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我也不会有别的选择了。”
乌合雅苦笑着说道。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甚至是隐约的哭腔。
秦稷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想什么，也许是对他的威胁的恐惧，也许是对曾经的挚友此刻的无情而愤怒，当然，也可能是对自己的亲人对自己的毫不在乎而委屈......
秦稷沉默了许久，他看着面前的友人，然后有些不忍地转过头：
“对不起。”
他最后还是没能铁下心来。他不是原本的秦稷，没有那完全冰封自己内心的能力。
“你没必要对我道歉。”乌合雅闭上双眼，“秦稷，我......我很希望我是作为男性出生的。如果我是个男性，也许我那些兄弟姐妹便不会将我视作外人，至少，不会将我当作个棋子随意丢弃。”
“我到底哪做的不对？”
女孩的语气渐渐平和，可是那过于束缚的平静，究竟是否是疯狂前的最后一瞬，谁也说不准。
秦稷向她伸出手，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
最终，他还是犹豫着，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
“乌合雅，我们不去管他们了。”秦稷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怒火，说道，“我做我的事，他们不值得你继续付出......我......如果你将来要管理的国家的人都是这样的混账，那我宁可你就这样离开，我有别的办法解决。”
“然后呢？你这一次要牺牲掉什么？名声？无辜的人？还是你在大夏的地位？”
乌合雅轻声问道。
她轻轻地抽泣了一下，然后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秦稷。
“秦稷，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别真的使性子。我会回去，然后完成我的任务。”
第七十一章 工作
从乌合雅的住处走出来的时候，秦稷脸色不是很好。
“少爷，我是不是不该......”
灵颜犹豫着询问道。
如果不是她刚才毫不犹豫地将军情交给秦稷手中，也许两个人就可以好好在这里谈事了。可是，由于自己将这份情报现场交到了秦稷手里，反而让秦稷一时间没能控制住情绪。
“不，这不怪你，这件事迟早都要摊开来去说的。”秦稷叹了一口气，然后让自己的神情恢复正常，“好在，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乌合雅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同时也给了我们原本就要的承诺，如此以来，我也好对陛下交差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去看灵颜，因为他觉得看向灵颜，自己内心的不安就会被察觉。
“少爷，您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和我说‘不怪你’‘不是你的错’，”灵颜低声说道，“您是将我当成什么了？长不大的孩子吗？”
“这本来就和你无关。”
“这是少爷您的事情，怎么可能和我无关。”
灵颜摇了摇头。
乌合雅的情况，灵颜很清楚，尽管她不是一个擅长政治的人，可至少在感情上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的，秦稷走在了一条矛盾的道路上，既不想让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成为棋子，又不希望大局因为他个人而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他心疼自己的朋友，可是他又不能不继续利用下去。
可是面前这家伙却不会对自己抱怨诉苦，永远摆着那一副“没问题，交给我就行”的样子。
她捧起秦稷的脸，几乎是强迫地让他正视着自己。
“少爷，您有的时候或许要多为自己想一想。”
秦稷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灵颜的眼睛很特别，虽然是大夏人常有的被形容成“黑色”的深棕色，但是却能够在其中看到些许的光芒，秦稷很熟悉这对眼睛，在激动或者战斗的时候，这双眼睛的瞳孔会仿佛宝石一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我知道了。”
秦稷说道。
“那就好。”
灵颜松开手，然后将秦稷随手递回来的军情报告叠好放进怀中，随后说道：“这件事或许也要和陛下说一声，少爷，您是打算自己去还是带上我？”
“一起去吧，情报类的事情，和你也不是完全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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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程的第一站，便是河溪郡。
在今年，河溪郡可谓是整个大夏最受关注的一个郡了，由于遭遇了严重的灾荒，河溪郡这一次的灾难饿死了不少人，如果不是朝廷火速调集财力和物力去赈灾，恐怕整个河溪郡少说要死个三四成人。
现在的河溪郡经过了恢复，总算是从灾难之中喘口气了，可是即使如此，对于这个大夏重要的产粮区来说，顾问程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里的平原喂饱了无数大夏人，因此，第一站，顾问程就盯上了这里。
灾难期间的河溪郡曾经被无数官员们光临，甚至包括陛下本人，这也使得这里的官吏和当地豪绅相对来说比较清正廉洁一点。
但那不过是给皇帝营造出的假象罢了。
