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阿萝。”坐在工作台上的安瑟单手托腮,“你喜欢什么?”
“研修,研究。”
正专心雕刻以太回路的明芙萝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是指,除了这两个之外。”
金发男孩叹了口气:“阿萝,人生怎么能是那么无趣的东西呢?”
“不要用你的无趣来界定我的有趣。”
明芙萝抬头看了眼安瑟,瑰丽的紫色眼眸中带着些许不满:“对我来说,研修与研究已经足够有趣。”
“可你从来没有体验过那些有趣的东西,不是吗?”
稚嫩的海德拉歪了歪头,脸上浮现起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勾。
咔啦——
明芙萝手中纹丝不动的炼金刻刀瞬间偏移,原本极尽完美的以太回路连带整个魔金变成一坨报废品。
“你!”
女人猛地转头看向安瑟,眼中煞气四溢,那冰冷森寒的表情,就算是下一秒抄着刻刀抹安瑟脖子都没人怀疑。
“还是学艺不精,阿萝。”
始作俑者安瑟却一副导师模样,义正词严地批判道:“只是这点微小幅度的干扰,就让你失去了对刻刀的把控,以后在炼金时发生了无法预料的意外情况,你又该怎么办呢?”
“铭刻回路可还算是最基础无害的工序了,一旦涉及以太导流,要素相融,亦或是更高级别的本质篡变呢?”
“一不小心的话……”
安瑟双手比了个爆炸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恐吓到:“稍有不慎,说不定会比死还惨呢。”
“……”
明芙萝沉思片刻,随后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说得对,所以我没道理陪你浪费时间。”
这话说完,她便转身走向堆放着材料的角落,十分平静地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抱着一堆零件材料回到加工台边,重新开始工作。
这回轮到我们尚且年轻的安瑟沉默了,他看着神情没有丝毫动摇的明芙萝许久,最后有气无力地叹息道:
“算了,既然阿萝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就自己出去玩了。”
他跳下桌子,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杖,准备离开炼金工坊。
“——等等。”
明芙萝突然伸出手抓住安瑟的衣领:“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这对奇怪的组合有着各自分工,安瑟负责提出无数明明天马行空,但却又存在切实可能,让明芙萝都为之震撼的构想;而明芙萝则负责一点一点地将这些构想,化作现实。
要说为什么一个小小二阶超凡者能做到这种事,大抵是因为他们创造的事物,在大多数超凡者眼中……太过“平凡”。
太过紧贴低阶的超凡者,甚至是凡人的平凡。
这些东西除了某些特定的造物,大多数不存在什么特别高的技术门槛,反而要在设计层面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天赋与高度。而明芙萝愿意坦然承认,自己在这方面远远不如安瑟。
只是这家伙……真是懒惰得可以!
假如明芙萝不给安瑟压力的话,后者大概率会在炼金工坊里浪费一整天的时间,什么也不做。
“任务?哎……亲爱的阿萝,灵感这种东西不是每时每刻都会迸发的。”
安瑟无奈地摊开手:“强求出来的东西,可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哦。”
“但你不是那种依靠灵感才有所产出的人。”
明芙萝松开安瑟的衣领,她微微前倾身子,面庞快贴靠到安瑟,以一种自认为很有压迫感,但其实颇为暧昧的姿态说:
“你是,真正的天才,哪怕是脑海中流泻出的些许思绪,都能让无数人欣喜若狂地奉为至宝。”
“……当然,其中不包括我。”
她面无表情地说:“虽然你的创想的确令人震惊,但我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稚嫩的海德拉歪了歪头,忍俊不禁道:“那阿萝你倒也不必这样强调一遍,我知道你不是,嗯……会把我奉若至宝的人。”
“所以。”明芙萝紧盯着安瑟,“今天的构想呢?”
“你还真是永远都喂不饱啊,阿萝。”
安瑟微仰起头,颇为诧异道:“堆积在一起没有实现的点子已经够多了吧。”
自从他们这两个怎么想也凑不到一块去的家伙开始合作后,这间小小的炼金工坊里不知诞生了多少超越时代的构想,只不过人力有穷,加上安瑟只负责设计,从不负责实践,明芙萝就算每天再怎么全心投入到研究中,就算明芙萝偶尔会把一些不那么夸张的设计交给巴别塔,尚待实现的构想也越来越多。
但她似乎仍不满足,即便已经堆积了大量稿纸,设计图,明芙萝依然在没日没夜地工作之余,让安瑟提出新的构想。
这么不有违常理,十分不理性的事情,很难想象是明芙萝做出来的。
女人沉默片刻,随后朝安瑟伸出手。
“怎么了?”安瑟有些奇怪地把手递了过去。
明芙萝端详着掌心中安瑟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脸,说: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确定你是个十三岁的小孩。”
她的话让安瑟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明芙萝,你分明——嗯,好吧,我不多说了。”
对方充满威胁性的眼神让安瑟只是笑意盎然地耸了耸肩,不再多说什么。
“你只有十三岁,安瑟。”
收起刚才的眼神后,明芙萝握着安瑟的手——她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奇怪的念头,这种好像捏着什么工具的态度,也让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没有丝毫旖旎之感。
她只是在感觉着手中那份青涩稚嫩的柔软触感,低声说:“十三岁的我远不如你,现在的我也是如此。”
“嗯?”幼小的海德拉并没有回以恭谦的言辞,反而扬眉说道,“你没有必要和我做对比,明芙萝,我是特殊的。”
“我对其他人而言也是特殊的。”明芙萝平静地说,“既然我能被用作和他人比较,那我为什么不能和你比较?”
