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泰兹卡特里波卡
“就在我快被转学的时候,父亲站了出来。
“那个时候屹立在我身前的他,就像是一堵墙壁一样,替我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他一直都相信着我不会是凶手,他是在所有认为我是个“错误”的人中,始终坚信我是正确的存在的那个人。
“他的信任,冲击着我的内心。所以……就在那个时候,我选择掩盖自己的本性,为了不让他失望。”
伊藤美绪的唇边染上了恍惚的笑意,她的思绪已经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于是,我在班上进行了暗中调查,得到了所有同学的时间表。
“得益于在父亲书房里学到的刑侦知识,我构思好了计划,并选中了峰山美亚,利用她的室外鞋在她没有目击证人的时间段里制造了上山填埋凶器的脚印,同时在周围布置了一系列假线索……最终成功将嫌疑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后来我对峰山美亚道明了真相,也对她说了抱歉……不过,她的憎恨一直延续到现在,从来没有原谅过我呢。”
伊藤美绪轻轻地笑着,目光却变得有些失神。
“一般来说。心理异常者在杀死一个活物之后,杀戮的手段将会不断升级——兔子,猫,狗……甚至是人类,那么你后来还有杀过其他活物么?”
伊藤美绪摇了摇头。
“……那只兔子是我杀死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活物。因为……
“就在事件爆发的大约一个月以后,某天晚上,在我回到家以后,父亲显得异常苍老,他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我。
“——然后,父亲将我带到了和室,两个人相对而坐。
“坐在我前面的他,深深低下了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用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复杂语气,对我说道:“美绪……我希望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伤害他人。””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么?”
“……或许是那样吧。
“从那以后,父亲平时回家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平时更用心地扑在了工作上。并且在一年多以后,我听到了他的死讯。那次在和室里的谈话,成为了我和他单独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见面。
“但是,父亲留下的那句话,成为了固定在我心中的戒律。“不能伤害他人”,即使对我来说,死亡是唯一能够让我感到喜悦的事物。我也不能去杀死别人。
“因为,如果这样做了,仿佛那个时候屹立在我面前的身影,也会失去最后的,哪怕仅仅只是伪装出来的意义。”
伊藤美绪脸上恍惚的笑容越来越淡,意识仿佛沉入了无边的深海之中。
“不过,虽然不能伤害他人,但并没有说不能伤害我自己。
“积累在身体上的痛苦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惬意,因为那样会让我更接近“死亡”……永恒平等的死亡,绝对安宁的死亡。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隐瞒的很好。迄今为止,除了阁下,唯一看透的人便是峰山美亚。当她发现无论什么样的痛苦都没办法让我崩溃,反倒只能让我更接近宁静的“死亡”之后,她自己反倒陷入了精神内耗之中,隐隐变得绝望……
“……事实上,那天晚上,麻奈实将我救出来的那天晚上,峰山美亚因为过于绝望好像已经变得疯狂,决心要跟我做个了断,要真正地消灭我,不惜牺牲自己富裕安稳的生活也要直接将我杀死……但她没想到的是,有一个少女打断了这一切。
“……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应该充满了遗憾和不甘吧。所以我确实相信她不会对麻奈实下重手,因为对她来说,可能麻奈实是一个可以用来对付我的工具。”
伊藤美绪喃喃地说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犹疑,还有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淡淡的哀伤。
“那么,对你来说呢?也存在遗憾和不甘么?”
眼前的视野渐渐变得黑暗。
席谷的声音就像是从无比遥远的地方传来,让伊藤美绪的大脑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仿佛幻觉,又仿佛现实。
“遗憾……不甘么……
“……或许是有的吧。
“其实……我对死亡的眷恋,来自于对自己的绝望……当受到所有人的厌恶之时,就连我自己也不得不厌恶自己。
“……然而我终究还活着。
“……所以,我不得不始终带着这份自我厌恶存在下去。
“……而死亡,就是能包容一切,消融这份厌恶的绝对安宁之所。
“……但是,父亲的话已经成为了我心中的“戒律”,所以……或许只有我自己死了,才会得到解脱吧。”
视界已经变得完全黑暗。
伊藤美绪的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浮上了云端。
那是一片寂静空无的所在。
真的……要死了么?
不明所以的她,在这一刻,心中涌上来的,竟然只有一股喜悦。
“其实……不用死亡,也能得到解脱。”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然而,下一刻,黑暗的视界中,一道光芒乍现——
一棵树,仿佛撑天立地,将整个世界都遮蔽住的至高之树,在她的意识中浮现!
惊愕与震撼一同在心中升了上来。
与此同时,神明的昭示在她的心中闪烁:
“……洞穿你的心脏、挖掘你的灵魂、将你的全部执念奉上——
“改变现实,实现渴求的力量……就在伱的手中!”
