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路老的担忧确实有道理。
说到底，他和夏雨潇的联姻，老臣们大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若是两人能够一心，那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两人彼此分裂，那恐怕就出大乱子了。
可是，两人将来能否保证一心，那还是个未知数，秦稷不是什么圣人，他确实想要让大夏繁荣昌盛，可是前提是，他人得活着。
人死了，什么都是虚的。
所以，他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国家大计而自己乖乖伏诛。必要的时候，该做的他还是会做。
第五十章 订婚
订婚之日，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皇帝的订婚大典自然非同小可，整个宫殿内外都挂上了象征着吉祥的红缎。而在大殿外，钟鼓之声响起，在这空旷的场地上形成了仿若仙境的氛围。
夏雨潇身穿一袭红衣，金丝的龙凤图在身上显得尤为耀眼。
秦稷相对来说穿得就要收敛一点，与其说是喜庆的大红，倒不如说是略显沉稳的深红，穿起来反而有点像是官服。
不过，这一次更引人注目的，其实是秦稷旁边的灵颜。
理论上，皇帝的婚礼，订婚现场的礼坛上只有两个人，但是这一次却多了一个灵颜。
这也是夏雨潇的安排。
依照这一次的安排，灵颜也将随秦稷一同参与这场仪式，虽然仪式过程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穿着黑色绣银的“嫁衣”在旁边即可，但光是能让她上坛就足以说明一切。
是的，等于夏雨潇是嫁一送一，捎带着把灵颜也给“嫁”了。
本来秦稷就要求让灵颜正式进入宫中，再加上夏雨潇也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碍于礼仪，她不可能允许秦稷和灵颜再搞个重婚出来......
所以，索性一起“嫁”了，对外放出的理由是，灵颜作为秦稷的侍卫，其能力可靠，为人忠心，因此一同进入宫中。
有点陪嫁丫鬟的感觉。
这样一来，灵颜等同于和夏雨潇是一家人，权力的集中更加能够让那些大臣们无力抵抗。
秦稷先是以君臣之礼向夏雨潇施礼，随后，将订婚信物递给了夏雨潇。
这是一枚由宝玉雕刻而成的吊坠，上面用细致的刀工刻出了百花图，在如此小巧的吊坠上雕刻百花图，可想而知这究竟用了工匠们多少心血。
双方祭拜天地，订立婚约，最终，进入太庙祭拜历代先祖。
订婚流程走完，大家一同用过午宴，夏雨潇因为还需处理国事先行离开。随后，在大臣们的祝贺中，秦稷回到了他的春宁宫。
一下午的时间，春宁宫的人络绎不绝——夏雨潇是皇帝，她现在在处理政务，大臣们自然不会瞎了眼跑皇帝书房那边搅人清净，便只能来这里找秦稷巴结一下了。
而面对今日的这番应酬，灰鳞处和随龙卫可是着实忙活了一阵。
各地的郡守也纷纷来朝，以及外国使臣也前来祝贺，这些人中，有的是来祝贺的，但是大部分还是来探听情报的。毕竟，一国太尉和皇帝结婚，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关于这件事的细节，了解得越多，对于一些人来说越有利。
所以，灰鳞处和随龙卫们必须对每一位大臣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记清楚，以便甄别并且避免必要的情报泄露出去。
秦稷从容地应对着那些官员，并且捎带着与那些外国使臣们各自聊了一会儿。
这场联姻本就是政治上的需求，既然已经联姻，那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去套一下必要的情报，周边各国目前对大夏的这场订婚的态度，从使者们的状态上就能看出来。
其中，萨尔王朝来的不是使臣，或者说，是曾经的使臣。
“我还真没想到，你真敢和贵国陛下订婚啊。”
乌合雅来祝贺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听到秦稷真的订婚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点像是在做梦。
她知道白天春宁宫绝对是满满当当，索性直接在晚上人们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带着礼物过去。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陛下又不会吃了我。”秦稷笑着说道。
“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先于我结婚了。”她笑了笑，然后接过灵颜递过来的茶，“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秦稷问道。
要办的事情多了，他怎么可能知道乌合雅的意思。
“我，你打算怎么办？”
乌合雅无奈地提醒道。
秦稷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扫了一眼乌合雅，感觉气氛很尴尬。
不是，这可就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啊。
看着秦稷突然愣住的样子，乌合雅不禁寻思自己这个老友是不是脑子多少被这些应酬给弄迟钝了，她伸出手来在他脑门上用力敲了一下：“北边的事情，你们是不打算解决了是吧？”
“......”
