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安瑟的演讲让赤霜城陷入了狂热的海洋,而最近距离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希塔娜,是如此得与有荣焉。
她本来应该跟安瑟一起回到府邸,做好度过大寒潮的最后准备,但由于是在难捺心中激动,还是留在了中央广场上。
【海德拉大人万岁!】
【神啊……感谢您!感谢您让海德拉大人降临在赤霜领!】
【我要成为赤霜领最强大……不,是北地,是整个帝国最强大的术士,要成为海德拉大人最强大的助力!】
安瑟可能看错任何事,但绝对不可能看错希塔娜。
幼狼小姐对于反馈,也就是【评价】的渴求,在这个年龄,在这个心智阶段,是无比强烈的。
她绝对不可能抵抗住窥视他人内心的诱惑,以及那份好奇心。
“嘁,做你的梦去吧,安瑟已经有我了。”
希塔娜撇撇嘴,对于刚才听到的那道心声嗤之以鼻。
还帝国最强大的术士……最多十年,不,五年!就算是全世界最强的术士,我也能两拳打爆!安瑟才不需要别的什么助力帮手,有我就够了!
安瑟的言行给了希塔娜绝对支持他的理由,那偶尔茫然,摇摆不定的心,也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栓在了安瑟身上。
对于希塔娜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烦恼和犹豫的了,现在的她还需要用那种自己不喜欢的手段去威胁别人……但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去考虑那么多东西,只要一心变强就可以了。
“说起来,刚才上演讲台时的感觉……”
少女懵懵懂懂地握了握拳:“是不是就是安瑟说的,灵与肉合一的过程,我刚才,是差点突破到第三阶段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语能让多少超凡者嗤笑,更不知道,当这些超凡者得知这是真实之后,究竟会有多么疯狂。
登临晶梯顶点,走向御座的第三阶段,在第六阶段如同空中楼阁的天国之路中,是最重要的蜕变阶段。
那代表着超凡者无需借助任何外物,即可驱使散布在大气中的以太,彻底于凡俗脱离开来。
这个过程,需要耗费大量材料构筑仪式,以确保灵魂与肉体在以太交融中彻底合二为一的稳定性,其过程艰难危险,言语难以表述。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走着走着,突然心有所悟,就能抵达御座的怪物?
但她就是存在,这就是连超凡本身也能蔑视的,命定的英雄。
只是现在,那个在原定世界线上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霸者,那个登上阿尔灵峰峰顶与龙王战斗,在帝都与飨焰皇帝生死搏杀的狼帝,现在正像条小狗一样,到处寻找着称赞自己主人的言语和心声。
那几乎无穷无尽的赞美令希塔娜飘飘然起来,虽然没有一个人提到她,提到那个跟伟大的海德拉大人一同登台的神秘少女,但希塔娜自己却很清楚……她给海德拉的帮助,可大了!
往远了说,安瑟的那些良好政策将得到彻底落实;往近了说,分发给贫民们的煤炭费用……可全都被她省下来了!
只有这个时候,我们的希塔娜小姐才会觉得这是个天文数字。
希塔娜其实多少也有点想宣扬一下自己的功劳……主要是前面那件事,毕竟后面只是省安瑟的钱,跟平民无关;但让安瑟的政策能得到完全落实,这就是全为了平民们好啊!
安瑟那个坏心眼的家伙还跟坚石伯爵故意那么搞,嘴上说做得多么多么好,实际上就只有那么一点点……那么多平民被这样骗了,还得说好话。
但这,都已经被我希塔娜改变了!
幼狼小姐如此美滋滋地想着,顺带抹去了心中对安瑟的那点小小不满。
这么说来,改变赤霜领这件大事里头,也有她的重要贡献啊!
“可惜现在说了也没人信……而且也不能抢掉安瑟的风头。”
希塔娜挠了挠雪白的发丝:“回去跟爸爸妈妈讲好了!”
