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在听到即位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会是谁了。
第八十八章 开始的棋局
场面陷入到了尴尬之中。
对于这位使臣来说，其实他做得没有错，班哥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非常提防，尽管这个提防可能压根不是他自己心中得出的结论，但是老国王确实是在往这个方向培养。
秦稷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萨尔王朝希望能够也有一个足够果决和心狠的王，而乌合雅的父亲，正是向着这个方向去培养的班哥。
现在，乌合雅知道了实际情况。
“父亲他身体可还好？”她询问道。
“禀殿下，他老人家身体还算是结实，王位传给现在的王之后，一直都在自己的居所享受生活，偶尔还会出去打个猎之类的。”
使臣说了一部分，不过，大概是心中有所顾虑，他并没有说到政治和权力上的问题。虽然原本的王已经养老打猎去了，那这王权，一直死死握在自己爹手里的王权，是怎么分配的？
班哥说到底还是一个新王，没错，他是有着父亲的帮助上位，背景大，别人不敢乱动他，可权力不可能一直握在老国王的手里，迟早要交接的。
乌合雅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交接，她只知道，如今的萨尔王朝，必然不会安稳。表面上班哥和自己父亲把各部族统合了起来，仿佛要成为雄壮的草原雄鹰，可是，萨尔王朝内部的隐疾太多了。
只能说，自己的这帮家乡人性子比较直接，干架就是一切，当年也确实靠着干架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可是呢？刚干完架没多久，内部各部族就分崩离析了。
所以，班哥接过的，其实是一个烂摊子，各部族之间各怀鬼胎，谁都想在这片草原上占据更多的资源，班哥能维持这个架子，可是，一旦没有了战争，这个架子内部的朽坏就会暴露。
“此事，我全然不知。”乌合雅无奈地摆了摆手，对夏雨潇说道。她接下来需要依靠夏雨潇和秦稷，才能完成自己的目的，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和这俩狗男女达成共识表达忠心，“在大夏这么久，我虽然与他聊过几次，但是却从未听到此事......”
“何止是你不知道，就连朕都不知道。”
夏雨潇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然后用非常平静的口吻说道。
“什么？”
乌合雅人麻了。
想过自己老哥会搞事，但是可没想过会这么搞事情，两国之间，特别是大夏和萨尔王朝之间还是附属关系，这个状态下，就算你想搞大事，也得做足了面子啊。
如果他班哥按照流程老老实实上奏夏雨潇请求封王，至少在明面上，礼节做足了，好歹临搞事之前还有理由想办法捞点好处。
你这压根就没上奏自己封王，这是干嘛，这是扯着大旗明摆着说“劳资反了，你来打我呀”......
此事，原本是来见夏雨潇的使臣反而成为了陪衬，他坐在那里，再也不发一言。
他也没办法发言，从班哥这步近乎于公开造反的操作来说，他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恐怕都无力回天了。
“朕觉得，萨尔王朝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独立于大夏之外，对于萨尔王朝而言，萨尔王班哥是希望能够和朕，和大夏平起平坐。”
夏雨潇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这些客套话。
“不得不说，你们的王，班哥，是一个有志向而又心思质朴之人，朕很欣赏。萨尔王朝和大夏的平等，朕想，也是时候解决了。”
“陛下，您......”
秦稷刚开口，就被夏雨潇拦住：
“公主，按照从前的惯例，前来大夏学习交流的异国王室子女，一旦两国关系发生变化，大都会选择为自己的国家尽到最后一份责任。公主，您......愿意为了您的国家尽这份责任吗？”
夏雨潇说得比较委婉，不过，再委婉的话语，在使臣面前都显得尤为明显。
“陛下，万万不可啊，公主殿下对此事并不知情，皆是臣故意隐瞒，未曾告知，我朝未上请陛下封王，实在是国情在此，还望陛下海涵。”
使臣急忙劝道。
“是吗？”夏雨潇瞥了一眼乌合雅，随后轻轻地拿起茶壶，示意侍女拿过一只新的茶壶，亲自给乌合雅斟好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喝茶吧，不知者无罪，这事儿，朕自会处置。”
乌合雅捧着这杯茶，沉默了许久。
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秦稷无声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发生，仿佛木桩一样不发一言。
在那一刻，乌合雅快速地扫了夏雨潇和秦稷一眼。
秦稷的表情冷漠无比，就好像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好友一样，而那位使臣，则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至于夏雨潇......
