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乌路穹
更何况格里芬一直以来的威压都十分强势，让她在注意到自己的偷窥行为被发现后，第一时间脑袋就一片空白。
直到……
“你该往前开了。”
突然的提醒换回了脱缰而出的灵魂，奎斯塔这才注意到前方早已畅通无阻。
是自己的眼神太吓人了么？
注意到有些手忙脚乱的女司机强自镇定地样子，格里芬如是想。
一路有惊无险地返回曼哈顿，在随行人员簇拥下回到无限能源公司总部，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格里芬用她如一的微笑向全程陪同人员表示感谢，为此行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然后……
“你从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我看，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回到办公室，格里芬果然还是问出了这一路上一直憋着的疑惑。“还是说，你有什么话想找我单独谈？”
发觉自己终究还是没逃过这一茬，奎斯塔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局长，我觉得吧，您今天的行为……挺危险的。”
经过方才解散团队时的空档，她总算没忘记自己最初为什么会关注她。
正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的女人随口纠错道：“在公司里的时候，叫我董事，或是总经理。”
“好吧。总经理大人。”奎斯塔抿嘴抬眉，从善如流。顿了顿又道：“需要我再来一遍刚才叫停的台词吗？”
“不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格里芬说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之前也考虑过，但你觉得我为什么还是这么说了？”
……这我哪里知道？
稍作思考，奎斯塔道：“也许您打算向您的反对者发起总攻了吗？”
格里芬却不说对错，而是转头瞧向一旁的白毛。
“斯卡蒂，你来告诉她。”
金毛见状赶紧抬起了手连连摆动。“别，千万别对我用那神奇的眼神说话能力。我真是羡慕死了。”
尽管奎斯塔不想从斯卡蒂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中了解到格里芬的真实意图，但架不住只听后者话的银发女子忠实地履行了指令。
视线相交的瞬间，不想明白的奎斯塔脑袋里顿时多了一堆此前没有的信息。然后她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满脸写着无力，瘫软在沙发上。
她喃喃自语发出抗议的声音：“说真的，以后再碰见类似的情况，能不能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请求，格里芬果断拒绝。
“不能。”
身为秘书，你怎么能不理解领导的意图？
“但我不觉得你这么做有多高明。”奎斯塔依旧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们本可以不去管他们的。这个世界有太多人注定无法站在山顶沐浴阳光。”
格里芬却没急着回答，而是踱步到窗前。
“奎斯塔，你喜欢站在高处俯瞰吗？”
“俯瞰什么？”
“山川、河流、森林、大海，或是建筑下奔流不息的街道。”
奎斯塔一头雾水。“你想说什么？”
这个局长，又开始说莫名其妙的话了。
怪诶！
落地窗前，格里芬视线下坠，夜幕下车水马龙的城市街景一览无遗。那些行驶在马路上的车辆就好像血管里的红细胞在里流淌，供应着整座如活物般向四周扩张的城市。
理想中的城市，应该是娱乐设施齐全，物美价廉，人人安居乐业，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能收获自己想要的东西，满载而归的梦幻天堂。
但城市并不总是如此“干净”，隐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还有如影随形的恶疾和污秽。
贫民窟，是一座高度发达城市的败笔。关于贫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有的人看待他们会充满嫌弃，有的人会想尽办法帮助他们脱贫。
“作为异人族的王室成员，你有没有在某个时候，像这样站在宫殿向外欣赏过风景？那个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顺着格里芬的视线往外看去，奎斯塔只看到了一片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得益于近几年的快速发展，这样的景象在科技感上虽然不及阿提兰，可是繁华度却很相似了。
奎斯塔其实挺相信的，只要再多给人类几十年时间，他们就会追赶上异人。那时，离群索居的异人或许只能把阿提兰继续往地外轨道迁移了。
“如果你想听我的评价的话……这座城市很美。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大都市。”奎斯塔说道。她吃不准对方的心思，回答的只能中规中矩。“但您的眼光不一直都看着天空吗？在地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进入宇宙。这是你自己说的。”
然而格里芬却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我们当然可以仰望星空畅想未来，但也该在必要的时候低头看看脚下，因为还有人泥沼里挣扎，光是每一次呼吸都拼尽全力了。”
又来了……
奎斯塔在内心猛翻白眼。
她不排斥格里芬喜欢说教，只是……她不喜欢什么事都能上升到说教的程度。那样就很没意思了。没人喜欢自己在欣赏美景的时候身边一直有一个像老妈子一样如影随形地念叨着败兴的说辞。
如果不是格里芬，她都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也没必要掌握它们。
大自然的优胜劣汰已经替他们做出了选择，而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是她的抵触情绪已经外泄，也许是看到了她的不以为然，格里芬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长篇大论。
她也不是个喜欢一有机会就到处宣传人设的人，尤其还是在听众表现出不耐烦的时候。
“晚上回去早点休息吧。”格里芬意兴阑珊地说道。“明天照常上班，记得别迟到了。”
