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他没有资格去掌勺,没有资格代替柱国大人,没有资格去承载这份几百年的记忆——这是对柱国大人的亵渎。
少年当然可以做菜,当然可以去做狐狸乌冬之类的传统菜肴,但他不能以柱国的名义,不能以‘清野豆腐’的名义去做。
清野裟罗宁愿那家店永远也不开门,也不愿意记忆中的那份信仰...那份味道被更改。
她还记得曾经的那份味道,在她还小的时候,在她还只是小天狗的时候,在她被柱国大人从山林中抱回来的时候,吃的第一顿便是柱国大人做的鱼豆腐。
最后一顿也是。
在那个大雪初霁的清晨,柱国冕下说他马上就要死去,他说要将稻妻的未来交予自己,他剧烈地咳嗽着,做了最后一顿豆腐。
对于这位木讷到接近固执的武士而言,有些事情如同她的生命。
她不知道宫司大人是如何想的,但她不同意,清野豆腐店并不是宫司一个人的。
....
额。
清诺言彻底懵逼了。
他设想了无数个清野裟罗暴起发难的理由,各种原因都想过了:
从璃月人特务身份暴露这位女大佐要将自己绳之以法,到女大佐拐卖少年不成恼羞成怒打算强来...但唯独没想到是‘不要做那家店的厨师’啊!
...什么鬼。
“为什么?”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离开那间店。”清野裟罗轻轻抿了抿薄唇,冷漠地道:“我不会说第二次了。下一次,我不会再收手了。”
“所以说为什么啊...”清诺岩试探性地道:“是觉得我做的不好?”
“无人能复刻柱国冕下的豆腐。”清野裟罗语气很骄傲,神色却很淡漠,仿佛再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清诺岩觉得自己水平还行。
而且这家伙是鸣神冕下的近侍啊,货真价实的稻妻高层...若她强行出手,也许真能把自己踢出去。
清野豆腐店是他目前的保护伞,他还不能离开。
而且他不想要走。
来到稻妻半个月了,他发现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那家小店。
“要不...”他抬眸看着慢慢黯淡下来的天色,黄昏快到了,他也该回家了。“要不你亲自尝尝我的手艺?”
清野裟罗冷漠地注视着他,薙刀散着淡淡的雷光,“我不会说第二遍。你是在侮辱我吗?”
"我也不会说第二遍,而且,是你在侮辱我。"
清诺岩盯着她,这厮天生倔脾气,从来便不肯服软。
被人拿着刀威胁,他也没有这种受委屈的好脾气。
“八重神子说我做的很好吃,很多老主顾都说很好吃...而你却说我没有资格,你不仅仅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神子,也是在侮辱那家店曾经的客人们,换言之,是在侮辱你那所谓的‘柱国冕下’。清野裟罗。”
清诺岩平静地道:
“你该去亲自去尝一尝,若我失败了,便离开绀田村,若好吃,你要向我道歉。”
清野裟罗冷淡地轻哼一声,“你...”
“若你是位正直的武士,便请接收我的挑战。”
清野裟罗沉默了。
——
ps:呼呼,今天大学体侧,长跑短跑,俺真的要死了!
恭喜四咕发现了除了学习和码字外第三个废物的领域...体育。
第一百二十三章 影,你依旧在逃避
影略有些发怔地注视着面前的木盒。
红木质地的盒子,看起来有些沉旧了,盖子打开,总共有十个格子,每份格子里都放着一块纯白色的点心,软软的糯糯的,像是点缀在苍木松柏中的点点白雪,莹莹得散着微醺的光。
牛奶团子。
不知道是牛奶,还是团子。
点心看起来还很新鲜,仿佛刚刚才从蒸笼里端出来——但事实上,这盒点心已经存放大半年了。
在两百多天前,在那艘小船上,名为‘清野风吟’的少年将这份点心转交给了她,那个少年如此说道:
‘柱国大人...预感您会来,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点心。’
这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就连那点心,也是那般的新鲜。
对于追求永恒的神明来说,‘保鲜’一份点心倒是没什么困难,可神明能保鲜一份点心,却保鲜不了那刹那间划过天际的雷鸣。
她也可以封锁稻妻全境,用雷霆封锁整座大海,但却永远也封锁不住那艘要逃离的小船。
那个家伙,在他人生的最后,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们一面也未能重逢,若她能再见到他,自己又会说些什么呢?
