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野心家 第212章

尽管这些人都是共工堂弟子，主要工作范围也是共工堂，但外堂遇到紧急情况时，难免不要来共工堂邀请医者去治病。医者，可以比普通间谍更容易接触到一些关键秘密。

这些能来念端医师的医馆学习弟子，全都经历了阿雨的考核，是共工堂密卫的一员。每隔十天，会有大量的情报从他们这里汇报上去。

医谍的重要性是共工堂情报网重要一环，陆纬为了表示对这些人的重视，每次回大泽山，总是要抽出时间来医馆走一趟。

这些事能瞒过别人，却肯定瞒不过教导他们医术的老师念端。作为一名纯粹的医者，老医师心中对这种事很难看得起，然而每次过来拜访时陆某人都带着端木蓉一起来，看着自己最疼爱弟子的雀跃表情，念端除了叹息装作不知道外，又能怎么办呢

傍晚，望着自家弟子不以为奇的被陆纬揽着腰去外边散步，老医师斜眼看着堂下学生们，无感情的带着他们前往分药房处理着药材。

“六堂现在暗潮涌动，为了权利争夺，人们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做出来，你.可要小心。”

端木蓉望着天际发红的夕阳，用眼睛余光打量着身边挺拔身影，忍不住还是啰嗦的说道。

农家现在的局势，牵动着大泽山里每个人的心弦，哪怕是平常潜心研究医学、与纠纷远隔的端木蓉，也一样生出担心来。

“放心，我虽然不擅长阴谋诡计，但经历的多了，倒也不怕别人的阴谋诡计。”

昂头看着正在下落的余晖，晚照的太阳尽管依旧很刺眼，却终究只是今日‘临死’前的最后光芒，而自己连上升期都还没开始：“农家之事，你们不用有任何担心。”

“嗯。”端木蓉轻嗯一声，她不擅长勾心斗角，只出于情绪反响提醒了一句后，接下来她认为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在专业上进步来作为他医道上的后盾。

‘虽然不能像阿雪那样在事务处理上帮到陆哥，但医术上我也是很有用的！’

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后，小医仙主动揽住身旁人的胳膊。

散步回来后在老医师的医馆中住了一夜。

次日一早，微红着脸在房门口遇到师父，端木蓉低头行礼待念端无表情走远后，下意识咬牙抬起拳头砸了下陆纬胳膊。

不是用银针扎的就没事。堂主大人知道她还要在这里住几天等到老医师去总部坐镇时才一起回去，所以先独自回了共工堂。

医馆拜访过后，陆堂主又在燕归岭与李牧对楚国的战事展开了讨论。

对于项燕，李牧只能根据情报里的信息对他进行推测，但对于王翦，那可是老熟人之一了。

王翦背靠强大的秦国，所用的战争策略哪怕不需要情报调查，他也能猜出一定是进入楚国境内后就坚守不战。

而项燕作为‘最强’的项氏一族大将军，纵然不用担心楚王的罢免，但正面进攻能力不足，是他注定失败的原因。

纵观项燕这么多年来的战绩，并没有显著攻伐功绩。就算是去年大破李信，也是依靠诱敌深入加上昌平君的叛乱骚扰实施的反击打法。

楚军和赵军一样，是六国末期为数不多还具备战意的军队。而王翦面对这两支军队的解决办法也很一致：都是秦军的坚守来耗敌军士气。

项燕能如臂使指的调动四十万大军与王翦僵持，这本身就是件难得的事，但他并没有能力去有效发挥楚军的进攻。

这点李牧或许能做的比对方稍好一些，但想要攻破王翦，最关键的是需要在战局每天的千机万变中寻找时机，而不能只靠嘴上的设想破敌。

李牧没有自信将自己换到项燕的位置上就能稳胜王翦，不仅仅是他，纵然孙武复生也是如此。

双方将领只要不是特别愚蠢，在这种百万人级别的战役中，打到最后都是国力的比拼。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继续坚守，输的一定是楚国。

因此项燕必须主动求变的，而目前来看，这位楚国的武安君没有好的办法。

李牧大致对战场进行了模拟，认为继续诱敌深入是项燕最后的机会，这就需要楚军主动从对峙中撤退。

四十万军队的撤退，指挥一旦有瑕疵，就会被秦军咬住尾巴狠狠扯下来一大块肉、甚至是满盘皆输。

不知楚军专业的斥候队伍能不能帮助项燕寻找到求变的机会，否则战局很有可能在一两年内迅速崩盘。

四十万野战部队大败后，楚国能用于守城的部队剩不了多少人。

结束了对秦楚战争的谈论，陆堂主想起李牧也有好几年没有接触正规军阵了，任何爱好长久不接触，肯定要生疏。

不过大泽山中太过显眼，反倒是南边镜县那里要摆出万人军阵还有可能性，等过几个月让李左车回来后，可以让老将军去南边耍耍。

对几个越人大势力国家继续合作，但某些小越人部落，也要展示一番镜县的武德。

让李牧为主将，彭越跟在身边学习，山林中还有其他越人土著作为带路党，更有镜县萧何作为后援支持、陈平负责情报调查，这场牛刀小试会很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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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山里大致的事由都了解了后，陆纬又遇到了朱家的亲自拜访。

