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野心家 第207章

但看破不说破，作为得利一方，何必过问那么多呢。

第234章 伐楚前夜

晚上与东瓯使者大宴之后，陆纬与萧何、陈平又在镜湖上亭子里进行了一场私宴。

时值冬季，天气小寒，这样的冷风吹拂下在湖面上摆上一只小火炉、温酒畅谈，自有一番意趣。

陆堂主身着一件亮眼赤红狐狸皮大衣，如此冬天哪怕不用驱动内气亦不觉寒冷。

大衣是由东瓯国所献，毛皮材料出自瓯越的一类特产火狐，因为皮毛‘似熊熊燃烧的火焰般’温暖，因此在寿春售价颇高。

火狐数量稀少，但东瓯人一直连生存都是个问题，要他们饿肚子去讲究保护珍惜动物是不可能的。

萧何在三人中，在此地生活时间最久，因此坐于温酒器旁，主持分酒任务。

三人今日抛开那些功利的身份，对于白天之事更是一字不提，只以诸子百家弟子交流相聊，言谈间第一个话题，不可避免的与已结束的道家天人论剑联系上。

作为目击者之一，陈平对赤松子与逍遥子的比剑过程评价十分公允客观、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人宗弟子就对逍遥子有所偏颇。

战斗本身是以赤松子的完胜而告终。赤松子对雪霁的保管已有十年，对这把剑的剑意领悟非常深刻。

天人二宗的两位掌门都是当世知名道家大师，双方因为‘天、人’本身的理念差距，对于多变的时局选择大为不同。

对于天下大势，赤松子坚定恪守天宗宗旨，潜心于太乙山中修行、接受天宗前辈北冥子的教导，继续感悟追求个人修为上的‘天人合一’境界。

而逍遥子作为人宗掌门，偶尔会亲自下山感悟人间疾苦，并对此感慨颇深。随着秦国统一步伐的加快，逍遥子下山频率也越来越多。

不知赤松子如何看待另一脉师兄弟的选择，不过无论萧何还是陈平，都估测逍遥子掌门已经与反秦联盟产生了瓜葛。

萧、陈二人对天宗的立世选择不敢苟同、却也不会反对，毕竟人各有志。而对自家掌门这么急切的立场站队，一样有所微词：太乙山毕竟在秦国地界，逍遥子反秦的证据一旦被秦国有所掌握、秦兵大军压境，届时人宗留山全体都会面对诘难。

他们两个尽管离山在外，可对于道家人宗的情感，依然深刻。

逍遥子的反秦立场不能粗糙的认为对或错，然而手段应该更隐蔽一些，或者将掌门之位临时褪下。

“陆堂主行走江湖多年，与我们逍遥子掌门可有过会面？”

陈平饮下半杯温酒，闭目品味其中暖意。

“未曾见面，耳闻却是不少。”陆纬思索了一阵，摇头道：“前些日在寿春倒是听说逍遥子掌门在到了城里，也无缘遇到。”

“天人之战后，掌门没有过多沮丧，在我之前就下了山，原来是到了寿春。”

“寿春中鱼龙混杂，掌门去那里是可以预料的。”萧何天人论剑未归太乙山，却对寿春的情况有一定了解，证明其现在在门派与世俗实际之间，现在更关注后者。

“寿春中墨家也在，掌门借着这个机会与墨家联系上的话，人宗内部会生出反对声音来。”

陈平才重新下山不久，对近期的情报掌握有所欠缺，但墨家的行踪更早之前就有蛛丝马迹，这部分他清楚知道。

“墨家作为一派显学，如今却沉沦到现在的处境，实在令人感慨。”萧何叹了口气，墨侠的名头，在一众江湖少侠里，是很有威望的，曾经萧何也受到过部分影响。

“根源出自他们的教义本身，墨家的覆灭本就不可避免。”陈平倒不以为然：“因为‘兼爱’，墨家自六指黑侠之前起，就接纳了大量因为战争而陷入危难的六国人士，这些六国人士有些互相仇视，但更多基本都是憎恨秦的。”

“心中有了立场，‘非攻’自然就做不到了。”

“六指黑侠尚有崇高的威望镇压下面的心思，但墨家弟子的构成成分决定了它注定会走到秦国的对立面，后来燕王丹的继任，既是燕丹本人的能力出众，也与墨家大环境有关。”