奎斯塔松了口气。
“那么我就先下班了。局长您也和斯卡蒂早点休息。”
今晚总算不住公司了！
早上起床不用一睁眼就看到糟心的办公室和文件，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也甘愿。
第一卷 : 283.3新的联盟
某处默默无闻的公墓。
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墓碑林立在一片青翠绿草之间。
此前趁势卷起一场反G浪潮的约瑟夫·麦卡锡便安葬在此，难以想象生前叱咤风云的他在死后会如此寂寂无名，常年无人打理的大理石碑早已爬上了干枯的藤蔓，一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上面，此时已经枯萎的花束依旧在原地。
想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前来祭奠了。
对这样一个硬生生要在全美处于上升期的时候，不合时宜地横插一脚，非要掀起一场对立行为的恶名远扬之人，无数被他迫害过的人只希望他能下地狱，没有出现毁坏墓地的情况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多数厌恶他的人只希望他能就此被世界遗忘。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遗忘了他。
大卫·洛克菲勒是坐着自己的私家车来的，身为曾经一起谋划的战友，他们一直相处得还算融洽，但在最后时刻，大卫却因为家族召唤，被迫中断了和对方一段时间的联系，导致让对方孤军奋战，为此，他一直都感到遗憾。
自麦卡锡出狱之后，他多年积累下来的人际关系全部清零，只有大卫没有忘记这个落魄的朋友。他亲自去接他出狱，并重申了双方的友谊，本以为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再次听到麦卡锡消息的时候竟然会是他的死讯。
而今天，终于打听到麦卡锡下葬的目的的大卫驱车前来，看到眼前这荒芜的景象，一时思绪难平。
这个敢于向巨龙发起挑战的男人不应该落到今天无人问津的地步。
仔细将墓地扫了一遍，大卫重新在大理石面上放下新的花束。
“那个女人已经难以遏制了，而她还不到三十岁。如果她还能活半个世纪，整个世界就要在她的统治下再过半个世纪。那时，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对普通人来说，大概会变得越来越好吧。可是对我们来说，我们将被她压制半个世纪。那时即便她死去，世界也已经变成我们不熟悉的样子了。”
“铺天盖地的新能源新概念，处在旧秩序下的我们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朋友，你走得倒是干脆，也许不用看到这一天的发生。但我却必须眼睁睁看着世界被她改造成她想要的模样。这样无力阻止的痛苦，你一定想象不到。”
“现在她还要联合那些少数族裔，她要给他们特权，然他们获得能和我们抗衡的实力。这个世界足够大，它能容下我们所有人；但世界也足够小，它的资源只能保证少部分人过得更好。”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大卫顿了顿，他停下絮叨抬起头，只见前方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一个人。对方个子高挑，穿着西装，看上去有些眼熟。
直到对方走进，他才恍然想起对方的名字。
来人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他也是来祭奠的，注意到大卫所在位置的时候，还产生了些许犹豫，没想到自己挑的人少的时间居然还能撞见另一个人。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了。
双方勉强露出尴尬但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接着便是在墓碑前长时间的沉默。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新来的那个男人开口道：“麦卡锡也是我的朋友，虽然他的一些论调并不适合如今的社会，但他的确惊醒了一部分人。”
大卫点了点头。
“他同样是我的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
能坐在一起密谋而不用担心被检举揭发，关系的确不同寻常。
“没想到他死的如此突然。”
“这大概就是世事无常吧。”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西装，转过身来。“我是他在共和党内的同事，理查德·尼克松。”
“大卫·洛克菲勒。”
两只手握了握。
“我听他说起过你。”尼克松道。“他说你是难得的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也听过你的大名，副总统先生。”大卫不卑不亢地回应。“如今美国能有现在的利好大环境，阁下功不可没。”
“谦虚的说，我只是执行了总统的要求而已。”尼克松表情不变。“在那个位置，掌握着那样的资源，即使换一个人来做也能做到那种程度。没什么好吹嘘的。”
大卫心中一动，他似乎从对方的言语间听出了某些试探和潜台词。
于是他难得换上了若有若无地笑容，开玩笑道：“麦卡锡生前从未向我提过，他还有阁下这样一位朋友。看来他对我还是藏了拙了。”
尼克松也笑了起来。“在认识他之前，我还不是副总统。但我听他提起过你，包括一些……不是那么能引起世人足够重视的……计划。”
说到这里，大卫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虽然政客不应该轻易就把自己的底线交代出来的，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有些话可以点到为止，只要彼此知道就足够了。
其实这也不是大卫第一次听说尼克松的名字，麦卡锡曾对他分享过共和党内的一些事情。那日在车里，他也曾对大卫提及如今还有谁能作为靠得住的盟友。这其中就包括了眼前这位副总统。
“我很好奇，已经是民主党的艾森豪威尔为什么会选择共和党的人担任副总统，他就不怕政见背道而驰吗？”能问出这个问题，大卫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尼克松心领神会。
“这正是艾森豪威尔自信的地方。想过好日子，这是全美国人民都希望的事。这点无论民主党人还是共和党人都希望看到。如果非要细说，我们或许得换一个舒适些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