朱堂主没谈侠魁之事，也没谈六堂内的局势，他此行来，是购粮的。

神农堂素来是粮食大堂，结果楚地上因为天灾人祸的双重折磨，那里的青壮年被征走的神农堂弟子缺粮情况上报后，朱家居然一时间没足够的粮食可拨下去救急。

这当中原因，不必多问。共工堂的粮食在前年还较为短缺，不过镜县两年丰收后，要拿出供应三千多老弱病残的楚地神农堂弟子一年粮食倒也不难。

与神农堂临近的烈山堂、魁隗堂内尽管有一定的粮食储备，但他们的储备粮是为了防止万一大泽山发生饥荒而为堂内弟子准备的，不能多卖。

与朱家亲密的司徒万里那里则除了在大梁城的投资失败外，四岳堂在旧魏国的大量土地也被没收了一部分，粮食产量下降许多。

一时间，能帮忙神农堂的还真只有共工堂。

有代价的救人当然是可以的。谈出一个‘合理’价格后：神农堂今后五年内每年向共工堂提供一批价值不菲的草药。这笔交易就达成了。

看着那些粮食一车车运走，解决了问题的朱家长呼一口气，语气带着笑意对身边陆纬说道：

“共工堂在燕地和赵地的损失应该不小，我却听说每年共工堂每年都能从大泽山外面得到大批粮食补充，这方面的安全陆老弟可要注意了。”

对于朱家的提醒，陆纬回以笑道：“朱老哥放心，我心中有数。”

“陆老弟办事自然是妥当的。”朱家笑呵呵捋着面具胡须：“不过，有一个问题，老哥我还要再认真问一下老弟。”

“朱老哥但问无妨。”

“嘿嘿，上次共工堂的大将典庆与各堂高手的战斗只能算进行了一半.陆老弟真的觉得他能以一己之力打赢五堂高手么～”

“自然，我对典庆很有信心。”

“原来如此，这样老哥我就明白了。”

第241章 连马都死了

陆纬离开大泽山时是阴雨天气，来到桑海后又遇下雨。

尽管能用内气蒸腾让自己保持干燥，不过让雨水洗洗身上的血气倒也不错~

一个时辰前，在桑海城外的山林中，陆纬遇到了支特殊的队伍，从气息上判断，居然有阴阳家的味道。

堂主大人本不欲与这些身份古怪的人纠缠，然而对方队伍前方反倒有个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心狠手辣的拍手派出两名手下想要擒获他。

