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子宁
“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烛堡，他们是德·林先生在烛堡招募的学徒和僧侣。”
“难怪，看着真老气。”齐姆不吝用轻慢的语气调侃这些来自烛堡的学究。相较他们四位最初的学徒，这些后加入的献烛人的确是年纪普遍偏大了。
利维娅神色稍有些黯淡，齐姆挑挑眉，“怎么？你不喜欢这些人？”
“怎么会。”
波耳东和陶娜朝男孩摇摇头，他也就不再多问，转而恭喜利维娅，“你的进度很不错啊，都快抵达高塔了。”
利维娅的脸色并未因此舒展，反倒更加消沉。
齐姆皱皱眉，他不习惯这种富家小姐娇气的样子，好像日子要过不下去，明天世界就要毁灭似的。
“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齐姆被气笑了。
“你自己照照镜子，哦，这里没有镜子。那我告诉你，摆着一副苦相你给谁看呢？不就是让我们看到的吗？问你出了什么事，又不说，憋在心里管什么用？你就说是谁惹你不开心了，那人要是在深水城，我今晚就把他家偷个精光……呃，我马上就找上门去和他打一架，给你出气，怎么样？”
利维娅闻言愣神，随即忽略了齐姆口中很可疑的“偷个精光”的说法，自我检讨了一下，认认真真向朋友道歉。
“对不起，齐姆，我只是……新来的这些成员他们都很厉害。”
齐姆挑了挑眉毛，扭头朝旁边一位烛堡学者大喊：“喂！你，新来的，你们是不是欺负利维娅了？”
烛堡学者在沙地上抄写魔法，神情幸福，面色认真，被男孩这突然的一嗓子，吓得打了个哆嗦，抄写被迫中断。此人抬头看到喊话的齐姆，不禁质问：“你为何喧哗！”
利维娅他们三人都被齐姆的突然发话惊呆了。
齐姆自己反倒是率先道歉，带着底层人的油腔滑调和灵活。这种故意冒犯的行为，往往很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是小偷们惯常使用的伎俩。齐姆也不懂复杂的上流礼仪，自然是要多直白就多直白了。
“对不住，先生。冒昧打扰。”他大大方方地抚胸鞠躬。
然后看着烛堡学者的眼睛问：“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你们是不是欺负了我的朋友？”
利维娅脸颊涨红，像只小不倒翁似的，连连行女士礼，“抱歉抱歉。请原谅我的朋友。他很久没来了，不了解情况。齐姆，他们没有欺负我，只是，我很羡慕他们而已。他们比我厉害多了。”
波耳东和陶娜也在一旁帮衬。
齐姆这才大概搞清楚情况，原先利维娅是小团体里的领头人，现在专业学者加入梦境，一下就剥去了她尊严的外衣，让她看清自己的弱小和无知，对一个年轻人来说，的确是值得沮丧的事情。
嗨呀，这就是社会的毒打嘛。齐姆早都习惯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却是第一次品尝到人际关系的复杂和苦涩。
烛堡学者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也不跟几个小孩一般见识。
他人还怪好的，不介意和齐姆他们聊聊。
“小孩，你们是最早进入梦境的人，不要辜负这份馈赠。应当争分夺秒凝聚颅内之光，早日晋升为高塔学徒。”
齐姆挑挑眉，他从这个烛堡学者的话里听到了轻车熟路的感觉。他似乎对未来的目标很明确，丝毫没有犹豫。
“你们见过德·林，还和他聊过，是不是？”
烛堡学者露出愉快的表情，“当然。德·林先生是我们烛堡的贵客！”
他一副狂热粉的模样，当即滔滔不绝开始讲述林德在烛堡的经历，不给齐姆打断的机会。
……
“嗷——”亡灵米娅咕哝了一声。
“哈嘁——”斯坦打了个喷嚏。
夏天已经结束，天气转凉，入夜后更是有些冷意。
或许是大路客栈的那一战，吓到了一些暗地里观察的存在，林德南下的旅程比较一帆风顺。没有遇到魔鬼信徒，没有遇到红袍巫师，只有一些路边野生的地精、巨魔等邪恶生物跑来打劫，结果当然是被林德随手打发了。