若能再见,也许她便不会错过了。
但这只是虚妄罢了。
雷已经死了。
影轻轻地摇了摇头,散去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和想法。
她合上了点心盒子的木盖,将盒子收拢在和服长衿中。
天色有些晚了。
暮色慢慢昏黄,柱国府庭院的那棵大松柏随风摇曳暮光,这座气派而老旧的庭院在夕阳的照射下越发枯黄,每一块砖瓦,每一层阁楼,都在晚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影一身素白的和服,踩着木樨,树叶的昏黄影子婆娑映在纯白衣襟上。
刚才...那名为【女士】的外邦人所提出的协议,以及她那所谓的计划,影并不如何在意。
她觉得自己心慢慢封闭了,外界怎样,外交也好政治也罢,都与自己没什么关联了。
她在思考其它的事情。
神樱树的污秽
“鸣神...”身后忽然传来略有些惊讶的声音,“鸣神冕下?”
影回过头来。
是清野雷鸣的养女,天狗的后代,也是第二代的鸣神近侍,清野裟罗。
她灿金的眸子倒映着影的面容,微微弯下腰,紫萝般的长发垂落而下,行了一礼,语调平静地道:"您好。"
近侍么...
“裟罗。”半晌,影忽然问道:“若能重逢——只是如果罢了,若今日能重逢,你会说些什么?”
裟罗有些愣神,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影指的是谁,眸子垂了垂,微微摇了摇头:“鄙人不知。”
“但如果,裟罗能再见到他老人家。”
裟罗顿了顿,“也说不出什么太厉害的话吧,鄙人不善言辞...可能,我见到柱国冕下的第一句话,会是让他多穿一点衣服吧——今天快下雨了。”
今天的确快下雨了,略有些惨淡的阴云涂抹在落日霞光的周围,往更远处眺望,可以看见稀疏的白线,交织在晚霞云层与阴云之间。
清野裟罗回答的很认真,她是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姑娘,也如她所言,她的确不善言辞。
“然后就是,叫柱国冕下不要再吸烟了...若能再见一面,若真有这样的机会,鄙人想要弥补曾经的遗憾,”
“这样么。”影轻声道。
这是很奇怪的话题,她们彼此之间都是心照不宣,口中的那个人已经死去了,所谓的如果永远也不能成为现实。
“鸣神冕下呢...?”清野裟罗试探性地询问道:“鸣神冕下会做些什么呢?”
雷电影不知道答案。
她微微垂着头,注视着那死气沉沉的衣冠冢,夕阳雨将庭院敲击得昏暗阴昧,松柏的枝干在细雨缠绵中微微发抖。
“也许。”半晌,影轻声道:“我不会再错过了。”
将军曾经对她说的话没有错,错过便是错过,一百年是错过,三天也是错过,自以为能永恒不变,那也只是自以为。
一百年错过了,在清野雷鸣弥留的最后三天,她也错过了,她唯一没能错过的便是那人的葬礼,但纯白色的雷霆划过夜空轰隆雷鸣化作哀乐时,她便明白她与那道雷霆...她与他的人生...擦肩而过。
“和我说说污秽的事情。”影顿了顿,忽然道:“今年的神樱大祓又要开始了吗?”
"是的。"清野裟罗认真地回答,“...士兵们已经着手清理污秽了。”
士兵么...
清野雷鸣最后的那段日子,便是为了那些士兵而死的吧,他一举根除了八酝岛四百年的污染...
那个愚蠢的凡人。
“清野裟罗,让士兵封锁影向山深处。”半晌,她轻声道,“我要去斩上一刀。”
今日暮色尚早。
——
无想的一刀。
凡是稻妻百姓都明白这一刀意味着什么,那是至高无穷的武道,是稻妻能走到今日的屏障,在那位将军的刀光之下,一切魑魅魍魉将会灰飞烟灭。
自天守阁的最顶峰。
厚重的乌云裹挟着滔天的雷霆,似乎要将天幕都给压碎,那纯白的身影矗立在天幕之下,雷电影微微合上眸子,薙刀轻轻开合,雷光顺着刀光蔓延出去,在天穹之上穿梭,沿途所经过的云海向两边漫卷分裂。
神的注视化作了雷霆,跨越了数百里的距离,来到了那樱花渲染的神樱岛上,影睁开眸子,眸子深处只有漠然和平静,在万丈的天穹之上俯瞰世界,万物都如此渺小。
清野裟罗做事雷厉风行——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她便已经亲临了神樱岛,同时派遣幕府兵疏散了污染深处的神官。
影在等待着。
薙刀缓缓出鞘,发出刀剑的铮明声,落在穹顶上,落在远方的鸣神岛上,落在数里厚重的云霭之上,打出低沉的回音,化作了一重又一重的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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