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莉雅相信他。
但这并不能抚慰莉雅，或者说，这并不能抚慰【赫乌莉亚】。
这并不能抚慰。
赫乌莉亚注视着璃月的方向。
灿金的眸子只剩下冰冷之色，厚重而森冷的魔神气息慢慢溢出，竹屋随着她的心绪慢慢碎裂，化作了厚重的细盐，她向着璃月的方向走去，水银般的长发自然垂落于脚裸，随着寒风微微摇曳。
是【甘雨】吗？
啊。
又是她啊。
哈。
是甘雨，
赫乌莉亚还记得在梦中所感受到的气息，在漫天的业气中，她感受到了被污染最严重的那一股，她虽未见过甘雨，但她能辨识出来，那道污秽非仙非人，出自于半仙之兽。
果然啊，他们重逢便没有好事。
果然啊...只要听自己的就无事了，只要呆在地中之盐不出就好了，只要听自己的就好了。
她无比的冷静，在两千四百年的等待中，她并没有生出所谓的‘业障’，恰恰相反，在与时光和沙石的磨砺中，盐粒越发的坚韧。
你答应过的。
你承诺了的，信徒是不能欺骗神明的。
赫乌莉亚前进的速度很快，璃月似乎下着大雨，厚重的云层滚动着令人心惊的闪光，漫天的水汽映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赫乌莉亚看见这场大雨，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地中之盐崩塌的雨夜，那时候的她，找不到那个人，无论她怎么寻找，她永远都找不到。
同样的事情...不能发生第二遍了。
她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联系’，与信徒之间的联系，犹如一条丝带，依靠这份联系，她能将绝大部分地权柄借给请诺安。
这份联系尚未断绝。
凄楚的雨线敲打着赫乌莉亚的侧脸，她已经看到了层岩巨渊，看到了那笼罩在硝烟之下的深渊之口，四重通天的石柱矗立在层岩巨渊的周围。
快要到了，快要到了...快要到了。
像是悬着的石头慢慢坠落，她的心也微微放松下来，可这份轻松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赫乌莉亚便怔住了。
因为她能感受到...她送出的权柄与力量正在不断地返还。
从那条细细的丝带中，从清诺岩的身躯中...向自己返还。
不断地返还。
为什么呢...为什么？
雨也慢慢停下来了，刚才还是漫天的白线，现在厚重的乌云却慢慢地消散，落日的余晖从云层间隙中泄露了出来，璀璨地照着这片初霁的大地。
赫乌莉亚意识到了什么...她意识到最坏的事情在发生。
一切都在向最糟糕的处境滑落。
她终于是进入了层岩巨渊，她停下了脚步，肩膀轻轻地颤抖。
因为。
那条丝带，那道‘联系’，与信徒之间的联系，断裂了。
她再也找不到清诺岩了。
喂。
喂。
她低垂下了眸子，无意识地向前走去，走到了那联系断裂之处，她盲目而无意识地寻找着，但她什么也没找到。
——“您是我的神明，而我将是您的信徒。”
这是清诺岩祈祷的最后一句话。
赫乌莉亚终于是发现了什么，在层岩巨渊的最中心，她看到了魈，看到了甘雨，还看了钟离，还看到了...荧。
那名金发的少女半跪于地上，她低垂着头，似乎捧着什么东西，玻璃般的碎片，在璀璨的阳光中，反射着重重叠叠的光芒，那细碎的光芒游走在少女的指缝中，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梦幻，捧着那些碎片，像是捧着一束落日。
心脏一共碎成了七片。
啊。
——赫乌莉亚终于是认出那是什么。
那是...那是。
心脏的碎片。
心脏碎掉了，但碎裂的不只有一颗，
荧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垂着头，永远地低垂着头，肩膀轻轻颤栗着，“骗子...”
