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使用键盘的人
那庞大的体型、厚重的装甲、众多的武备......在正式看见雷鹰炮艇的刹那，可露希尔的口水哗啦一下就淌了出来。
而被动力装甲盾卫、爱国者和塔露拉簇拥着，从雷鹰正面轰隆一声降下的装甲跳板里走出时，另一位血魔的口水哗啦一下也淌了出来：
我是谁，我在哪，凯尔希为什么在跟食物说话？
动用一切意志力才没让自己扑上去开吸的华法琳眼睁睁地看着食物，啊不，康曼德跟着凯尔希走进舰舱门里，才突然一下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在罗德岛的舰内走廊里迈步，身后跟着各自的人员们。康曼德放低了声音，问旁边的凯尔希：“所以特蕾西娅在哪里？”
凯尔希平淡地回答：“殿下正在参与紧急军事会议应对突发的冲突事件。她授权我作为巴别塔全权代表组织巴别塔与阿特拉斯之间的商业合作谈判。”
康曼德冷冷地眯起了眼睛：从阿特拉斯与东卡兹戴尔地区集团的合作谈判变成了与巴别塔的合作谈判？
似乎是看出了康曼德不太接受这个解释，凯尔希继续说：“殿下对自己的缺席深表抱歉，请我传递对贵方的歉意。”
康曼德点了点头，然后抬头跟走廊顶部的摄像头对视两眼。
——合作绝不是容易的事情。巴别塔与特蕾西娅政权是两个概念，特蕾西娅是要让巴别塔顶在前面试探。反正，之前也只是非正式地表达了合作意向，特蕾西娅又没明确指出自己所代表的是卡兹戴尔王国，还是特蕾西娅作为高层领导之一的巴别塔。
......哼。那就来试试吧。
摄像头显示屏后的特蕾西娅缩了缩脖子。
在谈判工作上，康曼德的确是比不过凯尔希的。老猞猁虽然能不配位，但在许多方面上的水平还是有的，人生经验更是首屈一指。而康曼德专业不对口，再怎么样也得吃点亏......
......本该是这样的。
凯尔希坐在谈判会议室那张宽大的会议桌的一侧，拿着自己手里厚厚的合作备忘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明明是我先的。
提出合作也好，提供商业医疗服务也好，还是派遣医疗干员提供长期服务也好。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第一次与阿特拉斯这种大型合作伙伴达成初步意向，拉到了大订单；第一次遇见对感染者没有一点歧视的合作伙伴，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就是双倍的快乐。特蕾西娅殿下也能借此机会推动其他方向上的谈判。本该像梦境一样的幸福时光......
但是，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按照协议，巴别塔会在未来三年时间里以优惠价格收治阿特拉斯方面送来的病人和伤员，并向巴别塔提供包括矿石病抑制剂在内的特效药品，另外还会派遣一支经验丰富的医疗干员队伍常驻阿特拉斯所安排的区域提供医疗服务，这本来可以为巴别塔带来一笔数十亿龙门币的收入。
可是，为什么在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后，双方就整体合作事项的大致估计款项一合计，为什么巴别塔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还倒欠了阿特拉斯两亿龙门币呢？
在合作问题上，巴别塔与阿特拉斯其实有着很好的互补性。
在医疗问题上，虽然113师有着极为劲、爆、霸的技术水平，但医生作为一种培养周期长、所需投入大、需求量大、要求高、吃经验的存在，必然不可能全部投入到对泰拉社会的工作中来。师决策委员会可以很轻松地调动数以万计的落后武器、数以亿计的弹药，直接调动人联军队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医生不可能成箩成筐地倒下来。
所以，整合运动治下的大部分医生都还处在新人赤脚医生的水平，对矿石病只会嗯打纯种人类血清的那种。现在的巴别塔如果试图合作，会有着很好的未来和钱景。