现在他们的小队伍又扩充了一位新成员——名为多立克的提夫林（魔人）女孩。
提夫林是神魔裔的一类，他们在母胎里受到魔鬼和炼狱的烙印，出生时往往带着一些非人的生理特征，比如发红的皮肤，头长犄角，臀生长尾，而且往往性情偏向邪恶，因此受到大众的恐惧和歧视，往往父母会将提夫林后代遗弃。
多立克还很年轻，年幼被家人抛弃后，流落到北地的无冬森林，被当地的木精灵收留，随后加入一个名为翠绿闲庭的大型组织，踏上德鲁伊之道。
林德试图钻研自然之道，女精灵就让多立克来指引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同伴离开。
翠绿闲庭这个组织致力于维系自然秩序，将其等闲视作温和的动保和自然保护组织，也没什么大问题。和竖琴手一样，是费伦大陆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善良势力。
每天昼伏夜出，让斯坦颇多抱怨，队伍里有一个亡灵，一个提夫林，都不好意思在城镇停留，他们一直南下，没有在路上多耽搁，经过了龙矛堡，杀穿了巨魔之爪，路过博德之门，马上就要抵达烛堡了。
360.第359章 四元素之均衡
林德坐在马背上，抱着一个花盆，背后的亡灵总是时不时来咬他的脖子和肩膀，变成亡灵生物后，现在的米娅属狗的。
好在路上找制革匠，给它做了一个嘴套，否则林德的衣服都要被啃成乞丐装了。
拒绝了矮人赠送的钻石，林德也不准备再去费心思找钻石了。
他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把无限权杖种成一棵树。
作为一个曾经在交界地强夺黄金律法的猛人，林德对黄金树体系记忆犹新。吞下艾尔登之兽，使得他完全理解了黄金树的根髓和原理，有能力自己种树。
只不过他厌恶律法强行束缚命运的形式，因此从没有真正实行过。只在漫威试行了一次，目的也仅仅是陪凡人玩道德游戏。
不过现在，林德又打算种树了，他要让无限权杖变成国度天宇，乃至多元宇宙的一股根源性力量。而邪术师林德在种树的过程里，也会逐渐获得与魔法神等同的力量。
魔法女神号称“唯一之奥术”，便是所有奥术魔法之本宗，天下法师皆为乞怜人。
林德若是种下他的无限之树，那今后魔法女神就不能自称唯一奥术，而要赠他个一字并肩王的名号。
如果把魔网当作是互联网，那么众神是服务器管理者，法术就是一个个打包好的程序，施法者的诵咒、手势、材料等手段，相当于是通过特定的“网络协议”来获取法术程式，加以释放魔法，大家都是在同一张网上冲浪的好兄弟。
林德曾听闻某位和灵吸怪为伍的奇怪人类法师，他发明了一个[种马小说术]，把自己写的一堆下流小说打包成法术，传输到魔网上，大大污染了魔网的法术资料库，导致许多施法者从魔网获取的法术变成了强制阅读一章下流小说，这真要了亲命了。
魔网体系的局限性便是如此，它很方便，让施法者不必记忆庞杂繁复的法术构型——《上古卷轴》世界的魔法在这方面是很羡慕魔网法师的。但如果有人乱搞魔网，就可能酿成灾祸，让施法者束手无策，乃至让魔法女神自杀殉难。
高塔君王要在此世开辟新魔网，给全天下施法者多一条道路，多一个选择。
正所谓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反正林德也不习惯捏着鼻子，在魔法女神的裙摆下面当牛做马，干脆自立门户。
无限权杖毕竟是死物，林德很了解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儿，想要让它变成一棵树，那就注入自然之力好了，万物生机灌注，权杖自然会调整存在形式，变成活物。
作为权杖的绑定者，林德需要自己感应自然之力，然后将其注入权杖。
赶路的这小半个月时间里，林德一有空就拉着提夫林女孩多立克，向她请教德鲁伊之道。
