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沧烟
寒风瑟瑟,母亲的怀里却是暖和的,女婴笑的开心,但女人感觉到了一些冷意,就又往身上加了些茅草。
她浑身都没力气,感觉有些发晕,想吐,但因为没吃东西,什么都没吐出来。
未来的昏暗仍包裹着她,没有出路,只有一片绝望。
要怎么养活这个孩子?
北境的流云城,地处国家边缘,随时受到蛮人的侵扰,女人在这里一无所用,要么靠男人,要么靠身体,两者总得靠一个。
可是,女人不想这样,她可以被迫来到北境,被迫给男人生孩子,被迫承担生养孩子的责任,但是,她绝对不能作践自己。
如果,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该如何让别人看的起她,看得起她生的孩子。
她是苏家的女儿,苏家和关家一直修好,她乃苏家小姐,从小到大深受关家的文化熏陶。现在的她,不期望能回到本家,只求不辱没自己家里的名声。
她要靠自己的双手,把女儿养大。
“呕——”
那股恶心的感觉又来了,但又吐不出什么,她头脑发晕,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
嘎吱——
有人推门进来。
她慌乱的坐起,看着进门的不速之客,那是一名老人,佝偻着身躯,脸上僵硬,看不出表情。
“您是……”
老人没说话,只是走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
对方靠近,女人认出了老人,这是药铺的钱老头,据说是认钱不认人,而且性子古板,冷漠,很少跟人说话。
“气血不足而已,不用担心,这些药给你包好了,一天煮三次,按时喝。”
老人开口,把药放在了桌上,全程没提钱的事,转身就走。
当他走到门口时,转头,原本在母亲怀里的女婴忽地动起来,对着他笑。
女人心里一动:“跟爷爷再见。”
“啊噫噫噫,嘿嘿!”
女婴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挥着小手。
老人停顿的站在那里,片刻后,关门走了。
女人紧紧的抱着自己女儿,冰雪聪明的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家女儿和老人的眉眼有些相似。
但她什么也没说,也不会去说。
她只知道,她是她的孩子,她是她的母亲,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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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荣带着苏柔雪进了酒馆。
一进门,她就嚷嚷:“老头,老头,你在不在,快,上吃的!”
“喊什么,小祖宗你又想干啥!?”鬼佬从后厨走出来,原本气势冲冲的,看见苏柔雪,愣了愣,“哎?你娘好了?”
“对,好了,快,把好吃的弄上来。”
“有钱吗你?”
“先赊着。”
“又赊!?你就不能说从你工钱里扣吗?”
“不行,那些还得给我娘治病,先赊着,以后有钱了我加倍给你。快快,把那烧鸡什么的端上来,我娘爱吃。”
“真特么的扣。”
鬼佬骂骂咧咧,但还是进后厨准备去了。苏慕荣拉着苏柔雪坐下,拍着胸脯说道:“娘,你放心,我现在跟平生一起工作,我们赚了好多好多钱,到时候,都给娘买好吃的。”
“好~小荣最厉害了。”苏柔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但是,小荣,你不可以对鬼伯伯那么没礼貌,当年,是他教我编织草鞋的。”
“哎!?”苏慕荣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事!?”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苏柔雪说着,眼睛看向了窗外,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同样的,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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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这里不招工了。”
店家打着算盘,毫不犹豫地拒绝。
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直接就被拒绝了,女人叹了口气,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但刚转身的时候,店家忽然又说道:
“不过,看你怪可怜的,我倒是有个主意。”
女人重新燃起了希望,转过身,问道:“您说。”
“流云城这里天冷,在这里最重要的,除了食物还有衣服,衣服里,又以鞋为主。我可以教你编织草鞋的技巧,给你准备做草绳需要的麻绳,如果你赚了钱,也不用分我多少,只要把麻绳的钱还我就好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女人高兴极了,正要道谢,但店家继续说道:
“但是,草你要自己去弄,我只能告诉你大概位置,这可是很苦的,你受的了吗?”
“您放心,我可以的。”
她可以的。
第二天,女人就背着比她还大的箩筐,出了城进山谷。
店家已经告诉了女人谷草的位置,她咬着牙,踩着碎石,一步步向那里赶去。
她的鞋子被划破,后背磨出血,拔草的荆棘划破了手掌,血淋淋的。
到最后,她回去了,框里只有薄薄的一层。
店家看了摇头,说道:“你这些还不够做一双的。”
店家的失望溢于言表,女人磕着头,求店家再给一次机会。
女婴从框里探个头出来,大眼睛眨呀眨。
店家愣住,原来女人不放心孩子,今天是背着女婴一起上山的。
“以后把孩子放我这,我替你照看吧,至少在你熟悉这些流程之前。”
女人摇头拒绝,说:“不麻烦您,今天只是我不熟悉,下一次我早些进山,一定可以的。”
“但是……”
“您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店家不说话了。
从那天起,女人带着女婴,从早到晚,攒够了编织草鞋的谷草。
只是不过一个月,那芊芊玉手便布满了老茧,再也看不出弹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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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来了,苏柔雪小口地吃着。
苏慕荣兴奋的问:“好吃吗?”
苏柔雪笑着点头:“好吃!”
母女俩安静的吃着,期间,苏慕荣问:“娘,您说,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
“小荣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就是想问问,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含义啊……”
苏柔雪想了想,放下了筷子。
外面的冷风静静的吹着,她安静着,随后缓缓开口:
“小荣,你要记住。”
“嗯?”
“你的荣,是荣耀的荣。”
外面的风静了。
雪缓缓地下着,带来了些许的往事。
那小小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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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编织的草鞋,先搓好棕绳或麻绳,编好鞋耳(即短棕绳绞成双股线),拿一把上好的谷草,捶柔软,把板凳放倒转,四脚朝天,套上草鞋棒,即可坐上去编打草鞋。
她会花专门的一些时间收集谷草,再然后,花一些时间编织草鞋,等编织的差不多了,再拿出去卖。
她的地点是南城门口附近,同样带着箩筐,只是里面从谷草换成了女婴。
她的第一位客人,是那位老人。女人本想送一双给他的,但是被他以“做生意就要收钱,天经地义。”为理由,拒绝了。
老人拿钱买了一双草鞋,目光却放在箩筐里熟睡的女婴,开口问:“叫什么名?”
“啊……您说她啊,还没想好。”
他沉默着,问:“她爹呢?”
女人的目光黯淡下去,抿着嘴唇:“跑了。”
他哦了一声,又说:“那让她跟你姓吧。”
女人愣愣的抬头。
但老人已经转身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走回来。
“这些鞋我都要了。”
就这样,女人今天收工了。
她背着孩子回到了家,看着熟睡的女婴,想着老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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