“六指黑侠亦是位叱咤江湖数十年的豪杰，他岂会看不透自己之后的墨家巨子人选大概率会是燕丹呢？”陈平嘲讽的一笑：“无可奈何的默许罢了。”

“未来会彻底毁灭墨家的，还是墨家自己。”他大胆做出预言判断。

“这方面，儒家比墨家进步之处在于，儒家教义不是不变的。历代小圣贤庄掌门都会以时代的脉络去对儒学进行修饰性变更说法，一个成长的门派，生命力总会顽固一些。”

萧何看了眼一直微笑着旁听的陆纬，话锋一转：“这点农家亦是如此。”

“从一开始的粗犷江湖门派主动参与进大世之争，积累实力、低调行事，农家的发展潜力，未来必定不仅仅局限在一个镜县。”

“此言不妥。”陈平对师兄的言论出声否定着，在感受到两股意义不同的视线注视来后，他笑着侃侃而谈：

“这并非农家的进步，而是陆堂主的雄才大略，在他指导下共工堂才会进步，其余五堂完全没有什么改变。”

“师弟所言甚是！”萧何面色正经的同意道。

谈完了道墨儒农，对于其他诸子百家，三人又继续展开了浅显的评价，相较而言，其他门派在人数上，与这四家相比基本都只能称为‘小门派’了。

前提是将法、兵视为特殊不算的话。

一夜闲话，直到次日工作时间在镜县府衙的后堂中，萧何才拿出百越之地的更详细资料，向陆纬汇报起来。

总的来说一切都按计划实施着，东瓯与闽越是友善的接触对象，番县那边实力也扩张的很快，不过两方合作倒也没有发生内斗。

番县虽比百越要文明的多，却一样需要大量镜县从中原直接拉来的成熟知识，尤其是那些开荒方面效率极高的机关兽。

这一切的掌握权都在镜县这边，镜县的地位由此在长江南岸处于一股特殊的超然状态。

萧何对方方面面都有很细致的计划，能够让镜县一步步在南岸掌握最大、最稳固的话语权。陆纬认真倾听完他的设计后，拍着萧县丞肩膀，鼓励他再接再厉。

镜县这边在偏远地带与几方小势力斗智斗勇，咸阳里，秦国则在野心勃勃的准备着六十万大军吞楚计划，双方可谓完全没有可比性。

嬴政亲自请回了称病的老将军王翦，并面对王翦所提出的诸多要求，全部一一答应下来。

六十万士卒的要求几乎囊括了先前李信败后秦国全部野战之兵，嬴政要说就完全对王翦放心了，那无疑是失去作为一位君王合理的、该有的怀疑。

但先前李信之败已让他这位秦王丧失了一部分权威。伐楚绝不能再败，这六十万军非用不可。

好在王翦自归来咸阳后，接连不断的索取钱财与田宅，似乎贪心于此次之战前‘要挟’秦王赏赐，一副打完这仗后就回来当富家翁的姿态，令嬴政稍许放心了些。

在战前，怎样怀疑都不为过，战争开始后，就不能再怀疑了这是秦国历任对手用多次惨烈后果告诉秦国的道理。

不能临阵换将、不能催促进攻、不能越俎代庖.

嬴政满足王翦所有请求后，所给予的要求却只有一个：覆灭楚国。

只要能达到这个要求，如何去灭，全凭王翦一人指挥。

甚至于深恶痛绝的昌平君，嬴政连提都没提。

秦楚边境是大片的平原地带。与李信一致，王翦也认为要打败楚国，关键在于要歼灭楚国的野战部队。

李信上次的进攻路线选择和理念大多没错，就是在具体实施选择上，速攻显然不适合应用于土地辽阔的楚国。

攻韩赵魏这些国家可以‘闪电战’，但唯独对楚不行，这点无论有没有昌平君的叛乱都是一样的。

王翦认为若想要灭楚，前期打消耗战依然是最佳选择。

秦王本就说了这场战争全凭王翦做主，对于对方恭敬的认真汇报，他自是大方的答应下来、并大手一挥，许诺可以准备好大军出征三年的粮草供应。

王翦见王上如此大方、秦国如此富裕，果断再次请求要赏赐田宅.

