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然123
“说起来，听说神里家和愚人众关系匪浅啊？前些时日不是有位执行官和我们的白鹭公主形影不离嘛？神里家这是打算和至冬联姻？哦——这么一说，难怪白鹭公主对眼下的交易不感兴趣，这是有愚人众在背后支持，看不上咱们生意场上的这点货色啊……”
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这帽子扣的有些大，在场的人都是稻妻高层，对于前段时间愚人众对稻妻做了什么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以前还有些人私下里和愚人众有些合作。
但自从看到前些时日将军大人亲自处决的一些人中甚至包括天领奉行九条家的前家主九条孝行时，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所有曾和愚人众有所合作的家族都是人心惶惶，甚至有些家主在立刻和愚人众斩断来往后，写下了遗书，默默等待着神罚的降临……
神罚确实到来了，将军大人的命令通过重整后的天领奉行得到了充分的执行，严重者被缉拿，情节较轻者口头警告——远比这些人预想中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但这除了说明将军大人的仁慈之外，并没有其他含义……
但神明的仁慈是有限度的，这锁国令、眼狩令才结束多久啊，谁不知道将军大人严厉起来是个什么模样？这个关口还有家族敢和愚人众有所来往，那么其他人除了竖起大拇指道声“头铁”之外，那就只有等着看热闹的份儿了。
没想到自己都没有出声，反倒是先有人向神里家发起了进攻，绫华循着刚刚的声音望了过去，面孔有些陌生，但却依稀能够想起来，貌似是借着这场风波成功起家的新兴贵族小山家的长女……具体的功绩她没有具体了解过，但似乎和对抗反抗军有关。
绫华微微叹息，放在平时，这样的新兴贵族是万万不敢挑衅神里家这种稻妻贵族的执牛耳者的，但奈何自己确实落了些口实……而对方应该也是被人当刀使了。
“小山小姐的警示不无道理，前些时日出于私人原因，绫华确实与一位执行官走得近了些，由此疏忽了公众影响，是绫华的过失，感谢小山小姐的提醒，可若说神里家获得了愚人众的支持……那可就属于攀谄污蔑的范畴了……”
绫华手执折扇，眸光投向小山家长女，声音毫无波澜道：“如果小山小姐坚持此言论，那么神里家欢迎天领奉行调查，不过若神里家是清白的，那么希望届时小山家能够为今天的言论负责。”
“……”
现场一片寂静，人家白鹭公主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显然小山家长女的话有些惹火人家了，别看这话说得谦虚得体，但暗藏的“杀机”却相当浓郁。
前面对小山小姐什么感谢的话都是场面上的寒暄，后面的才是绫华真正要说的，将一切表象去除，白鹭公主所表达的其实只有一个意思——对簿公堂。
说是让天领奉行来调查，但神里家同为三奉行之一，职权各不相同，但地位却是等同的，且不说九条家刚遭逢大难，会不会为了小山家一个新兴贵族而得罪神里家，就论此事涉及了两大奉行，说不定就会找来将军大人的关注——
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听信谗言”的借口能够蒙混过去的了。
小山家的长女额头微微冒汗，她刚刚因为自家在此次利益划分中被排挤到了边缘，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又看到了绫华一言不发大家就自主划了不少好处到神里家，看着她端庄高洁的身姿，美丽不可方物的容貌……注意到现场不少男性隐晦但火热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同为各自家族的女性代表，心生嫉妒实属正常，一时头脑发热便说出了那番言论……
大家都知道白鹭公主神里绫华生性善良，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她是属实没想到对方今日会一反常态，冰雪般的语气，却说出了性如烈火的发言……
第93章 家主
“小姐，您刚刚在鹿鸣馆时说的话，有失偏颇了……”
漫步在稻妻城外的河畔樱树林中，托马对走在前面的绫华微微出声提醒。
绫华没有说话，停下脚步看着身旁樱花已经凋零殆尽的樱树发呆。
“您的那番话虽然彰显了神里家的底气和不容他人轻犯的地位，可却有失社奉行的气度……”
“好了托马，这些我都知道。”绫华叹了口气，打断了托马的喋喋不休：“我只是……有些累了。”
“……小姐……”托马伸了伸手，半晌也叹了口气：“您还在想那家伙的事吗？这不是很明显了吗？他当初接近您只是为了利用您……”
绫华顿了顿道：“可他利用我做了什么呢？”
“额……”托马一愣，挠挠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半晌后他愕然发现，那家伙好像还真的没有利用神里家做过什么事情……