第四十五章 再现身
就在伊藤美绪“看见”了那颗屹立在天地之中,仿佛无有边际的神木之时。
另一边,废弃工厂中的谈话还在继续。
“那个胎记女,她就像没有痛觉一样,从来没有对身体上的疼痛表达过反感。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只是她的伪装。等到后来才明白,她其实是根本不会觉得难受。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着能让她真正崩溃的方法。但无论是拳打脚踢,还是用武器刺伤,都没有办法让她的心灵感受到痛苦。这个家伙就像是一块弹性无限大的海绵,我的所有伤害都被她轻松吸收,反倒是我自己,在日复一日对她的折磨之中,我的内心反而受到了煎熬……
“……明明我和她的身份天差地别……明明我是可以能够站在高处悠闲地俯视着她的人……为什么,却只有我会觉得痛苦?
“……从小学时期到现在,我一直都成长在她的设计带来的心理阴影之中……难道说我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她了么!
“……凭什么会这样!”
峰山美亚的咆哮声响彻于空旷的废弃工厂。
而水原麻奈实因为一直直面着强光,眼睛终于有些适应了光芒,此刻也稍微能看清峰山美亚的脸色,看见她红肿的双眼、泛着潮红的面容,还有激动的表情。
“峰山美亚……”
不知道为什么,水原麻奈实心中对她生出了些许怜悯。
如果峰山美亚所说的一切都属实,不,甚至很大概率那就是实情,那么她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像是笼罩在美绪学姐身躯的阴影之下一样。
明明是施暴者的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占据对受害者的心理优势地位,只能一步一步地陷入“施暴——不成功——更强烈的施暴——再次不成功——进一步施暴……”的循环之中。
但,即使如此。
“……那也是错误的。”
水原麻奈实小声地说了出来。
也许是胸前的温暖给了她坚定自己想法的勇气。
哪怕在这片寒冷的空间里,她也还是继续坚持着。
“……哦?”
峰山美亚的咆哮声被打断,冷冷地看向了她。
“……虽然美绪学姐……也许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但即使如此,美亚学姐的做法也是错误的。”
水原麻奈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峰山美亚和她背后的强光,坚定地说道。
“呵呵……事到如今,你还想像用那种类似“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陈腐说法来宽慰我么?”
峰山美亚的半边脸仍旧是冷冷的,另外半边脸冷笑着,弯出来一个扭曲的弧度。
“不……美亚学姐遇到的事件,是真实存在的;美绪学姐遭受的痛苦,也是确凿无疑的。但是……学姐你不是只是在自我折磨么?”
水原麻奈实鼓起了勇气,对峰山美亚大声地喊道。
峰山美亚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自我折磨?”
“没错。我想,学姐你对此应该也是有着自觉的吧……其实学姐你在伤害美绪学姐的时候,也一定会有种想要停手的感觉吧?但是,想要复仇、想要压过美绪学姐、想要弥补小学时代的阴影的愿望,在心中炽烈地燃烧着,所以哪怕从这里面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喜悦,你也还是只能一步步地泥足深陷下去……就像是,所谓的“无间地狱”一样——
“……学姐,请停手吧,不要在自我折磨了……而且,你故意将我绑到这里,又让我听见那么多的过去,其实也是想要让我来劝诫伱的吧!你的潜意识里,已经对“施暴”这件事感到厌烦了!”
水原麻奈实就像是要把心脏呕出来那样,大声地对峰山美亚喊道。
而后者,则仿佛灵魂都已经凝固一样,木然地看着她。
良久。
就像是雪山消融一样,峰山美亚的脸上,露出了一缕平淡的笑。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说得我都有些动摇了——或许我心中深藏着的想法,其实就跟你说的一样吧。”
那一抹笑容,让水原麻奈实的心脏一紧,积累在胸腔中的阴影都像是被驱散了一样。
但是下一秒,从峰山美亚口中说出来的话,就让水原麻奈实的身躯又沉在了冰窖里。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回退了——我之所以把你绑过来,是因为你是这几年以来和伊藤美绪那个家伙关系最好的同龄人……因此你有可能成为真正让她崩溃的工具呢。”
一边说着,另一边,峰山美亚已经走了过来。
距离水原麻奈实越来越近。
她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顺手拿出了手机,耳朵贴在上面,笑吟吟地道:
“喂……哦,快要来了吗?好的好的……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知为何,水原麻奈实忽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美亚学姐……你……”
“……你以为我刚才只是为了给你讲故事吗?在等接收的人来之前,随便说点什么调剂一下氛围罢了……不知道,等我把你送到新地以后,把你待客的场景拍成照片,放到伊藤美绪面前,她的脸色会不会出现动摇呢?”
放下手机,峰山美亚用轻松的语气地说说着,手上却又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棒状物体,“滋滋”地响着,原来是电击器。
水原麻奈实睁大了眼睛,浑身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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