说实话，一个质子思想觉悟高自然是好事，但是，思想觉悟高到和前去当质子的国家的二把手说如何坑自己国家的事，那属实是令人大开眼界。
“这件事情，我们还没想好，而且，现在大夏和萨尔国已经停战了。”
秦稷说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
乌合雅的笑容里带着些许的不屑，她很清楚自己的作用，她也很清楚，在大夏将内部的政局完全稳定后，是不会允许萨尔国这样的反复无常又有一定实力的国家在自己周围捣乱的。
没办法，萨尔国历来的君主已经将这个国家的信誉给搞没了，反复无常地违背约定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干，大夏就算是再能忍，也不可能忍到底。
而自己作为萨尔王朝的公主，大夏自然是不会放弃利用这个完美的棋子的。
“北边的问题，不是你需要考虑的。”
秦稷回答道。
“是吗，那敢问太尉大人，你打算怎么解决北境的问题呢？用大夏的兵踏平我的国家吗？还是说，你打算让我国周边的那些部族来耗干萨尔王朝的血？”
乌合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没有丝毫躲避。
“好像无论哪个，都确实可以将我国彻底解决，我相信这一点。但是，贵国是否能够承受得起短时间内连打两次对外战争的代价？我国虽然不敢说自己能与大夏的实力相媲美，却也有一定的军事实力，至少我们不是萨曼疆......大夏难不成要动用几十万部队大军压境？代价与收益，对等么？”
“可如果你们掌握了一个萨尔王朝的公主，想办法让她回到国内掀起政变......那么，这或许会是代价最小的方法。我猜的没错，对吧？”
她很清楚自己的命运。
她知道自己不是棋手，而是一颗好用的棋子，而现在，棋手就在她的面前。
棋子无法决定自己该怎么走，但是至少，她和棋子最大的不同是，她可以选择棋手。
“我说过，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秦稷的语调渐渐冷了下来。
“我没想那么多，我也不想算计谁，”她顺手拿起旁边的点心吃了一口，“我有对自己的自觉，要拿我当棋子，就拿去用。我不在乎。反正我是完不成当初的誓言了，与其衰颓，不如当一下友人的台阶，也算是不辜负当初的约定了。”
秦稷默然。
今天的乌合雅，看起来似乎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她仿佛心情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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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警告
“乌合雅。”
秦稷坐在她的旁边，然后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说道：
“我不希望真的将你拿来随意地利用，确实，你有那个利用价值，但是......”
“秦稷，我建议你，要么做一个完美的棋手，要么做一个完整的人——你现在很乱，知道吗？”乌合雅突然站起身来，冰冷地说道。
“什么意思？”
“你开始留情了，犹豫了。秦稷，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她竭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却始终无法平静，“我听说了你这次出征的事情，你做得很好，和贵国陛下联姻的事情也做得很不错。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又要犹豫不决？权力该抓的就要抓，人情该舍的就要舍。”
“你又想利用我，又不愿意让我作为你操控的傀儡。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害死你自己的，你难道不清楚？”
“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
“你娶的是皇帝，秦稷，难道你真的抱着什么幻想，幻想能够靠着真心去打动别人？这次她可以为了利益联姻，下次就可能会为了利益突然对你捅刀子。你......”
她说不下去了。
其实说到底，乌合雅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些话，因为她才是那个最先失败的人，她没能完成两人的誓言，而说实话，看到秦稷更像一个人而非一个被野心驱使的权力机器，她其实是有些窃喜的。
可是为什么今天总觉得很别扭呢？
“你......你这件事......太突然了。”
她知道秦稷和夏雨潇的事情，也知道两个人的联姻，可是订婚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
过于仓促，让人根本没有准备。
“乌合雅，我没有对别人抱有幻想。只是，在不必要的条件下，我没必要做伤害友人的事。”
秦稷严肃地说道。
他知道乌合雅的意思。
但是，有的时候，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仍然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地保护好身边的人。现在还没到需要乌合雅的时候，那他就暂时不想动。他是人，不是什么莫的感情的利益机器。
“我的国家，这样下去恐怕很快会迎来灭顶之灾。”乌合雅露出一丝苦笑，这苦笑在秦稷看来是如此地勉强，“说实话，我也想挽救我的国家，可是......我已经无力回天了。抱歉，秦稷，我不该强求你做什么，说到底......我只是在试图发泄我自己的情绪而已。”
“错不在你，乌合雅，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秦稷很确定，对于萨尔国而言，乌合雅已经仁至义尽。
而这个国家，并不欢迎她。或者说，她的父亲乃至她的所有亲人，整个撒尔王朝，现在都不欢迎她这样的一个人存在。
时代在变化，曾经萨尔人靠着骏马快刀击溃一切的时代已经过去，曾经他们是大夏最为棘手的对手，现在，在成规格的军队面前，这样的冲杀也已经失去了从前的威力。
但是萨尔人却沉迷在先祖们留下的强大的美梦里，他们始终认为自己能够重振先祖荣光，可是，他们的强大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维西帝国在研究魔导术，大夏在进行军事变革，赫德亚帝国的魔法学术正在飞速发展，甚至已经研究出了与人一模一样的人偶......可是我的国家还在崇尚骑马与砍杀之中。秦稷，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去做一个棋子，哪怕能让我的国家有一点能追得上现在这个时代的希望也好。”
乌合雅说的是真心话。
在这个时代，世界上一流的强国几乎都在寻找突破自身发展瓶颈的方式，各自探索着自己的道路，而自己的国家此刻虽然仍然保持着一定的强势，却早已失去了未来。如果她真的能够成为大夏的棋子，让自己的祖国能够稍微改变当前的古老思想，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失去些利益，总比几十年后被其它国家彻底征服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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