而且正相反，自从那日他为了救旅行者而站到了雷电将军的对立面之后，除了变成小孩子时被荧带到木漏茶室停顿了片刻之外，即使之后恢复了也再没有踏进神里家一步，对比一些此前一天天有空便往神里家钻的状态……简直就像是为了不拖累神里家而刻意地避开一般……
“所以，小姐您是想……”回过神来的托马神情复杂地问。
绫华眼神黯淡：“我是稻妻社奉行神里家的神里绫华，他是对稻妻造成巨大灾难的愚人众执行官，我个人的意愿在这样的立场下又算得了什么呢？甚至连想要见一面，都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吧……”
“……”
就在这时——一道意义不明的粗口和落水声同时从不远处响起。
“我靠！”
噗通！！
绫华和托马立刻朝落水声传来的地方望去——
“有人落水，托马，快救人！”绫华说着，已经跑向了河边，托马二话不说第一时间跟上。
然而——落水者没有看到，只看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银发少年扶着树在嘟囔什么“下次再突然放松压制信不信我打你屁股”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望着那名银发的少年，绫华和托马都愣住了。
“诺克斯……先生？”绫华呆呆地呢喃。
似乎这才注意到这里有人，诺克斯抬起脸用紫绿渐变的奇异双眸看向绫华和托马，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而紧接着便是一脸地笑容：“呦，好久不见，神里小姐，还有那边的，额……托尼？”
“……我叫托马。”托马扯着嘴角面无表情道。
“诺克斯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绫华还没有从这样突然的重逢中回过神，双眼死死盯在诺克斯粘着几缕湿发的脸颊上。
“这个不重要啦。”诺克斯摆摆手，身上黑炎稍稍燃起，但很快却又熄灭，他无奈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衣服，嗅嗅身上弥漫的那股难闻的河水味……
从须弥穿梭虚空来到稻妻，已经耗尽了他所能自由动用的那点可怜的力量，现在竟是想要烘干一下衣服都做不到了。
他重新抬起脸，笑嘻嘻地与绫华对视：“这里好像离你家蛮近的吧？方便借个浴室用用吗？”
......
神里屋敷。
看着蒲垫上坐立难安，不时望一眼后院浴室方向的绫华，托马单手撑腮无语道：“小姐，你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偷偷见情郎的小姑娘……”
“啊……”绫华一听，顿时脸颊通红：“托马！”
“是是……不乱开玩笑……”托马无力地挥挥手。
绫华解释：“我只是怕兄长回来看到……”
“哦？”这时，温润的青年嗓音从门外传来，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阵脚步声，当代社奉行神里绫人走进室内，笑眯眯地看向妹妹：“怕我看到什么？”
“兄长！”绫华惊地站了起来。
“家主大人回来啦。”托马微笑着起身欢迎，同时换上了一副吃瓜的眼神。
这样的一幕他老早就想看了，就是可惜当初诺克斯那家伙天天过来的那段时间，家主刚巧在外处理事情，现在可算是要弥补上了~~
“哗啦啦”的细微声音从后院传来，听力还算灵敏地绫人眉角动了动：“有谁在用浴室吗？”
他的目光扫过一脸慌乱的绫华和一脸看热闹表情的托马……绫人目光微动：“是绫华你的客人吗？”
光是看着两人的反应，绫人就明白这客人怕不是一般的客人，甚至于仅仅一瞬间，他都猜到了对方是谁……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看来要吩咐厨房晚上准备些丰盛的菜了。”
说着，他已经自顾自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而此刻的浴室里。
诺克斯躺在浴缸里，双手枕在脑后，头上淋浴开着任由温热的水珠喷洒在脸上。
“这就是泡澡的感觉吗……真奇妙……”
脑海里响起纳西妲的声音，让诺克斯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你就不能不出声啊，搞的我好像在跟你一起洗澡一样。”
“可事实就是这样吧，不……因为我们的意识共用你的身体，我的感官和你完全一致，说是一起，倒不如说是你在给我洗澡？”
“……”诺克斯沉默，半晌后叹道：“我很佩服你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说着，他转移话题道：“话说，之前在穿梭虚空的时候是你故意突然放松压制让我掉河里的吧？”
“嘻嘻，算是你把我关起来的一个小报复吧~”
“嘁……”诺克斯无趣地撇撇嘴，从浴池里起身，抓起旁边的毛巾在身上擦拭起来——没办法用火元素烘干，那就只好用普通人的办法喽，至于某个小心眼的合法萝莉是个什么感受……自作孽，他也没办法啊……
......