嬴政‘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不过，有一点重要在于，这次出征王贲和王离是不能参与的，名义上两人上次灭魏辛苦，所以要继续在咸阳休整，接下来灭楚的副将是王翦熟悉的搭档蒙武。

王翦对此感激秦王关怀王氏，毫无别的其他意见。

秦国这边，磨刀霍霍只待年后伐楚，而楚国，项氏一族与楚王负刍搭配的也还算不错，只是问题在于楚国家底远不如秦国富裕。

粮草的储备，最多支持四十万大军在前线耗一年。

所以虽然这次战争秦国是进攻方、楚国是防守方，但反而是防守方务必在一年里完成速胜，进攻方却可以用最长三年时间来与楚人慢慢磨耗。

王翦的风格项燕认真研究过，明白这个对手相较具体战术，战略上的手段更令敌人难受。

楚国的情况对方也会很清楚

“接下来的战争，会很麻烦。”

深夜还分析着秦军可能的进攻手段，项燕双目倒映着桌案上地图线条，喃喃自语着

第235章 新年杀机

大泽山共工堂总部，月神虽是孤身前来、共工堂弟子皆不识其身份，但来到后院后，自有陆霓、雪女等人为她掩护。

几女对月神并不亲近，可其毕竟是小潜儿之母。

因为曾下过阴阳术的缘故，陆潜尽管自稍有懂事起就没见过月神，然则在特殊血脉阴阳术引导下，他天然对她有股亲近感。

看着自己等人细心呵护几年的孩子被那个女人一来就抢走了抚养工作，偏偏潜儿本身还乐在其中，几女心中难免有些郁闷。

包括已经有了小鹤儿的雪女也是如此，她自始至终对几个孩子都尽显疼爱，但现在抢走潜儿的是其血缘上的母亲，纵然不喜欢那个女人，雪女也无法表现出怨气来。

月神对后院的几女既无恶感，亦无亲近之意，在她的计划里她自己和潜儿日后总归是要归于阴阳家的。

共工堂后山后院不会有外人到访，月神便大胆带着陆潜在外见识着阴阳家最基本的五行知识，夜晚继续在屋顶看星星。对于这个世界在阴阳学说里的面纱，她正一层层着为小潜儿揭开。

在‘视野’上没有阻碍后，等到以后正式学习阴阳术的时候，陆潜将快速达到‘占星律’级别！

“期间少不得需要些丹药辅助，此事还要再利用利用云中君。”月神牵着儿子的手，仰头望着在她眼中与常人截然不同的满天星辰。

“母亲在说什么？”

月神的脑中思绪是直接说出声的，她对小潜儿没有任何需要隐瞒。

“母亲在为你以后的阴阳术修行设置计划。”月神偏头看着小潜儿，声音比平时要轻柔些许：“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阴阳家中金部长老，名曰云中君，此人精通炼丹，可以在以后为潜儿所用.”

“此人所修阴阳术不过达到了幻境诀级别，实力弱小，但在炼丹上，是个天才。只是被迫涉足进了你父亲的计划里，将来总是要死的。”

轻摸陆潜脑袋，月神借机教导着：“在这位云中君死之前，要对其物尽其用才不会浪费.这方面的技巧，你以后可以多看看伱父亲的手段。”

“嗯，潜儿明白了”小潜儿听话的点头，紧接着又苦下一张脸：“但父亲很少待在大泽山里”

“你的父亲素来最看重一个人的价值，只要潜儿以后阴阳术修行变强了、能帮到他的忙后，自然就可以多让他多看看你。”

月神笑着激励道：“如果你以后能执掌整个阴阳家，那就能常伴在他的身边！”

“是！”陆潜精神一振，天真问道：“那我要怎么才能执掌阴阳家呢？”

“别急，你还需要再长大些.届时，母亲会帮你达成目标的！”

在小潜儿背后位置斜下方，姬言近乎明目张胆打量着对面建筑屋顶的母子两，心中正若有所思，窗户突然就被陆霓关上了：“阿言，阴阳家的人极度危险，最好不要对那个女人有想法。”

“母亲放心，阿言心中有数的。”姬言甜甜一笑。

但陆霓没有就这么被女儿糊弄过去，而是表情无比认真，展示出时间距离遥远的难得杀手气息：“你之前三次外出共工堂，可是去了霜降岭？”

霜降岭，是四岳堂的地盘。

“是”姬言承认了母亲的询问，陆霓之所以会这么清楚，肯定是跟踪了她，既然如此，姬言索性继续自己道出实情：“我见了四岳堂总管，张耳。”

“你可知你这么做可能导致的后果？”

陆霓忍不住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女儿不紧不慢的发声打断：“母亲觉得，你所能想到并担心的，堂主哥哥会想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