然后就是阿特拉斯的单方面输出了。
首先，巴别塔的精锐小队迫切需要适应枪炮大量出现日新月异的新环境。无论是对抗敌人的大量栓动步枪、自动步枪乃至爆炸物，还是让自己的编制和战术适应自动武器和迫击炮火箭筒，都需要巨大的时间、精力和钱财。有着在这方面是专业户的阿特拉斯协助，肯定能事半功倍。
其次，巴别塔那艘新陆行舰出土时只是骨架和动力炉。现在勉强有了个船影子，特蕾西娅的预算就快蚌埠住了。而披着阿特拉斯皮的113师铸造厅表示......嘿嘿。
最后，还有另一个重要问题。即特蕾西娅政权不只是有巴别塔这一个组织。她还得订购武器弹药、备件备品，以及请阿特拉斯教官训练新式部队的军官军士乃至样板部队。
康曼德确实不擅长谈判，理论所知甚少，经验完全没有——可他本钱太多了！！！
如果给老猞猁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自己单刀赴会，因为跟着自己的这些猪队友直接将谈判难度抬升到了逆天级别——二五仔可露希尔在被塞了一本阿特拉斯产品制造部产品宣传手册，拿到一本临时装订出来，名为《罗德岛先进升级方案》的大册子后，就地叛变，不停地跟自己重复阿特拉斯那边在舰船改装上的报价已经非常便宜啦，赶快剁手吧，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Logos作为凑数的，闭嘴坐在旁边像是透明人一样到没什么，可经验丰富资历出众的“血先生”华法琳怎么跟喝醉了一样全程精神恍惚，不时眼放精光，靠掐自己大腿才能勉强维持正常......
等等。
凯尔希看了眼从谈判开始起没有发过言，在谈判桌旁那一列阿特拉斯代表后面坐着的康曼德，恍然大悟。这不就跟华法琳对博士的异常热衷一样嘛。
犹豫再三，凯尔希开始进行谈判的正菜：砍价。
“塔露拉小姐，我能就当前的项目提出些许意见吗？”
“当然可以。”坐在谈判桌一侧首位的塔露拉回答。
“我并不怀疑对方在新军事时代中的领先地位，也不怀疑对方在工业上的能力足以完成对罗德岛号的改装。但是，在提供精锐作战和技术人员协助我方工作这点上，贵方的报价……是不是高了点？”
塔露拉依然挂着那副凛冽的表情：“提出异议是贵方的自由，提出价格是我方的权利。”
“就我所知，贵方在高端战力上，似乎没有表现过让人信服的力量。”凯尔希说着，看了看旁边一长排巴别塔代表里的女妖王庭代表Logos。
“哼，哈、哈。”塔露拉从精致的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冷笑两声，目光锐利，“乌萨斯帝国陆军列为战备应急机动部队，齐装满员的一整个步兵军够不够？乌萨斯帝国陆行舰队总共一艘快速巡洋舰、两艘装甲巡洋舰、五艘高速驱逐舰、三艘护卫舰够不够？
“我方尊重贵方在医疗方面上的能力，但是，考虑到贵方是长于医疗医药和考古发掘的企业，我们很难忍受贵方对阿特拉斯专业能力的质疑。”
阿特拉斯代表们背后的舷窗上突然暗了下来，接着，在空中巡逻的两架“风暴隼”轻型武装炮艇机在远方以颇快的速度闪过，短暂地遮住了远方的太阳。
超凡战士们的表情明显有些变化，比如Logos、比如ACE。
凯尔希蹙蹙眉头：“......贵方在技术装备的性能和使用方式上超越时代，这一点我也承认。但飞行器和大炮不能在走廊里使用，巴别塔只是维持着一支保护自身安全和保障业务正常开展的小规模精锐力量，以步兵为绝对主力，高端武力有着相当比例。贵方能保证提供的部队适合这种模式吗？”
对面的爱国者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个巨大的鹿头面具转过来对准凯尔希。
康曼德突然开口了。他从谈判开始起就仰躺在椅子靠背上，仿佛置身事外地观察着局势，现在突然变成正经的坐姿，仪态端正稳健，声音四平八稳：“凯尔希女士。您的这个意思，不好。
“您说的东西，一部分是很有道理的。对，大炮不能上刺刀，想彻底消灭敌人，还得靠步兵。想处置小规模乃至非军事行动，也还得靠步兵。
“但是吧，我们也不是只有飞机大炮，到了刺刀见红就拉胯的。别看我们这些人现在西装革履。也就十几个月之前，还被乌萨斯炮弹掀起来的尘土盖了一脑袋呢。