多立克对人类并不怎么热情，这当然和她的童年经历有关，她见识过的人类无不对她保持警惕和敌意，人人喊打的境遇，和来自幽暗地域的卓尔精灵都差不多了。
所以，一开始的多立克并不愿意传授林德，哪怕女精灵在离开前曾嘱咐过，让她用心教习。
这小姑娘也很有趣儿，她不掩饰自己的小脾气，率性自然。一开始就说过自己不喜欢人类。
面对林德的种种提问，多立克基本一声不吭。
只是考虑到职责，还是得有所表示，于是拿了一个小麻布袋，装了一兜新鲜泥土，直接递给林德。
“我的引路人，我的德鲁伊导师，”邪术师笑着打趣，“您递给我一袋尘土，有何用意呢？”
多立克皱了皱鼻子，她的肤色白皙，身上的魔鬼邪气也很淡，加诸容貌清秀，任何一个小颜色都有可爱之处。斯坦和林德都挺喜欢这姑娘，和伽丽似的，有种养女儿的感觉。
提夫林女孩让林德托住泥土袋子，自己则伸出手，在袋口上轻轻弹动手指。
她口中吟诵德鲁伊的秘密语言，一番施为，从掌心吹出一股微弱的气流，盘旋在口袋上方，形成微小的雨云，随后淅淅沥沥的水滴落下。
新鲜泥土里藏着的草籽自然萌发，苜蓿、车前草、千金草、无名野花，它们在雨水中抽条，仿佛伸懒腰一样，把口袋撑开。
斯坦和林德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如同时光加速的一幕。
亡灵米娅后退两步，发出威胁的吼叫，它不喜欢自然的气息，但又忍不住探头观察，呆滞死板的眼神里有些许的疑惑。
繁盛的花草冒出，生命进程加速，它们极快地发育，微风帮助授粉，随后结出新的草籽，洋洋洒洒落入泥壤。植株本身则立即凋谢枯萎，一团火焰燃起，焚尽枯草，点燃口袋，又转瞬熄灭。草木灰肥沃土壤，让新一轮的花草更加茂盛。
四大自然元素（气、水、火、土）在循环之间达到动态平衡，给生命以繁育的舞台。
多立克收回手掌，脸色变得苍白，不过什么都没说，略略勾起嘴角，似乎等着看邪术师抓耳挠腮，不得其门而入的场景。
林德却恍然道：“感谢你的教导，我已知晓德鲁伊的道路应当如何入门。”
提夫林女孩一愣，我还什么都没教，你懂了个啥？
林德拿着手里一袋子泥土，沉吟片刻，开始施法。
戏法·[造风术]
一团旋风呼呼吹拂，轻柔的力度没有吹飞灰烬。
戏法·[造云术]
巴掌大的雨云降水，打湿土壤。只不过，藏在其中的草籽并没有萌发。
斯坦大笑：“你搞砸咯。”
林德沉默了一下，掏出无限权杖，开始专注吟唱。一段十五分钟的漫长咒文诵出。
9环·[时间加速]！
装了泥土的口袋开始急速自然演替，花草生长、授粉、枯萎，一蓬蓬枯草如同中年男人不屈的头发，散落在周边，土壤的养分耗尽，变得干燥板结，而一颗小树苗也从花草中拔地而起，一枝独秀，飞速生长，又因营养不良而死亡。
多立克忍不住笑出声，爽朗又活泼。斯坦更是笑得肆无忌惮。就连亡灵米娅都跟风发出嘎嘎的声音。
林德也在笑，他眨眨眼，重新施法，这一次，他口中念诵的是德鲁伊的秘密语言。
在多立克震惊不解的目光里，自然之力如无形春雨，悄然而至，邪术师手中枯萎的草木，在火中化作土灰，而全新的生命，也悄然萌芽，一点柔弱的翠绿，在清晨的朝阳下，亮得惊心动魄。
361.第360章 诸神：zai ma？
“你什么时候学会德鲁伊语了？”多立克忍不住询问。
“我没学会。”林德摇摇头，眼神含笑地看着提夫林女孩。
“但我是个不错的摹仿者。你为我引领了自然之道的门径。四元素的循环推动时间流，让生命循环发展，酝酿出自然精魂，仿佛宇宙是个宏大的生命体，以空间为体，以时间为血，以万物心灵为灵魂。这的确是很奇妙的体验。感谢您的教导。”
多立克被他这番真心实意的褒奖夸得脸颊通红，也为林德口中的总结暗暗惊奇。
她不经意间窥探了邪术师眼瞳，那一双漆黑瞳孔里有浮沉流动的彩色符文，仿佛水底流动的碎冰。
看得时间略久，这些玄妙的符文仿佛活物一样，要顺着目光倾泻过来，连耳畔都开始响起莫名其实的呢喃低语。
德鲁伊急忙挪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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