她是那么兴奋而快乐,为自己成功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帮助到那些一直被人轻视,一直艰难活着的平民而高兴。
希塔娜骄傲于自己的力量和天赋,正是这份力量与天赋,让她被安瑟看上,被安瑟选中,接着拥有了实现心中那份良善愿景的机会。
“以后所有人提到安瑟,立马就会想到我!”
少女陶醉于对未来的期待中,她开始幻想自己与安瑟联手,拳打侯爵,脚踢大公的场景……说起来侯爵和大公哪个大来着?算了,无所谓,反正只要我和安瑟在一起,谁都不是对手!
她兴奋地穿过人群,听够了欢呼与赞美的希塔娜决定换点精神食粮——只是这些话语,怎么能够证明海德拉对赤霜领和赤霜城的贡献?她要去看更多的人和事,然后再回去,把这些全都说给安瑟听。
希塔娜走了很长的路,不只是中央广场,通往中央广场的四条大道都挤满了人,他们每个人都兴奋谈论着海德拉的作为,希塔娜灵机一动,将黑绒斗篷的兜帽戴上,虽然雪白发色在北地并不是非常稀罕,但已经有些包袱的希塔娜小姐,可不希望被人认出来。
“你们说的那个海德拉。”
她插入到讨论的人群中:“真有那么厉害?”
“……小姐,你是外地人吧?”
激动讨论着的几个中年人都投来不善的视线。
“嗯,是啊。”希塔娜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是听说有这么一号人,才来赤霜领的。”
“那就不奇怪了。”
他们的神情稍微缓和了许多,甚至变得十分友善——就像希塔娜乐此不疲地偷听着人们对安瑟的赞美一样,他们也想找个一无所知的人,热切无比地宣扬海德拉的伟大。
“我告诉你,他来到赤霜领之后,一路上杀了上百个该死的官僚!”
“……”希塔娜愣了两秒,“有,有这么多吗!”
“就是,没这么多!”他的同伴打断道,“明明只有五十几个!”
“放屁,是三十几个,洛夫罗在海德拉大人的府邸铲过雪,他亲口说的!”
“明明是四十六个!你们知不知道……”
他们开始为海德拉到底处死了多少官僚争执起来,好在有人及时打断:“总之,反正就是替我们主持了公道!来到赤霜城之后,直接就把赤霜伯爵那头肥猪给宰了!”
“妈的。”一个中年男人吐了口唾沫,“他刚上位的时候说的话倒挺好听,说什么会让赤霜领变得更加富裕,结果连装都不装……隔壁的老梵纳尔,就是在被赤霜伯爵抢走女儿后疯掉的。”
“贵族都这样。”希塔娜对此表示赞同。
“对,贵族都——这得先把海德拉大人排除。”
“他改制了外城区的巡逻队,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海德拉大人才接过赤霜领的事物不到三天,就把屠夫克伦夫卡那个混账处决了,他仗着巡逻队队长的身份,把外城区当成自己的王国。”
“哈哈!我记得!那家伙被吊死之前尿了一裤子,跟条死狗一样!”
说道这里,人们又欢呼起来:“海德拉万岁!”
“说到外城区,你们敢信吗?那块臭气冲天,连寒风都吹不散烂味儿的地方,现在好像变了个样!我敢打赌,就算把外城区全拆了再重建,都未必有现在的效果!”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越来越多的人诉说着希塔娜从来没有挺过的事情,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海德拉已经为赤霜城,为赤霜领做了这么多事情了。
这时,作为“外地人”的希塔娜已经无关紧要了,人们如此热切地交流着对海德拉的尊敬,而希塔娜,更是没有从中听到任何一句虚伪的心声。
那就是这些普通平凡的人们,心底最纯粹的感激与善良。
一想到这里,希塔娜在感到温暖的同时,又对坚石伯爵感到万分不屑。
她到现在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让那个家伙,如此信誓旦旦地说着平民们都是不知感恩,得寸进尺的畜生,还说玛琳娜会赞同他的观点,简直就是脑子进了大便!