“至于您说，巴别塔的安保是靠高度精锐的小股力量，我们理解您的意思。而我们的意思是——”
康曼德皮笑肉不笑，摆手：“保安毕竟只是保安。治病我们不行，打仗嘛。我们是专业的。”
阿特拉斯的代表们露出与康曼德如出一辙的滑稽表情。
Logos皱起眉头，ACE稍稍坐直。
博卓卡斯替瞥了二位一眼。
他们又稍稍放低了一点自己的高度。
康曼德开始打圆场：“当然了。我们这只是在讨论初步合作意向，在讨论在哪些方面是可以合作的。还没有直接陷入细节，比如说什么类型的单位、服务出什么价格。两边只是暂时给出一个参考。现在我们是在对双方是否能进行可行性分析这点，进行可行性分析。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细节我们之后再谈。现在我建议两边休会，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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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德岛上的小会议间里，特蕾西娅端坐于会议桌远端的首席之上，正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两侧的巴别塔高层骨干们。
借着闭路监控全程旁观会谈的她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然后再前倾，双肘摆上桌面，双手交叠端住下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最后成了我们该掏钱了。”
锐利的目光指向凯尔希，凯尔希干咳两声：“殿下，您是了解我的。我对立场的选择来自我对局势的判断，当下的立场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考虑到我们的实际需求和具体财务状况……我们肯定要被动。”
特蕾西娅看向可露希尔。
“殿下，您是了解我的。关于罗德岛改装这件事上，我一向建议万事不求人——可是，您听我说完，全舰综合电力系统、近防武器系统、高性能重型装甲板、新式旋翼飞行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现在的物资条件，我连个自动门都整不利索！”
特蕾西娅看向华法琳。
“殿下，您是了解我的。跟博士一样的纯种人类啊，我已经竭尽全力忍着了。要是我出手，那个康曼德已经被按在桌子上吸干了。”
“……”特蕾西娅看向Logos。
“别看着我呀。”Logos的帅脸扭了扭，“殿下，您是了解我的。我的意思是，当时在座的一起上，也打不过博卓卡斯替先生……”
特蕾西娅最后环视一圈，向后一仰：“我是看出来了，你们这是个个身怀绝技啊。”
然后她摊开手来：“可我真的没钱了。”
现在是初期投资阶段，特蕾西娅的东卡兹戴尔政府国库刚刚稍有充裕，又立刻投入了整军备战。没从巴别塔这边要钱就不错了，还想让巴别塔要钱？
下个月又到了特蕾西娅控制区各处巴别塔诊所分发免费矿石病抑制剂的时间了，这笔钱是用来构建共识凝聚人心的，绝对不能动。
两亿龙门币，加上利息，再加上东卡政府在阿特拉斯的欠债——以他们的武装力量，特蕾西娅可不想被武装讨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总不能欠钱不还拿干员顶债吧？
特蕾西娅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计划方案。
前线的确在渐渐紧张，也有一个大计划要实施。甚至，自己出来也只是一种配合。
但开战这种事情，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且积极做着物质准备。这种事情肯定是会发生的。就像你玩galgame点进了某对CP的路线，那肯定是有社团活动、学习会、一起被关进体育仓库里面等等情节......
