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子宁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实在管得太宽,吃窝窝头的命,操太平洋的心。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先送你们回学院吧,好吗?”
“都听你的。”
林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邓布利多打来的电话。
“喂,邓布利多教授,好久不见,找我有什么事?”林德和煦高兴地开口。
成年人都是这样,不论生活过得多糟糕,心情有多难堪,可与别人打交道时,总是要做出最得体沉稳的样子。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咱们多久没有在一起会面,一起说说话了?你要是有空,就回霍格沃茨一趟,我在校长室等你,口令是:甘草魔杖。”
“这个口令是今天的?”
“在你到来前,永远都这个口令。”
林德点头说:“好。”
在他挂断前,电话那头的邓布利多又说:“林。”
“在呢。怎么了,教授?”
“……一定要来啊。”
林德仰头望向宇宙之外,目光洞穿世界的障壁,刺入另一条命运长河,看到了邓布利多他们的未来,他担心邓布利多这是遇到麻烦事,在隐晦地向他求救,不过,他却没看到邓布利多遇袭的事情。
他哑然失笑,以邓布利多的实力,魔法界还有谁能伤他?梅林复生也不过伯仲之间。若是再加上阿祖拉之星里的索伦,那完全可以称为有史以来最强的巫师,耶稣来了都不好使。
“好,我马上就来。”他放下手机。
把托普斯一行送还雷亚卢卡利亚后,林德开了一道传送门,直达霍格沃茨的校门外。
他来得巧,今天刚好是九月二号,正式的开学日。
清早,新生们匆匆忙忙跑过那些作怪的魔法楼梯,聚集在礼堂享用丰盛的早餐,对这个魔法世界的一切都感到无比新鲜,许多学生脸上还带着倦容和兴奋,他们大概昨晚失眠了。
林德摸了摸干瘪的肚皮,闻到南瓜粥的香味,顺路就拐进了礼堂,熟门熟路地拿了一份早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找了个位置坐下,抓起内馅满满的培根煎蛋三明治就大嚼起来。
周围的学生在聊的话题,对角巷的扫帚店又出了什么新品,哪个教授凶,哪个教授好说话,还有新学的魔咒和法术能使出点什么小技巧来改善。
有人提到韦斯莱兄弟兜售的炼金恶作剧玩具,他们搞得有声有色。
还有今年暑假举办的魁地奇世界杯赛,没有原著里捣乱的食死徒,今年的魁地奇比赛是顺顺利利,一如往常的许多届比赛,大家都很享受,唯一受伤的是一位保加利亚球员,在和球迷合照时被挥舞的拳头砸破了鼻子。
林德默默吃饭,随着走进礼堂的老生越来越多,有人认出了他。
他们不自觉压低了说话的声音,这种沉默似乎有魔力,在空气中像墨水一样飞速扩散,很快,礼堂里竟然彻底安静了一瞬间,随后又被新生们嗡嗡的吵闹打破。
“安静!”四个学院的老生都呵斥。
“格雷厄姆、马尔科姆,闭嘴。”一位斯莱特林的级长沉声对两个特别闹腾的蛇崽子开口。
“奥拉,嘘,先别说话。”拉文克劳学院的老生也低声吩咐。
类似的情况同样出现在赫奇帕奇的长桌。至于格兰芬多长桌两边的学生,早已经转头看着林德,一眨不眨,一声不吭了。
礼堂深处的教工席位上,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以及莉莉·波特都忍不住站起身,妖精混血的弗利维教授在座椅上踮起了脚尖,伸长脖子盼望着,随后干脆都离席,走到了格兰芬多长桌边。
所有人注视下,林德依旧心无旁骛地用勺子刮下碗壁的最后一勺南瓜粥,用毛巾擦擦嘴角,站起身,朝教授们招手,略作寒暄,随后向四周的同学们点点头。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自觉挺直脊背。
一条白色大狗跑过来,在他脚边打转。
“嗯,乖狗。”
接着,林德头也不回地端着餐碟离席,把碗碟放入收纳处,径直走出礼堂。
他离开后,偌大的空间才重新喧闹起来。
新生们忍不住问:“那个人究竟是谁?”“他怎么这么没礼貌?”“为什么他在的时候不能说话?”
老生们都用慎重的语气回答道:“那位是神秘人(You know who)。格兰芬多的上一代领袖,霍格沃茨的无冕之王。”
“他是黑魔王?!”
“不不不,别误会,黑魔王没他可怕。”
457.第456章 我超,円!