那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陆纬拔剑出鞘，将这支有问题的队伍尽数诛灭。

在杀戮过程中，他发现这支队伍的身份确实和阴阳家有关，其中竟然有好几人会阴阳合手印，实力很是不错。

但即便是诸子百家中最神秘的一派，头掉了一样会死。

其中那个作为罪魁祸首的小姑娘，看起来仅有十五六岁，样貌精致如玉，就是实力很一般，连陆某人一剑都接不下来便被斩断了那莲藕般洁白细嫩的胳膊。

用荡魂功对失去反抗能力的少女进行了拷问，得知他们身份还真不属于阴阳家弟子，但又与阴阳家脱不开干系：这支车队就是月神所说的那支周王室王子朝的后裔姬姓。

眼前少女，真算起来还是月神的堂妹。

仔细打量着从那张表情不复嚣张只有惊恐的脸上看出几分月神少女时期影子，陆纬出剑给了对方一个痛快。

这些人是受家族族老的命令向桑海南边护送几样特殊的阴阳阵法材料，那里蜃楼的建造已经开始造壳和部分拼装零件了。

这部分内容月神与陆纬提起过，在桑海城南部的某处隐蔽地点里，秦国通过齐相国后胜的关系，隐蔽以私人名义划出一大片地点来作为蜃楼的建造船厂。

阴阳家总部内没有地位对等的长老去坐镇，想来在河伯、山鬼中至少有一人负责督造工作。

但这支姬姓队伍的行动，月神也不得而知，算算时间，这支队伍应该是日月星抵达楚国时才出发的。

在月神计划里，她本是想在蜃楼建好、那些躲藏起来的姬家人士带着那些属于周王室的珍宝与书籍进入后，才发难对东皇动手。

如此计划陆堂主完全支持：届时周王室珍宝、阴阳家、蜃楼乃至之后的整个天下，都将归于他的掌心。

这次应伏念之约来到桑海半道与姬家的一支队伍遇上、并与他们产生了小摩擦，实属巧合。

但现在杀都已经杀了，陆纬并没有什么后悔的心思，只细心的对每具尸体补刀确认所有目击者死透、又认真处理好这些死者的伤口、避免被找到自己头上后，他打开了车队的货物。

每一件阴阳术材料都价值不菲，但要将它们带走或之后出手转卖都是麻烦、

这些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要修自己的蜃楼用的，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东西。堂主大人将它们形状外貌检查记住后，对车队一点没动，快速的离开了此地。

才走出不久，突然的乌云密布与暴雨倾盆而来。这是个好消息，这样的雨能洗刷更多案发现场的细微痕迹。

后面造船厂派人来调查，更难寻找凶手行踪了。

对于蜃楼的造船厂，陆纬倒无心现在去看，反正未来不管月神还是星魂都能带自己上船，现在只要保持等待即可。

淋着雨浑身湿漉漉进了城。

等到陆堂主在共工堂的桑海据点里舒坦的泡了热水澡，暴雨来的快急走的也快急，天气一下子又晴了。

派弟子去给书院里与同僚畅聊学问的郦食其送去拜帖、令其将自己拜访伏念的消息提前告知给了小圣贤庄后，陆纬安心在据点中坐等着。

近段时间齐王建之弟公子假来到了桑海，对方在小圣贤庄里已经居住了多日，不知何时才离去。在田假走之前，伏念作为小圣贤庄掌门，肯定没时间见自己。

不过与他预料的差不多的是：拜帖送去后没一会儿，张良随着郦食其一起回来了。

“陆兄别来无恙~”张良温文尔雅拱手笑道：“掌门师兄有要事在忙，暂时脱不开身，所以特令良来陪客几日。”

“子房见外了。”陆纬和风细雨的邀请张良进屋：“公子到访之事我也是来了桑海才得知，伏念兄作为小圣贤庄掌门，自然忙碌，倒是我不适时送拜帖的多余之举，还要劳烦子房跑一趟。”

“哪里，陆兄应掌门师兄邀请而来，是小圣贤庄临时有事耽搁。”张良跟在陆纬身边在堂内坐下：“这次到访小圣贤庄的王室之事极为麻烦，因此掌门师兄才不得不应付数日。”

友善的从侍从弟子那里接过茶水，张良轻抿一口，迎着陆堂主好奇目光，继续道：“除了明面上的公子假到访外，还有今齐王之孙‘安’也来了。”

“公孙安？”陆纬给了郦食其一个眼神，堂内侍奉的弟子纷纷退下，只留下两人独处谈话：“齐王欲托田安于儒家？”

“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公孙安今年便会入学小圣贤庄了。”张良点头，小圣贤庄并非没招收过诸国公子，例如昔日韩国九公子韩非便求学于荀子，只是这个入学时间很微妙。

伏念对于小圣贤庄再招位齐国宗室求学倒没什么特别反应，稍稍思虑后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小圣贤庄不是墨家，不会发生墨家那样的掌门之位被六国王族所夺的情况。

之所以会拖延这么久，却是因为另一个问题：

田安年龄不小了，比张良还要稍大几岁，要拜入何人门下，这几日一直在讨论。

按伏念的意思，小圣贤庄已经传承到了他这一代，上一代师长基本退下，那学子层面辈分最高的，就是作为他这位掌门的弟子。

伏念本人倒不觉自己新收位年龄稍大些的‘小弟子’有什么问题，昔儒家圣人孔老夫子的学生子路也只小他九岁，还霸凌过他，一样是孔门之徒。

纵然弟子是齐国公孙，伏念仍有自信能当其老师。

但田安不愿意，他认为自己和颜路、张良差不多大，想当伏念师弟，而不是伏念弟子。

“师兄当时脸色就不太好，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但我与二师兄对他都颇为了解，自能看出来。”张良摇头叹息道：“先师去年去世，掌门师兄对老师极为尊敬，至今仍有悲伤，可这位齐国公孙之意，却是要掌门师兄代师收徒。”

儒家讲究尊师重道，伏念更是其中佼佼者，田安的这个请求若是平时提出来倒也没什么，可此刻显然有些不合时宜。