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使用键盘的人
脚步声还在继续靠近，安娜继续小心翼翼地挪移，准备尽快离开这里。可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反而越是容易来临：一道黑影从她头顶掠过，在她身旁落地。
安娜和她身后不远处的同伴们一起惊恐地注视着这人：身披黑色大衣，里面露出灰白色的外套和裤子，还有黑色的短靴。安娜敏锐地注意到对方小腿上别着的奇怪机械结构，但注意力随即被对方手里的东西吸引过去——
一把乌萨斯军队老式步枪上的刺刀，长得几乎能当短马刀用！
那个白头发家伙的金色眸子里闪着戏谑的光芒，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你们好啊！”
这家伙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正常——这是安娜的第一反应。但是十分钟后，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状态出问题了，不然大家怎么会带着这个身份不明的，恐怕很危险的家伙来到自己的隐蔽点呢？
所谓“安全的地方”也不安全。他们的落脚点，只是教学楼后面的废弃仓库，算是勉强可以保证不会冻死的“安全屋”。安娜的朋友薇卡不断检查着他们身后的脚印，随时将脚印抹去，以免被可能尾随的人发现。
关键时刻，只有朋友有用。
安娜那酷爱侦探小说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很快得出了结论：这个家伙或许疯狂，但绝不愚蠢。他在对话中有效地把控着导向，利用大家担心自己被任何势力发现的心理，诱使大家把他带到了隐蔽的地方。
问题是大家只知道一个“隐蔽的地方”，这个是大家赖以生存的地方......
听着学生们讲述的黑衣白发男微笑着问：“在外面，是负责守备这个街区里的一个民兵团。彼得海姆中学里最大的一股势力，却是三十个贵族学生？”
“嗯……学校里面，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帮派。最大是娜塔莉娅的贵族团体，”安娜随口回答，还加上了一句，“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不可能也不愿管理秩序吧。毕竟，这事吃力不讨好。”
“所以你们这里就变成了黑帮横行的贫民窟？”黑大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安娜和她的同伴们，“而你们则在抱团取暖？”
“不然呢？”有人不快地反问，“你要是有本事，怎么不直接打进食堂，干掉那些第四中学的上等垃圾？”
“看情况，说不定我真会去做。”黑大衣回头笑了笑，接着离开了废弃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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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狠狠落在对方脸上，发出了动听悦耳的声音。当然，被冬将军殴打的学生，以及看着冬将军一拳一个小朋友的倒霉蛋。他们明显不太爱“欣赏”这种场面。
“好强，这就是冬将军的力量吗？！”
“太可怕了！本来以为只要有十几个人就能……”
后面的窃窃私语没被索尼娅听清楚，这些刚才还在嚣张跋扈，恃强凌弱的牛皮家们就夹着尾巴从走廊里逃跑了。对着十几个逃跑者的背影，打遍全切尔诺伯格学生都几乎没有敌手，人送外号“冬将军”的索尼娅狠狠吐了口唾沫，骂了句乌萨斯粗口“SugarPlease”，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嘲讽：“你们这群软脚虾，这么点本事还想欺负人？回去练练再过来吧！”
老实说，虽然是骂人的词，但索尼娅挺喜欢——朝着逃跑的敌人骂这个很酷。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些人特别喜欢在自己周围闹出这种事？是因为这一带的人大多被自己吓跑了吗？
然后她转过身，向着眼泪汪汪的小女孩伸手，把她拉起来：“怎样，没事吧？”
“谢......谢谢你啊，冬将军......”被拉起来的小女孩擦了一下泪花，感激地回答，“我......我还好......”