换了身清爽的衣物，诺克斯悠哉地走出浴室，头发虽然依旧湿漉漉的，但却莫名增添了一抹涩气。
看得等待在浴室外的女佣脸颊绯红。
不过想到家主的交代，还是连忙鞠躬：“客人，家主大人正在会客室等您……”
诺克斯歪了歪脑袋：“家主？”
第94章 见一面
“诺克斯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夕阳的金色辉光透过窗户洒在待客室中央的方桌上，坐在桌后蒲团上的神里绫人微笑着看向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熟悉，是因为在今日以前，他自己从各个方面多角度地收集关于这位执行官的情报，陌生，是因为今日、此刻，才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哦？”诺克斯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到他的对面，露出同款儒雅微笑：“有多高兴？”
“哈哈，果然，和绫华说的一样，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呢，至于有多高兴，那自然是非常高兴。”绫人无奈笑着为诺克斯倒上了一杯茶，丝毫不见初次见面该有的生分。
“啊哈，那希望不是你高兴的太早了吧。”诺克斯无所谓地单手撑住脸颊，另一只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客套话就不必了，说说为什么要见我吧。”
绫人笑笑并未在意诺克斯的无礼，为自己也倒了杯茶后，端起来轻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夜之魔神倪诺克斯，相传您拥有凌驾于七神之上的无上伟力，曾作为将军大人的好友，定居于稻妻。”
“哎呀，那都是老黄历了。”诺克斯摆摆手：“现在别说七神了，你现在要是突然摔杯唤出五百刀斧手，我八成也就交代在这儿了。”
“呵呵，您说笑了，不管您是什么身份，至少在这里您是舍妹绫华的朋友不是么？”绫人笑道。
“当然。”
“那么，请容我站在朋友兄长的角度向您提一个问题。”绫人收起笑容，郑重地看向诺克斯。
诺克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回望：“问吧，但说不说真话就得取决于你的问题了。”
绫人神情一滞，顿了顿叹息道：“……绫华是我的妹妹，虽然有自夸之嫌，但我觉得她确实是一名难得的好女子，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都足以称得上是优秀……至于家室，社奉行作为统管稻妻的三大奉行，说起来也算是风光无两，可……”
“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对于您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吧？”
“前些天我一直在思考，绫华到底有什么是值得您耗费这么多精力而接近，以您当日表现出来不输给神明的力量来看，就算不如曾今，应该也相差不大吧？拥有这样的力量，我想不明白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接近绫华。”
“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诺克斯眼眶里眼球转动，他敲了敲脑壳平淡道：“你的情报不足，而且已经得到的这些情报里也有不少错误……”
“虽然觉得让你自己去查的话会更有趣一些，但既然你都这么郑重地问了，我就明了地回答你吧~”
诺克斯放下茶杯站起身，侧脸随意地说道：“一开始的计划，是我将取代雷神收割稻妻人的信仰，社奉行是稻妻负责人文的最高机构，我觉得你们会有用处……但你也看到了喽，计划出了点问题，雷之神中间确实换过一段时间，但取代她的并不是我。”
“……”绫人沉默。
“哦，我们讨论的是我接近神里小姐的目的对吧？刚刚说的那些是最开始时的目的，随着后来一系列事情的发展，我的目地稍微改变了一点……我尝试着能不能在神里小姐身上能不能让自己找到一点感情……至于结果，和你的问题无关。”
说着，诺克斯已经转身朝外走去，同时淡淡道：“这就是我能给的答案了，信与不信，你自己考虑吧。
望着诺克斯离去的背影，绫人叹息一声，但本着神里家的待客之道，还是出于礼貌地挽留了一句：“诺克斯先生远道而来，现已日暮，不如就在神里家用餐如何？”
话音未落，只见诺克斯脚步一顿，回头微笑着说：
“也好。”
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