有银车,为在下在当地所收缴、查抄其本地官员、豪绅的不法所得而来,经陛下恩准,直接运往前线,供军队日常开销。”
面前的这位其貌不扬的官员,平静地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秦稷人已经懵了。
足够全军支撑一个月的粮草,多吗?其实未必够多。十万规模的大军出征,很多战争往往一打就是半年一年,而这一个月的粮草,说多也不多。
但是,要知道,这粮草不是从全国各地搜集的,而是从那些有钱人手里挖出来的。
那帮有钱的手里到底是有多一毛不拔,秦稷可是见过的,贪钱的时候成把成把地贪,到了要拿钱的时候一枚一枚地拿。能从这帮人的手里挖出这么多粮草出来,还有满满好几辆银车的钱,这足以说明这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
“好,好,多了这一个月粮草,我军在前线就更多了一些底气。快快进来,你一定得好好和我聊聊你是怎么做到的。”
粮草不算多,但是多了一个月的粮草,心里也确实更踏实了一点,秦稷立刻安排了人手去卸车,将那些粮草和钱财保管起来,然后将顾问程带进了军帐。
在秦稷的要求下,顾问程慢慢说出了自己对付这帮铁公鸡的办法。
其实,主要还是需要调查,任何情况下,在不了解对方手里到底都有什么就给人家定一个数,那等于是当了个冤大头。这帮人绝对会给你哭穷,你自己都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顾问程自然也是料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早在自己前往当地之前,就已经安排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去当地调查。到了当地后,他本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办公事,而是整天混迹于茶楼餐馆、曲坊勾栏之中,玩得不亦乐乎。
到了这里,大多数的当地豪绅对他就已经放松了警惕了——原本以为是个雷厉风行的中央官员,现在一看,不过是离开了中央总算能撒开欢的家伙罢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不经意的游山玩水之间,通过餐馆茶楼的伙计、曲坊听曲的观众、路边玩耍的小孩,他已经将当地的情况大致摸了个清楚。
当一切都已经被摸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顾问程就会开始搜集这帮人的黑料和证据,黑料反而更好找。
他们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但是百姓的眼睛往往是极亮的,十个百姓,或许你可以让九个人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可一旦有一个人知道你干过的那些缺德事,那么很快剩下的九个都会知道。
靠着这些黑料,以及搜集到的证据,顾问程会旁敲侧击地提醒对方,并且给出自己的价码。
大部分的豪绅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陪着笑脸给钱给粮了。
不过......
谁都知道,他们前脚乖乖交钱交粮,后脚必然会更狠地从百姓身上刮钱。
所以,顾问程贴心地准备了一整套包括送你吃朝廷饭在内的全套流程......
第三十六章 新任务
事实上,如果只是单纯地秉公执法的话,那么顾问程是绝对不可能在这帮人的围攻下安然无恙的。
就在他征收钱粮之后,那些觉得自己血亏的豪绅和官员们纷纷向朝廷上书弹劾顾问程,并且语气十分激烈地将其批为“横征暴敛”的无德之人。
可惜的是,这一次,朝廷上没人听他们的话。
或者说,皇帝没有听他们的话。
这场上书闹事实际上闹得很凶,由于顾问程动手甚至动到了中央大员的亲眷身上,所以一时之间相当多的官员在朝会上激烈地驳斥这位“不分青红皂白”的酷吏。
然而,这次的夏雨潇并没有客气,面对这帮人试图再次逼自己罢黜顾问程的想法,夏雨潇派出了灰鳞处的鳞卫们来处理此事。
即使没有灵颜带领,灰鳞处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完成部分任务。比如说,对那些官员进行简单的调查。
这些官员基本上没几个完全清白的,真要是拎出来,谁身上都得沾点案子,平日里没有东窗事发其实不过是夏雨潇还用得着他们,所以暂时没有动他们罢了。
而这一次,夏雨潇也照顾他们的面子,没有在朝堂上公开给他们点明。她只是让鳞卫们用这些把柄来稍微让这些人安静下来。
于是,许多官员第二天起来,枕头边上就放上了他们近几年来的贪污受贿、勾结朋党的单子。
绝大多数官员后来都闭嘴了,只有个别真的不怕死的在那继续跳,然后很快,他们之中的一位跳得最厉害的便被鳞卫逮捕。
没过几天,这位官员招供了自己曾阴谋扶持前太子继位的事实,夏雨潇很“仁慈”地给他判了个斩立决——这确实算是仁慈的了,毕竟基本上等同于谋逆。
最终,这些官员们全部闭上了嘴,毕竟顾问程这家伙最多也就是搞了自己的亲眷而已,这要是自己再头铁下去,那搞得恐怕就不是自己的亲眷了,而是他们本人了。
“你这次......等于是让陛下用她手里的牌保了你一次。”
秦稷听完顾问程的讲述,有些复杂地笑了笑。
其实这些把柄在夏雨潇手里早就已经掌握了,这本应作为夏雨潇日后要挟这些官员的资本的。而如今,她却先用在了顾问程的身上,等于是将自己的这张牌明牌了。
虽然秦稷明白,用手里的一张牌来换取一把好用的刀确实是非常不错的,可若是这样,以后总不能老得靠着夏雨潇自己来保着他。
“在下知道,事实上,在下早就做好了对付这些人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陛下行事如此果决。”
顾问程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秦稷感觉他似乎有一丝激动。
“哦?不然你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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