把那家伙丢到这里来,看他还敢不敢说出那种屁话!
希塔娜能确信,坚石伯爵要是还敢继续说,绝对会被当场打死。
“哦,你们记不记得那件事!就是海德拉大人的随从,那个总是到处闯祸的女孩?”
“……”希塔娜小姐的脸色一僵。
“你是说她当街伤人的事吗?我知道!海德拉大人竟然主动入狱,他认为那是他管教不当,他的罪过更大!我跟你们说,我认识里头的狱卒,他们说海德拉阁下真的把牢房里的猪食……妈的,那些东西连猪都不吃!海德拉阁下竟然真吃了!”
脸庞发烫的希塔娜没脸继续听下去,把兜帽牢牢戴紧,快步离开了。
人们没有发现那个外地小姑娘的离去,继续谈论着:“说起来,那个倒霉的商人后来怎么样了?”
“他?别提了。”有个看起来家境不差的年轻人颇为怜悯地说道,“他被那位兰斯小姐害惨了,本来带着全部家当来赤霜城发展,结果开店一个星期,好像就进账了几个铜币,已经完蛋啦!”
“啊,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那位兰斯小姐死都不肯和解,非要上法庭吗?一上法庭,那就是打海德拉大人的脸。不管海德拉大人怎么想,你觉得贵族和商人会让他继续做下去吗?”
“哦……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是啊,谁叫他碰上了那位招来厄运的兰斯小姐呢。”
“……说起那个兰斯,她是不是勒索过东街武器店的萨弗?”
“好像是大喊大叫为什么一把匕首卖这么贵吧?把萨弗吓坏了,连忙白送,结果白送她又不要,最后萨弗只能卖了个‘她觉得合适’的价格。”
“海德拉大人为什么那么关照她?会不会是……”
“别想了,海德拉大人什么女人找不到,会喜欢一个没家教的野狗?”
“哎,别提她了,我们还是继续讲海德拉大人吧,你们知不知道有个传言,海德拉阁下似乎想帮助整个领地贫民度过大寒潮,要分发很多煤炭。”
“你疯了!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钱吗?就算是海德拉大人也……”
“可他在刚才的演讲里说过了!”
“哈哈,我家的老东西还说,像海德拉大人那样,一上台做些好事,哄骗我们的领主他见过太多了,要是海德拉大人真这么做了,我看他还能说什么!”
“海德拉万岁!”
*
虽然希塔娜平时锻炼完就会出去四处乱窜,但她对于赤霜城的基建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认知和概念,所以也看不出什么外在的改变。
但这一路下来,从正午到日暮,走在大街上的希塔娜,无比地满足。
整个赤霜领在安瑟的演讲结束之后,似乎就陷入了一场盛大的狂欢,街头巷尾的人们不停重复着那个人的名字,各色商铺莫名其妙开始打折,有幼童扮演着关于他的故事,有成年人在激烈的探讨中热泪盈眶。
有人在街头起舞,有人拨弄琴弦高歌,有人张开双臂吟诵赞词,有人站在赤霜伯爵被推倒的雕像上,高喊着海德拉的名字。
她不需要看到赤霜城变得更加宏伟,更加精致,只需要看到这些,看到这些曾经无所依靠,从不对未来抱有任何期待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有勇气和信念,有信心与期待地开始生活,希塔娜便觉得,这一切真的太好了。
“安瑟……”
少女随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抚摸着食指上的戒指。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突然变得有些红,被落日温柔照拂的面庞在此刻娇俏动人。
“我要是早点遇见你,该有多好呢?”
希塔娜并拢双腿,有些傻乎乎地幻想着:“假如在十二岁的时候,我没有去那里上学,而是被你发现了,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能变成一个,和你一样了不起的人了呢?”
“而且……”
她不自然地捏着自己的脸蛋,语气飘忽地低语:
“而且这样的话,四年,怎么说也够了……”
“啊啊啊——不想了!反正现在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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