“甘草魔杖。”
镇守校长室大门的水滴嘴石兽迟钝地抬起屁股,跳到一旁,它身后的墙壁开裂,显露出一段旋转向上的自动楼梯,台阶由静谧的灰色岩石,运作起来只有细微的嗡嗡声。
林德还没抵达办公室里,就听到邓布利多的大笑声从头顶传来,中气十足,能惊飞广场的鸽群。
“教授,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邓布利多正与老伙计格林德沃聊闲天,说些上个世纪的陈年笑话,他闻声飞快转头,顿时瞧见那个温和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奇特的古典黛蓝法师长袍,不论是发型还是脸上的笑容,都与去年时一样。
仿佛他没有离开学校,只是度过了一个短暂的暑假。
也似乎是时间在他身上不起作用,就像映在河面的月亮,永远不会被流水磨损。
被他一照,邓布利多顿时感觉自己由衷的老了。
“快进来。”老校长招招手,他抓起老魔杖挥了挥,摆在桌角的银茶壶就把热腾腾的红茶水倒进骨瓷杯子里,然后往里夹了六七块方糖。
格林德沃坐在书架旁的高脚凳上,穿着衬衫和西装长裤,像个在图书馆翻书装蒜的麻瓜精英,看到林德走进来,便顺势起身,替他拉开了邓布利多对面的靠背椅。
“好久不见,格林德沃教授。用不着这么客气。”
第一代黑魔王阁下如今似乎兼职起了校长的秘书,而且在外人看来,颇有在邓布利多龙驭宾天后接掌大权的意思。
当然,理论上的下一任校长应该是麦格这位副校长,而格林德沃又说,他现在连教授都没当了。
林德当然很诧异,“怎么,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诅咒还在吗?”
“我只是需要专心在其他事业上。”
“比如和邓布利多教授谈情说爱?”
或许是这句话有些太戏谑,邓布利多瞪了他一眼,“喝吧,喝吧,让热腾腾的茶水把你的舌头烫成蛤蟆皮。”
林德举手投降,“我错了,教授。”
格林德沃微微一笑,转身又坐回高脚凳上,把左腿搭在右腿上,挺直脊背,低头翻阅一本尼可·勒梅著作的炼金学书籍。他所说的其他事业,指的就是霍格沃茨的炼金工坊,如今他是那里的负责人。
“这么说来,今年又招了一个新的黑魔法教授,是谁?”
邓布利多微笑道:“一位老朋友,疯眼汉穆迪。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都没见过他。”
“那就是没问题咯?”老校长狡黠地说,他这是在给林德下套呢,就是想让他预言一下穆迪教授是否干净。
“……”林德无力地摇摇头,他没这心情。
邓布利多沉默下来,与格林德沃对视一眼,老魔王合起书本,轻轻走出办公室,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说说吧,我的弟子。”
“说什么?”
“你不高兴,不是吗?遇到什么事情了?”
邓布利多站起身,身上宽松柔软的睡袍飘出沐浴香精的味道,他走到橱柜旁,拿出一铁盒曲奇饼干,又拿了一罐蟑螂团子,一罐柠檬雪宝,一盒奶油软糖,一盒开心果巴克拉瓦,然后一股脑堆在林德面前,把桌子的空隙都堆满了。
他招待地热情过分,林德有种回祖母家的错觉,不过老人家的饼干铁盒里往往装的是针线和碎布。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真的无关紧要吗?”邓布利多半月形的眼镜后的蓝眼睛透出智慧的光辉,“你瞧,林,我也活了好多年了,我和各种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
“我们总是很容易忽略身边人的感受,觉得他们的事情无关紧要。但周围的人都是我们必须肩负的责任,在与一个人打交道的同时,就要意识到,你在与一堆麻烦打交道,而你没法甩开它们。”
“是吗?”
“我们从未认识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邓布利多十指交叉,放在他老年人鼓胀松软的肚皮上,身体放松地后仰,像是蜷缩在沙发里的猫,“你如何对待他人,就是在如何对待自己。”
“有点道理,教授。”
“终有一日,所有人都会离我们而去,但还有一个自己,永远陪着你。到那时候,你就会从自己身上,看到曾经相识的人们的影子。”
林德装作受教的样子,感激地点点头。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他严肃起来,询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个女孩要死了。她是因我而死。”林德轻轻抖腿,用手托着腮,无名指轻轻挠着嘴唇,“我很欣赏的女孩,我救过她一次,但我没法救她第二次。”
“有没有让她活下来的办法?”
不论是邓布利多还是米莉森,他们第一时间关心的,都是如何让人活下来。
经历过苦难的人,不相信生活有过不去的坎,哪怕把牙咬出血,他们也一定要活下去。
生命的意义在于生存,让自己存活,让他人存活,让所有生命存活,这是凡人胸襟的三重境界。
电车难题里,倘若能用身体挡下电车,邓布利多会毫不犹疑地跳上铁轨。就像他会为拯救魔法界,选择让哈利·波特牺牲,在拯救哈利·波特与自己之间,他又会选择让自己牺牲。
道德的崇高就体现在这些艰难的抉择里,而老校长已经有足够的智慧和冷静,做出对族群最有利的选择。
“让她忘了我,彻底远离我,这就是办法。”
“那就让她忘了你吧。”邓布利多轻松一笑,“多简单的办法。没有谁会因此死亡,简直是皆大欢喜。”
林德突然释怀地笑,“但我不会忘记她。原来如此,一直舍不得的人不是她,而是我。谢谢你,教授。”
“你会因此抱憾吗?”
林德躺在靠背上,说不出话来。
梅琳娜真是一个好女孩,好到能让人不知不觉就抱憾终身,她还真是交界地樋口円香啊。
……
王城地底。
梅琳娜站在封印癫火的大门前,这段路并不好走,倘若没有米莉森的帮助,她几乎不可能独自穿过危机重重的下水道,击败镇守癫火的噩兆。但现在她站在最后一关面前。
“别去。”米莉森说,“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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