顾问程刚刚来到河溪郡，河溪郡的郡守便带着手下的一众官员列队迎接，面对他带来的旨意，一众官员也恭敬施礼，随后，由郡守提议，邀请顾问程前往郡府吃顿饭，也算是接风了。
顾问程仔细思索了一下，既然对方已经摆出了这样的一副热情样子，那自己便不推辞，随着这些官员前往郡府。
双方分主宾落座，随后，由郡守对顾问程的到来表达祝贺。
顾问程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那些饭菜。
一大盆粟米，一盘炒豆腐，一只炖鸡，几样素菜，除此以外，就没有其它的食物了。
“啊，还请顾大人您见谅，如今河溪郡百姓刚刚从灾情中恢复过来，如果是按照往常，自然是要以高规格来招待您的，但是......物资匮乏，能支撑百姓生活已是不易，此时我郡府若是大吃大喝，恐怕难以服众。”
郡守的年龄已经不小，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他满脸苦笑地对顾问程说。
“嗯，无妨，倒不如说你做的非常好。”
顾问程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在桌子上的菜中划过，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
“顾大人带着陛下旨意屈尊前来，不知究竟有何吩咐？”
由郡守敬了酒之后，郡丞开口询问道。
“按照陛下的旨意，如今为防国内部分地区大患，需将各地存粮部分调往可能出现大灾的地区。我此次来，是为了勘察河溪郡如今的情况，查明河溪郡存粮之数，视情况进行调动。”
顾问程笑着说道。
“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啊，如此大事，顾大人亲自来一趟是对的，我们河溪郡现在虽然有之前朝廷调拨过来的存粮，但我也得和您透个底，现在河溪郡的粮食，实际上没有这么多。”
“为何？”顾问程皱了皱眉。
“顾大人您想啊，之前大灾，河溪郡几乎没什么收成，而且为了赈灾，当时火烧眉毛了，之前的郡守跑到附近的几个郡借了一些粮食。如今朝廷的粮食发下来，自然是要先补齐之前借走的粮食。所以，实际上仓中存粮并没有我们对百姓说的那么多。”
“那对朝廷呢？”
“对朝廷当然是如实禀告，这事儿陛下还给咱们批过条子呢，让我们可以暂缓补粮，优先备好应急之粮。”
“既然陛下已经批过了，那应该就没有问题。”顾问程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只要诸位的粮食数能对的上，那就不是问题，我是来查粮的，不是来要粮的。到底是要补充河溪郡的粮食，还是调走粮食，得调查后向陛下禀报再做决定。”
“顾大人说的是。”
“来来来，敬顾大人一杯！”
........................
夜晚。
顾问程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石头，然后低声念了几句，石头亮起。
“怎么样？河溪郡的诸位对你招待得如何？”
秦思月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顾问程一边喝着茶，一边将自己今天听到的见到的向秦思月说了一遍。
“嗯，从现在来看，貌似没什么大问题，你有发现异常吗？”秦思月听完之后，笑着问道。
在这种不和对方直接见面的情况下进行交流，她说话至少还是可以的。
“没有，但是，我对他们持怀疑态度。”
“直觉吗？”
“准确地说，他们身上没有百姓的‘气质’，”顾问程回忆着自己见到的这些人，然后说道，“一个为了百姓宁可冒着得罪钦差官员的人，他至少应该和百姓走得很近，可是我闻不到一点泥土的味道。”
“你的鼻子这么灵敏？这不能作为证据吧？”
“如您所说，直觉罢了，他们不像是会和百姓站到一起去的人——我宁愿我的直觉是错的。”
“那你呢？”
“我是农家的孩子。”
“你这么说自己，不怕被别人说你老土？”秦思月说这话的时候心不在焉，听起来只是调侃而已。
可是，他却很认真：
“读圣贤书，为的是有圣贤之心，行圣贤之事，而非自诩圣贤自命清高。秦小姐，难道读书只是为了高人一等吗？就是为了能靠着读书踩在别人头上说别人一句老土吗？如此说来，这书倒不如拿来引火更为合适。”
“若是读书只是为了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为了夺取更多的荣华富贵，那与为食而互相撕咬的禽兽又有何异？”
第七十二章 阻拦
看着自己妹妹和对方结束了短暂的对话，秦稷将已经失去光彩的灵石收了起来。
使用灵石作为供能来进行的传声法术，如今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双方携带一分为二的同样的法术，就可以完成远程的对话。当然，即使可以重复利用，这玩意仍然相对来说比较贵重。倒不是说贵在原材料上，而是贵在了法阵上。
“河溪郡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太对劲。”顾问程的话，毫无疑问也让秦思月产生了对河溪郡这边情况的怀疑。
“正常，就连大灾导致那么多人死亡了，河溪郡的部分官员和士绅仍然有只考虑自己钱包的人。这类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存在。”
对此，秦稷反而是感到习以为常。
秦稷知道大夏的情况，现在的大夏，整体上官场风气还算是可以，但是如果细究的话，那必然会出现些让人们不那么愉快的事情来。
“接下来，我想我们的这位顾大人应该会好好调查一下的。”
说到这里，秦稷转过身来：“怎么样，陛下？看样子，顾问程确实可堪大任。”
是的，现在，在秦稷的书房里，并不是只有秦稷兄妹俩，而是还有一个“贵客”——夏雨潇。
此时的夏雨潇正在旁边品尝着秦稷带过来的奶茶，这奶茶是秦稷从乌合雅那边拿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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