她用几乎喃喃般的声音，“骗子。”
她紧紧地攥着一块碎片，紧紧地，尖锐的碎片刺破了她白皙的手掌，鲜血流了出来。
那块剔透心脏碎片中，似乎有一行细细的字。
【约定其八：在黄昏日落之前，要与荧一起回家吃饭】
这便是...契约之心真正的样貌，璀璨而梦幻，凡是此生珍视的约定，都会自然地浮现在契约之心的表面。
这是清诺岩，对这个世界的告白。
甘雨也怔怔地注视着那行文字，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赫乌莉亚的到来。
‘要与荧一起回家吃饭。’
那一行文字很朴实，很无华，没有什么多余的修饰与词缀，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句，但正因为简单，所以真挚，如此简单的事却刻在了心里。
便如人间最简单的灶火味道，随着灶火散去，温暖而美丽——甘雨曾经听过这样的话，这世界等你回家吃饭的人，便是最牵挂的人。
因为那人愿意等你回来，而你也愿意归来。
而甘雨明白，那个人...曾经是她。
还有更多的碎片，每一块碎片都记载了一份约定，都记载了少年与浮舍两世的眷恋。
这些碎片组合在一起，便是他们的心，便是对这个所爱的最后告白。
而如今，他们的内心，坦白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所有人都明白他心灵。
第一片碎片，予那尘封千年的女孩。
【约定其一：在天衡山的洞穴里，挖出被你封印的小僵尸，并轻轻地拥抱她，说‘欢迎回家’】
第二片碎片，予那游离分散的家人
【约定其二：前往无妄坡的一处荒坡，在一处荒冢边等候，与吊唁者喝上一杯清酒】
”
第三片碎片，予那买花载酒的友人
【约定其三，与在万民堂遇见的第一个人共饮】
钟离低垂着头，他轻声道：“欲买桂花同载酒...可惜故人呢？”
他的声音很低，真的很低。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欲折花枝再成空，轻言诺，又从头。
第四片碎片，予那养育之恩的师尊
【约定其四，前往绝云间奥藏山，供奉珍珠白玉汤，摩拉肉，松茸酿肉卷三道祭品，并三叩首三垂首】
赫乌莉亚身子颤了颤，她也看到了那些碎片，她的眸子轻轻颤动着，她低垂着眸子，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肤深处。
第五片碎片，予那热爱子民的神明
【约定其五，前往‘地中之盐’，找到盐罐与盐尺，并唤醒她】
第六片碎片，予那沙丁与盐的盛夏
【约定其六，用盐作为调料烹饪沙丁鱼，与她一同用餐】
两片心，两份约定，都是属于莉雅，可赫乌莉亚并没有开心，她不想碎片，她不想要这些东西。
她只想要那人回来，她明明建好了城市，明明都约定好了，明明夏天也快到了，明明...
她的要求又不高，她又不奢求更多的东西，她只是想....只是想要...
“混蛋。”
“混蛋。”
她一直垂着头，冰冷的雨滴顺着湿漉漉长发滴而落，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像是被人抛弃了，永远也找不到家了。她抿着薄唇，声音低了下来：
“你是我唯一的子民，你是我唯一的子民，可我现在...没有子民了。”
她低垂着头，似乎哽咽般地道:“我的城市，再没有人能居住了。”
我的城市，再没有人能居住了。
第七片碎片，予他的本心，予诺岩，予诺言。
【请前往层岩巨渊】
他终于是一步未退，他终于是守住了所有的约定，他无愧于所有人，他终于是成为了他自己，这便是全部了。
前七片碎片，都源自来世的约定，来自于浮舍，而第八片碎片，则源自于新生，诞生于名为清诺岩的少年，象征着他的【现在】，而此时此刻，正熠熠地闪耀在荧的掌中。
甘雨一直都没有说话。
甘雨茫然地注视着赫乌莉亚，也注视着荧，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心中涌动情绪叫做什么....她退后了一步，心脏在轻轻地疼痛，她低垂着头，怔怔地注视着那些碎片。
钟离先生刚才说过了...
这些心灵的碎片，将要送给与之相关的每个人，夜叉们也好，留云借风真君也好，都会得到，他们有权利知晓，而那扭曲了两千年的历史，将在今日回到正轨。
终于，到了此时此刻，看到那些心灵，看着那些碎片，情绪在慢慢...变得空白。
上一篇：综漫：路痴剑圣的日常生活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