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玩弄猎物的猫。嘴角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着她的无力。
“现在这种茶，是大夏的新茶，说是从高山上培育出来的优秀茶种，口感淡雅，留有余香。怎么，公主喝不惯？”
“这茶，很贵吧？”
“公主您说得哪里话，待客之物，纵然贵如黄金也物超所值，特别是公主这样的人，”夏雨潇绽开了一个微笑，她笑得很好看，真的好像是兴奋至极的少女一般，“公主请品尝吧，这茶，离开大夏，可就一时半会儿喝不到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夏雨潇还捎带着给秦稷的杯子里倒了茶。
“谢陛下恩赐。”乌合雅恭敬地说道，然后举起这杯号称出了大夏就没有的茶叶，仰头饮尽。
她是在赌，一方面，赌自己这个用处夏雨潇还用得上，另一方面，她赌自己的挚友不会坐视自己出事。
“这可是酒的饮法。看来，萨尔人可是的确天生直率，那朕也就回敬一杯了。”
夏雨潇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打趣着拿起茶杯，一口喝光。
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接下来，朕准备和新的萨尔王交好，”夏雨潇仿佛不经意间说道，“萨尔人，和大夏打打停停这么多年，其中也有不少与我大夏之人通婚留在大夏的——秦稷，你祖上是哪里的？”
“禀陛下，臣的祖上是契阔人。”
“你看，朕不说的话，谁能看出来太尉的祖上曾经也是异国之人呢？”夏雨潇很满意地翘起了脚，“所以，朕也希望能够和萨尔人友好相处。”
“为表诚意，朕打算，让你回萨尔王朝，来担任两国邦交大臣，乌合雅，你意如何？”
说是让她担任邦交大臣，其实基本上就等于是把质子放走了。夏雨潇所要展现的，是一种诚意，至少在明面上的诚意——你看我都不挟持质子，你居然还想对我动刀子？她倒是很想看看班哥瞧见自己那个妹妹阴魂不散的模样，一定很有趣。
“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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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的乌合雅，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显然，夏雨潇没打算杀她，只是一次试探而已。这么说来，这家伙的性格还真是恶劣......
然而就在她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的乱响，伴随着凉风，她一愣，然后满面羞耻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后方。
啊，想起来了，夏雨潇递茶的时候，明明乌合雅的杯子离她最近，结果夏雨潇却没有用那个离自己最近的杯子来喝茶，而是递给了乌合雅。
没错，她确实不想杀乌合雅，但是......
伴随着双腿的颤抖和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愈发作响，乌合雅确定了一个事实，她极力忍住自己难以控制的肌肉，坐着最后的斗争，然后咬紧牙关，满头大汗地低吼着:
“夏雨潇，这个仇，迟早要还......”