“我不是让你跑嘛？”索尼娅没好气地问她。
“那个，那个......我是想感谢您......”女孩鼓起勇气对索尼娅鞠了一躬，“虽然您可能不记得了——我叫瓦莱莉娅，我和我的朋友都被你救过！”
不说没注意，一说索尼娅才发现，女孩的头上有个黄色蝴蝶结。她有印象，只是记不清了，竟然不记得崇拜者是谁，实在丢人。
虽然遇到这样的小迷妹让自己心情明媚，但是索尼娅一直以来习惯以冷峻面孔示人。所以她也只是清清嗓子，随口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仗着人多就欺负弱者的懦夫罢了。你也应该鼓起勇气，如果你显得勇敢一些，他们也会被你吓跑的。”
听到索尼娅这么说，瓦莱莉娅立刻破涕为笑。她开开心心地对着索尼娅鞠了一躬，很兴奋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嗯，你说得对，冬将军！我也应该用自己的勇敢应对困难......谢谢你！”
“好了，你可以走了。”
看着那小姑娘一溜烟跑没影了，索尼娅推开自己住的教室的门，正要进去的时候，再度转过身来。
走廊远处的黑大衣开口了：“你的建议并不可靠。‘冬将军’，这不是好事。你在这个学校里很能打，自然会觉得‘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可大多数人达不到这个水平，他们的生存之道还是隐藏起来为妙，你却教导她们冲出去送死。”
“这么听来，你一定很能打吧，”索尼娅把刚刚拿起来的棕色大衣又丢回自己住的教室，“你想做什么？”
“谈谈。”对方慢条斯理地踱步，“我们合作。”
索尼娅的声音刻薄起来：“想用一点小恩小惠收买我吗？我从不给该死的贵族卖命，考虑别人去。趁我没打你一顿之前，别烦我。上等垃圾们的猎犬。”
对方的表情很奇妙：“你认为我是......贵族？为什么？”
理由有很多，明显是吃饱了的气色；做工精湛的黑皮大衣；以及一个很不理性的原因：那让人不快的笑容。
终于走到索尼娅可以一个箭步就能冲上去打碎他脑壳的位置了。那人脸上此刻露出了稍显无奈的表情：“你可能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我是来谈合作的。拘泥于这些毫无意义，这个地方只有两种群体，一种……”
“一种是你们，”索尼娅向前一步，皮靴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另一种，是我们——！”
钢管砸向了对方的脸颊。
......
敌人很强。从没见过这样的敌人。
换作任何人，得到这些消息，一定会头疼的；然而索尼娅不一样，她是斗殴爱好者。对她而言，遇到擅长打架的人不是坏事，反而是摆脱当下无聊虐菜的绝佳机会。这就好比在荒野里独行的人，看到其他旅者就会兴奋地跑上去，提议相伴而行。
没办法，好对手难求啊。
只是三十秒钟后，那个连限制活动的大衣都没脱下的家伙，已经把索尼娅按在了墙上。这家伙一手攥死了索尼娅的两手，而膝盖也限制住了她的双腿，对冬将军形成了全面的压制。这家伙要是想做点坏事，索尼娅除了咬舌自尽，也没别的反抗方法了——于是她更愤怒了。
“算了，这样至少能跟你把话说完。”看着索尼娅挣扎的样子，黑大衣拧着眉头，“我既不想打架，也不是来和你一分高下的。在这所已经变成监狱的学校里，只分为——囚犯和狱警，囚犯要学会团结起来！”
“我的地盘，不欢迎其他人！”索尼娅还在鱼儿出水般地挣扎着，“你可以杀了我，但你别想让我做你的打手！只要有钱，你们贵族想要多少奴仆就有多少！找我来干什么？！”
黑大衣叹了口气：“空气在颤抖。”
拼命在咕蛹的索尼娅停住：“什么？”
“仿佛天空在燃烧。”黑大衣继续说。
索尼娅直勾勾地盯着黑大衣：“......是啊，暴风雨就要来了。”
走廊尽头又在传来声音：“所以你们之间到底接上头没有——哦豁。”
两人一起转头，看见了浮士德。
少年消瘦而清秀的脸庞上囧囧有神。对于老朋友兼战友快要到预定通信时间却还是毫无动静这一点，浮士德深感不安。但是他连梅菲斯特在这种小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了，却从没想过会发现对方居学校走廊里跟留着红色挑染的不良少女风漂亮女高中生字面意思地贴贴。
浮士德非常非常震惊。当然，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会表现出任何“淡定”以外的表情。他瞅了瞅同样震惊的梅菲斯特，还有明显已经僵硬的索尼娅，最终决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行吧，”浮士德招招手，“祝你们玩的愉快。”
然后他退回了走廊拐角后。
又是一阵尴尬的寂静。然后索尼娅一脚踢在梅菲斯特的腿上：“你（乌萨斯粗口）还要压多久！压上瘾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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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梅菲斯特和浮士德跟着索尼娅走进了那间教室。索尼娅现在还在“咝咝”地吸着凉气：“你这大衣到底是什么玩意做的，居然这么硬？”
梅菲斯特解下那件大衣，露出大衣遮住的轻型动力外骨骼、携防一体装具和短突击步枪。他顺手把大衣挂上教室门口位置的衣钩，转过身来。还没说话，那可怜的木钩子就咔擦一声断了，大衣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防破片大衣。”梅菲斯特把那件黑色皮质大衣拿起来，“高性能复合材料织物，内缝轻质高性能合金防弹板。再加上标准的防护装具，全威力步枪弹和普通炮弹破片都拿我没办法。就是重。”
“*乌萨斯粗口*，你个混球。好吧，请坐。条件艰苦，没什么能招待西北边来的同志。”
索尼娅拖来两张椅子，三个人坐下来。
梅菲斯特问：“你是怎么加入整青团外围组织的？”
“我父亲的工友，最近死了。我足够外围，所以唯一的联络渠道断了。直到昨天有人往我口袋里塞了纸条。”索尼娅一顿，“情况你们了解了多少？”
浮士德回答：“了解的不多。”
“那你们打算让我做什么？”索尼娅打量着梅菲斯特身上用三角枪带挂着的95GB短突击步枪。
梅菲斯特解下自己身上的全套作战装具：“视情况而定，现在也不需要你去杀谁。”
“那你们是要做什么？”索尼娅换了个说法。
浮士德回答：“第一，协助我军主力部队解放切尔诺伯格。”
梅菲斯特收起了那仿佛焊在脸上的微笑：“第二，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
第四十九章 花开两朵
梅菲斯特整理着自己在衬衫外系好的携行腰带，在左手边的弹匣袋里装好手枪的四个备用弹匣，把加装消音器的自动手枪塞进右腰的枪套，把备用的小型手枪塞在腋下，在裤兜里装上战术刀，最后披上白色外套，遮住了全身上下的武器。
他转过身来，盯着悄悄看那一行李袋备用武器的索尼娅：“有件事儿我得提醒你。”
索尼娅尴尬地咳嗽两声：“怎么？”
“你也不希望全切尔诺伯格的学生都知道‘冬将军玩手榴弹把自己炸死了’或者‘冬将军不会用枪把自己打伤了’吧？”
“呃......”