“明明存在着能比我看到更加辽远广阔景象的人。”
她松开了手,用一种绝非不甘,而是自省的语气说道:“不去追逐你的身影,难道要我依然以所谓的天才自居,寸步不前吗?”
金发男孩双手支着手杖,与那双紫色眼眸对视,有些好笑地说道:“所以你就要我不停地提出更多的可能性,更多的设计,来给你提供压力,让你前进吗?”
“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明芙萝转回头,不再去看安瑟,回到加工台上重新开始工作,同时如此说道: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时刻提醒我与你的差距,只有这样……”
“我才可以时刻铭记,无法实现你的蓝图,如此浪费你的天赋,是一种绝不可饶恕的罪恶与亵渎。”
铭刻在魔金上的以太回路精致如艺术,刻刀的锋刃规划出真理的线条,创造者将自己的思绪化作现实,将凡者擢升,令俗物超凡……明芙萝很快重新进入状态,投入进了她从不厌倦,永无休止地工作里,然后——
咯啦!
“……”
女人看着再度偏移的炼金刻刀,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安——”
“阿萝!”
安瑟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明芙萝的话,他大笑着抓住明芙萝的手:“我好像知道你喜欢什么了,跟我来!”
“安瑟,你——”
“我有了一个了不起的构思,你先跟我来,我等下就说给你听。”
“……”明芙萝暂且忍耐,没有发作。
这间创造出了无数尚且未被世人知晓的奇迹的炼金工坊,既不在海德拉庄园,也不在巴别塔本部,而是处在炼金协会周边的一座普通小屋地下。
明芙萝不知道安瑟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安瑟要求所有被发明的新式炼金器具,创作者里决不能加上他的名字,让她必须宣称是自己独立完成的。
安瑟把明芙萝带到了屋顶,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而明芙萝只是站在砖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安瑟:“你到底在搞什么?”
“你不想听我讲我到底想到了什么吗?”已经坐下的安瑟扬了扬眉毛,拍了下身边的砖块。
明芙萝沉默片刻,随后皱眉走到安瑟身边,待无形气旋将砖石上的灰尘扫开,她才拢了拢白大褂,在安瑟身边坐下。
“你最好保证你的想法真的——”
“阿萝。”样貌略显稚嫩,但已经有了那迷乱女性的俊美气质的男孩转过头来,朝明芙萝微笑:
“你是不是喜欢天空?”
明芙萝愣住了。
“虽然你觉得可能是在浪费时间,但我闲着没事的时候总会想……除了研修和研究以外,你到底还喜欢什么呢?”
安瑟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轻声说道:“想了很久,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你切实喜欢的东西。但是在刚才,在你说那些听起来还挺了不起的话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天空。”
“遥远又辽阔,好像有无限可能的天空。”
明芙萝没有说话,只是也抬起头来,做着她平日里稀少到可怜的“放松”活动。
“或者说,你喜欢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看见更加恢弘的光景?”
“……”明芙萝转头看着安瑟,“你是不是对我用了读心法术。”
她面无表情,以此来掩饰自己方才内心的波动。
安瑟愉快地大笑起来:“我还没有那么无聊,阿萝。他人内心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自己猜出来,而是用其他方法窃得的话,就太无趣了。”
的确,安瑟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明芙萝心里想。
或者说,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永远能够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永远能够给她提供帮助。
现在……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也不奇怪。
明芙萝从未遇见过像安瑟一样,与她如此默契而合拍的人。
所以哪怕安瑟在性格和行为模式上,有太多明芙萝根本无法容忍的毛病,她也依然在默许,甚至是纵容。
“天空的景色,大地的景色,还有更遥远的,无限的景色,你都要囊括在眼中。”
安瑟凝视着明芙萝的侧脸,用并非调笑,而是赞叹的语气说道:“这份野心与贪婪,真是令人震惊,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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