第八十九章 万物竞发
夏雨潇的计划顺利完成。
如此一来的操作，一方面能够展现大夏的风度，另一方面，也让放回乌合雅这一理由变得充分，对外也可以释放出友好的信号。
而乌合雅也不需要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的国家了。
当然，这种正大光明回去的方法，也一定会给她带来一定的危险，毕竟从之前班哥的这一系列的操作来看，显然他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提防心是很强的。更何况，大夏这次是让她以两国的邦交大臣回国的，这种身份很容易被人当作是里通外国。
可这样也等于给乌合雅一个明面上的背景，萨尔王朝就算是再怎么不懂事，不懂得做好表面功夫，他们也该清楚邦交大臣是不能未经大夏允许随便杀的。
以目前的萨尔王朝的行动方式来看，他们显然是在寻求着逐步扩张——同之前的袭扰大夏边境来赌个大的不同，班哥选择的策略明显就是逐步蚕食并统一周围大小部族，进而向大夏发起挑战。
因此，秦稷等人所定下的战略也非常简单，他们想要蚕食周边部族，那大夏就保周边部族，比如索勒沁部族。只要对方不把矛盾扩大，大夏这边就不把矛盾扩大，避免空耗国力。
毕竟，从现在的计划来看，最后要决胜的，是乌合雅而不是夏国的部队。
乌合雅的回国还需要一段时间去做准备，毕竟，这一次她主要是带着任务去的，不可能真的让她毫无准备地就回到自己的国家，那样的话，回去了和没回去没什么两样，从零开始拉起队伍和做好准备回去拉起队伍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而这个时候，也该轮到秦思月的工作了。
灰鳞处的工作，除了刺杀和执行非常规的审讯任务外，情报方面如今也成为了重中之重。而这份重任就交给了秦思月。
毕竟，作为一个人员不错，而且又没有太多存在感的角色，秦思月的这个身份恰好可以安安稳稳地从事这样的工作，夏雨潇也相信她的能力。
秦思月先以灵颜的名义，挑选了大约三十多人，组织起了一支专门负责情报和渗透有关的队伍。随后，在秦思月的指挥下，这些人一刻不停地立刻开始了对萨尔王朝的情报刺探。
而此时，另一方面，夏雨潇这边也已经开始了新的战略部署。
这一套战略部署是由秦稷，白将军和李世靖等众多将领一同定下的，而其主要战略就在于，待到北部萨尔王朝的事情平息之后，接下来大夏的目光就应当重新回到西边。
南边目前是无需在意的，南边大都是大夏的臣属国，而且相对来说信仰较为独立，短时间内，其国力也较为弱小，教会想要在那里下脚属于费力不讨好。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还是西边地区。
所以，按照众多将领的构想，大夏接下来要将主要的军事部署放在西边，并且通过外交和通商等方式加强对于西边邻国的影响力，从而形成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缓冲屏障。
至少，不能让教会在进攻的途中畅通无阻。
那些以教授百姓识字的基础的“书室”，也在夏雨潇的推行下渐渐地铺散开来，对于一些地区的百姓而言，识字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一个无关生存的东西，在他们的眼中，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干活和缴纳税赋，至于识不识字，实在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官府说你得交多少税，你总不能不交吧。
总之，暂且算是解决了国内内政的不稳定后，大夏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状态。而现在的秦稷，也总算能够轻松一点了。
............................
顾问程的住处，此时的顾问程正在绘制新的水利图。
冬天实在不是一个出去工作的好季节，但是顾问程还是坚持着走遍了郡内的几条主要的河流，并且捎带着调查了一下各地的井水的情况。
随着搜集到的消息越来越多，顾问程在蓄水方面给出了自己的计划。
几条主要河流无法蓄水，也不能蓄水，一旦蓄水，其周边支流必然会水位骤降，对其支流周边的农田就是灭顶之灾。况且，主要的河流大都也存储不了多少水。
因此，若想要蓄水，只能往那几个湖泊里面蓄水，而这样做的话，就要拓宽部分河道，让水能够分流进入湖泊。
一点点地蓄水，总比大幅降低下游的河流水量要好得多。
“这封奏折，呈交给陛下，就说这是根据当地水网做的蓄水图，请陛下定夺。”
他将奏折封装好，然后交给了自己的手下。
自从他开始来到各郡调查粮食问题和水利问题后，着实是得罪了不少人。
就拿最简单的粮食问题，当地的地方势力几乎都以囤积居奇为主。而且，他们之中很多人还不是单纯地炒高粮食价格，而是实打实地在盗取当地的粮仓。
这种事情，当地的官员们岂会不知道？
但是他们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配合这些地方豪绅获取粮食，官员的确有一定的好处。另一方面，这些地方的大户大都属于地头蛇的类型，在当地有着较大的势力，官员们虽然不担心他们会伤害自己的人身安全，但是惹了他们也确实不好办事。
在灾年粮食歉收的时候，难以想象这帮囤积居奇的家伙敢把粮食卖出什么高价。
但是顾问程不怕他们，理由很简单，他不是当地官员，他是朝廷派来的中央官员，属于奉旨前来，面对这些当地的豪绅，他倒也不手软，连带着部分官员都遭了殃。
这直接导致了他得罪的人相当多，当地的那些地头蛇们给他私下里起了个外号，叫做“勾命鬼”，谁摊上他都得掉两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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