梅菲斯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全泰拉都通用的规矩。你给自己起个代号吧。”
“这个我可不擅长......‘凛冬’怎么样？”
“‘冬将军’，你这新代号能保个什么密......”梅菲斯特嘀咕着走了出去。
当梅菲斯特进入这座教学楼的时候，他料理了两个收保护费的杂碎。可他原路出来时，这里又出现了四个手拿钢管，身穿凛冬同款校服的学生。他们把一个矮个子女生堵在了墙角，而梅菲斯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颜色鲜明的黄蝴蝶结。
“没有了！真，真的没有......我，我只是不小心的......拜托了，就请让我……”
“头，跟她废话没有意义！之前几个都是别人先的，这个就留给我开发——”
梅菲斯特百无聊赖地用钢管敲了敲墙壁，他们的交谈戛然而止。为首的学生抖着皮草大衣，打量一眼梅菲斯特，随即冷笑起来：“嗨，瘦麻杆，有什么事吗？”
梅菲斯特总觉得那件大衣有点眼熟，像是在他翻墙进入这所学校的第一时间就见过。这个不是最优先的事情，他只是微笑着回答：“给你们签发死刑通知书。”
话音未落，一串闷哑微弱的枪声响起。梅菲斯特旋风般拔出自动手枪，在两秒内连开四枪，随后又对着倒下来的四个黑帮分子每人头上再补一枪，才关上保险，把微声手枪收回外套里。
然后他看向了瓦莱莉娅。看着小姑娘怯生生的眼神，梅菲斯特摇摇头：“你已经被人救了两次了。”
“嗯......谢谢您！”瓦莱莉娅猛地鞠躬，然后立刻回答，“我不会忘记您的！只是话说回来，您之前好像和冬将军发生了一点争执？那个，其实我觉得，冬将军不是坏人，所以、所以......”
梅菲斯特苦笑：“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可惜现在这里对你不怎么友好。放心，我们之间现在没有矛盾了。但你，别听索尼娅胡说八道，那个家伙说得好像你跟她一样能打。听好，在你变得强大之前，还是先学会跑得快躲得好吧。你需要先变强。”
“嗯！请放心，我一定会变得像冬将军一样强！”瓦莱莉娅握着拳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好吧，我请你帮我个忙。”
“诶？您这样的存在也需要我这样的人帮忙？”
“没有多少忙。第一，保护好自己；第二，今晚九点再来凛......索尼娅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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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个废弃仓库。梅菲斯特缩在门前，扒门缝听着：
“那个黑大衣疯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难说。可能是军队放进来摸情况的，也可能是整合运动的......”
听够了情报，梅菲斯特退回去，绕了个大圈子走到仓库门口前。放哨的学生尴尬地向他微笑，然后匆匆钻进去。梅菲斯特随即推门而入，他把那件缴获的皮草大衣从手里拿下来挂在门旁，笑到：“你们运气不错啊，换到好东西了？对了，安娜和薇卡去哪了？”
正在大嚼红肠的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注意到那件大衣时表情尤为古怪。有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微笑着向梅菲斯特回答：“哦，薇卡去找食物了，安娜去和教学楼的那些人商量门票价格了......”
梅菲斯特认认真真地听着，彬彬有礼地笑着，那人吞吞吐吐地讲完了情况，沉默下来后，气氛有些尴尬。离开安娜和薇卡后，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这个神秘人物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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