所以，问题来了：人员是相对不缺的。扩充军力的关键在于军事工业和武器存量。想要解决这两个问题，唯一的渠道就是阿特拉斯了。
......真的要向阿特拉斯让步吗？
PS：谢谢你们，今天5500！
第十四章 王女的疑虑
如果说巴别塔对阿特拉斯的价值还没有足够深刻的认知，那么特蕾西娅却不是这样。
随着谈判的基础意向确认下来，谈判开始变成高层中的二三把手在细节上纠缠，相互砍价。可在谈判的第三天，十分出人意料地，特蕾西娅私下里传来了请求：她希望与康曼德单独交谈。地点就在“罗德岛”号和“自然选择”号陆行舰中间的荒原空地上，同时位于阿特拉斯和巴别塔的视野内。
特蕾西娅的强大心灵系源石技艺让她在谈判里极度棘手。思前想后，大家还是同意了这项请求。康曼德凭借自己这个无魂者的身份成为了唯一的谈判代表。
远方的卡兹戴尔城犹如一片绵延的山脉，而近处的两艘陆行舰则是钢铁的山岭。在山岭之间的空旷谷地中，摆放着一张条形餐桌，两条板凳。餐桌上立着古老的虹吸式咖啡壶，正在加热的咖啡溢出一股股温馨的香草味道。
两股势力各自的最高领导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没有其他人在旁边。只是男人和女人都不吭声，两双眼睛似乎都盯着玻璃壶中沸腾的黑色液体，谁也没有说话。
咖啡粉与咖啡壶都是特蕾西娅带来的，正好使得场面没那么尴尬。
在特蕾西娅的不远处，萨卡兹雇佣兵W正冷冷地凝视着这边。萨卡兹士兵与巴别塔干员们正在罗德岛的舰体和阴影里待命；当然，自然选择号的多处对外开口里，也隐藏着待命的狙击手、快速反应小组和高速载具——
倒不是双方的关系破裂了，而是任何一方都承受不了失去自己最高领导人的代价。防患于未然。
气氛显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和平。
特蕾西娅身上的衣服稍显破旧的同时干净整洁，始终笔直起腰杆，维持着领袖的风范；只是现在的神采显得很疲倦，脸色略带忧郁。相形之下，康曼德的坐姿太过随意，仿佛不是处在工作状态下。
康曼德率先打破：“特蕾西娅女士，我很好奇。作为整个东卡兹戴尔地区的最高领袖，您选择跟随巴别塔来到这里，脱离了相关岗位，即使是从我们双方的谈判开始起算也已经整整三天了，这是为什么呢？”
特蕾西娅皱起纤细的眉毛：“康曼德先生。您难免有些过于直白了。”
“现在的时间是最有价值的。我们都是掌管一个政治实体最高权力的人。特蕾西娅女士，我希望您接下来不要撒谎，也不要像凯尔希那样说话。因为如果想要尽可能要做出正确的对外决策，准确且及时的信息至关重要。
“撒谎有什么意义吗？我们之间缺乏信任的，女士。您的战士们在陆行舰里严阵以待，我的战友们在时刻注视着这里。尤其是我们现在的这一系列谈判涉及了各自的重大国家利益，我们本就毫无信任可言——因此撒谎毫无意义。
“因为撒谎的前提是信任，在没有信任的情况下，撒谎反而会破坏外部信息的准确性、真实性，反而不如互相保持坦率诚实更有效，哪怕保持坦率诚实会导致严重敌意也是这样。再说我们至少当前不是敌人，不然现在就不是只有一小点人隐藏在暗处待命了。”
特蕾西娅露出了活泼的笑容：“您有一个无人可比的优点：说人话、说人话，还是说人话。
“我这么说吧，这段时间以来，在东卡兹戴尔清剿中小门阀、安抚大门阀的工作实在让人精疲力竭。我是来放松的，现在东卡兹戴尔军队还是一团烂摊子。除了我的一批精锐部队，就是巴别塔了。各个门阀的军队既不好用，也不听话。大门阀们被我的铁腕惊吓到了，死死抓着手里的军队不放，原本允诺的价码也不好用了。
“反正互相吵来吵去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有‘应该尽快向阿特拉斯订购下一批武器装备’会得到所有人的赞同，最近的军事会议都是这样。我受够了那帮自大的家伙，受够了他们只考虑自己邦国的思维方式，所以我选择暂时躲开他们。”
康曼德出神地盯着咖啡壶里的液体，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原来如此。”
——她没有说实话。
似乎微微感知到了康曼德的心情，特蕾西娅摇头：“言归正传，康先生，我想说不定开战之后，就只有国民自卫军能堪大用了。我必须想方设法地增强他们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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